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禁区

回长安的路上，常明一句多的话都没说，反倒是听这个女子说了许多闲话。

杞很是自来熟，但到后面，也就没说话了。

毕竟一直都是她单方面在谈，一直到了长安城内，而自从孙成义等人消失后，天色便逐渐恢复晴朗。

杞四下看着这座繁华城市，双眼放光，犹是对街边美食颇有兴趣，到了朱雀大街，她更是按捺不住情绪。

“常明，快来快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杞飞在前方，此刻正将脸贴在一个个彩色的糖娃娃上。

一开始她想伸手拿起，手一握，直接穿过了，这长安街上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

常明走过去拿起一个，说道：“这是蔗糖人偶，糖份取自南唐七色蔗，味甜清口，只有那里的气候和泥土才适合七色蔗生长，不同颜色的七色蔗，味道也有所差异，在一些特殊人的手里还可药用，在长安贩卖倒是难得一见。”

那卖蔗糖人偶的商贩脖子上一颗多大的痔。

商贩一见常明如此气质，衣着也不像普通百姓，又懂得这么多，当即笑脸相迎。

还下意识将常明当作是大贵人大力向四周人吆喝推荐，手里捏着竹条使劲敲打摊桌。

“诸位诸位，快来瞧瞧，这位先生可真是见多识广，这长安城内卖蔗糖人偶的摊位这么多，但这位先生恰就选了我这摊位，嘿嘿，多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吧，诸位应该是有这个眼力见。”

这时，常明将人偶放下，说道：

“可惜，这些蔗糖人偶成色显暗，制出时间至少三天以上，且当中加有白水添量，七色蔗不如白蔗味淡，食多易腻，此般经过多夜与空气接触，在腻味上又得添上几分，而这些人偶皆有多种色，不同七色蔗溶在一起，味杂而冗，故而这些人偶制成这般应该只是为了骗小孩喜欢所下的功夫，次品。”

周围众人听完，纷纷散去。

而其中许多人对这名穿着黑金锦衣的青年男子多了几分赞许。

反观那商贩满头黑线，气得涨红了脸。

杞似懂非懂，而她再看那些人偶时，已不再那么喜欢，此刻，又被街对面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常明常明，你快来看看这个。”杞又在不停招手。

常明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你走快一点呀。”杞已经急不可耐了。

那花扇摊主刚刚还在幸灾乐祸，此刻一见常明走了过来，当即脸色大变，还不待常明靠近，迅速推着摊车跑掉了。

杞看着常明，叉腰无语道：“你脑袋天生缺根弦吗？”

“我只是就实而道，做商人的关键便在于诚信二字，可不能以为事小就想着能糊弄过关。”常明说道。

杞沉睡了几千年，她没想到刚一苏醒就遇上这么头疼的一个人。

“你不要将他们当成是商人啦，他们要是有那么了不起，也不至于在这里摆那么小一个摊位了，而且买这种低廉的商品，没人会在意那么多啦，又没有多贵。”

常明思考片刻，说道：“我介绍给你听的。”

“你这人怎么还把错怪在我身上了。”

杞气鼓鼓的，但之后，她还是在又一个摊贩那里忍不住呼喊常明，兴许是为了分享见到喜欢之物的这份喜悦。

没过多久，杞逐渐没了刚开始那般激动。

她飘回到常明身旁，但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落在街边的摊位上，却问道：“我说，对于我，你就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

常明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并不。”

杞说道：“你不说话还好，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我真怕你突然来一句，‘此女子成色极好’……”

“你一向如此么？”常明问道。

“什么意思？”杞不解。

“阴阳怪气。”

“……”

杞一阵汗颜，在天上连连跺脚，虽然是看不见脚。

“都怪你好不好，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计较，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天气变化好快啊，刚刚还在下大雨呢。”

常明说道：“长安有座钦天塔，南唐忘忧林内有座祭雨台，那里有一位闲鹤上人精通降雨之术，想必方才便是在那人的领域之中，长安城街道地面裂沟中的泥是干的，真实的世界不曾落过半滴雨，应该，已经有人知道钦天监出事了，反正将要去京兆府，顺带向那些人提提此事吧。”

杞似乎没能听明白，毕竟刚刚苏醒过来，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

常明来到京兆府请人通知了辛开山，今日京兆府的防备很是森严，周围人变多了，杞不知何时消失了。

很快，常明便见到辛开山并说明了来意。

“昨夜死在纵云的钝卫兵尸体身份都已查明，你找的那个人并不在其中，也就是说昨夜纵云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太子殿下正在屋内与京兆尹商议此事。”辛开山说道。

而在这时，李上舒和府尹从府中走了出来。

府尹是来送李上舒离开的。

李上舒一见到常明，脸上明显闪出诧异。

李上舒身姿挺拔，气质逸郞，他张口问道：“我听闻你们在谈纵云间，不知是何事？”

辛开山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回殿下，这位是下人的熟识，他是来打听认识之人下落的。”

“哦？”

李上舒微有诧异，但片刻后便又恢复如常。

他不能让旁人知晓他认识常明，所以他未多作停留。

但正要离开时，他突然听见那辛开山在不远处发着牢骚。

“如此大好的天气，你拿着伞却是在做什么？”

“方才下了一场雨，自然是要打伞。”常明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今日这长安城几时下过雨？”辛开山一手指天，那天空洁白无云，说道。

府尹皱眉呵斥道：“辛开山，殿下还在此处，纵是熟识也不要没了规矩！”

在府尹斥责辛开山时，常明离开了。

不多时他回到了临山居，烧好一壶水然后取出三个杯子一同带到了小峰亭里。

“诶，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啊，看上去还不错，就是小了一点。”

杞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她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后，说道：“你走后我偷听了一下，大概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这座城现在这么危险，要不你还是离开吧。”

“不会走的，我正打算去交租，此间院子的。”常明往三个杯子都倒满了茶水。

“阿，我倒是忘了，宅子的租金这些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嗯……有些麻烦。”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你好像完全不明白当下的处境啊！”

杞看上去有些生气，她伸手想要端起一杯茶，结果手却从中穿过，她的失落尽显脸上。

起初在街上时，也是如此。

她决定向常明说明情况，以此来让常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听说过古神吗？”

杞说道：“掌控世界所有秩序的古神死后神格分作十三份，此后每过数千年，神格都会寻找到新的主人再立新神，当神格都找到主人后便会产生共鸣，所有新神将会出现在同一时代，而永生神格会从亿万人中挑选资质最差者，从而不露锋芒活得更久，你与我皆是那样的人，修为太低的话，虽然是新神也是有可能被杀死的哦，尤其是永生者，因为咱们好欺负……喂，你有在听吗？”

常明在仔细吹茶品茶，极为惬意。

他说：“每一位新神都会像你这样，去为数千年之后的下一任进行解释说明吗？”

杞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应该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或许是因为永生神格的特殊性我才活到现在，你可别误以为我是在意你才会跟着你的，我可是有意中人的呢。”

“嗯。”常明随口回答了一声。

“没想到我的下一任是个脑袋这么有问题的家伙，还是个奇怪的家伙，一个人泡三杯茶，我又喝不到，成心气我是吧。”

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手不停地在茶杯前挥动，每次都会穿透过去，装模作样的在杯上空扇动空气闻着茶香。

常明说道：“我在等人，有客要来。”

“你们事先约好的？”杞不解。

“并非如此，方才在京兆府我注意到了太子身边的一个人，那个在城外想要杀我的人，他看见我还活着的时候，表现的很惊讶。”常明说道。

秋风微凉，临山居小峰亭周围种满了云竹。

云竹叶生的既宽又繁，可用来遮风挡雨，最关键在于，天气热的时候还能用来乘凉。

时值金秋，这种云竹也开始凋落了，这一方金黄色的院子，秋意愈发浓郁。

不多时，临山居的大门被人打开，李上舒带着一名灰衣男子出现，径直向常明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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