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喽啰传

第十八章 修改中

第二十三章手到擒来

上回说到危难之时励仲卿救下苏芧,他自我感觉良好,信心瞬间飙升。反观伍媚,她怀着对旧爱的恨,举起屠刀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此时的励小笨实在可爱得多。

风吹云动,残月如勾。

山脚小屋内。

一片漆黑笼罩着周围,皮梦君没有点灯,独自坐在屋里抽着烟。突然,她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到些异乎寻常的事。那时,正好是励小笨刚刚突破穴道和变身咒之时。老妖婆深深吸了一口烟,嘴角微微上扬地自语道:“有趣!”

市集广场的打斗尚未结束……

“我饶不了你!”伍媚从瓦砾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她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很是渗人,她说:“纳命来!”说话间已来到励仲卿面前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我宰了你!”励仲卿在地上一滚躲开敌人的追击,只见女魔头一拳下来,竟然将地面打了个窟窿,吓得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女妖见一拳不中紧追上来再发一拳,又是打了个寂寞。敌人紧追不舍弄得他满地打滚,没有空挡站起身来。他无奈地喊道:“我上辈子欠你呀,还来、还来!”无可奈何间他一脚踹出,这招来得突然,而且速度极快。女妖措不及防腹部挨了一下。他连忙起来朝敌人放声怒吼。

民宅内。

一个孩子问:“妈妈,这是不是狼叫呀?”

女人不答,慌慌张张地捂着孩子的耳朵,然后将他搂在怀里。

广场上。

苏芧见仲卿暂时挡住了女妖,趁机将继善、念如搀扶到一旁。

伍媚等对方叫完,冷笑着说:“那短发妹子方才说得没错,确实是狗叫!”励仲卿二话不说摆出各种姿势,想要表现自己健美的身材以此示威,那副傻样于此不表。未几,女妖慢步走到他跟前,五指成勾一下扣住他的脖子,说:“神经病!”励小笨挣扎着不停地拍打对方的手臂。女妖秀眉一扬,手上的劲力越使越大,掐得他透不过气来。苏芧及时赶来,凤舞彩霞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一脚将女妖踢飞。她冷淡地问:“你要死了么?”励小笨咳嗽了几下才答:“没……没事,死不了,她死我都还没死。”芧儿正色道:“给我放机灵点,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理你。”励小笨本想说“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可他实在被女妖欺负得够呛,一时间难以回应,只能不停地点头示意。

两个黑影如箭一般疾速飞来,两人凝神一看是两杆黑魔钺,苏芧说:“来了,当心!”励仲卿未及回话黑影已到面前,他两手一伸将它接过,说:“瞧,我多厉害。”芧儿侧身一躲便朝女妖奔去,理都不理这个冤家。励仲卿本想拿女妖的家伙去打她,突然感觉手上一热,黑魔钺脱手掉地瞬间消失,他脸色一变生气地说:“奶奶的,臭三八!阴我!”他大喝一声,举起拳头朝女妖冲去,没跑几步重心一失便摔了狗吃屎,这明显是那女妖施法所为。此事证明,人笨摔倒一次不要紧,关键是别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励仲卿伴着苏芧与女魔头斗了起来。由于这厮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屡屡遭对方戏弄,惹得他七窍生烟,阵脚大乱。芧儿说:“你稳着点儿!”励小笨怒道:“她老是耍我,我要扒了她的皮。”女妖一脚横扫朝下路攻来,将他踢翻在地,她说:“来呀!”

小芋说:“混账快点起来!”

励仲卿说:“我……我还要你教!”要不是在变身状态下,像他这般连续挨打,恐怕早已血肉模糊了。

小芋着急地说:“甭废话,开打!”

励仲卿站起身来,疾步助跑,欲以头槌疼击敌人,似乎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的样子。伍媚稍舒长臂一手抓住他的脑袋,一把将他往芧儿那边推去。苏芧双手齐出按在某人的背部借力,两脚一蹬便腾空而起跨过了那个冤家。她于空中使劲地一脚踢出,取的是敌方的头颅。女妖一个抬腿再次与她来了个硬碰。这一下势道甚猛,女妖接招后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子,芧儿借力于空中一个后空翻,落地时差点没站稳,励小笨慌忙上前来扶,她嗔道:“滚!”女妖轻轻地扭动着脚踝关节,打趣地说:“哎呦,原来是小两口呀,真他娘的没看出来。”芧儿一边出招一边说:“我宰了你这个贱人!”女妖笑着说:“妹子你的口味可真独特!能否先让我笑一会儿再打。”苏芧不理,红着小脸蛋猛烈地出手急攻。女妖跳舞般躲避着对方的攻势,待笑意散尽已是避了好几十招,她将手一伸黑魔钺重回掌中,使劲一劈正好挡住对方的一脚。

励小笨见俩女子正在比拼力气。他又用头部瞄准对方准备再以头槌出击,此刻正是浴血奋战之时,此地乃绝不留情的杀戮战场,不知怎的他出手怎就这般如同儿戏。伍媚用眼角余光瞄到,芧儿厉声喝道:“别!”可惜为时已晚,那傻子正弯着腰、低着头一个劲地朝敌人奔来。芧儿见状那是心如死灰、欲哭无泪呀。此时亦证明了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女魔头娇喝一声推开苏芧,黑魔钺一挥将那傻子打翻在地,她露出一脸阴冷而狠毒的表情说:“你这个神经病去死、去死、去……”她每说一个“去死”便往躺在地上的励小笨踹一脚,而且一脚似比一脚重,一连踹了七八脚,倒地者身旁地砖几乎尽数开裂。陡然,“啊!”的一声怒吼,空气猛烈地震动起来,女妖整个被振飞到高空,黑魔钺当啷一声掉到一旁。巨大的声浪令广场周边的房子纷纷抖动起来,村民们闻声当即捂着耳朵,苏芧于现场更是几欲晕倒过去。此招正是灵霄观上抵挡巨石的一招,不过此时威力似乎已然更上一层楼。要不是皮梦君有先见之明,预先疏散了众人,市集广场处的村民便要遭殃。

声浪散去。

励仲卿走到芧儿身伴问:“没事吧?”她瞪了他一眼说:“有病!”他低着头轻声说:“真有病也该是单思病。”她问:“你说啥?”未等那傻子回话,“嗙”的一声闷响,女妖由高空落下,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像似疯了一般狂笑,说:“有意思、有意思……”她说来说去都是这三个字犹如疯婆子一般。小芋笑着问:“混账,她是不是你亲戚?”励小笨一脸嫌弃地说:“芋头你啥意思。”小芋说:“瞧你俩那么像,不是亲戚鬼才信咧。”励小笨说:“哪有像。”小芋说:“怎么不像?都是神经病。”

苏芧莞尔。

小芋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说:“芧芧笑你了。”

励仲卿偷偷地瞄了心上人一眼,见她那甜美的笑脸如鲜花般绽放,心里暖意洋溢,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他身形一矮变回自己的模样。

“奶奶的。”小芋说:“此时变回去你想找死呀!”

“不是我自己变的!”励仲卿转念一想,说:“诶!你啥时候学说脏话的?”

小芋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苏芧强忍笑意转过脸来,故意不让那冤家瞧见。

“多久呐?多久没遇上个像样的角,好嗄、好嗄……”女魔头说:“今个哪怕是死,咱们也得斗个痛快,哈哈哈……”她身边的空气颤抖着,身后若隐若现的出现一头黑色的巨型狐狸。这巨狐双眼血红显得分外的凶恶,大口开合间露出满嘴的尖牙让人不寒而栗……

苏芧一攥拳咬着牙正要上前之际,被励仲卿一把抓住了手。两人目光相接时,他心跳不止,她无言以对。倏尔,她说:“放手。”换作从前他必定依言而行,如今大敌当前他怎肯轻易放她去冒险。只是,此时忘忧谷的安危全系于她一人身上,如此一来怎容他不放?他说:“小心。”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坚定,她说:“你滚一边去!”他无奈地放开手恋恋不舍地望着她,柔情起处,愁肠百结,彷如生离死别一般。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有拙诗一首《思亲》曰:

沙场鏖战夜未休,直教亲人心生愁。

一纸家书难送往,多少豪杰亦低头。

小芋不解风情地说:“芧芧不是你,她又不是去送死,你矫情个屁!”

又有拙诗一首《英雄泪》曰:

英雄气短战事长,儿女柔情结愁肠。

临阵欲把衷情诉,只怕一别换离殇。

苏芧才迈开几步便回头一看。这一回眸牵动着某人的心,泪水片刻模糊了他的眼睛,千言万语一时难以尽诉。当他鼓足勇气欲要开口时,她已朝敌人跑去,一滴泪水不争气的滑落……小芋说:“哭个屁!你还是个爷们么?”他越说越不好意思,说完便扭过头来暗自抽泣。

励仲卿趁两女打斗正酣,拾了根长棍绕到伍媚身后准备偷袭。他高举武器见那女妖左摇右摆,一时间迟疑不定难以下手,生怕误伤某人,心里不自觉地暗骂起来。陡然,女妖其中一个尾巴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把卷着他的脖子。她一脚踹开芧儿将他高举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芧儿心里一惊,嗔道:“现世宝你过来干嘛?”他被女妖勒得说不出话,芧儿想要救他,冲击几回都被女妖一招击退。

半响,伍媚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变的。”她稍稍放松让那傻子可以说话。仲卿答:“变你妹!”女妖将另一条尾巴高举起来伸到他的面前,渐渐的变得又尖又利如一杆长枪那般。她继续逼问:“说!”

“说你……”未等那傻子换汤不换药的脏话开口,女魔头妖将他勒得紧紧的。此时芧儿正好冲上前来,女妖尾巴一伸捆住对方腰部将她高举过头。仲卿见宝贝疙瘩失手被擒便胡乱挥动手脚,作了些无用的挣扎。女妖说:“我果然没看错,真是对狗男女……”她冰冷如霜的话语间夹杂着太多不可言喻的无奈,让这个可恨之人多了些许的可怜。

“你还说不说!”伍媚继续逼问励仲卿说:“不说我便弄死她!”或许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芧被勒得生疼,几乎要晕倒过去,她无力地挥拳打在对方的尾巴上。仲卿眼睁睁的看着女妖折磨某人,心痛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道耀眼的电光猛然而至打在女魔头腰部,这下劲力极大,瞬间将她推开直至撞到广场边上的建筑物才停了下来。两人顺着电光望去,那放电者正是舒念如。只见她双手成掌往前推出,身上冒出一丝丝的淡烟,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个不停。电光消散,念如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芧儿喊道:“如姐!”

“你在此把风,我过去看她。别乱跑,有事大声喊,不然阉了你。”苏芧说完便跑去照看念如。那傻子愣在原地“哦”了一声,然后很自然地低头望了一下裆部,挠着头心里竟然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话说这个放电的本事乃舒念如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到危难之时她从不肯乱用,从小到大怕是没有用上三次。小时候因调皮与苏芧偷偷溜出谷外玩,回家时,在山路上被一群七八个的饿狼围困,在差点成为点心的时候,她曾经用过一次。姐妹俩回家后甚至被舒虎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芧儿带坏了念如,差点要苏婆婆登门谢罪。后来,此事当然是不了了之,舒虎却因此记恨苏婆婆一家不提。芧儿知晓此事,这个本事虽说威力极大,但是异常消耗灵力。念如好动尚武,对修仙问道不感兴趣,哪有这么许多灵力可供消耗。当下芧儿抱起念如,让她枕在臂上柔声地唤了几次她才睁开眼睛。芧儿微笑说:“姐,幸亏有你,那招该是结果了那厮。”念如嘴唇颤抖地说:“不!”她握住姐妹的手接着说:“没……没事……替……替我……抽……”芧儿点头说:“我定会揍死她。”

“哈哈哈……”尖锐刺耳的笑声响起,女魔头果然没事,她又回到战场,似乎比此前还更为疯狂。

“芧姐……她……来了!”励小笨双脚弹着轻快的吉他说:“她来了!”苏芧放下念如赶来,没好气地轻声说:“来你妹!”

“虽然,一个比一个嘴贱,可是,一个比一个有趣。今个哪怕是战死也算值了,值了呀!”伍媚脸色一变指着励仲卿说:“由他开始吧!”她不理芧儿如何攻击,任由对方打在身上,一个劲地往那傻子走去,她说:“坎精,你要是真想打痛我得让那宝贝发光呀。”言毕继续前行。

凤舞彩霞固然是件神兵利器。可是,每次使用都要消耗灵力,苏芧与舒念如无异,她俩皆是灵力不足的角。不过,她很理智,不会随意消耗以免灵力不继。任那女妖嘴上如何挑衅,她意志坚定,出招自如,不受影响。

励仲卿眼见女魔头扬言要拿自己开刀,他走也不是,战也不是。走嘛,定然要在某人心里落下个临阵脱逃的美誉。战嘛,他没有变身如何能斗。早知如此,当初便听某人所言躲到一边,如今怕是悔之已晚。有句话说得不错:烦恼尽是多开口,苦事皆因强出头。

那傻子犹豫间,伍媚已然来到。芧儿厉声喝道:“你妹的!愣着干嘛呀,滚!”女魔头望着她阴冷奸笑,问:“干嘛?心痛?”女妖转过头来对仲卿说:“废物,瞧你媳妇多在乎你!”小芋很投入地说:“混账,你怕啥?打!”女妖说:“太迟了!”芧儿使劲地飞起一脚,女妖毫不理会,一拳打出将励仲卿打翻在地。由于某人这脚着实不轻,女妖被踹开一步,她说:“我现在剜他的心出来让你瞧瞧,看他到底爱不爱你。”她说话间又要出手。芧儿无可奈何,唯有用凤舞彩霞御敌。

霞光尚未出现,励仲卿再次变身为狼人将伍媚摁倒在地。他骑坐于女妖身上挥拳便打,一连打了十几拳。芧儿咋舌,小芋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说:“打得好、打得好、打的真她娘的好……”

“爽!很爽!要是手重点还更爽。”伍媚毫发无损,一脸冰冷地说:“能再使劲点么?”这个心理变态的女妖不知是啥构造,怎能挨揍后仍说出这些话来。励仲卿欲要挥拳再打,殊不知一股剧痛于头颅内骤然而至,疼得他翻身倒地,捂着痛处胡乱挣扎。女魔头站起身来,一条尾巴缠着他的脖子,另一条化为一杆长枪,“嗖”的一声快速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她揉搓着双手说:“借你相公的心肝让我瞧瞧。”这个变化来得极快,苏芧、小芋一怔,未及作出反应,励仲卿便双手握着女魔头的尾巴将她摔得远远的。

小芋说:“被你吓坏了,混账、混账……”

苏芧惊疑地指着励仲卿胸膛,那被女妖贯穿的窟窿正在慢慢地愈合。

小芋很是得意地说:“我的、我的、我的本事哟!”

励小笨低头望着胸膛恢复如初。小芋跟苏芧说:“你瞧!”他问:“看啥?”她一脸嫌弃地答:“手。”他的双手渐渐地长出五个尖刺比那女妖还多。她问:“这什么回事?”

“怕是他身子自个在模仿着那厮。”小芋答:“瞧,肘、膝、脚都有。这下你不该怕她了吧?”

励小笨拍拍胸膛,自信心爆满地对芧儿说:“不怕,交给我就好。”

小芋说:“信你个鬼,若论拳脚芧芧当之无愧的这个。”说吧他朝芧儿比了一下大拇指。

励小笨追问:“我呢?”

小芋躲到芧儿背后说:“不理你。”

苏芧脸色一变,说:“别愣着,她来了。”

小芋说:“上、上、上!”

励仲卿说:“要你说!”他疾跑过去,芧儿随后跟来。

女魔头一拳打出又将那傻子打翻在地。

“怎么又是这样?”小芋很是委屈的说:“不堪一击。”

伍媚躲着苏芧的招式不予还手,她说:“你且退下,让我与他打,你这身板挨不得我几招。”芧儿不理只顾进攻。励仲卿一拳打出被女妖揪着,她望着对方手上尖刺好奇地问:“你咋会这个?”他没好气地说:“跟你学的!”女妖说:“喔?学得挺快的。”她飞起一脚把手一扭,那傻子便于空中旋转起来,她俯身一扯,“啪”的一声他便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他口齿不清地骂道:“我干你……我干……”女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你。”

小芋生气地说:“你谁呀?要喜欢应该是芧芧,不是你。”

芧儿一脚踢出没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说:“芋头!”此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说错,只因自己全家上下都管精灵换作“小芋”,只有励仲卿管他喊作“芋头”,如此一喊便是跟他有了些什么联系似的。她脸色一红,收招退开几步。

“芧芧要干嘛?”小芋话音刚落就已然会意,他捂着自己偷笑的小嘴说:“好样的、好样的,芋头懂,不说、不说、不说的。”苏芧本想说“我信你个鬼”,只是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只因此话乃小芋的口头禅,他与某人早已连成一体,她不愿与他有任何联系,故此不肯开口,算上此次亦不知是第几回为他将说话落在肚子里。

励仲卿被摔得不轻,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问:“说啥?”

伍媚再次展现“高智商”的一面,说:“你媳妇让你去死!”她话出拳至将那傻子打倒。

“傻愣认真打!”小芋问:“芧芧爱听么?”

这一招芧儿原本可以及时出手帮忙,可她犹豫了。此时看来她心中所虑不像似该不该出手,而是别的什么……她故作镇定,不理小芋,尚未跺脚,凤舞彩霞却释放出异乎寻常的光彩,这夺目的炫光前所未见,璀璨耀眼如烟花般绽放。她先是一怔,随后小脸蛋不由自主地变得更红了。

小芋望着那炫光问:“芧芧怎么啦?”

“没事。”芧儿随意地敷衍一句就急冲上前。她一动脚才感觉自己此时是真的疾步如飞,双腿的力气不知增长了多少。她一脚踹出真真正正地将女魔头踢飞。

“好!”伍媚兴奋的大声喝彩,两个尾巴化作长枪插入地里亦无法阻止那巨大的劲力。她两手一抖立马变长,十指成勾往地上一抓,当即画出十道指痕,一直后退了几十米方才停下,几乎又撞坏身后的民居,要不是有透明铠甲护身,这一招怕是足以致命。

小芋“哇”的一声不停的拍掌。他说:“芧芧好棒喔!”

励仲卿这个傻子、挨千刀的此时竟然很没志气地想:早知她这么厉害我就不出手啦。苏芧似乎听到他心里想些什么,以凌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他感觉到后与她目光相接,她心想:我早让你滚,是你不听罢了,能怪我?他亦听到她心中所想,于心中问道:奇怪,你怎么不说话我都能听到?她转过身来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心想:我不想理你。

小芋瞧着两人捂着嘴偷笑。

苏芧回过神来,秀眉一扬,冲上前去。

伍媚说:“来得正好!”她双手蓝焰突起俯身一摁,几十个巨狐跳出朝对方扑来。芧儿膝头微微一弯于地上轻轻一点,瞬间腾空而起飞到女妖头顶,她一个跟斗伸出小腿直劈而下。女妖无法招架,被此招重重的打在头上,身子一软“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与此同时,那些巨狐刚刚出场便立马谢幕,一个个的消失于无形。女魔头摆动着两条尾巴,紧握拳手说:“妹子好样的,要不是功力深厚,此招差些将我击昏。”她站起身来抹干脸上的鲜血说:“若不是我与哥哥有言在先,今番定让尔等瞧瞧那一招。”

女魔头念起咒来,两条尾巴变得又大又扁如一双翅膀,拍打了几下后,她笑着说:“吾躯稍重,无法飞行。”

芧儿心想:如姐所言甚是。

励小笨于心中追问:如姐说啥了?

女孩不理,男孩没辙,唯有赶上前来助战,走着走着发现双手双脚竟然同时发出微弱的红光,他心生好奇大声问道:“芧姐,你瞧,这什么回事?”

苏芧答:“绝症!”

伍媚一扁嘴心声嫉妒地说:“狗男女还有心思卿卿我我?瞧!”她将尾巴一抖千百根纤细的钢针激射而出。芧儿面前一黑,励小笨已然挡在她的跟前,那些“暗器”全都打在他的背后。

“你傻呀!”苏芧有些激动地说:“我没让你帮……”话没说完便听到那傻子心里说道:能为你傻上千百回……我便不枉此生……芧儿见某人牙关咬紧、眉头紧皱,这一下他定然伤得不轻,一阵微微的酸楚突然而至。换作从前,她没准会对他说:“你要死滚远点,别死在我面前。”此刻,外刚内柔的她怎能说出这些……

伍媚见状妒火更甚。她一脚踹在励仲卿背部说:“我踹死尔等这对奸夫淫妇……我踢死你这个寡情薄幸、背信忘恩……”她快速的踹出一脚又一脚,将心底对苏瑜的恨发泄在敌人身上。

苏芧说:“过了今天你走,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见到你!”

励仲卿强忍剧痛,疑惑不解地问:“怎……怎么啦?”

女孩无言以对,只想回避,随即投入战斗。

伍媚握拳竖起食指、中指于身前一晃,无声无色地消失于阵前。

苏芧一怔,环顾广场,发现那女魔头将自个变到远处。这个瞬间转移的法术,让她不禁地想起励仲卿,无法自控地瞄了某人一眼,脸蛋红时,她用双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想要清醒一下。此刻,凤舞彩霞的炫光更为耀眼,连仲卿双手的红光亦是更亮。暖流涌现走遍两人全身,仲卿更是感到身上痛楚全消,他说:“你待着,我抽她。”芧儿一步踏出,整个人像箭一样飞了过去。

伍媚察觉敌方攻来,拾起家伙猛力一挥。芧儿一个急停顺势一脚踢出,黑魔钺直接断为两截。女魔头瞪大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怎么会?这不可能,不可能。黑魔钺乃我义兄让冶炼神匠取精钢打造,不可能被打坏的,你那宝贝到底是什么名堂。”芧儿嗔道:“要你管!”她取中路再起一脚。女妖握拳挥手再变到远处,法术完毕,她当即口吐鲜血。

忘忧谷外一个僻静的山洞内。

此地没有点灯,依靠月亮的光华,依稀可见一个身材高大,年轻貌美,打扮得体的女子闭着眼盘膝坐在那。她嘴角挂彩似乎受了伤,此女正是伍媚,这个便是她的肉身。陡然,她取出一道黄符快速地贴在自个的额头上,咒语念动时一个光圈围着她闪烁了一下,随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那黄符稍大,有些像春联,她贴于头上像僵尸,不知要施展何等法术,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未几,一个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响起,不知有啥准备溜进山洞。

市集广场处。

伍媚这个“僵尸”施法后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仲卿与芧儿联手竟然与她不相上下,打得难分难解。小芋说:“坚持、坚持,女魔头没多少时间了。”仲卿不解地问:“怎么说?”小芋答:“我猜的。她应该是用符咒来催逼功力,如此灵力便会消耗更快,灵力耗尽她必然要回到肉身上的。”仲卿问:“不回会怎么样?”

“你关心她作甚,芧芧在旁边咧。”小芋说:“加油!好好打,别让那厮伤着芧芧。”

伍媚打趣地说:“小相公我来答你。”

励仲卿说:“我不想听你的。”苏芧秀眉一皱飞起一脚踢开敌人。小芋说:“你理她作甚?芧芧会生气。”芧儿心想:我才懒得理你。

伍媚说:“灵力耗尽,如若不回,吾命休矣。”

励仲卿问:“真的?”

小芋说:“别管,开打,开打!”

三个拳来脚往打得异常激烈。

伍媚驱动灵力强行运气,将护身气浪作为进攻手段。她两手成掌往前一推,气浪把对方震开的同时她又口吐鲜血。她狂叫道:“怎么还弄不死尔等!”她双手一晃变出十杆兵刃,尽是黑魔钺的模样。兵刃悬浮空中围住她慢慢地转动,她手一指,其中一杆如箭疾出。励仲卿上前一脚刚刚踢开,另一杆又飞了过来,一连拨开十数次后,他说:“她怎么没完没了?”芧儿突然来了一句说:“你才没完没了。”

三人你来我往纠缠了半响,伍媚口吐鲜血不止,“飞箭”方才止住。

小芋高兴地说:“她灵力耗尽,冲嗄,杀呀!”

励、苏两个急冲上前欲制服敌人。伍媚顽强抵抗宁死不从,只可惜她的力气已然大不如前。斗了三十招后,励仲卿趁机从后将女妖抱着,大声地喊道:“芧姐,来!”芧儿一咬牙轻声地说:“我踹死你这个祸害。”她说此话时眼神直勾勾地怒瞪某人,完全不像是说给敌人听的。她奋力上前飞起一脚取中路踢出,万道炫光随着此招猛力踹到敌方身上,“磅”的一声响起像打破了瓦罐那般,女妖身上中招处立刻现出一处破裂的痕迹。励小笨与女妖同时急退数步,女妖惊疑的说:“什么回事!”励小笨说:“受死!”芧儿紧追上来朝那裂缝再起一脚,“唦啦”一声如玻璃打碎时那样,一阵闪闪发亮的尘埃随猛烈的腿风飘散。

励仲卿松了手。伍媚身子一软跪了下来,抡起拳头往地上砸了几拳,泪水一滴滴的滑落。仲卿问:“她怎么啦?”

小芋刻薄地说:“死爹了。”

苏芧没笑又怒瞪了某人一眼,好像是责怪他将小精灵教坏似的。励小笨被锐利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一颗心在胸膛内跳得乱七八糟,他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看我干嘛呀?”

伍媚抹去泪痕站起身来,跳开数步,凶神恶煞地说:“我说过,今个饶不得尔等……”说着说着便念动咒语。片刻,女妖娇喝一声“哈!”。那些瘫倒在地的众人,身上同时释放出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物质,那东西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全都飞往她的身上,使她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越衰老,越来越恶心。

励仲卿问:“她干嘛?”

“那厮在吸收大伙的灵力。”小芋说罢便快速地围着励、苏两人不停地飞了几个圈,地上立马现出一个金黄的小圈圈将两人围住。眼瞅着敌人肆虐,兄弟姐妹们快速地变瘦,渐渐地变得只剩皮包骨,苏芧无法应对心里异常难受,她不顾一切想要冲去救人。小芋厉声喝道:“芧芧别急,胡乱上前只会白白送命。”励小笨拦在芧儿面前说:“你别动,不然我……我会抱着你。”

“滚!”芧儿着急地问:“如之奈何?”

小芋答:“别慌,我罩着你们,只要不走出地上的圈圈,她便不能对你们动手。她如今是穷途末路,只是暂时‘抢’别人的灵力来用,此法绝不会长久,事后大伙定必安然无恙,芧芧不用担心。”他说完会心一笑。

须臾,伍媚变得面目全非。那把瀑布般的秀发不见了,剩下的是个光头和一双狐狸耳朵,身上尽是疙瘩比蛤蟆皮还要恶心,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两条很长的手臂,整个人变得异常强壮,从外表看完全分辨不出性别来,严格来说已经没了人样。

小芋正色说:“好了。”

“你顾好自己,别让人替你操心。”苏芧撇下一句飞速上前。励仲卿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还会关心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在伍媚眼中竟然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她心中的痛处,让她毫不自觉地回想起苏瑜那个负心人,昔日的种种甜蜜,如今早已变作一杯肠穿肚烂的苦酒,让她万劫不复。她发狠地说:“我送尔等到地狱去缠绵吧!”

励仲卿问:“咋办?”

小芋说:“问个屁,揍它!”

励仲卿连忙随苏芧而上。

伍媚一弯腰身后的两条手臂变成两杆长枪,“嗖嗖”地猛戳过来。敌我距离甚远,敌人的招式范围极大,励仲卿担心地喊道:“芧儿,小心,别被它伤着。”苏芧懒得去理会那个冤家,快速地朝敌人冲了过去,那些猛烈的攻势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步伐。女妖邪魅地笑了笑,说:“好样的,尝尝这个吧。”她的嗓音已然分不出个男女,只见她俯身摁地,一柄柄模样与黑魔钺一般的兵刃,“嚓啦嚓啦”的快速地从敌人脚底下破土而出,此招阴险至极,而且比之前的攻势快上好几倍,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励仲卿有变身效果的加持,感觉变得非常敏锐,能够轻然易举地躲开,尚有闲暇偷偷地瞄了她几眼,见她俏丽的身影灵活地“舞动”于刀枪剑戟之中,他打从心里笑了出来。

小芋嗔道:“想啥呀?好好打,废物!”

伍媚怎肯善罢甘休。她身形一矮,两手一拍再往地上一摁,黑魔钺的速度变得更加快,进攻的角度变得更加诡异。

励、苏两个跳竹竿舞一般尴尬地躲闪着,毫无还手之力。未几,励小笨大喊道:“臭婆娘别欺负我不会法术,有种跟我拼拳头,输一招给你我是小狗!”

女魔头轻蔑地说:“你?”

励仲卿一怔,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他语带颤抖地说:“你怎么过来的?”女魔头的速度变得极快,他根本没看清楚,敌人已经来到面前。

苏芧惊慌失措地说:“不!”

小芋赶紧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女魔头淡淡地说:“你连狗都不如。”她一拳将励仲卿重重地打倒在地。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心想:哥哥这一招“狂龙蚀日”真是了不得,我从来没感到有如此澎湃的能量在体内流淌。只是今番失信于他,且待我血洗此地,将来有机会再作补偿罢了。她紧握拳头,朗声地说:“今天,我将会于此大开杀戒,让尔等瞧瞧我的厉害。”

“你休想。”苏芧凌空一脚,朝敌人头部踢去,伍媚像赶苍蝇般一下便将她拨开。

“我宰了你!”励仲卿发狂似的一边叫喊,一边朝伍媚扑过去。

“人呢?”

“我在这。”

“你……怎么这么快。”

不知怎的,伍媚已经来到苏实的身旁,她一手举起瘦骨嶙峋的敌人,像似在欣赏艺术品一般左看看、右瞧瞧,她说:“先由他开始,好不好?”

苏芧嘶声力竭地喊道:“不要。”

她简单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钥匙,立即开启了他心中收藏潜能的保险箱。

励仲卿两腿一蹬像箭那样朝伍媚飞了过去。这傻子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前两次的头槌已是失败,他怎就没受教训。

小芋兴高采烈地说:“哇!好帅呀,撞飞她。”

伍媚丢下苏实,大手往前一伸抓着敌人的脑袋,一股强悍无比的劲力压得女魔头透不过气来。她强行提气,手上发力,硬生生、恶狠狠地将励仲卿砸到一边,她捂着胸口说:“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与我拼拳头?笑话!”

小芋说:“那厮受了内伤,再来一发呀!”

在狼人状态下的励仲卿,抗击打能力提高了不少,女魔头的攻击对他似乎不起作用。他站了起来再一次扑向敌人。

伍媚一伸手再次抓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上,一股黑气登时蹦出。她一手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哪里是狼,明明就是条狗,不怕!今晚大把的时间,我得好好跟尔等耍。”

励仲卿趴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在手里捏着,心里是一万个不甘,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弱,弱得颜面尽失,弱得不堪入目。

“小伙子别灰心丧气,来!站起来,我教你,百招之内必然生擒它。”这声音很熟悉,励仲卿不禁一怔,勉强地站起来左顾右盼,想知道是谁在说话。

“别瞎看,望着你的对手。”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他们听不到我说话,只有你听见,你一说话别人就以为你是个疯子。听我的,出招,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这不是芧儿教我的拳法口诀么……”

“傻小子别瞎想!瞧,它来了。”

励仲卿反应过来之时,伍媚的拳头已然来到面前,他无可奈何只能依法而行,一出手便是连消带打逼得对方急退一步躲开,女妖笑说:“好样的!”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仲卿在别人的提点下勉强与女魔头打成均势,只是她那“狂龙蚀日”的效果太过厉害,打着打着,他便感觉两臂生疼,好生难受。

斗过三十余招,伍媚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传来,随后全身不由自主地痉挛,在痛苦中她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励仲卿停了手,望着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她的皮肤像年久失修的混凝土,一块接一块地从身上剥落,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就让人心寒。

励仲卿望着苏芧问道:“她咋啦?”

芧儿与小芋同时摇摇头。

在场众人没一个知晓发生什么事,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伍媚化作尘土,香消玉殒。

理论上,灵魂与肉身有着某种联系,应该是有人或其它的生物伤害了伍媚的肉身,因而致其死亡。无论如何,此次乃励仲卿首战报捷,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忘忧谷的居民似乎又可以过上清静的日子。

山脚小屋内。

皮梦君是山谷内首位感觉到战事结束的。可她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反而是愁眉深锁、难展欢颜,不知所虑何事。她合起眼睛,慢慢地将烟杆放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团骷髅型淡烟。

半山腰,苏婆婆家门前。

苏茉对养母说:“婆婆,事情似乎结束了。”

苏婆婆走到悬崖前俯瞰着远处的村庄,良久才点头说:“或许是。”

苏茉忧心忡忡地说:“不知她们怎么样。”

苏婆婆面无表情地说:“吉人自有天相。”老人家并不是等闲之辈,她年轻时曾于江湖中漂泊,那时风雨多晴天少,可算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一个人物。如今不过是个鲁莽的后生小辈捣乱而已,此等小事,何足道哉。如若她俩师姐妹肯出手的话,随便一个都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苏茉问:“我想煮些夜宵等她们回来吃,好不?”

老人家说:“去吧。”

一个时辰后,在苏瑜藏身的山洞里,他正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布至刀拦在苏寨主面前说:“再打要出人命的。”

是卯利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苏瑜拿出一块黑得发亮的晶石,圆圆的有鸡蛋般大小,在微弱的火光中熠熠生辉、璀璨夺目。此物名曰:黑玄石,精怪内丹的一种,乃精怪生前的恨意融于内丹之中所形成,非常罕有、价值连城。相传不管人或精怪都能服用,对提高修为大有帮助,即使是佩戴在身上对灵力亦是有所增益。在一些不法的地下交易所里时不时能见到,价格高得让人乍舌。

苏寨主将黑玄石递到手下的面前,带着哭腔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说说。你他娘的说话呀,是聋了还是哑巴了?”他的每字每句都非常用力,像是要替死去的人讨回公道,又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悲愤。

“内丹!”

“姓是的,你闭嘴!”阿刀抱着苏瑜不让他再动手打人,他说:“大哥!事已至此,恨错难返,别问,消消气,再打可要伤着哥们的感情。”

苏瑜不理劝阻,挣脱开来,狠狠一脚踹在阿利身上。那厮在地上打了个滚,捂着痛处不敢出声。苏寨主逼问再三,他仍是哑口无言,蜷缩在地。阿刀用脚撩他,他只望了一眼始终不肯开口。苏寨主大怒,拿出刀来指着他继续问道:“谁的内丹?”

阿利身子一软,颤声答:“伍媚。”

“你怎么得来的?”

“她灵魂出窍,肉身被我发现……”

“偷袭?”

阿利点头承认,苏瑜两眼圆睁瞳孔收缩,破口大骂起来,那威力堪比任何现代化的武器,他别的本事不算出众,骂人的话可算是一绝,骂了足足一分钟有余,出口的几乎每一个都是脏字。临时洞府内的一众小妖大眼瞪小眼,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只待他任意发泄便是。他强忍怒气眼带泪光地问:“她是你什么人?”

“你的仇人。”

“我什么仇人?他不是你娘么?”

“不是。”

“往后你是不是将她当作娘那样供着啊!”

“不会。”

这一问一答已证明苏寨主曾经深深地爱过伍媚,不管他嘴上怎么说,他至少没有让她死。而今,她死了,死于他的一个糊涂手下的偷袭。苏瑜为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性,阿刀见他真要杀人,而且杀的是自己人,当即一步上前将他抱紧。奈何苏寨主力大,他挣开阿刀,对阿利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军师阿刀见他明明拿着兵刃,却只是动手动脚便放心许多。面对此等非人待遇,被打的只能默默地忍受,动手的打着打着手脚竟然慢了下来,随后手中兵刃掉地便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小孩似的,他的一个糊涂手下,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杀了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此事让他如何接受,怪谁呢?怪自己管教无方么?怪当初的自己没有与她成亲么?除了哭,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打死你!”苏寨主说出此话时,那模样就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玩具的孩子,丝毫没有半分一寨之主应有的尊严与威严。阿刀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深知再说啥亦是无补于事,只能在旁做一个观众。

阿利解释道:“我以为你恨她!所以想戴罪立功……”

苏瑜泣不成声地抢着说:“我还恨你娘!”

在那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没错,山贼头领有个帮倒忙的手下好像也没错。那么,此事到底是谁错呢?真是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那糊涂手下在面对“失去”这事时,他至少比当老大的要诚实得多,正是:一着棋差恨已成,往后空余哀叹声。

骂过、打过、哭过,苏瑜累了,躺在大青石上睡着了。

两员妖将走到山洞外赏月闲扯。

阿利说:“刀哥,咱们怎就剩这点人呐?”阿刀斜眼瞄他,语带不屑地说:“带着你这种货色去打仗,有活着回来的就该谢天谢地咯。”

阿利一屁股坐到地上,靠在山坡上悠哉悠哉地说:“此事怪不得我,我乃武将,只管厮杀,别的我管不了。哥,您可不一样,您是军师呀,该怎么打、打哪里,还不是你说了算,打输了来怪我,这怎么行呢?”阿刀于他面前竖起中指,那厮说:“军师哥哥你这就不对了,不礼貌!私塾里的先生不是这般教的。”阿刀冷冷地说:“赶紧去买个糖葫芦吮着。”那厮满脸童真的问:“眼下上哪买去?”阿刀坐到地上掏出一个葫芦,喝上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刚才没被打够是吧?”那厮说:“你瞧我这脸青鼻肿的怎么不够,够了够了,够我疼好几天的呐……”他闻到酒香满口挂着哈喇子,连忙坐到老友的身旁,嬉皮笑脸地说:“喝啥呀?好香喔。”

“二月暖。”

“哎呀!好东西!赏我一口可好?”

阿刀一脸嫌弃地望着阿利,又喝了一口才将葫芦递了过去,那厮接过葫芦牛饮起来。阿刀脸色一变,正经九百地问:“你给我说句老实话,你是不是劫杀了伍媚,取了好多好处。”

阿利喝罢便打嗝一下,轻叹一声,说:“好酒。”

阿刀着急地说:“干你妹的给我留一口呀。”

“还有。”阿利眯着眼摇了摇葫芦,似醉非醉地问:“哥,刚才说啥子?”阿刀举手装作要呼他一耳光,那厮一个转身将酒葫芦搂在怀里,阿刀问:“伍媚是怎么死的?”

“刚刚说过怎么又问?”

“妹子长得漂亮别这般通知我。”

“你我都是孤儿,哪里来的妹子。”

“你别装!你这厮无宝不落,杀伍媚到底是图财还是替当家的报仇,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图财个菊花,我是不知她跟当家有那回事,我一时立功心切,错手杀了她。早知当家的爱她这般情深意切,那时就该绑了她带将回来,至少省却一顿毒打。”

“我信你个拖把!”阿刀说着便伸手过去在同伴身上摸索,阿利挣扎着说:“我说、我说,别挠痒痒……我受不了……”

“说!”

阿利正色说:“刀哥,夜阑人静,情欲高涨,人之常情。只是,咱哥俩感情深厚,您要是真好那口亦不该找我。”阿刀怒。他一下跨坐到阿利身上说:“我问你话,你这厮竟敢耍我,枉我一直待你如亲兄弟。”阿利求饶说:“别、别、别!别动手。”阿刀凑脸过去,像是有仇一般盯着同伴说:“老实交代,说漏一句有你好看的。”他捡起酒葫芦坐回一旁。那厮先整理衣冠,淡定地说:“大家斯文人别如此待我。”见同伴怒目而视,他接着说:“待此地诸事完结,回山归寨时,咱俩偷偷溜下山,我知道一个去处不错,那儿的姑娘标致得无话可说……”那厮话没说完被同伴一拳打在腹部,阿刀冰冷地问:“到底在伍媚身上刮到什么好处?”

“二月暖是好酒,哥哥一拳下来,那些刚进去的岂不是要浪费掉。”

“看来不动真格你是不说的。”

“到底要我说啥?”

“当我傻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捞到啥。”

“没有?那你哪里来的银钱去喝花酒?”

“嫂夫人给我几百两呀,你忘了?”

“我不信。”

阿利站起身来左拍拍、右拍拍,他说:“随你搜,找到便是你的。”阿刀上前仔细搜索。那厮说:“还真搜,哥俩这般感情如今您还是不信我,我这心伤得……”搜身后,阿刀仍是不信,心里估摸着那厮是将财宝藏了起来,他问及事情始末,那厮将如何潜入谷外山洞,如何发现伍媚,如何下手等相关事情一一道出。阿刀听后一脸狐疑地说:“尽管她武艺精熟,法术高强,声誉极高。可是,此地非等闲之辈所能踏足,而且她还孤身一人,身上若无神兵利器怎保自个万全。此事我万万不信,肯定是你这厮将刮来的宝贝藏了起来,山寨规矩森严,战利品不可独享,你晓不晓得?”

“哥哥,我真没有嗄,您就别再如此瞎折腾了。”阿利说着伸手来要葫芦,他说:“再赏我一口。”阿利将葫芦一把塞到那厮怀里,说:“喝了我的酒,可要给我再说说那时的情况。”酒葫芦刚到那厮嘴边,听到同伴如此一说,他停了下来一脸嫌弃的说:“怎么还要说。”

“不说别喝。”

阿利轻叹一声边饮酒边复述。阿刀听罢,仔细思量,一巴掌使劲地拍在同伴的大腿上,打得他大喊一声,忙问:“哥哥想到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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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如斯兴奋?”

“干你妹的小声点!”阿刀说:“你说伍媚穿的那件衣服是红色的,对不?”

“是啊,怎么啦?”

阿刀一把揪住阿利的衣领说:“衣领、袖口处可绣有金线?”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那时没点灯我看不清。”

阿刀将阿利推到山腰上,两个的脸靠得很近,那厮一手捂着对方的脸说:“哥哥饶我,我只爱女子,不好这口。”阿刀一手拨开那厮的手着急地说:“你赶紧想,到底有是没有?”那厮随口应道:“有!”

“那就是宝贝呀!你这厮怎就这么笨呢?”

“什么东西?”

阿刀当即呼了阿利一个巴掌。那厮捂着脸说:“打我干哈?”阿刀紧张地问:“那衣服如今在何处?”那厮说:“在谷外一个僻静的山洞内。”阿刀说:“你就该将那衣服带回来,那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多少人日思夜想地盼着那玩意儿,你却……”他实在说不下去,转过身来仰天长叹。

片刻,阿利问:“军师哥哥那玩意儿不就一件女人衣服,咱哥俩如斯交情,你至于为它抽我一耳光。”见同伴沉吟不语,这厮问:“告诉我那宝贝叫啥名字行不?”阿刀不作言语只是摇头叹息,那厮又问:“哥哥,那山洞所在我记得清楚,等此地完事后,你我偷偷溜去不让当家知晓。到那时别说衣服,怕是肚兜、亵裤还在那里,你爱咋玩便咋玩,我可不会取笑你的……”话犹未了被阿刀一脚踹在臀部。

“踹我干嘛呀!”

“畜生你说啥?”阿刀边说边飞起一脚。

“你我是妖怪,当然不是畜生,是猛兽。”阿利边揉着痛处边躲开同伴的攻击。阿刀指着那厮说:“伍媚好歹曾是咱们的嫂嫂,你瞧你说啥来着,什么肚兜、亵裤都敢开口,就算当家的不抽你,我也非要揍你不可。”

“哥哥别闹,待会儿将当家吵醒,只怕咱哥俩都不好受。”阿利说:“我只知嫂嫂姓闵不姓伍,那个狐狸精算啥,她除了长得高些以外并无所长,论身材样貌没有一处比得过咱们嫂嫂。”

阿刀坐到地上靠着山腰,毫不客气地说:“你收受她的银钱当然会替她说话,要是那姓伍的同样给你银钱,怕是让你吃屎你也觉得香甜。”阿利嬉皮笑脸地不作回应。他坐回同伴身边,见对方在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他醒目非常地问:“是肉干呐?”

“牛肉。”

“刀哥,不是我说你。这回你可真不地道,行军打仗的又带酒又带肉干的,被当家知道那还了得。”阿利拿起酒葫芦喝了起来。

“小声点!找死嗄!”阿刀欲伸手去夺回葫芦,他说:“我酒不地道,你别喝。”

“我不地道!我不地道!”阿利赶紧喝上一口,说:“肉干。”

“瞧你那无赖样,你不是吃斋的呀?”

“谁说我吃斋,来嘛,别小气,我错了还不行?”

阿刀说:“你说你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会点什么?”

阿利一边嚼着肉干一边说:“我还会放屁。”

阿刀感叹地说:“我等为妖,能有人身乃福分,你这厮却只顾吃喝,跟动物有何区别。”

阿利傻笑一下便继续吃喝。

阿刀说:“平日里除了我,就数老韩对你最好,你来了许久可有看他一眼。”

“不是不是,当家的对我也不错。”阿利反应有些迟钝,他一脸疑惑地问:“什么?老韩他也逃出来啦?”

“逃?”

“当然。”

“猪狗!”

“明知打不过当然要跑,难道去送死不成?再说了,猪狗有啥不好的,挺可爱的嘛。”阿利说得也没错,人是求生的,不能求死,轻生乃大不孝。做一回逃兵虽说不光彩,但至少可以保命。

“臭不要脸的。”

“老韩他人呢?”

“里面躺着。”

“他怎么回事?”

阿刀停下不吃,正色说:“进谷时被机关所伤,伤得挺重的,恐有性命之忧。我本想将郎中绑来,可惜被老大止住。”

“难怪我来时没啥动静,原来机关都被他挡掉,真走运,等会儿再看他。”阿利说:“这‘二月暖’香醇带劲,真是个好东西。”

阿刀问:“你怎么找到此地?”

阿利答:“夫人的信。”阿刀揶揄他说:“她不是你嫂嫂啦,怎么称她作夫人那么生疏。”那厮说:“反正都是一句嘛”

阿刀问:“那信是你婆娘给你捎来的?”

阿利说:“哪有,我是偷看你的那份。”

“军机大事怎容你……”阿刀知道责怪这蠢货无济于事,他轻叹一声,话锋即转,说:“像这般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老韩的伤得尽早处理,明早要跟老大好好商议。”

晚风徐来,残月高悬。

两妖将吃饱喝足躺于山腰上一时无话。

未几,阿利柔声说:“军师哥哥。”

“有话便讲!”

阿利坐了起来说:“你还没告诉我那宝贝衣服是什么名字。”阿刀淡淡地说:“五五分成。”阿利面露为难地说:“怎说得东西是被我拿了似的。我真没拿……”阿刀转过身来不作理会。那厮又说:“银钱这事到时取了东西再说,你先告诉我,不然我难以入眠。”他一再追问,同伴硬是不说。

半响,阿刀说:“胭脂羽衣。”阿利一个激灵弹了起来,阿刀满脸怀疑地说:“东西要不是在你身上我才不信。”

“怎么说老半天还是这么说?”

“不然,你激动什么?”

“这……这玩意儿名字好听。”

“你骗鬼去吧。”

“我可以发誓。”

“毒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再给我说说那玩意儿的来历。”

阿刀一本正经地说:“说给你听可以,分成跑不掉的,你爱听不听。”阿利说:“我六你四?”阿刀撇了他一眼说:“你去死。”

“好、好、好,你六我四。哥哥赶紧说。”

阿刀坐起身来良久不语,阿利会意,说:“哥哥好不知足……”见同伴眼神有异,他立马改口说:“哥,您要多大劲?我手劲大怕你身子受不了。”说罢便轻轻地替同伴捶背按摩。过了片刻,阿刀才开口说:“胭脂羽衣乃上古一位女子所缝制。”那厮忙问:“人或是妖?”

“手怎么啦?”

“好!”阿利答应一声又开始捶背。

“别兴奋,轻声点。”阿刀慢悠悠地说:“她是个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女妖。”那厮附耳细说,不知说了些什么,阿刀脸上一黑说:“脸凑过来!”那厮说:“我给你按摩,别再打了,再打可要打死我了。”阿刀说:“刚在我耳边说啥来着。”那厮低下头来,两个走扮作一对小人走到同伴肩上。阿刀肩膀一甩正色说:“给我再说一遍。”岂料阿利大声地说:“她奶子大不大?”正当阿刀准备出手教训那厮时,一小妖从山洞内走出来说“敢问两位将军何事争吵?”

阿刀答:“没事。”他用手指指山洞。小妖会意,知道问的是苏寨主的情况,他做了睡觉的动作示意。阿刀把手一扬打发了他。等小妖走后,阿刀义正辞严地说:“姓是的我跟你说,从今往后休要在我面前说那些流氓话,否则绝不轻饶。”

“少拿当家那套来蒙我。”

阿刀没说话脸色难看地盯着阿利。那厮死皮赖脸地假意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他说:“我嘴贱,哥哥饶我便是,往后不会的了。请您……”他双手轻轻地掐着同伴地肩膀。阿刀说:“那是她的嫁衣。”那厮问:“嫁与何人?”

“一位上古的战神。”

阿利轻轻地拍着胸膛说:“可有我这般威武雄壮不?”

“手!”

“来了来了。”

阿刀说:“传说中那是一位从无败绩的战士,亡故后乡亲们为纪念他的丰功伟绩便奉他为神。”阿利说:“那他定然如哥哥一般英明神武。”阿刀接着说:“你且把这些美言留给当家,我是不吃这套。”

“是!哥哥请继续。”

“战神与那女子相识相爱,情投意合,很快便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女子为出嫁作出准备,自己缝制了一套凤冠霞帔……”

“如此说来,那宝贝岂不是还有其它配件?”

阿刀轻叹一声,他知道那厮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学乖,他摇摇头说:“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由于女子出身寒微,那男子的家人不甚喜欢,遂拒绝了这门婚事。女子得知此事盛怒难下,远走他方,本想与男子老死不相往来。奈何天意弄人,十年后因一起事件让那对本该成为夫妻的冤家重逢。”

“他俩岂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此言差矣。”

“赶紧说,我都急得要死。”

阿刀打开酒葫芦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阿利傻笑着说:“怪我、怪我,哥哥莫急,我等便是。”阿刀说:“一别十载,相思难解,他俩旧情复炽,重归于好,打算再提婚事。岂料那男子在爹娘的催逼下早已成亲,妻子更是凶恶如虎……”

“狗男女!”

“你来说。”

“我懂,这就给哥哥按摩。”

“别再打断我,不然我不说了。”阿刀见那厮不敢多言,便接着说:“女子珍惜这段姻缘,不忍再离,即便是做小的亦是心甘情愿。男子知她情深,不愿娶她做妾,千方百计地说服了家中恶妻,将女子娶作第二房正室。女子聪明巧慧,知晓那无血缘的姐姐出身武将世家且爱喝酸的,怕往后同屋共处要受她欺凌,眼睛一转,心生一计,将往日那套凤冠霞帔取出一件炼成法宝以作防身之用,取名胭脂羽衣。”

半响,阿利见阿刀不说便问:“哥哥咋不再说呢?难道这就是那宝贝的来历?”阿刀笑说:“我故意不说让你问的。据说胭脂羽衣选料极佳、制作精良,那丝质滑不留手即便不是一件宝贝,亦是一件不错的衣物。且触手生温,冬暖夏凉,轻如鹅毛,非常适合姑娘使用。此宝有极佳的防御能力,不穿时它只是一件普通衣裳,有颇高的隐蔽性,教那些觊觎者见到亦认它不出;穿到身上却变作透明,那防御效果能覆盖全身,连头发、眼睫毛都可保护到。你说如此宝贝……”阿利听到“透明”一词便想入非非、神游物外,阿刀跟他相识许久知道他的心思,他说:“难道人家女孩子不会在里面再穿一件,非要便宜你这种色中饿鬼不成?”

“哥哥神通了得竟然知我心意,佩服、佩服。”

“我哪有什么神通,全因与你相识日久罢了。”阿刀说:“你这厮好生势利,故事听完便停下手来,完全不是真心真意的帮我。”阿利说:“哥哥笑话,小弟马上就来。”说罢又继续替他的军师哥哥按摩起来。正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那宝贝还有没有什么故事可听,请哥哥与我说来。”

阿刀闭着眼睛说:“你这般心急的打听,说是没有拿到东西我怎能相信。”阿利说:“东西还是在那山洞内,回去时再取不难,等东西出手,卖了个好价钱后,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且说与我听,让我死亦心安。”

话休絮烦。

两妖将你一言我一语聊了整个通宵。

翌日,天蒙蒙亮,众妖经商量后,苏寨主决定由两员妖将与两个小妖带着伤员偷偷地溜去皮梦君家,即便老妖婆的

医术不比俞能全,可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盼她老人家念在师叔侄一场缘分对下属予以援手。

出发前,布至刀问:“当家您真不过去呀?”

苏瑜很怕被师叔责备,不管怎样是不想去见她的,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师叔她最喜欢稀世珍宝,你们带着黑玄石过去,态度务必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兴许她老人家一高兴就答应帮忙了,我去不去都一样。”黑玄石乃伍媚的遗物,他昨夜才为此事对是卯利暴打一顿,如今却用此物来做人情,不愧是寨主之才,真个高瞻远瞩、虚怀若谷。阿刀作为军师,对这些横枝末节是了然于胸,老妖婆威名在外他哪有不知,只是男人大丈夫怎好意思跟老大说自己怯懦。于是,他打起了感情牌,装作正经地说:“老大,怎么说那都是您的师叔,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过去给她老人家磕一个?”

苏瑜假意生气地说:“滚,滚,滚!我还要继续睡了。”

阿刀轻声自语说:“当家的可不一样,就许自己怕,不许别人慌,有事没事拿我们这些做小的当马前卒……”苏瑜乃坎精,耳朵极度灵敏,他听到小弟的呢喃,厉声地说:“阿刀你嘀咕啥,大声点!”

“没、没、没啥,这就去!你们俩抬着韩将军跟我来!”

众妖连忙出发,偷偷摸摸地潜入村庄,中途阿利行动笨拙好几次差点被村民发现,所幸阿刀机灵不至事败。走了一个多时辰,将要到山脚小屋时,阿刀说:“大伙停一下。”

是卯利说:“咋啦?原地休息?”阿刀牵着他手到一边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两妖将走到一边,阿利问:“刀哥怎么啦?”

阿刀左顾右盼,确定两个随从没有偷听才敢开口说:“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看咱们五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大声地说:“这哪有五个,老韩都躺着了能算战斗力吗?”

“小声点!”阿刀非常紧张,生怕别人听到,阿利倒是截然不同显得轻松许多,阿刀和颜悦色地说:“兄弟别着急,听我说完。”阿利有些不耐烦地说:“您说。”

阿刀煞有介事地说:“知道大哥为啥不亲自来吗?”

“不知。”

阿刀说:“那你还敢说自个是最了解咱当家的一个。”

阿利说:“前言戏尔。我乃武将,卖的是力气,拼的是命;哥哥您是军师,靠的是头脑,讲究的是计算。我怎能比你更了解他。”阿刀听后似笑非笑地说:“此话怎讲?”阿利爽快地说:“有话快讲,老大为何不亲自前往?”

“只因那老太婆凶得很,别说咱们还带着伤员,就算身强体壮的来上百八十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阿利不以为然地说:“呸!你我身强力大的牛都能撞死,我就不信一个老太婆能将我怎样,要不是带着老韩,我一个人我都敢对付她。”

阿刀语重深长地说:“老弟呀,你只知她叫‘千娇百媚’,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绰号?”

“快说。”

“‘千军莫挡’。”

“真的假的?”阿利挽起衣袖露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暗中使劲臂上肌肉跳个不停,他说:“瞧,这是啥?此臂一展,怕那老太婆屁都不敢放一个。到时候一不小心看上了我,将那些亲戚侄女通通求我娶将过来,那我可要受罪。”

“放你娘的狗屁!”阿刀一本正经地说:“我说你别不信,总之要是动起手来,你得像待大哥那般待她,必要时连我的份也得抗着。”阿利此时脑筋转得极快,他说:“刀哥,您这就不厚道呐,怎么到了挨打时总是想着占我便宜。”

阿刀装作吃惊地说:“怎么如斯机灵。”

阿利说:“不机灵怕是天天吃你的亏。”

“你这什么话呀。”阿刀貌似好言相劝地说:“你壮,壮得很!牛都能撞死不是你扛还有谁呢?我可是小船不堪重负。”

阿利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开局时通杀的话,怎不见你说钱包不堪重负,偏偏到挨打时却说这种话来蒙我。”

阿刀说:“诶,我可没在行军时胡混。”

“屁!你那叫虚伪、假正经。”

“我这叫虚伪你那叫啥?”

阿利却正经起来说:“你甭管叫啥,我有诗为证,信不信我念与你听。”阿刀一脸不屑地说:“赌钱便赌钱、开局就开局,你这小子还诗词,念!我倒想听听,你那张嘴能放出什么狗屁来。”

“那叫什么来着。”

“念不出没事,风大且地硬而已……”

未等同伴把话说完,阿利有条有理地说:“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几时成。我这叫及时行乐。”念罢一拍胸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好像是有那么一句。”阿刀转念一想,怕话题越扯越远,斩钉截铁地说:“少废话,一句,帮是不帮?”阿利还是不愿,他说:“大哥吩咐的是我俩一起去求那个老太婆的,怎么到挨打时候就要我来打头阵?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是军师,你是武将,挨打的应该是你上呀。”

“废话!战事要是吃紧的,老大才不会管你是军师还是武将,一样得上场拼命。”

“昨晚喝酒时你就那么痛快,今个……”

阿利正经九百地说:“十斤‘二月暖’外加两根金条,不能再少了。”阿刀掏出两颗包装精美的药丸,外表看上去像巧克力一般。他拿在手上于同伴面前虚晃一下,那厮说:“哥哥有带铁打药怎不早些拿出来。”说罢便伸手去拿。阿刀手快,一下将药丸藏了起来,他说:“酒可以,金条我可没有……”那厮撅起嘴说:“你就爱欺负我,一根金条能买多少药丸,你拿两颗破玩意便想骗我金条让我白受罪,哪有这般的兄弟呀。”阿刀微笑着伸手去摸同伴脸上的淤青,那厮吃痛,捂着脸说:“哎呦,你明摆欺负人的,哎呀,疼嗄……”阿刀笑意更浓,拿出药丸又再于那厮面前晃动,他说:“有药便不疼啦。”这个身强力大撞死牛的猛将竟然怕疼,他捂着脸上痛处说:“成。”阿刀一手将药丸塞于他手,心想闲话两句便可省了金条,又想把酒也省了,他装作有点为难的说:“那酒是我自己酿的外面买不着,这回行军我带了不少可都喝完了,十斤……怕是没有这么多。”那厮说:“蒙了金条还不想给酒,我可不干,回山归寨时给我酿便是。”

阿刀假意生气地说:“岂有此理,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山脚小屋内。

姓苏的三位姑娘到齐。老妖婆给励仲卿诊过脉,像似很随意地问了几句便了事,那傻子生怕要死一般感觉对方是敷衍他,惹得老妖婆说:“慌什么,反正死不了。芧儿,管好你家男人。”芧儿脸上一红转过身来不做回应,两个妹妹想笑不敢笑的同时转身。老妖婆趁胜追击般再补一句,她说:“瞧你的本事。”

励小笨不知何故,狐疑地说:“关我什么事?”

皮梦君说:“都他娘的笑你。”此话出口芧儿亦莞尔,她早想狠狠地骂那冤家几句,这回倒好,有师叔帮忙省却自己开口。老妖婆问苏芧道:“苏实、竹继善的伤咋了?”小芋抢着答:“好了、好了,苏老实能自己下床死不了。善善本来是轻伤,今早还能起床锻炼。这都是我的功劳,我的、我的。”老妖婆没好气地说:“我又没问你。”小芋怕她是怕到骨子里,慌慌张张地飞到励小笨身后。老妖婆打趣地说:“这回不到主母身后咯。”小芋不敢顶嘴,在励小笨肩上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皮梦君于品屋内取了一本很厚的书置于桌上,抽了口烟淡淡地说:“伍媚那事要结没结,眼前还有些许时间。”她瞄了那本书一眼,它轻轻地往前挪了一下自个翻了开来。小茉问:“师叔这什么书呀?”老妖婆说:“你问了白问。”小茉嘟起小嘴说:“师叔又欺负人。”

“芧儿,来。”

苏芍、小茉对视一眼,两个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书,小茉用眼神示意,苏芍点头回应,装作争宠似的对老妖婆说:“师叔好生偏心,我等亦是姓苏的,又都是您的师侄,什么宝贝只能让芧姐看,不让咱们瞧一眼。”芧儿知道两位妹妹并非真心争宠,微微一笑不做言语,静候师叔对答。两位妹妹不理老妖婆批准与否,上前一看,见那书页内无图无字,苏芍又问:“师叔,这怎么是空白的?”

“你回去开店当小富婆,这些个动手动脚的粗活还是留给苏芧来。”皮梦君说罢朝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各吐了一个烟圈,呛得姐妹俩咳嗽不停。芧儿会意立马上前抱拳,正正经经地说:“苏芧在!”励仲卿见她们一人一句,自己却完全听不懂,如入云里雾里。未几,老妖婆吩咐苏芧说:“芧儿默念净心咒。”她用烟杆指着励小笨慢吞吞地说:“你,滚。”励仲卿不敢违拗,低着头走了出去。刚出门,小芋却轻声地说:“混账,她让你滚你还真滚,下回她让你死难道你要自尽不成?”那傻子答:“我怕。”小芋像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怕她作甚。”励仲卿无语。

屋内。

苏芧依师叔所言而行。片刻,书页内现出文字。皮梦君说:“念。”芧儿先望了两位妹妹一眼才念道:“旋风三十二式。这是套什么武功?”

苏芍说:“厉害。”

小茉说:“同意。”她走到老妖婆身边牵着她衣袖轻轻地摇了几下,苏芍说:“师叔我们能不能留下来听?”

“我没赶你们走。”姐妹俩听师叔如此说来便偷偷笑了,皮梦君淡淡地说:“反正你俩学不来。”苏芍似有些真的不服气地说:“怎么姐姐就能学得来,我们就学不来呢?我不信。”老妖婆没有理会,反倒问姐妹三个说:“老不死的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这门功夫?”

三位苏姑娘纷纷摇头示意。

皮梦君说:“她呀,怕是越老越糊涂,怎么连个最基本的东西都没跟你们说,亏她还说当你们是亲闺女那般看待。”苏芧说:“婆婆是不想我等好勇斗狠而已。”她一开口老妖婆便盯着她,可她无论如何还是把话说完,只是声音却是越说越小。老妖婆说:“此时,我真有些嫉妒那个老不死的,多好的福气呀,她这般待你你却如斯维护她。”苏婆婆再怎么严厉于芧儿心中都是娘,要是没有她的养育之恩,自己怕是活不到今天。然而,师叔的关怀与照顾亦是半分不假,她如此一说让芧儿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低着头。小茉连忙帮大姐解围道:“我等不是挺孝顺您么?”老妖婆打趣地说:“早知道你是如此孝顺,当初就该由我来抚养。经我教导的这些年,以你的天赋来算,如今的年岁相信早已于江湖中略有名气,不至于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默默无闻。”

众人沉默半响,皮梦君说:“旋风三十二式是一套以腿法为主,拳法为辅的武功。要知道女子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男子,此功将女子特有的敏捷灵活发挥到极致,临阵对敌时能够扬长避短、以弱制强,甚至是四两拨千斤。”苏芍轻声地说:“这可能么?”老妖婆说:“你整天顾着店里的营生,心里总是惦记着能多赚几个子,完全没心思练武,当然觉得不可能。”苏芍无语。老妖婆说:“这重点在于一个巧字,倘若不肯花上些心思埋头苦练几年,怎么能做到克敌制胜。”小茉听到埋头苦练时便打消了修炼的念头。苏芍轻叹一声,说:“姐,接下来的靠你了。”芧儿微微一笑。

皮梦君问:“知道这套武功是谁创的么?”

小茉说:“该不会就是师叔您……”见师叔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老妖婆问:“知道圣殿里那个石头是谁么?”

小茉说:“应该是祖师婆婆对不?”

老妖婆用烟杆指了指芧儿、苏芍,说:“你们呢?”

芧儿答:“有听婆婆说过,只是……”苏芍接着说:“只是婆婆没跟我等细说,师叔还是劳烦您老人家来说吧。”

“真是一个个的教而不善,我真有那么老?今个不跟你们计较。”皮梦君抽了口烟说:“这套武功是恩师她依照天地万物之变化,再根据女子自身的特点,结合她对武学的独特见解所创作而成。可算是一套专门为女子而设的武功。”

小茉轻轻地拍着手掌。苏芍说:“姐,有了旋风三十二式,护卫队那事准能成。”小茉说:“二姐说得对,咱们挺你。”苏芧莞尔。皮梦君若无其事地说:“小不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芧儿你从小到大便想考取护卫队的资格,如今我估摸着将来要是真的考上了,你该要如何谢我。”小茉笑着说:“不管怎样还是会一样孝顺您。”两个姐姐同时点头示意,老妖婆表面装作没听到似的,心里却有些欣慰。

布至刀领众妖走到山脚小屋,苏芧正好出来,她扫了一眼来的五个妖怪,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心里已有三分不悦,料定是与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有关,遂回头对屋内说:“师叔,有人求见。”

“没你们的事,上山继续修炼去,让他们过来。”

苏芧依言领着励仲卿上山。

阿刀等人走远领众妖上前,阿利猥琐地轻声说:“哥哥方才可有瞧见,那妹子标致得很,简直如仙女下凡一般。”阿刀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干你妹的,给我正经点,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可是要连累到老韩的性命。”阿利转过脸来很是不服的呢喃着,阿刀上前抱拳作揖说:“晚辈布至刀给前辈问安,愿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万福金安。”

“哪里来的小屁孩?”皮梦君娇媚成熟的声线传出。阿利先是一愣,然后心里一个激灵如炎夏里一桶冰水从头而下。他立马两个眼睛放出精光几要变作心形,如狼似虎般……严格来说是屁颠屁颠地“杀”上前去。众妖见屋门开处,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坐在屋内,她翘着脚,抽着烟,眼神冷漠得像冰一般。

阿刀慌忙下跪磕了几个头后,才颤抖着说:“晚辈乃黄卷山‘潜心大王’手下的一个奴仆。奉我家主人之命……”

皮梦君不屑地抢着说:“不就是苏瑜吗?连他那样的小鬼居然还敢自称什么大王的,哎,都怪我当初管教无方。”

阿利不知好歹地指着老妖婆,说:“好漂亮的妹子呀,比方才那个成熟多、好看多了,这……这简直是赛天仙呐,哎呦……要是能给我亲一个,我死都愿意。”阿刀一怔,惊慌失措地扯着那厮跪下,说:“你发什么神经,想死呀!赶紧……”那厮说:“你才神经咧,我还以她是个老太婆,没想到会是个妹子……”话犹未了,树上快速地伸下一条藤蔓捆着阿利的脚踝,一下就将他扯到树上挂腊鸭般倒吊起来。

皮梦君说:“苏瑜平时就这样教你们调戏姑娘的?”

阿刀明知是老妖婆所为,可他却说:“我家弟兄莽撞,初到贵境,误踏宝树,怕是惹怒了山神土地,望前辈予以援手救我弟兄。”树藤将那厮甩了几下,几个物件便从那该死的身上掉了下来,内有耳环手饰、肚兜亵裤和一个元宝,零零碎碎种类繁多。那元宝是纯银的,目测没有十两亦有八两。阿刀见状气得两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此前他的猜测半分也没错,地上那些东西相信都是伍媚的遗物,被那厮通通搜刮起来明显是想独吞,自己却像个傻子一般帮他求情。

皮梦君对天下法宝略知一二,认得那件红衣服是胭脂羽衣,她打趣地问:“那些可是送与我的见面礼。”

阿刀说:“适随尊便。”被倒吊的那厮却不乐意地说:“哥哥使不得、使不得呀,咱可说好的分成,如今你怎能这么说,白白教外人占了咱们便宜。”阿刀怒气攻心不愿理他。

皮梦君玉手一指变出个身材魁梧的石头人,吓得那两个随行的小妖身子一软摊倒在地。老妖婆说:“那我不客气咯。”说话间石头人抖动身子渐变渐小,那双原本又大又粗的手变得又尖又长,随后将所有物件收拾起来放到屋内。

收拾过程中,阿利不停地大叫“拦住她呀,那可是我辛苦得来的。”“哥哥你可是有分成的,怎么还愣着呀,是傻了还是聋了?”其他不堪入耳的于此不表。不管他如何叫唤甚至是谩骂,阿刀只作没有听到,任由石头人去取那些东西。

皮梦君娇嫩的手指一勾摆出个兰花指,那红衣服便自个飞到她的手中,她端详了一会儿,见衣服腹部处有一块很小的皱痕,遂闭起眼用手指轻揉了几下,当时苏芧战伍媚的画面便于眼前浮现,她嘴角一扬心中暗喜,一为师侄出众的表现,二为凤舞彩霞的炫光,三为这件刚得的宝贝。这件红衣虽然有些皱痕,但是以老妖婆的本事这算不上什么,她装模作样地问:“这可是胭脂羽衣?”

阿刀答:“晚辈眼拙实在不知。”

老妖婆皮笑肉不笑地说:“据我所知伍媚是苏瑜的旧相好,换而言之尔等该称她一声嫂嫂,她的事你怎好说不知,该不是想蒙我。”

阿刀连说几次不知才奉上黑玄石,说:“小的管教无方,与大哥无关,适才多有冒犯求前辈原谅,一点小心意愿前辈笑纳。”

“小孩子挺孝顺的嘛。”皮梦君说:“来给我说说这石头是不是伍媚,你们又是怎么得到的。”她一伸手黑玄石慢慢地飞到手里。

“前辈神机妙算……”阿刀将阿利偷袭伍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为救哥们,他还不忘将苏瑜动粗的经过说出,最后,他磕着头说:“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望前辈海涵,救我兄弟吧。”

皮梦君瞄了一眼趟在地上的伤员,开玩笑般说道:“苏瑜啊苏瑜,你来瞧瞧,你们主仆都是一个样,见着女人就像猫见到鱼一般,没出息,得罪了人却只会磕头。我问你,这玩意儿确实是伍媚的?”

远处正在睡眠中的苏瑜像是听到师叔的话,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寒战,惊醒了没两三秒随即又睡了过去。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皮梦君装作满脸委屈地说:“我信你,难怪我昨晚大费周章啥都没捞着,原来被尔等这些个泼皮无赖抢了,哎呦,我恨呐。”

“我兄弟纯属侥幸,完全没想过要抢前辈的心头好,小的给您赔罪,希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予以援手,救救我这位弟兄的命。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前辈磕头。”阿刀说完连忙招呼另外的两个小妖下跪。

皮梦君说:“不必了。”

阿刀道谢说:“前辈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谢谢。”

皮梦君说:“谢什么?我是说现在才跪已经迟了。”

是卯利嚷嚷着说:“别跪她,就她一个小女孩能拿我们怎么样,等老子下来打得她哭爹喊娘的,到时候非要她陪我喝酒不可!”

皮梦君笑说:“这位小哥呀,你听听,你兄弟要我干嘛?”

阿利被藤蔓慢慢地放下来,头部离地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阿刀说:“前辈,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皮梦君面无表情地说:“不敢劳烦你。”

阿刀与两个小妖跪着动都不敢动。

地上伸出两块叶子,有人脸那么大,一左一右地朝着阿利爬来,“啪啪啪”地不停地给他耳光,叶子看上去柔软,打在脸上却是像铁一般坚硬。打的时候还发出一把清脆悦耳的女童音,一会儿说:“身强大力撞死牛是吧?”,一会儿说:“陪你喝酒是不是?啥时候呀?”

皮梦君坐在屋里抽着烟,三个小妖跪着听到那问话声都心惊肉跳,身子不停地哆嗦。

未几,是卯利被抽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昏迷不醒,已然没有了人样。

“尔等来时说的话我都听到。”皮梦君问:“听说苏寨主取精铁打造了一柄枪,叫什么来着?”

阿刀答:“禀前辈,那玩意叫‘破浪枪’。”

皮梦君说:“送予我做扫帚如何?”

阿刀答:“那是当家的宝贝,小的不敢做主。”

皮梦君笑着说:“不敢做主你来干嘛?”

阿刀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皮梦君又问:“近日,又闻他获得一个宝贝,叫‘噬魂手镯’,这个我也喜欢。”

阿刀心想:没想到这老太婆趁火打劫的本领比我还强。

皮梦君冷笑一声说:“孩子,别瞎想,你心里头想什么我似乎能听见,你喊我什么来着?老太婆是不是?”

阿刀那里敢回答,一味只顾着磕头,生怕小命不保。

皮梦君说:“苏瑜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自个用膝盖来办事就算了,怎能调教下人们都像他那个怂样,都怪我没有好好教他。”说罢忍俊不禁地偷笑了。

“小孩子,带我去‘拜见’你们的大当家。”

“是。”

临时洞府内,苏瑜打了个喷嚏,鲁灿说:“大当家怎么啦?是不是嫂夫人不在晚上着凉了?”

苏瑜说:“少废话!来!”

鲁灿说:“大当家看好呐,小的来咧!”他摆开马步弯下腰,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双手搭在苏瑜身上一甩,直接将他摔倒在地。苏寨主躺在地上拍了额头一下,说:“这什么回事,我力气怎么好像小了,奇了怪的,不行!再来。”

鲁灿笑说:“这个与大当家无关,兴许是小的力气大,侥幸得手罢了。”苏瑜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说:“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我苏瑜打摔跤由小到大还没怕过谁,好!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他走上前来抱着铁臂穿山鼠,缠斗了没几下功夫他又被摔倒在地,看热闹的小妖们个个是喝倒彩,他说:“你们这帮畜生干嘛了?我好歹是你们当家的,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又想冲过去再斗一把。

“军师,哪里来的妞嗄,生得好秀气,叫什么名呀?”

“哇!你看那身材、那脸蛋,还有胸前那一对……”

“那对拳头!滚你王八犊子,对小姑娘怎能这般无状。”

“哎呦呦……不得了呀,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尤物。”

“对、对、对!就是个尤物。”

“尤物个啥呀,我看是个大脸盘,很能生娃的大脸盘。”

众小妖一拥而上围着皮梦君,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打量着她,阿刀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不要命啦?通通给我滚一边去!”

没等众小妖做任何反应,一眨眼功夫全都变成了石头,皮梦君说:“好有闲情呀苏寨主,怎么见着我了都不来施礼?怕是长本事了,不认我这个师叔咯。”

鲁灿瞧着同伴被石化,着急地上前理论,说:“哪里来的?敢在这撒野……”他话没说完又变成了石头。阿刀满脸难受的说:“前辈这……”

皮梦君淡淡地说:“你们当家的都没说啥,你怎就来说我呢?”

这些个变化来得太快,苏瑜还没来得及反应,洞府内的小妖几乎都变作石头。他心头一颤,满脸堆着委屈跪行到师叔面前。

“苏瑜拜见师叔,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皮梦君说:“我说什么来着,尽是些靠膝头办事的货,没出息。”

苏瑜问:“兄弟怎么回事,你们五个一起去,怎就你一个回来?”阿刀站在老妖婆身后拼命地使眼色,可苏寨主没有会意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看他作甚?你的那些下人在我那边。”皮梦君找了块青石坐下,翘着脚抽了口烟,半响才说:“苏大当家给我说说,你这次回来想要干嘛?”

阿刀说:“禀前辈,我大哥绝无恶意……”

皮梦君淡淡地说:“这儿那有你说话的份。”

“当家的!救我!救……”

苏瑜眼睁睁地望着阿刀变成石头,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皮梦君说:“好啦,现在没人打扰了,可以给我个说法了没?”

苏瑜正想开口解释,忽然感觉心脏剧痛传来,一下子便倒在地上,全是上下不由自主地抽搐,嘴里勉强地说:“师叔,我……我错……饶……”

皮梦君秀眉一皱,自己没使法术,那厮怎就这般模样,回头看时见苏婆婆慢步走进洞府,她打趣地说:“‘潜心大王’呀,瞧瞧!你娘来看你咯。”

苏婆婆走到苏瑜面前,冷眼瞅着这个不肖子,一言不发。

“大王,您瞧,什么才叫礼。”皮梦君装模作样地朝师姐施礼,说:“梦君给师姐请安,愿师姐老人家安康。”

苏婆婆瞄了师妹一眼,说:“你成心寒掺我是不是?”

皮梦君一下便来劲,说:“老不死的,我好歹是个黄花闺女,你儿子半夜偷偷摸进我家,幸亏当时我不在,不然……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苏婆婆说:“今日我不想与你废话。”

皮梦君说:“唉哟,生气咯,没得玩呐。”

苏婆婆厉声问道:“苏瑜我问你,回来作甚?”

皮梦君说:“我当初怎么说的,叫你别捡他回来,让他在外头饿死得了,你却不听。要是那会儿听我的,今日还要跟他动气么?”

苏婆婆斩钉截铁的说:“这儿没你的事!”

“如此甚好,我先行告退,省得说我妨碍你母子重逢。”皮梦君说:“对了,您老罚归罚,别弄死了,他还欠我医药费咧。”

山上,苏芧正带着励仲卿在修炼。

她开始适应他的笨拙。

他渐渐了解怎样与她沟通。

两个练过净心咒,苏芧说:“休息一会儿练拳脚。”励小笨“哦”了一声自个坐到一边,小芋飞上前来着急地说:“混账,赶紧给芧芧取点水来喝。”那傻子说:“芋头,你怎么老是喊我作‘混账’,我欠你呀?”

“对!你就是欠我的,笨蛋。”小芋说:“瞪我干嘛!取水去。”

励仲卿正要动身,苏芧立马说:“不用。”那傻子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小芋似乎有些生气地说:“怎么又坐下来?取水、取水!”仲卿无奈地答:“她自己说不用的。”

“她还说过让你去死,笨!”说罢小芋飞到苏芧身边。

休息片刻,他们又开始练功。

“谁!”

坐在树上的竹老头说:“芧儿别冲动,是我。”他要是迟些开口,苏芧可能一脚踢个石头上去。

励仲卿心想:竹老爹?卖酒的老头?他的声音很熟悉,喔,昨晚教我的是他,难道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高人。

小芋飞了过去面对面地问竹老头说:“你要干嘛?”

励小笨轻声地说:“关你屁事。”小芋说:“我是帮你的,你竟敢说关我屁事,不理你、不理你了,哼!”那傻子学着古人的礼节上前抱拳说:“请问前辈有何贵干?”

“他还能有啥贵干,偷看呗,来很久了。”小芋飞到苏芧面前说:“芧芧,我说得没错对吧?”芧儿微笑,励仲卿在没有变身的情况下感官与常人无异,他说:“来很久你不说。”

“干嘛要跟你说。”小芋飞到苏芧身后,说:“芧芧,他欺负我呀。”

竹老头笑了一下,抚着胡子说:“老夫是来了一阵子,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芧儿不介意吧?”

苏芧说:“没事。”

竹老头笑着说:“小兄弟几天不见长进不少嗄。此前不是让你过来找我么,怎就不来呢?”

励仲卿尴尬地说:“忘了。”

小芋打趣地说:“‘混账’用屁股去想问题的,当然不会记住。”

竹老头说:“不打紧。”

励仲卿问:“前辈昨晚帮我的可是您?”竹老头笑而不语。小芋与芧儿一脸茫然。那傻子又问:“找我有什么事?”

老头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嗯!就是……你们练,不用理我。”

苏芧说:“开始吧。”

励小笨有些扭捏地说:“这个……”

小芋说:“你害羞么?又不是个女的,混账。”

苏芧念口诀,令励仲卿跟着口诀出拳,这让他再次想起昨晚竹老头提点他时的情况,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苏芧念了许多,那冤家却没有丝毫动静,她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姓励的你发什么呆。”那厮被某人一喝吓得魂魄都要飞出来,他挠着头说:“不好意思,我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似的。”芧儿一心一意地教他,没成想被他挑剔,心中着实有些难受,她强忍心中不快连忙说道:“那有什么不对,之前每天都这样练,你是不是又想着偷懒。”

竹老头说:“等等,让老夫说一句如何?”

苏芧说:“您老人家请讲。”

竹老头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身手像个小伙子一般,他说:“只因他是个男的。”

“什么?”小芋跟励仲卿异口同声地说。那傻子心想:练武亦要分男女?真个是一百岁不死亦有新闻。

“别急,听老夫娓娓道来。”竹老头拿出葫芦喝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苏姑娘的这套拳法只适合女人,不适合男人,小兄弟你能如此快察觉不妥,可见你也不算笨。”

励仲卿望着苏芧一脸茫然地说:“苏姑娘?”

小芋笑说:“笨!老头说的‘苏姑娘’是苏婆婆,不是芧芧。”

竹老爹微笑点头。

苏芧急着问:“什么只适合女人,我哥也这么练,怎么就没感觉不妥之处,请您指点一二。”

竹老头说:“你们的这套拳表面上看是精妙,实则是迅捷有余,刚猛不足,如若不配合暗器或法术一块使用,难以发挥出优势。尤其是男人学了,顶多能强身健体,作防身之用,与人过招想要克敌制胜、手到擒来的话那就难,要是面对一个体格或身材优于自个的对手,很有可能还要吃亏。”

励仲卿说:“难怪昨晚我会被那女魔头揍得跟孙子似的。”

“你才练几天,自己没学好别瞎说。”那套拳法出自苏芧家,她当然非常看重,她说:“这怎么可能,婆婆要是明知如此,为啥不直说呢?”

“那就证明她压根不想教你们武功。”竹老头说:“其实,她心是好的,希望你们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别争强好胜,所以才没将这些道道告诉你们。”

“这个我知道。”苏芧仔细思量,发现竹老爹言之有理,亦明白养母的用心良苦。励仲卿说:“听竹老爹这么说应该是位武林高手,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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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教一下我们。”

竹老头说:“这个嘛……”

“哥哥支吾什么,小伙子想跟您学艺,您该高兴才对,不是吗?”瞧着皮梦君笑意盈盈地走来,竹老头慌慌张张地抱拳说:“老夫先行告退。”老妖婆轻轻地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柔声地说:“哥哥怎么见到我像见鬼似的,这么着急要上哪呀?我又不吃人,慌什么?”

竹老头将目光移到一边,似乎有些心虚地说:“我店里有事,得回去照看。”

皮梦君说:“蒙谁呢?”

竹老头满脸堆笑地说:“蒙谁都不敢蒙您,告辞。”他准备开溜之际,皮梦君微笑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动作像少女遇着情郎一般,说:“哥哥好偏心,管师姐称作‘苏姑娘’,我呢?”

励、苏两个一怔,别说励仲卿,就连苏芧也没有见过师叔这般模样。

竹老头欲要挣脱却不敢使劲,尴尬地说:“妹子,今天饶了我吧。”

“芧儿是我的后生小辈,这厮胆小,眼下亦没有他人,怕啥呀?”皮梦君撒娇说:“人家回来好些天了,哥哥都不来看我一眼,要人家怎么饶你。”此话一出,励仲卿与苏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芋捂着眼睛躲得远远的,似乎怕被灭口一般。竹老头三番几次想挣脱,皮梦君硬是拉着他不让他走,她娇媚地说:“先给我说句好听的。”

竹老头一脸无奈支吾半天才说:“梦君。”

“诶。”

“妹子,我都一把年纪了,孙女都那么大了,您就别戏弄我好不好。”

“哥哥这是哪里话,我每天晚上还惦记着你当年那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模样,只要一想起你,我就会笑。只可惜当年你看上了师姐,没看中我……”

“往事如烟,妹子您还想着干嘛?”

“即使我忘了自己,我也不想忘了你。”皮梦君说着伸出手指欲往竹老头胸口点出。老头无言以对,挡也不是,避也不是,更别说伸手去拨开,只怕一碰到她,那老妖婆不知会说些什么话来。

皮梦君接着说:“要不你使个法,变回从前的模样让我瞧瞧,好让我……”

竹老头轻叹一声。

皮梦君笑着说:“今天哥哥要是不愿与我叙旧,不如帮我一把,教一下这‘小两口’。”说罢她松开了手。

竹老头打量着皮梦君好一阵子才说:“说到拳脚功夫,有妹子您在,那有我说话的份。”

皮梦君说:“哥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那三脚猫功夫,怎敢与你的‘降魔伏妖拳’比呢?”

竹老头说:“说来说去妹子您还是怪我刚才多嘴。”

“我哪敢。”

竹老头抱拳道:“老夫失言,多有得罪,请您海涵。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等老人走远,皮梦君又恢复往常那种冷淡,说:“糟老头子不就在道观里待了几年,学了点屁大的本事,居然敢在此啰啰嗦嗦的多管闲事,讨厌之极。”芧儿见师叔戏耍竹老头想笑又不敢笑。小芋却大胆地说:“老妖婆你才讨厌!”

励仲卿立即跪下说:“师叔,求你教我武功。”

“小鬼,别乱叫,谁是你师叔。”皮梦君说:“管好你们家的小淘气再说,要是我再听到他喊我老妖婆,你看我怎么治你!”此话出口吓得小芋落荒而逃,躲得远远的。

励仲卿望了一眼苏芧,说:“求你了。”芧儿目光微微一挪,故意不与他目光相接,只等师叔的意思。皮梦君心中暗笑,她说:“我问你,学武为什么?”

“强身健体,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皮梦君说:“别废话。”

“至少……”励仲卿本想说: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皮梦君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小鬼,你干嘛?害羞?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芧儿,你知道他心里想说啥来着。”

苏芧有些冷漠地说:“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皮梦君说:“嗯,让我教你可以,得先问一下你的‘芧姐’同不同意。”

“师叔。”苏芧心头一热冲口而出地说了这两个字,似乎暴露了些什么。皮梦君笑着说:“好啦,你脸皮薄我不说就是。明天,我有事,休息一天,后天再过来。姓励的明天自己来找我,早点起来别睡过头了。”

“哦,知道。”

苏芧很不情愿地说:“怎么还让我带着他。”

(分段上传)

皮梦君说:“除了你还有谁,你们家最闲的是你呀,再说了你借我东西这账还没跟你算,要不你现在给我租金,我就不用你带他。”苏芧面带为难之色地说:“师叔,芧儿那有钱。”老妖婆正色道:“没钱别跟我废话,听着,后天我会教你们点别的,可能会很辛苦,得有所准备,知道么?”

励仲卿笑着说:“谢谢师叔。”

“你们自己练,我回去有事。”皮梦君压根没有理会那个傻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回到家中,她写了一封信,解开了屋外两个小妖,说:“你俩过来。”

两个小妖走进屋里问:“美女,有啥吩咐,是不是要陪我等去吃酒?”

“靓妹,趁着刀哥不在,你啥都别管,陪哥俩去耍耍。”

皮梦君一手托着腮帮子,面无表情、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外,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朝两妖的脸上喷去,他们的瞳孔突然精光一闪,不约而同地给自己脸上打了个耳光,其中一个小妖问:“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拿着这封信,抬你们的兄弟到信里面写的地址,将信给一个姓俞的老头。”老妖婆的话音仍旧冰冷,她用两个手指夹着信递了过去。

小妖说:“主人,我等不认路。”

皮梦君用烟杆在信封面轻轻地点了一下,那封信立刻化作个纸鹤飞在半空,这小玩意儿的那双翅膀舞动时让空气中的粉尘变得闪闪发亮。她说:“她会带你们去。”说完便解开了韩世醪的石化。

两小妖抬着伤员朝医庐去了,完全没有理会被石化的阿利,像是陌路人一般。

等小妖走远,皮梦君在屋里轻叹一声,轻抚着脸蛋自言自语地说:“如今的小鬼真是没有一个正经。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呢?”

来到医庐,俞能全满脸怀疑地打量着两个小妖,问:“你们哪里来的?”

小妖不作回答像个木头雕塑那样。

纸鹤自行飞到俞能全的手中便化作一朵玫瑰,一阵花香随风而来,那气息浓而不俗、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未几,花儿变回信件,遂发出皮梦君的声音说:“俞先生,看在师姐的脸上,麻烦你接收这个伤员。”郎中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往屋内一指,说:“抬进来。”

两小妖依言而行。

俞能全拆开信封,内容如下:

俞先生

多年不见贵体可好?

小妹回谷多时,只恨男女有别未能登门造访实属无奈。

现有伤员一名,外伤很是严重,需悉心料理方可保性命无忧,奈何小妹医术有限,未及俞先生之万一,求先生予以援手,诊金稍后奉上。

有甚帮忙,尽可吩咐来人,无须客气。

皮梦君

这封信的字迹与苏婆婆的同样是工整秀气,只是皮梦君的字锋锐有力像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女,苏婆婆的字却是柔和圆润像一个斯文有礼的大家闺秀。

俞能全看完便将信件收入怀中,满心欢喜地帮伤员诊治。

当晚,月满星稀,微风送爽。

有两个姑娘趁着家人熟睡时,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朝着深山走去。她俩不是同住,却非常的有默契,几乎是同时出门,巧的是她俩皆是身手敏捷,行动迅速。陌生人见着或许会误会她俩是亲姐妹。

断崖前,轻烟淡雾缭绕。

那姑娘遥望对面,见云海中隐约露出一个个石墩,约有脸盆般大小,一共八个成直线分布。此地从前是一座石桥,因年久失修以致倒塌,如今只剩几个破败的桥墩在此,让这午夜的深山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姑娘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到石墩上,没几下功夫便轻巧地跳到对面。她回头一看会心一笑遂往山上跑去。

月夜下,山顶上。

怪石嶙峋,错落有致;苍松古柏,摇曳生姿。

一个身材娇小、玉容仙颜的女子站着。此情此景彷如诗画,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师叔。”

“怎么现在才来?”那娇媚女子转过身来,原来是老妖婆皮梦君。那个翻山越岭赶来的姑娘正是苏芧。她气喘吁吁地说:“还不是依您吩咐,等大伙睡着了再过来。”见师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老妖婆亦没有责怪。她仰望着夜空,轻声地说:“这夜色好美。”

待芧儿缓过气来,皮梦君说:“要不是如此,我怕你那两位好妹妹会跟着来。你猜她俩知道后会不会真的怪我偏心。”苏芧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纯洁得像个小女孩。皮梦君微笑着问:“你摇头是啥意思?是你猜不着,还是她俩不会怪我?”芧儿微微低头不语。皮梦君柔声地说:“那你得好好努力,学成以后要好好的护着她们,甚至是整个山谷。”芧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们开始。”皮梦君脸色一转变得正正经经的,她伸手一指变出个石头人来。

“梦君姐!”

两女应声望去,来者是舒念如。她说:“在林子里我就感觉到前方有人,那时已然猜到是芧儿,要不是在断崖前耽误了一下,我想咱俩该是一起来到。”皮梦君浅浅一笑,说:“还以为你不来了。”芧儿有些不解地望着师叔。念如笑着说:“怎么会,您肯教我是我的福分。”皮梦君说:“你的身子还好吧?”念如说:“嗯,没啥大碍了,幸好有小芋。还得感谢梦君姐您抽空来我家看我。”由小到大师叔在芧儿心目中都是冰冷如霜、待人百般刁难的,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温柔细心像个大姐姐一样。老妖婆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她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保她青春常驻,跟芧儿、念如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长辈反而像三姐妹。苏芧望着师叔微微一笑,就像看着养母苏婆婆那般。皮梦君跟念如说:“我哪有?你瞧。”那魁梧的石头人摇身一变亦化作老妖婆的模样。

“你们猜那个才是我?”两个老妖婆一模一样,要不是看着她变,怎能猜出个真假。芧儿、念如相视一笑,念如指着那个石头人变的老妖婆说:“这还用猜么?”岂料另一边的像似掉进水里一样,慢慢地融化直至变成泥土。皮梦君说:“舒儿,你要是真想跟我学点什么,从今往后就不能再喊我做梦君姐了,得跟芧儿一样。”舒念如上前抱拳乖巧地说:“师叔。”那神态跟芧儿今早的几乎一样。

三个姑娘同时笑了起来。

“你俩准备好没?”

“嗯。”

“随时可以开始。”

皮梦君慢步走出,伸手凭空一捻,雾气像片叶子般被摘下。她小脸蛋一鼓吹出一口气,很快就变出一个人来。那玩意儿有人的五官、四肢,长相虽然很是粗糙,但是仍可判断出是个男子。它浑身呈乳白色,穿着长裤,裸露上身,身材匀称,肩宽腰细。老妖婆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枯枝落叶,空气人抱拳作揖点了点头,从嘴里喷出一股劲风将落叶卷起,未几便化作一个大草人来。这玩意儿全身呈黄褐色,亦有人的模样。它脑袋圆圆,肚腩亦是圆圆,看上去是憨态可掬的。老妖婆问:“知道为啥我要挑这儿教你们么?”两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老妖婆又将石头人变了出来,只是此次它手上多了两跟金属棒,有擀面杖那般大小,她说:“因为它手上那东西。”见两人疑惑不解,皮梦君说:“你俩可以上前观察。”

芧儿、念如观察了许久亦没有看出个所以然。皮梦君微笑一下,说:“你俩真是一个样的,都是喜欢武功不学法术,外人不知还以为是亲姐妹。”念如说:“师叔,我真没看出什么,您快点说嘛。”老妖婆用烟杆轻轻地敲了一下金属棒,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说:“除了此地整个忘忧谷都没有这个东西。”

芧儿问:“此乃何意,请师叔明言。”

皮梦君思考了一下,吸了口烟,说:“比方说你让我变作别人的模样,我至少得见过她,不然我怎知她长啥样子。”芧儿忙问:“就是说地里没有铁的话就变不出铁来,对不?”皮梦君说:“可以这么说。要知道这些个法术不能凭空变化,必须有点实在的东西支持,除非是大罗神仙,不然修为再高亦是枉然,那就只是障眼法而已,不实在。”念如说:“千辛万苦才修炼得来的神通,最终却只能变个假的,那还有啥意思。”皮梦君说:“故此修仙炼法不只是看看书、打打坐那么简单。芍儿精于计算,喜爱经营却忽略练武,更别说下苦功炼这个。茉儿她身子虚弱,没有武术根基,娇滴滴的只会针黹、烹饪,倘若与人过招定必吃亏,能教会她逃跑已然不错。你俩不同,积极乐观,好动尚武又能吃苦耐劳,不然我亦不想多费心思于此。”

舒念如说:“师叔可真够老谋深算的。”

老妖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浅浅地笑着说:“你这张小嘴跟我年轻时真有两分像。”念如见芧儿偷笑,她说:“笑啥?”

“没啥,师叔夸你。”

“谢师叔。”

皮梦君点点头指了一下空气人。它先抱拳作揖,随后吹出一口气将落叶卷起变作一根长棍。老妖婆说:“看好咯。”空气人马步一开将长棍耍将起来,劲风随着招式变化将地上落叶吹起。两个姑娘仔细地观看,心中暗暗叫好。

半响,展示毕。

皮梦君接过长棍对姐妹俩说:“你俩谁先来?”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以千古流传下来的神圣仪式——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分出先后。

舒念如故作嗔态道:“每回输的都是我,下次有机会一定让我先。”苏芧笑容灿烂地说:“下回再说。”老妖婆问:“好了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直接伸手一握将长棍接过,未等她走出一步长棍又变回了枯叶散落于地。

“师叔你该不是要戏弄我吧?”

“提气。”

芧儿闭目运气,待气走诸穴,再行尝试。这回长棍到手便觉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直通肺腑,她微微一笑,対师叔抱拳作揖。皮梦君说:“谨记要专心。”芧儿点头,立马将长棍耍将起来。

姐妹俩各练了数遍后,皮梦君将二人分开教导。她知晓她俩的天赋各异,有心让她们各展所长,遂将净心咒教念如,让她的灵力提高,以便她能随心所欲地释放雷霆一击。那三个元素人是苏芧的陪练,她让芧儿手提“落叶棍”蒙着眼立于元素人中间,以金属敲击声为号,芧儿要立刻判断声音的方位,以此训练她的感官。

“铛”的一声,苏芧应声出招,长棍迅猛地捅在大草人圆滚滚的肚子上,那玩意儿腰一挺,反作用力将对方震退数步。

皮梦君说:“你自己瞧瞧。”

苏芧扯开布条往地上一看,自己已经退到圈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师叔一眼,立马又将布条系上。

皮梦君说:“你的性子就是太急,记住,出招时不宜用力过猛。”原来老妖婆不单单让师侄听声辨位,还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好让她掌握力度分寸。那三个元素人不是傻愣般站着,它们有时还会躲开,即使苏芧有敏锐于常人的感官,可是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修炼亦属不易。

练了半个时辰,皮梦君让二人休息。姐妹俩趁机跟她请教一些练功的细节,老妖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悉心地教导她们。

闲谈了片刻,皮梦君将胭脂羽衣的事告诉了姐妹俩,又问起师侄凤舞彩霞散出炫光的细节,苏芧将那一晚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妖婆感到有些意外,她微笑说:“有趣。要不是你误打误撞地使了出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那宝贝还有如此功效。”

舒念如问:“师叔,你不是说过当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时,便可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么?”

皮梦君答:“除个人修为以外,其实亦可通过法宝、符咒等等方式去达到目的。只是恩师赠予我那宝贝以来,我极少使用,从来不知有这个效果。我估摸着……”

“什么嘛?”舒念如着急地问。老妖婆望了芧儿一眼没有再说。念如察觉到她脸上的笑意,忙问芧儿说:“苏芧老实交代,我与你情同姐妹多年尚且不能心意相通,你到底跟那厮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会有如此怪事?”芧儿小嘴一撅,嗔道:“如姐怎说得我如此不堪,我不会跟那厮有任何瓜葛,哪怕真要看上谁亦不是他。”念如将双手摆在面前,十个手指弹琴般飞舞着,她一脸奸笑地说:“犯妇人苏芧!看来不严刑逼供你是不招的,看招!”芧儿一笑连忙跑开,她说:“师叔救救我,舒有弟疯了!”

皮梦君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拿着烟杆,望着正在追逐打闹的姐妹俩,她轻叹一声说:“年轻真好呀。”

翌日,苏芧与舒念如一同前往竹继善家作客。继善请姐妹俩到房里聊天,亲自为她们奉茶,还吩咐仆人蒸好点心待客。

竹继善说:“芧儿,我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过来看我,今天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舒念如说:“姐姐有所不知,这段时间芧儿可忙咧。”

苏芧轻轻地推了一下舒念如示意她别说。

“我们三个情同姐妹有什么不可说的。”竹继善说:“是不是那个姓励的?”

舒念如用眼神示意,竹继善笑着问:“听说你往外面跑了一趟,难道就是为了他?那殷循怎么办,他不是从小到大都喜欢你么?”

苏芧说:“我是为了婆婆才冒险跑那一趟,不是为了情郎的。”

舒念如说:“这个我可以作证。”

竹继善说:“我说你俩胆子可真大,灵霄观是什么地方,能随随便便去的么?你们可知道在那些人类的眼里,妖怪不管好坏通通是孽障,像你们这样乱冲乱撞很是危险的。不过也幸亏你们跑了这一趟,不然这回外敌入侵可就伤亡惨重。”

舒念如说:“姐说得没错,那个伍媚到底什么来头,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幸亏有小芋在,不然挨她一拳也不知要躺多久才能恢复。”

竹继善说:“别说那么多,先试试这茶。”

“挺香的。”

竹继善说:“这是我特意给你们俩个小吃货带回来的。”

苏芧与念如相视一笑,姐妹三喝茶聊天,说了些闲话。

竹继善问:“你们知道‘赏金猎人’么?”

舒念如说:“这伍媚跟赏金猎人有啥关系?”

“你们喝着茶听我慢慢说。”竹继善说:“赏金猎人是一群以杀妖取丹来换钱的人。这群人里什么货色都有,山贼、强盗、侠客与官兵,甚至还有些破落户组成的小团伙,各种各样,鱼龙混杂,复杂得很。据说他们还有一个排名榜,记录那些有名的‘猎人’。”

苏芧问:“伍媚在这些人眼中算是几等货色?”

“三甲不入的下品。”

苏芧与念如非常诧异,念如说:“那厮拳脚那么好,法术也是相当高强,竟然连三甲都不入,奇怪。”

竹继善微微点头,说:“伍媚修为虽高,可她年轻,内丹不一定就值钱,主要是她会联合别人猎杀其它的精怪。”

舒念如问:“那她岂不是一个赏金猎人。”

“正是。而且,她还相当的凶残,面对同类绝不留情,死在她手上的精怪不知有多少,这几年她的名声大噪全因如此。”

苏芧嗔道:“可恶。”

竹继善说:“别为那厮动气,我到厨房里看看点心蒸好没有,给你们端过来。”

“姐姐总是那么客气。”

话分两头,励仲卿好不容休息一天,本想睡到自然醒,一大早被苏实叫醒,此时他才想起昨天皮梦君吩咐的话,赶紧起床梳洗,匆匆赶了过去。

来到皮梦君家,遇见门前被石化的妖将,励仲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没进门就听到皮梦君说:“有什么好看的,我昨天吩咐你什么来着,怎就这时候才到。”励仲卿连忙给她赔不是。

“苏实跟这小鬼拿条绳子将外面那块石头给绑了,俞能全那儿有两,山洞里还有一大堆,通通给我绑了以后押到圣殿那边去。”皮梦君说:“带着这个,你就知道那山洞在哪。”她用烟杆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推了一下。

励仲卿问:“这是什么?指南针?”

皮梦君打趣地说:“苏实你瞧瞧人家多好学,这叫什么来着,对!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苏实抱拳说:“师叔教训得是。”

励仲卿笑着学苏实那样抱拳,可尚未口,皮梦君脸色一变,说:“笑啥?有啥好笑的?就你这脑袋我赞你骂你你都分不出来。”

皮梦君望着励仲卿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说:“既然你问都问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这宝贝待会儿你们都得用上,它叫‘百趣盒’。普天之下只有紫、红、黑三个,我这个是紫色的。”

励仲卿说:“这那里是紫色。”

皮梦君用手指在百趣盒上轻轻一碰,盒子立马变作紫色,手一松开盒子又变回原来的模样,她说:“这玩意认主,有一定修为的人经过长时间的使用便会成为它的主人,不是它主人它就不会听话。今天是我借给你们用,要是你们偷偷拿来用,那就用不了。”

励仲卿说:“按您这么说这盒子挺好玩的。”

苏实说:“小励,师叔在说话,请你别多嘴。”

皮梦君冷笑一下,打趣地说:“你说他作甚,他又不是你的妹夫,他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苏实连忙给励仲卿使眼色,连续几次他才反应过来,说:“请师叔原谅。”

“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笨。”皮梦君说:“盒子的使用方法我只说一遍,你俩给我好好的记着,要是记不住再来问我,我可就对你俩不客气,听到没?”

“是。”

“听到了。”

皮梦君将百趣盒的使用方法说了一遍,还教他们用盒子解开石化术。

“记住没?”

“记住了。”

励仲卿说:“说那么快怎记得住那么多。”

皮梦君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说:“我懒得理你,记不住待会儿问他呗,赶紧去。”

“是。”

“这就去。”

苏实领着励仲卿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外敌押到圣殿。

皮梦君于圣殿门前说:“赶紧到广场那边去,用完记得马上将它还我,稍有差迟,绝不轻饶。”

“是。”

励仲卿说:“师叔,我们都跑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能不能让我们歇一会儿?”

“你过来。”

励仲卿走上前,皮梦君在他耳边说:“就你这鸟样还敢喜欢我们家芧儿,赶紧给我滚!”他打起精神抱拳说:“是。”

“还放什么狗屁,滚!”

在前往市集广场时,苏实问励仲卿说:“方才师叔与你说什么啦?”他不敢直说,遂假笑着说:“她老人说我懒而已。”百趣盒突然发出皮梦君的声音,说:“狗屁!谁说我老了,姓励的是不是你?信不信待会儿我宰了你。”

苏实与励仲卿一怔,不敢再说半句,只好老老实实地往广场跑去。

来到市集广场,苏实在一堵墙前打开百趣盒,一抹紫光随咒语从盒子中洒出投射在墙体上面,附近的人纷纷往他这边聚拢过来一下就围满了四周。

“大伙围在这干嘛,有啥好看的,让我瞅瞅。”

“苏老实你拿着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借我瞧瞧可好?”

“喂!苏老实,给大伙看啥呀?”

“诶,有影像了,好像是圣殿那边。”

“什么好像呀,明明就是,我说什么回事?三位村长都在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圣殿里立着一尊女人的石像,其它任何摆设都没有。

这尊石像雕刻得惟妙惟肖,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女人的秀发,容貌,衣服上的褶痕通通都清晰可见。而且,此女容貌之秀美简直是天仙下凡,只要她在人群中出现,几乎能将所有的女人比下去。

此时,皮梦君让苏芍与苏茉将三位村长以及十长老邀请到圣殿之内,苏瑜一伙除韩世醪以外全都五花大绑跪在众人面前。

舒虎问:“敢问皮姑娘今天请我等到来所为何事?”他望着那跪在面前一字排开的众妖满脸打着问号。皮梦君没有着急回答他,慢慢地抽着烟在殿内踱步。苏瑜一伙受她法术影响,每个由膝盖以下全都石化,身子又被绑着,完全动弹不得,想说话时嘴里却像塞了棉花一样,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弄得今天这般田地,不知是可笑、可悲还是可怜,如若当初能听闵嫣的话,或许省却今日受辱的苦。

半响,米有魄微笑着问:“我说梦君妹子,你说句话呀,您将我等请来许久了,大伙想走不敢走,想问不敢问,请您如实相告,邀我等至此到底是为啥?”

皮梦君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地板上“唰唰唰”地凭空变出许多把椅子来,她说:“诸位请坐,小妹招呼不周,请多多包涵。”

“这什么回事?”

“我们都急得跟什么似的,她怎么还那副模样。”

市集广场围观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议论纷纷。

皮梦君是第一位在忘忧谷内用法宝“直播”的,围观众人感觉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米有魄招呼圣殿内众人说:“坐吧,都坐着聊,别站着了。”

待众人入座,其中一位长老说:“梦君,您说吧,大伙都听着。”

皮梦君微微一笑,她笑圣殿内诸位并不知市集广场那边的情况,确实是“大伙”都在听着,她说:“小妹是为了邀功请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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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虎笑说:“皮姑娘这是哪里话?”

皮梦君用烟杆指着苏瑜一伙,说:“这些不是小妹逮到的么,敢问诸位要用什么打发我。”

三位村长与十长老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论起来。

“咱们一穷二白的,能送她啥呀。”

“就是嘛,她这不是成心让我等难堪吗?”

“咱们又没吩咐她去捉外敌,是她自己捉来的,她到底想要我们什么。”

米有魄说:“妹子,想要些什么,我能力之内尽量给你办好。”皮梦君瞄了他一眼,说:“米村长不急,咱们老熟人了有话以后大把机会说,今天我主要想听听他们怎么说。”老米听罢,以为她要为师姐出气,因此也不再说话。

许久,众人尽是沉默不语。

“说句感谢的话有那么难么?”皮梦君说:“再说了,啥叫没什么给我?舍不得罢了,你们每个都是大男人,有气有力的至少可以给我当使唤丫头,反正我想做的事情多着,也正愁没人帮忙。”

市集广场那边。

“妈呀,那个跪着的不是苏瑜么?他旁边的那些人是他带来的?他还回来干嘛?”

“苏瑜那小子还能干出什么好事,你们忘了呀,那姓伍的不是来找他的么,准是他的风流债,结果连累到我们。”

“好玩,好玩。老妖婆让三村长跟十长老给她当使唤丫鬟,这主意好啊。”

“你说什么呢?让那群大老爷们去侍候一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对,那些大老爷又没得罪她,干嘛要去侍候她呢,不如来侍候我,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使唤丫头。”

“你们这些年轻的瞎说什么,有得看就好好看。”

励仲卿从影像中看到苏瑜,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在梦里的湖心亭中见过,他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真的是芧儿的哥哥,我的大舅子。想到此处,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又想:师叔这不是水淹龙王庙吗,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过去帮帮忙。此时,苏芧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可这小子竟然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她。

(分段上传)

竹继善家中,丫鬟于门口说道:“小姐,市集广场那边聚集了好多人,老爷都过去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闺房中的三个丫头一脸茫然,竹继善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丫鬟答:“详情还不清楚,我猜是在审苏瑜。”

舒念如有点惊讶地说:“找到你哥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芧说:“我也不知道。”

竹继善问:“谁在那边审苏瑜呢?”

丫鬟答:“皮先生和那些大老爷们。”

竹继善说:“知道了,没别的事你便忙你的去。”

丫鬟答应一声便去忙了。

竹继善说:“梦君姐好生了得,咱们护卫队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她一出招便手到擒拿,看来有空得多往她那边走走,让她给我支支招。”

舒念如见苏芧面露为难之色,忙给竹继善使眼色,继善说:“芧儿别愁眉苦脸的,苏瑜那厮又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不值得为她费神。”

舒念如说:“继善姐所言极是。”

苏瑜离开忘忧谷之时苏芧还小,对这个所谓的“哥哥”几乎没啥印象,可她偏偏是一个家庭观念极重的人,这位“哥哥”出事了,她的心绪怎得安宁。

圣殿内。

舒虎问:“皮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等共同审问苏瑜?”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皮梦君若有所思般,说:“审问?可以这么说。不过,小女子更希望能领赏,行么?”

舒虎不悦却不敢流露出来。

其中一位长老说:“审个屁,通通赶出去!让他们永远不得再踏进忘忧谷一步。”

“对对对,就这么办。”

“直接赶出去就得了,省得他们在这丢人。”

皮梦君问:“你们说不准再难他们就真的不再来啦,要是再踏进来怎么办?腿长别人身上,这种事谁管得着呀。”

诸位大老爷沉默不语。她用烟杆指着苏瑜,说:“这厮虽说不是凶手,可他一回来就连累山谷里丢了几十条性命,我好不容拿住他们,你们审也不审,问也不问,连打都不愿打他一下便想放他们走,你们老实说一句,是不是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们能跟这厮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师叔都拿不了主意,我们能怎么样?”

“我不想跟你废话。”

“你这是审他还是在审我们呐?”

“人命攸关,岂能儿戏。梦君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烦死人呐,你们谁拿个主意尽快了结此事。”

十长老如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只有米有魄觉得挺有意思,他想笑而不敢笑的静静地看着。皮梦君心里亦是笑着,脸上却毫无表情地说:“我又不是大老爷,这种事我有个屁的主意。”

季老四似乎看出点问题,他说:“妹子,算我求您了,您就别借着这事戏弄我等了,苏瑜这小子您到底想怎么罚,您说一句就好。”

“我就知道她爱糊弄人。”

“梦君妹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几十条人命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虎听到这些脸色更加难看。

皮梦君故作生气地说:“笑话!怎么怪我呢?人又不是我杀的,这些祸害倒是我捉的,凭什么说我的不是。你们这些大老爷,没事时一个个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到了要动手时尽是个女儿家的姿态。”

舒虎说:“前辈言下之意是让我等教训这些祸害?”

皮梦君说:“前辈?小虎,没想到你挺有礼貌的。嗯,该做的我做好了,剩下的与我无关。”

舒虎站起身来朝苏瑜一伙走去,他说:“既然,您这个当师叔的都这么说,小的也就不客气了。”

“且慢。”苏婆婆慢慢走入圣殿,来到众人面前说:“苏瑜为啥回来我不感兴趣,倒是你,皮梦君,好端端的干嘛回来呀,你不是很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么。”

皮梦君打了个手势,市集广场的苏实立马会意连忙收起百趣盒,说:“大伙静一静,请听小弟一言。”

“苏老实有话快说,给大伙看这个干嘛?”

苏实说:“入侵者苏瑜以及他的同伙尽数被我师叔捉获,请大伙放心。另外,师叔有事与诸位大老爷商量,得出结果后会由你们各村的村长通知,事情就是这样大伙散了吧。”

围观众人渐渐散去。

苏实说:“小励,师叔还有没有吩咐你什么?”

“没有。”

苏实说:“那你到处走走,我要到师叔那边去,到饭点你自己回去。”

“行。”

(分段上传)

圣殿内。

众人等待着皮梦君的回答。

“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都不行吗?”

苏婆婆说:“你喜欢游山玩水在座的那位不知,你这话骗谁呀。”

“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吵架。”

米有魄说:“妹子,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回来的。”

苏婆婆说:“我估摸着应该是为伍媚的事。”

皮梦君解开了布至刀嘴上的法术封印,说:“你跟大伙说说伍媚的事。”阿刀又将事情给众人说了一遍,皮梦君拿出黑玄石说:“伍媚的内丹在此。”说罢将它丢到地上。苏瑜见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皮梦君说:“你干嘛?心痛嗄。”

舒虎说:“既然伍媚已死,事情应该结束了。”

“没有,这才刚刚开始。”苏婆婆说:“伍媚的义兄是白虎山上的‘神力大王’,他要是知道义妹没了,他怎肯善罢甘休。”

皮梦君微笑着说:“师姐,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苏婆婆拦住师妹说:“你今天邀请他们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想想联手抗敌的对策么?”

“把话说清楚才走。”

“梦君,您想让我们联手得把话说清呀,怎么说走就走呢?”

“对呀,这可是关系到忘忧谷上千条性命的安危,不能这么儿戏的呀。”

米有魄问:“苏女士,依你之见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苏婆婆一时也说不准,皮梦君说:“怎么不问我呢?”

“您说。”

“依我看来,不出三个月。”

舒虎问:“那‘神力大王’什么来头,他怎会知道忘忧谷的准确位置,此事难以置信。”

皮梦君说:“信不信是你的事,等他们大军压境的时候再信也不晚,我看那时他们顶多就是一千几百号人,不多,相信你们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妹子您就说些实在话。”米有魄说:“像伍媚那种丫头片子也能找到这里,她义兄怎会找不着?您有什么好主意赶紧给大伙说说。”

皮梦君说:“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主意,要么打,要么跑。”

市集广场。

众人散去后,励仲卿居然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自从来到忘忧谷后,不是在木工店上班,就与苏芧上山练功,一直没有空余时间。今天突然休假一天,他感觉失去了目标,也不知道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能做点什么,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一个相熟的人,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他漫无目的地在市集里走着,无意间来到竹老爹的店门之前,回想起店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心想:那老头说过教我武功,只是,师叔好像不太喜欢。我到底要不要进去。

励仲卿在店门前站了许久,犹豫再三,终究是走了进去。

“小兄弟,你来啦?”

“对,是我。”

“进来吧。”

穿越到古代,经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励仲卿对店主的未卜先知已没感到好奇。

竹老爹在内堂摆好了棋,桌子上还有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坐,下棋。”

励仲卿坐下随便走了一个相三进五。竹老爹说:“我等你大半天了,怎么就走这样一步不思进取的棋呢?”

“我不会。”

“上回不是教过你么,怎么就不会了,打起精神来。”

“我不喜欢象棋。”

“你是不是嫌弃芧儿是个妖怪?”竹老爹的话锋转得太快,励仲卿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应对,半响才说:“哪有。”

竹老爹说:“我看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即便是真的,也只能算是有些好感,尚未到达喜欢的地步。”

励仲卿年轻,对情爱之事根本是一窍不通,别人这么一说,他是无法对答。

竹老爹微笑着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走一步炮打中路,来,到你走咯。”

“我真的没有这门心思。”

“既然你来了,今天无论如何陪我走上几局,不然我真的不让你走。”

“这……”

“还愣着干嘛?坐呀。”

励仲卿入座下了三局,每局都被竹老爹杀个精光。

竹老爹说:“看你年纪轻轻的,我下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年轻人。”

励仲卿无语。

竹老爹耐心地说:“你可知道,象棋乃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像你这般模样怎生对得起创造象棋的人。此前,你不是想让我教你武功吗?第一,你无过人的天赋。第二,你没有钱。单靠膝头上那丁点的诚意,你就想骗我的拳法,未免有点异想天开。难怪,当时梦君不让我教你,也许是不想让你丢了她们的脸。”

换作别人这个激将法当然凑效,对励仲卿而言,这番话像似对一团棉花说的,完全不起作用,他说:“我根本下不过你。”

“你这话是个男人说的吗?大丈夫立身处世理应顶天立地,无论面对何等艰难困苦,务必挺起腰杆、昂首挺胸地去面对。你看你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模样,还算是个男人么?棋盘之上我看不到你半点的斗志与热情,我的拳法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施舍给你这样的……”竹老爹顾及励仲卿的颜面,终究没有将“窝囊废”三个字说出,尽管屋内只有他们俩,又怎知皮梦君会不会用法术来窥视他们呢。

“这样吧,下一局一杯酒作彩头,输的喝一杯如何?”

“我不会喝酒。”

“赢了就不用喝啦。”

励仲卿低下头无言以对。

“你又不会下棋,又不会喝酒,还想不想跟我学拳?”

“想。”这个字在励仲卿嘴里憋了半天才挤出来,出口时声音又轻又细。

“想就来下棋,你我一人各执一局先手,懂不?”

励仲卿点头。

此时到竹老爹先手,他说:“矫若游龙惊风云。”走的是马二进三。

励仲卿心想:我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不跟他下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要是我真的不陪他的话,他很有可能不肯教我,管他这么许多,先下几局再说。

一连输了几局,励仲卿喝了好几杯酒,那酒的酒香非常浓郁,入口却淡如清水。他好奇的问:“这什么酒?怎么像水一样。”

“还下不下?”

“下。”酒壮怂人胆,励仲卿并不知晓此酒后劲十足,以为竹老爹不过是跟他闹着玩,突然大胆起来说:“今天,陪你‘杀’到天亮。”

听到小伙子的咬字发音已然不清,竹老爹知道酒精在他的体内开始发挥作用,他微微一笑不作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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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局,棋至中盘,竹老爹心想:这小子算不上天资聪颖,但也不差。棋盘之上虽然像孩子打架,可是总算有了点热情,未至于心如死灰。

终局,励仲卿又被杀了个精光,喝过酒后,他问:“这局如何?”言毕醉倒过去,趴着桌子上进入了梦乡。竹老爹回忆今天与他下的几局棋,虽说没有什么可以复盘的价值,可他发现这小子几乎没有一局是投降的,每局几乎都坚持到最后,他会心一笑,说:“好吧,我教你。”

“竹老爹,这是哪?”

“这是在你的梦里。”

励仲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山顶悬崖之上,眼前是一片云海,阳光温和地洒在身上很是舒适。

“你不是想学拳法吗?我在此教你。”

励仲卿迫不及待地问:“您要教我‘降魔伏妖拳’吗?”

“过去你可有学武?”

“没有。”

“那你急什么。”

励仲卿抢上一步,右拳快速地打了出去,取的是对方的头部。竹老爹脚步一转,拳头在面前经过,轻巧地躲开了这一拳。

“看招!”

一连十几招没有一招命中,励仲卿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还记得上回在山上我说的那些话吗?”

“不记得。”

“那就再来。”

“我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下,缓口气再说。”

竹老爹也没有着急,等小伙子休息够了再行比划。他问:“记得刚才下棋时我念过的口诀么?”

励仲卿摇头示意。

“你记性这么差怎学呀。”

“是不是什么龙什么的那一句?”一句七个字的口诀励仲卿只记得一个字,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我必须认真而负责地告诉你,练武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要是不想学千万别为难自己,我也好省下些心思、时间。”

“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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