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号

等费思明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段壮壮却倚着房门睡着了，这是为了防止事情还有反复，毕竟费思明不清楚，他可是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有第一层大人物的手笔。

可夜里搬运尸体中，他发现了古怪。

布莱恩是被亨得利踢死的，后者的义肢上还有着大量血肉。

而亨得利外表没有伤口，肌肉却很僵硬，尤其是撕烂的嘴唇中，露出那些狰狞的金属牙齿。

金属牙齿直接连接了骨头，没有了牙龈，显得十分不协调。

但好处就是，这些牙齿严丝合缝，流不出任何液体。

但段壮壮还是在黑黄门牙缝隙中看到了渗出的红色，如果没有猜错，此刻亨得利的口腔中，满是鲜血和唾液的混合物。

没有打开牙关的打算，金属牙齿可能成为辨别身份的破绽。

他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婴儿自动化的关键。

那便是和地下通道对应的另一个出口，冷冻舱就是在这里完成流转，顺着墙壁上的轨道，送入一个个空着的房间。

这些孩子在从冷冻中成长起来后，便会发现距离洗浴室和活动区域太远，就会自发地往前面的空房间搬迁。

每年都会有人成年离开，就会空出一些新房间，一两年换一个新房间已经成为孤儿院潜在的规律。

而段壮壮靠着自己的斗狠，早早抢到了一个走廊开头的房间，又在房间里堆满了垃圾，杜绝了一些即将成年孩子的窥视。

尽头的这个房间，墙上满是花纹，还有通向三层女生房间的开口。

如果不是着两具尸体体型太大，他都想把这两具尸体从出口硬塞下去了。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分尸，可再尖锐的金属刃具，也无法破开骨头。

第二层人的骨头，的确要硬得多。

段壮壮于是也就选择了放在房间里不管。

可当他丢完尸体，就要面临新的问题，按照费思明的话，孤儿院短时间他们回不来了，这个房间里有好多鲜血，这也是需要清理的。

段壮壮在乌鸣之后就守在自己睡眠舱内，口中含着那根熟悉的吸管，可等了很久，波莉的广告循环了第30次，他也没能从吸管中等到一点流体食物。

没有流体食物，清理血迹就没有了合适的清洁剂。

但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他离开了房间，再次来到洗浴室。

可这一次，清醒的段壮壮发现了不对。

洗浴室大门没有通报，没有扣费，自然也就没有了洗澡水。

可与这点问题相比，他自身的问题更严重些，他似乎变成了黑户。

心中慌乱的他没了主意，尤其是对外来的恐惧。

于是段壮壮守着大门，防备着未知的危险，直到被费思明叫醒。

“有吃的没？我有点饿。”费思明嘴里发苦，露露消耗的能量有点超出他的预计。

“这就是问题，我们变成黑户了，我早上没有从吸管里喝到流体食物，去了洗浴室，也没有扣费通知。”段壮壮揉着眉心，试图被突然叫醒的头痛中清醒过来。

费思明也是脸色一变，他想起来昨天段壮壮离开洗浴室再次回头的那个景象。

“露露，这是怎么回事？”

“思明主人，这个我不知道，但我能连接主机么？”

露露的回答让费思明陷入了沉默，他腹中空荡荡，不知道连接主机需要多少能量，

“我体内能量够么？”

“思明主人，我只是寻找答案，并不升级功能。”

“好的，你快点，我等着。”

“找到了，思明主人和段壮壮主人公民身份都被注销了，你们此刻都是死亡状态？”

“什么？为什么，我好像的确死了，段壮壮也是！”费思明脸色大变，看了眼还在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段壮壮，连忙控制了脸上的表情。

此刻露露已经给出了芯片注销的解释，完美契合了两人先前的处境。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费思明理清了思绪，终于开口。

“先听好消息吧。”

“那就是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有人会惦记我们了。”

“那坏消息呢？”

“那就是我们在社会上已经死了，我们的芯片被注销了，也没有任何信用点可言。”

“可是，睡眠舱里的那块肉都有信用点！”

“那不一样，我们的确死亡又复活过，在这段时间，主机一直没有得到我们的通信信号，就判断了我们死亡。

至于那块肉，恐怕在你抢夺它的时候，他刚死没多久。

而你在抢夺中，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的血液，有很奇怪的功能，那就是保有生理的活性。

也正是这种活性，让我的神经和这枚义眼长到了一起。

也让这块肉，在脱离主体之后，还在依旧给芯片供能，在五分钟之内向主机发出了通信信号。”

“那我们还有救么？”段壮壮一拳砸在门上，砸出了一个凹痕。

费思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咨询露露。

在费思明肚子中发出一阵轰鸣之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两个方法，第一，大医院有权限，可以通过与主机联系，重新复活我们的芯片权限。

可问题是，大医院第三层没有，而去大医院看病也需要大量信用点。

我们，没有信用！”

“第二个呢？”段壮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第二个，有点超出我的理解，露露经过我的升级，现在有了更多的功能，其中就是入侵，也不是入侵，主要是和主机沟通，可以给我们再次开通权限。”

“那就快点开通吧！”段壮壮可不关心露露为什么有这种功能，毕竟露露的存在就已经超出他的知识储备了。

“可，这需要露露升级，露露的升级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同时在这三天里，我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费思明顿了顿，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继续解释，那便是露露一旦重新给他们开通权限，这反向沟通主机的过程，恐怕需要更多的能量。

现在两人没有信用点，压根没法继续购买流体食物，给露露升级都不够，哪去解决后续的问题。

“我现在就去居民区乞讨，那里组建了一个新的乞讨帮，我认识他们的人，可以要一点食物。”

“不要让更多人看到你的样子，我们现在都是黑户。”费思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叮嘱一句。

段壮壮拎着食物容器，匆匆离开了孤儿院。

费思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关闭了腹中的露露。

他打开自己睡眠舱上面的另一个，这个睡眠舱中还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脖子歪斜的钱五。

另一具，则是浑身漆黑的刘抗。

“段壮壮并不是没心没肺，他会因为责任而自责，有些负担，就不要让他知道了，这可是你说的，管理员。”

费思明说完，抱起了刘抗尸体，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外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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