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破江湖

长泽乡，南，镇外，五里处。

秦萧暮一路打听，一路走，可算来到这儿了。

“这儿是‘青瓦帮’吗？”

秦萧暮气喘吁吁，一手叉腰，一手拄着膝盖，显然是累坏了，对着门口抱着红缨枪倚在门框上的小个儿说。

说是红缨枪，细看就是一根长木棍上，绑个铁枪头，枪头绣黑，实在简陋。

小个儿一个机灵，醒啦，愣了愣神。

“你，你，你......谁......呀？”

小个儿一口龅牙，清瘦，不高。

秦萧暮，深吸一口气，缓缓神，问道:“这是青瓦帮吗？”

“是，是，是......是，你，你，你......，谁呀？”小个儿问道。

“你大爷，你们这破牌子能不能好好写写，‘青瓦帮’这三字被淋成这样，看都看不清楚，害老子找半天！”

秦萧暮指了指挂在大门框上的一块破木牌。

“不过太好啦，总算是找到了，小爷是来入帮的，快让小爷进去，顺便给小爷倒碗水，弄点儿菜和干粮，走了一天，实在是快不行了。”

秦萧暮有声无气。

“去，去，去......一边......去，哪来的，叫......叫花子，我们这，这，这儿，不收留，叫，叫，叫，叫花子，滚，滚，滚......滚！”

“你，你，你......才，才，才......叫花子呢，老，老，老子是你们帮主的旧，旧，旧......旧相识，快，快，快......快去，让你们帮主出来！”

“小子，你，你，你，你敢学老，老，老......老子说话，看老，老，老......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小个儿持枪气冲冲的朝秦萧暮走过来。

“小哥，小哥，别，别，别，我真是你们帮主的朋友，你看，这儿有信物，有信物！”

秦萧暮忙从怀里掏出紫红色盒子，堆出一脸笑容，笑呵呵。

对小个儿说道：“麻烦小哥，给通报一声！”

“这，这，这......什么破玩意！”

小个儿说着，抓过秦萧暮捧在手里的盒子，对着盖子用力掀，想打开盒子一看究竟，却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见盖子有半点要被打开的意思。

秦萧暮一脸尴尬半脸怀疑，心想：“老头儿说在见到帮主前千万不让打开盒子。小爷倒是纳闷里面是个啥，可这一路试过好几次，盒子还是那样，就是打不开，不知中了什么邪，这老头儿真会搞明堂！”

秦萧暮压低声音小声嘀咕说：“但愿帮主能打开吧？！”

显然说这句话时，秦萧暮心里犯虚。

小个儿仔细瞧了瞧了盒子道:“小，小，小......小子，你要敢，敢，敢耍，耍......耍花样，小心老，老，老子宰了你！”

秦萧暮挤出一脸尬笑。

道：“不敢，不敢，信物，信物，还请麻烦小哥儿给通报一声。”

语气明显谦逊许多。

“你在这儿，给老子......等，等，等......等着。”

说着，小个儿拿着盒子向院内走去。

再看这处宅子，四十米见方，中间一处稍大屋子，靠后，两边分立两耳房，均是土坯青瓦，再有几个茅草屋，实在很难跟“帮派”两字产生联想。

要不是院内中间立着几杆自制长枪，散落着几块练力气用的石锤，分明就是个大点的杂居农家院。

“狗三儿，让他进来吧。让在家的弟兄们也都集合一下！”

说话这人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小个儿摆摆手，示意秦萧暮进院。

“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因何投奔，如实回答！”

对面大汉手握一把环首大刀，头上缠一缕麻布，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左脸一块疤，肚子溜圆，穿件粗布坎肩，漏着肚皮，只是黑色头发里又夹杂着不少褐色、白色，有些扎眼。

“大哥在上，小弟叫秦萧暮，就住在咱长泽乡，老头儿刚离世，让小弟来投靠”

秦萧暮说话，确实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信物应该看了吧，按说咱们也算旧相识，小弟我不客气，大哥你也甭客气。大哥，先给小弟一碗水喝，走了一天又累又饿，都快渴死了，唉！”

秦萧暮前半段有气后半段无力的说，顺势又弯腰拄腿，似乎要累趴在地上。

“老头儿？是谁？”大汉瞪大眼睛。

“诶，诶，秦老头儿，我爷爷”

秦萧暮说道。

“从小就让我叫他老头儿，叫声爷爷有时还打我几下，让我长记性，也是顺嘴习惯了，就一直这么叫了。”

秦萧暮接着说。

“大号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老头儿也从没说过，你们是旧相识，有信物为证，大哥，你肯定认识！”

“小子，你是来这儿，耍老子的吧！你娘的拿个破盒子，害老子费了半天劲才掰开，你他娘的是来试老子力气的吗！”

“还有你是想贿赂本大爷？！好歹盒子里放两枚铜钱也行啊，放根咸菜萝卜戏弄本大爷，找死是不是！”

大汉一脸气愤，青筋暴起，一攥拳头，肌肉蹦紧，隆起，好似发面馒头，一把把紫红色盒子摔在地上。

秦萧暮定睛仔细瞧，从盒子里滚出来的，的的确确是根胡萝卜，没错，就是自家腌的腌菜萝卜。

“老头儿，这是拿亲孙子的命开玩笑啊，不认识青瓦帮帮主也就算了，盒子里放根萝卜当见面礼？！”

秦萧暮惊出一身冷汗，一脸尴尬。

心想：“唉，这可完了，老头儿这，哪是让投靠‘青瓦帮’，分明是让来这儿送死，老头儿定是老糊涂了，把信物错装成了萝卜，临死也没忘带上自己的孙子，唉！”

“想我秦萧暮这辈子就偷过张大娘家的鸡，赵大娘家的鹅，捅过王大妈家的窗户，爬过魏寡妇家的墙根，看过村东头李姑娘洗澡......其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呀”

“虚晃二十载，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还未尝鱼水之欢，唉，早知道就委屈一下自己嫁给翠花姑娘，生一堆大胖小子，也算是给秦家留个种，死在这儿实在是可惜呀！”

正当秦萧暮一脸死灰，没等秦萧暮反应过来，大汉话锋一转。

“不过，本帮现在正缺人手，看你小子也还算机灵，就先留下来吧，正好明天有个任务，你跟小胖去办一下，也算是对你的考验，明天一早来我屋里取江湖令。”

“兄弟们，把咱们帮的规矩给这小子说一下，不听帮主号令者！”

“乱刀砍死！”众人高喊。

“临阵脱逃者！”

“大卸八块！”

“未完成任务者！”

“一马分尸！”

大汉喊一句，众人应和一句。

“帮主，一马分尸？？？”秦萧暮些许疑惑道。

“兄弟们，告诉他！”大汉道。

“因为我们只有一匹马”众人齐声道。

“你大爷，你们还真是幽默。”秦萧暮心想。

“小胖，先带他去吃口饭，晚上就跟你一住一块，兄弟捡起地上的萝卜，算是给你加个菜，哈哈！”

秦萧暮随即嘿嘿一笑，一脸尴尬，捡起地上的盒子、咸菜，跟眼前这个中等个头，看着一脸憨厚，说话慢条斯理，走路不紧不慢，身体浑圆，胖墩墩，却很显结实的，人称“小胖”的年轻小伙，向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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