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都

那晚，我和文东坐在山坡上看星星，我问他：“文东，你想不想去上学。”

文东没有吭声，只低下了头扣手指头。他想去，但知道不能去，这孩子太乖。

“明天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呗。”我说。

“好呀！”

第二天上午，我们俩拴好羊，吃完早餐，我特意刮了胡子洗干净脸，跟着文东去村里的学校，在路上我告诉他，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是他大表哥。

这个村校坐落在村子中部，几间教室包围着一个小小的操场，和深圳的学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和文东站在学校门口往里打量，门卫大爷紧紧的盯着我们，生怕一不小心我们会溜进去似的。

我看到操场上有十几个孩子随意随性的溜达着，忍不住问看门老头：“大爷，他们怎么不去上课？”

大爷对着我叽里咕噜一顿说，文东看我听不懂，连忙翻译说：“他们是在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呢？”我往里看了看问。

老头又咕噜了一句。

“没有体育老师。”文东翻译。

我们两个就那样在学校外站了老半天，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均是无限向往。

那晚，文东妈回来后，我随着文东一起回到他家。

文东妈正在灶台边做饭，看到我，连忙直起身。

“大姐，”我近前一步，直接说：“让文东去上学吧！”

文东妈一怔，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脸期待的文东，抖了抖嘴角说：“再过两年妈妈就送你去上学。”

“不不不，”我连连摇头：“现在就送他去吧，小孩子的教育，拖不得。”

文东妈为难的看着我。

“大姐，你放心，我来资助文东，我给他交学费。”我坚决的说。

文东妈弄懂我的意思后，摇了摇头拒绝了，娓娓说：“大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能让你出钱，再过几年，等文东大一点，我就想办法让他去上学。”

我不放弃，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放弃，我搬了个板凳坐在灶台前，边看文东妈做饭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给她讲上学和不上学的人生有多大的差距，讲那些工地上的钢筋工和办公室里设计师之间的差距，讲火车站里的扛包旅客和机场里贵宾之间的差距，直讲的口水横流，没错，晚饭很香。

最后我说：“大姐，我知道咱们这里一个小孩从小学到大学毕业花不了多少钱，实在不行，你看这样行不，等文东大学毕业了，就到城里找我，免费给我干一年，算是还钱了。”

文东妈总算流着泪同意了，她把文东叫到身边，拉着他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扶住他们说：“大姐，真的不用客气，今天上午我还说要给文东当大表哥，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弟弟了。”

文东妈嗯了一声说：“大兄弟，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我连忙说：“咱一家人就不要再客气了，大姐，有文东这样的弟弟，我也骄傲。”

辈分乱了吗？乱了，无所谓。

文东妈擦干眼泪，哽咽了一下说：“大兄弟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吃个饭吧！”

我闻着阵阵饭香，点点头说：“行吧，我去拿酒。”

我返回大平台，拿了酒和和一包花生米再加一袋香肠，抱着返回文东家，其时天已全黑。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仨围坐在小方桌上用晚餐，有说有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开心。

我注意到文东妈不断的把仅有的一点肉菜夹到我和文东碗里，就把香肠推到她旁边说：“大姐，你也多吃点，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看你瘦的。”

文东妈眼圈和脸一红，低下了头。

我朝文东使了个眼神，他连忙拿了一根香肠，用牙咬了一个口子，把皮扯掉。（这是我教他的。）

文东把香肠放到妈妈碗里说：“妈妈你吃，可好吃了。”

文东妈点点头，端起碗，用筷子夹起香肠，轻启小嘴，咬了一口。

“妈妈，香吗？”文东开心的问。

“香，香，你们也吃。”文东妈红着脸说。

三个人正在吃饭，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文东放下筷子跑了出去，很快在院子里喊到：“妈妈，叶老师来了。”

说话间叶老师已走进屋里，她手里端着一个碗，踏进门看到我，就愣在那里。

我坐在那里，朝叶老师非常友善的微微一笑说：“老师好！”

叶老师脸上明显露出惊慌之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文东妈连忙站起来，走到叶老师身边：“叶老师，别怕，这是杨晨，文东的哥哥。”

“文东哥哥，文东哥哥？”叶老师嘴里念叨了两遍，把手里的碗递给文东妈说：“我从镇里带回来的，给文东尝尝。”

“你吃饭了吗？”文东妈接过碗，拉着叶老师的手问。

叶老师看了看饭桌，主要是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

“文东，快给叶老师拿个凳子。”文东妈说。

文东家里已经没有凳子，他把妈妈的凳子拉到我旁边一侧，又跑到灶台边移过来一个墩子给妈妈坐，自己则选择站着吃。

叶老师走到我旁边，向我微微点了点头，坐下。

文东妈给叶老师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叶老师接过，把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头默默吃起来。

叶老师送来的是半碗红烧肉，文东妈把它放到正中间，招呼大家一起吃。

叶老师加入后，我们的聊天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叶老师脆弱的部分。

叶老师来之前，因为开心文东可以去上学，我已经喝了不少酒。她一来，我不自觉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喝了一口后，美美的舒了口气。

叶老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酒杯，突然开口问：“你喜欢喝酒？”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我连忙组织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温柔的说：“嗯！”

“可以给我喝点吗？”叶老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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