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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疯

第九章 气血两亏

卫风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在回乡的山路上,此处距离大碑村还有两天的脚程。

少年一路都在思考着近来发生的事,上山采药,偶遇赵家姑娘和沈大傻子被大虫追捕,打死大虫后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己机缘巧合带回了一只被大虫奴役的伥龟。

又是那段时间的夜里,一个白发男子交给自己神秘的兽皮血书,并带来了父亲过世的消息。为了研究父亲留下的兽皮血书,在村里老秀才的推荐下去了县城,因此学得一身本领,并卷入那些扰人的纷争。

等等,老秀才?

卫风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仔细回想起老秀才来,那个一身洗的脱线的粗布大袖儒服,精神矍铄,稀疏的白须不过一指来长,脸上遍布着纵横的皱纹,两颊散布着小小的褐斑。

老秀才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更是村里唯一的塾师,平日里,老秀才就在自己家里带着一堆适龄孩童,蒙学上课,每年春节,家家户户都会向老秀才讨要几幅对联,农闲时节,老秀才还会在打谷场上摆桌说书,他的故事里,有江湖侠义快意恩仇,有朝堂谋划大国战事,村民们对村外的国家大事的了解,基本都是出自老秀才之口。

朱先生曾在朝堂为官,最近才致仕返乡,老秀才知道朱先生的事,本身就很奇怪。

现在,卫风想要知道,老秀才是敌还是友。

不管是敌是友,他将自己拉进这趟混水,目的就十分不纯。

正思索间,肺腑传出一阵剧痛,卫风“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如同烈火在腹中灼烧,刚衍生不久的内力被突如其来的异变冲散,卫风脚步一虚,整个人栽倒在地。

气血两亏。

唐繁很早就告诫过他,他的情况不同于普通武夫,自从儿时起便偷练军中刚猛之法导致气血亏损,长期以来更是伤到了根基,留下了暗伤。

如今险些被叶殊虐杀,他本就重伤垂死,再牵动暗伤,当真是活下去就成了奇迹。

“苏……月烟,带我回家……”

卫风彻底因为疼痛失去意识前,他喃喃说出了一句话。

四下有阴风吹过,卫风感觉自己身内传来了一股凉意,一瞬间,如坠冰窟。

意识逐渐涣散,视线被黑暗吞噬。

当夕阳渐沉,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的少年抽搐了一下,不一会,他四肢扭曲着,以极不谐调的姿势扭曲着站起,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荷荷”声,乌黑粘稠的鲜血还从嘴角往外淌着。

如果有旁人仔细观察,会发现,卫风的双瞳已然化作了璀璨的鲜红。

他直立起身,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又尝试向前迈步,如同在熟悉这具身体,片刻后,他的嘴角一勾,似乎在笑,并且这个表情有种奇特的内在的妖娆。

“他”收拾了行李,背上缴获的兵器,拄拐,向前方的山路走去。

沈垢和往常一样,摇着折扇,带着一个娇嫩小女婢,身旁围着好几名身手不错的凶狠恶仆在乡里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当他巡视到自家几百亩地的地头时,那些佃户纷纷对他点头哈腰行礼问好,这让沈大公子很是受用。

“都好好干啊,别偷懒啊你们,小心大爷我给你狗腿打断!”沈垢一边甩手走着,一边说道。他身边那几个恶仆也是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但村民们心底都知道沈垢其实是个好人,平日里没少接济那些活不下去的赤贫落魄户,上街见到漂亮小娘子也顶多调笑几句,倒也不会真动手动脚,所以哪怕沈垢嘴上逞着凶,村民们都是笑呵呵的打趣着。反而是那胡地主家的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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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羁,仗着自身勇武,经常在村里与人斗狠,不时挎把长剑,去周围四方乡里逞凶刷威,他自己还美其名为好游侠,还说沈家大儿就是个怂包,沈垢听闻也就只是笑笑,暗地里悄咪咪骂几声傻叉,真牛比有本事跟卫风打去,给你按地上连牛子都摩擦出血……

说起来,卫风,沈垢,胡玉羁,还有赵郎中的姑娘赵月白,他们儿时都是在一个学堂里上的蒙学,那时候老秀才拿着两尺多的黄竹戒尺,挨个检查背书,卡顿或者背错,一处就是一尺子,打在掌心,别看老秀才年老,这一尺子打实了,手心立马生出一条红痕,火辣辣的能疼半天。

卫风记性好,天资聪慧,老秀才对他也是格外赞赏,就算是背书背错了,一两个小错也都笑笑放过了,但那胡玉羁就是个筋肉脑袋,三棍子下去也背不出一个字儿,老秀才那时候当真是恨铁不成钢,但偏偏胡家是方圆几个村里有名的狗大户,胡家常常差人送点腊肉银两,老秀才也不好太发作,只能任由胡玉羁去了。

沈垢走累了,在田垄上坐下,立马就有小厮送来板凳,有恶仆撑起遮阳布蓬,接过娇嫩的小女婢从篮子里拿出凉茶和瓜果点心,小厮立马就在他身后用蒲扇轻轻摇扇,沈垢惬意的眯起了眼。

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亩,这些都是他家的资产,一想到这儿,那金色的麦浪就变得格外波涛汹涌,一波接着一波的金色浪涛从天边席卷翻涌,麦浪的尽头,还有一个黑点在起起伏伏。

嗯,黑点?

沈垢坐起了身子他眯起眼看着远方那个小小的黑点,不,那个人影,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卫风??

沈垢一口吐掉嘴里的凉茶,招呼着恶仆,向那个摇晃的人影疾步走去。

满身污泥和鲜血的少年以一种怪异的步伐向村里走去,他身上的麻衣破烂,周身都弥漫着恶臭,双目呆滞的凝望着眼前不存在的焦点,双瞳血红,那勾起的嘴角淌血,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整个人如同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喂,卫风!”沈垢跟在他身后叫唤着,但少年对此充耳不闻,他依旧动作迟缓的向前走去。

村里有老人看到了卫风这一表现,他不确定的说道:“这……怕不是撞了邪?”

此话一出,街上其他围观的众人顿时嘈杂起来,随着卫风的前进,他们纷纷后退。

“卫家可怜啊,他娘去的早,他爹也生死不明,现在卫家的这个独苗又撞邪疯了!”

“对啊,一家子的苦命人……”

村民们议论纷纷,沈垢见状,也急在心里,他见卫风始终神志不清,便招呼奴仆上前,想要将卫风按住,但那几个恶仆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满身恶臭的卫风嘴里发出了瘆人的音节。

“气……血……”那怪异的步伐缓缓停顿住,紧接着,那双没有焦距的血红色眸瞳环视四周,打量着围观的村民。

“气血……血……血……嗬嗬……血肉……”

“血肉吼!”

那扭曲的身体猛然一动,向着前方一个村民扑去,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此时的他,仿佛一只嗜血的洪荒猛兽!

一旁的村民连忙叫道:“不好,他要吃人!!”

这一下可把大伙吓得不轻,一群青壮汉子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卫风按在地上,同时,一根两指来粗的大麻绳被紧紧绑缚在卫风身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卫家小子去县城走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哎。”

沈垢见到卫风这恐怖的模样,不由心生不忍,他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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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把卫风带到他家去锁上吧,免得他在村里伤人。”

沈垢自然不全是为村民着想,他是担心这些人继续把卫风押着,万一整出个物理驱邪就完了。

他自然是看的出来,卫风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当务之急就是给卫风一个安全的环境。

“沈公子这话有理,走吧,去卫家。”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挣扎中的少年扔进他家院子,又反手锁住了门。

沈垢则遣回了家丁,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去了赵家。

赵郎中名叫赵乌柏,是十里八乡鼎鼎有名的大医,赵家老祖,也就是赵郎中已故的爷爷,有着回生手之称的一代医仙赵玄狐。

赵玄狐老医仙传下子孙七脉,分别继承了他的七项绝技。但,赵郎中这一脉,和那七脉医仙正宗完全不能比,只能说是老医仙庶出的庶出……

即便如此,赵家还是凭借家族本领在沧湖郡以北混的风声水起,虽不至于是豪门地主,但也算个高门大户。

沈垢叩响了赵家的大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丫鬟探出头来。

“沈公子?”丫鬟有些意外,她说道:“我家老爷前日出诊,这几日都不在家中。”

“无妨无妨,我找你家小姐。”沈垢折扇轻摇,一吊铜钱被他不着痕迹的塞到丫鬟袖中。

“啊这!”

丫鬟一愣,说道:“你且在此地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盘国的风气不比后离或陈国,后离的民风十分保守,女子直到出嫁都不得与陌生男子见面,陈国也差不多,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刻入国人思想。但盘国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地位并不低下,据洪巽的《暘谷漫录》载,盘国首都神武“中下之户不重生男,生女则爱护如捧璧擎珠”。又据陈郁《藏一话腴》载,盘国南地“风俗尚侈,细民有女则喜,生男则不举。”

在盘国,逢元节或是春节,各城举办花灯庙会,女子皆可自由游玩,同时,女子在婚姻中如有不称心之处,皆可与夫君商议和离。

这常常被后离和陈国内的腐儒批判为国之将亡,礼崩乐坏。

这与盘国的历史不无关系,楚朝末年,诸王割据,天下大乱,各地战乱不断,盘王崛起于微末,以神州东部肴函盆地为基起兵,席卷天下,盘王麾下能征善战者多矣,但名震天下的就那一个,一代名将汝顾岚。

是位女子。

跟随盘王崛起于微末,后率领犀虎骑从东到西,马踏神州,建立盘国,与后离,陈,冀,还有北方蛮子建立的允国五分天下。

想传,犀虎铁骑全军五万余,俱是女儿身。

盘国自开国起,女子的地位就不低,时至今日,朝中有女官,军中有女将,江湖有女侠。当真应了汝顾岚那句话,争传巾帼震九州,谁道红颜不封侯?

等得丫鬟再次打开大门,将沈垢引入,在府中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幽静的书房。

赵月白一席蓝靛色广袖襦裙,一头青丝精细的挽在头顶,墨绿色的玉簪透出水润,姣好的面容白璧无瑕,此时正捧着一卷医书,读的出神。

“赵丫头!”

沈垢唤了一声,赵月白才察觉到有人进屋,她放下书,看到沈垢脸上带着些许慌张的神色,问到:“沈大哥,何事这么慌张?”

“卫风,出事了!”

“啊?”赵月白脸色一白,忙道:“怎么了?”

沈垢压低声音,说:“他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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