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号

二当家的状态很不好，非常不好。

段壮壮没啥眼力劲，也能看出胡究的黑眼圈比之前更深了。

看着在门口发呆的两个孩子，胡究轻轻咳了两声。

“你们半夜过来做什么？”

费思明先回过神来，看着胡究发间逐渐失衡的黑白比例。

“我有些想法，关于机械方面的。”

胡究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又打了个哈欠。

“我的状态很不好，我需要休息，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吧，具体……”

“只有你能帮助我，关于昨天的……”费思明罕见打断了胡究，双手紧紧攥起，看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抖。

“那个，露露出了点问题。”

段壮壮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补充了一句。

胡究眼中闪烁的光芒终于黯淡下来，又自己打量了一下费思明。

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弱，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有那么一点坚毅。

“唉～”胡究终于拗不过两人，侧开了身子，让出了大门。

费思明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回头看着段壮壮。

“你先去巡夜吧，到了明天开饭时候，你再来接我。”

段壮壮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一来一回，夜间已经过去小半，混乱街的主街上人声鼎沸，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不时有从居民区过来的人，在这里挥霍着钱财。

段壮壮远远看到大赌场帮二当家正站在自家门口，不知在想着什么，连忙低头开溜。

却被二当家一眼看见，三两步过来揪住了脖子，就在脑袋上搓了起来。

“哎呀哎呀，疼疼疼。”

“我看你下次还没轻没重不。”

二当家笑骂一会，突然止住了话头。

“在硕鼠帮怎么样？我看你身体不壮，力气却不小，不如过来跟我。”

“哼！你这里有什么，地下打拳么？”

“你还小，技术没到家，就是乱打一气，不如在我这练一练。”

段壮壮却想着教他套招的刘莹莹，果断把头甩成了波浪。

“我几个死党都在硕鼠帮，我不会过来的。”

“你个小子，真不识抬举，你不知道你们硕鼠……”

段壮壮趁二当家组织语言的功夫，一低头从他怀里脱了出去，迈着步子钻入了人群，三两下就不见了。

…………

三层楼，崔耳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

“我说布莱恩先生，要不你把流莺帮给收了吧，您见多识广，一定可以把它改造好的。”

“这不是我的意见，这是我上面大人物的意见。”

布莱恩淡淡说道，语气中却带上一丝威胁之意。

崔耳嘴里发苦，垃圾帮虽然实力不济，又十分分散，却为混乱街提供了底层喽啰一些去处，有实力，体格健壮的大多都能去大帮派看看场子。

而土生土长的这些混乱街孩子，长大后就只能去垃圾帮，虽然无法大富大贵，但是好歹构成了混乱街的基础。

“而且，我的这个任务严格保密，我需要有一个整合的，团结的，新帮派，下面来和我说一说这个硕鼠帮吧，你刚才不是去派人打听了么？”

…………

段壮壮逃离了混乱街，小跑着来到了自己的领地，却见到一个人影正蹲在入口处，走近一看，原来是刘抗。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不同意我帮你值上半夜么？怎么现在才来。”刘抗躲避着照射过来的灯光，吐槽着。

“我送了费思明去混乱街，他找二当家有点事。”

刘抗不知道他们前几天躲在房间里鼓捣什么玩意，但也知道他们掌握的技术知识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二当家这两天也太奇怪了点。”

“你看到他了？”

“那倒没有，是钱五说的，他昨天打扫了二当家房间，吐了很久。”

“是有点恶心。”段壮壮想到了昨天的场景。

“二当家神情不是很好，眼神看人也不对。”

段壮壮点了点头，想到了刚才胡究的行为，还算正常。

刘抗被灯光照射，看不到灯后段壮壮的举动，自顾自说道。

“我有点累了，下午跑了一下午。”

“那你想去哪里休息？垃圾场还是混乱街？”

“混乱街那里夜里太吵了，我们离界河有点近，我不习惯，睡不安稳。”刘抗用手挪开了段壮壮手上的电筒，把灯光照向了地上。

那里的一处沙地上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形。

“这是啥？你无聊画了啥？”

段壮壮凑了过去，仔细辨认着地上的图形。

“这是我们的地盘，这里是孤儿院，这条线是武士堂的高墙，我们营地在这里，其他几个是小垃圾山。”

刘抗借着灯光比划着地上的地图。

“你摸黑做的？”段壮壮借着刘抗的解释，才辨认出这是硕鼠帮的地盘，一艘船是孤儿院，三角形是营地，边上几个不规则物就是熟悉的小垃圾山了。

不远处突然发出一声爆响，吓了刘抗一跳。

那是沼气导致的垃圾崩，明天就是集中丢垃圾的日子了，没有人会在白天去垃圾场，因为大垃圾崩可不是晚上的这种小垃圾崩，那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动静。

当然这件事，没有人告诉布莱恩，不然他肯定会连夜过来视察这些地点。

刘抗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第一次这么近听到垃圾崩，钱五说你们去了混乱街，我就在这等你，随手画的。”

“这几个小点是啥？”段壮壮已经上了两周班，自然经历过几次垃圾崩，因为范围太小，就算砸死砸伤，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是数字，下午不是找了电视机么？这个就是我想的，按照这个顺序去检查，时间最短。”

“你可真厉害！”段壮壮认识的数字也有限，比如6和9他就经常弄混。

刘抗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这都是小技能，无法在工厂里获得更好的工位。

说罢，他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去睡觉吧，我按照你的路线巡一圈。”

“你先送我回去，我没有手电。”刘抗点了点头，他的精神有点不振。

两人缓缓离开了这处垃圾堆，背后微风吹动，沙土地上的三角形中，写了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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