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的人生

我的母亲坚毅，果敢，敢作敢当，而且很大气，这就是她留给我的印象，父亲好像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小时候觉得母亲很不容易，我是在她那些痛苦中长大的，我发誓一定要让我母亲过上好日子，可奇怪的是我工作后拿到第一笔工资竟然首先本能地去外婆那里。她老是说把我带大多么不容易，爷爷要她干活，没人帮她看孩子，说得我常常热泪盈眶！

小时候她经常去买一堆猪骨头，弄回家炖黄豆，好吃极了！放到现在来讲，这还真是好东西，可我小的时候，骨头是没人要的，几毛钱一大堆。她说家里的钱都让爷爷花光了！我们要长身体，真的没什么可吃的了！她才想了这个办法。她还会去抓黄鳝，泥鳅，放现在也是好东西，可我小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不吃这个！但外婆家那边好像挺受欢迎的！我小学，初中的时候，我舅舅，小姨他们经常到我老家收这些，然后到那边卖，差价还挺大的，只是后来我们这边慢慢有人吃了，现在还贼贵！

有一次我妈好像要去买什么东西，结果六百块钱放裤兜里掉了，八几年，那个时候，六百绝对是个大数目，要换别的农村妇女，想不开了上吊，喝农药都有可能，我父亲也心疼得不行，可我母亲很淡定，就当几年活白干！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我对我母亲另眼相看！觉得她真了不起！大气！

我母亲也同情弱者，她和我说过，她小时候好像除四害，狼是必须打死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捕杀，最后就只剩下一只狼，几万人去捕杀这头狼，从这个山头赶到那个山头，最后无路可逃了，被逼到了一个死角，我母亲没有描述那狼的样子，就说那只狼最后好可怜，她都想去救它。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我母亲说，那也是一条命啊！

那年我父亲失业了！家里一下没有收入来源了！我父亲不管不顾，我母亲毅然挑起了重担，她也没什么挣钱的本事，就跟着其他的妇女去掐菜花，那时蔬菜厂收这个，但那是个辛苦活，自家地里能掐多少？主要是到外面去，走田间地头，掐别人家的，这个掐了很快又会长出来，一般人家主人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说两句就算了，但也有不好说话的！那天她们就碰上了！别人一看就跑了！可我妈站在哪里不走！她挨骂了！还差点挨打！回来后她跟我说，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我也哭了！但长大以后我也说她，你傻不傻？虽然掐人家菜花大家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本质上是偷人家东西，人家主人来了，你走开也就是了，你还等在那里，你还准备让人家夸你啊？她当时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样跑开？

但好像有点不对，她说小时候家里很穷，那六百块是怎么回事？还有，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我还没上小学，她借给她的同乡五百块钱，她们以前不认识，后来都嫁到了这边，才知道娘家离得不远，就这么成了姐妹。听大人们在议论，说这笔钱当时可以盖四间瓦房，后来等人家把钱还回来的时候，这笔钱只能买两间瓦房的瓦了。她们以为我小孩不知道，可借和还的时候我都听到了。小时候没概念，现在知道那笔钱在当时绝对是笔巨款！要知道那时候一个工人工资才十多块，一个农村壮劳力忙一年，除了口粮，一年也分不到二三十块钱。说明我家当时很有钱啊！我母亲怎么说我家吃不起肉啊？

至少我知道了，我家是我母亲当家，但她真的不合格，一手好牌让她打烂了！当我家能轻松盖起瓦房的时候，她把钱借给了别人，还是个和我们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后来人家都草房变瓦房的时候，她才想起来盖！钱又不够了！后来农村开始盖楼房，我家又是最后一家，人家花两万，我们得花五万，那几年物价年年涨！存银行都有百分之十几的利息！结果当初土豪一样的存在，弄到最后我们家最穷！我刚毕业那会我想买个房，也就我三年的工资，她死活不同意。可当人家都买了房，她就来逼我买房子！说我把他们的老脸都丢尽了！可钱呢？记得最后一次机会，你不一票否决了吗，事后才几个月房价就翻了一倍多！等你来逼我买房时，就算把我自己卖了我也买不起了！

我记得我父亲那会儿和人合伙组装电风扇，我父亲说成本才七十，可人家拿三百来买，还得排队，得等。一个月下来顶人家干几年的，我这是妥妥的富二代的节奏啊！可只干了一个月不到，我问过我父亲，我父亲告诉我，你妈不让弄！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我也不知道不干怎么样，干下去又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很好玩的！现在没得玩了！本来他们干活，我就去看，还帮忙递个工具什么的。现在不干了，放学回来就只能去割草！

现在轮到我了！刚开始我母亲也是支持的，可当我好像终于可以挣钱了！你却让我别干了！我奋斗了几年，吃了不少苦，终于可以挣钱了！我母亲让我别干了！这操作我看不懂了！我问她，如果我现在不干了！那亏空的十多万（我自己去和亲戚朋友借的），如果要我上班来还，就当时的工资水平，就算不吃不喝我也得还十多年！怎么办？她不支声了。亲爱的老娘，我那时已经回不了头了！后来我真的生意越来越好，我急着扩大产能，我当时说的很明白，做生意，刚开始玩技术，玩销售，最后就是玩钱，本钱大就挣钱多，我还想让你们帮我去借一点，至少在我周转不开的时候帮我想想法子，没想到，听到我挣钱了，你，我的母亲大人，你软磨硬泡地要我还钱！还说她的亲戚里我不许再去借钱。我当时唯一的抗争是问我的二姨，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最后经常挂在他们嘴边的还是那句话，我们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我到亲戚那里借钱就是丢他们的脸。没办法，我放下了我的野心，老老实实还钱，我想也可以，先无债一身轻，然后我再滚雪球。可母亲大人，你知道吗？我失去了黄金的五年！再也没有机会做大了！直到厂关了以后我才开始抱怨！我自己去借来的钱，人家债主都没和我提还钱的事，你们父母凭什么逼我还钱？瞧我母亲这家当的！

我母亲也好像支持过我一段时间，那时她热情高涨地来帮我干活，但她好像要给我主持大局，先是和房东吵，说凭什么收我儿子这么多房租？她觉得不合理，本来我和房东关系还不错，我也借钱给他过，他们是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我和房东关系越来越僵，最后房东对我说，你的人情我们已经还清了，房子你要租就租，不租你就滚！哎，我老娘这哪是来帮忙的。我这里经常来有人来拿我的包装桶，我是作为周转桶用的，送货过去就把空桶拿回来，洗干净了再用。那个桶质量挺好的，人家拿回去装米，腌咸菜不错！这个我也管不了，有时我看到了，人家就和我要，一般我也会送，就他们自己用能拿多少？但我老娘不干！非说人家偷！还追上去骂人家。我也说我老娘，你看到了就说这是我们要用的，不要穷追猛打，为这点小钱让人家难堪犯不上，真要心疼就别放外面，自己辛苦点，多拿进拿出点吧。说实在我有点怕我老娘来，我说你只要做个饭就行，显然这个是她接受不了的，她是要干大事的！其实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我和我母亲说过，干什么活都重要，红军过草地的时候就是做饭的最重要，还给她举了司马这个官职，那就是个管马的官，但在古代它就是最重要的官，这个官名就一直用下来了，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但好像没有。可能是她觉得没有存在感，后来就没有热情了，但什么时候开始变卦我真没注意，反正这段时间很短，就我工人辞职到我老婆来，这几个月里，她好像努力过，我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她一直在打压我，就这几个月她好像真的想帮我干事，但她的方式让我真的头疼。是本来她已经放弃打压我了，然后又在我老婆身上看到了希望？

好像我母亲就是和我对着干的，当我要集中精力开拓业务的时候，你不是今天和这个人置气，就是和那个人吵架，记得我时常得回去处理你的事，派出所，村委会我去了几次。当我需要要钱来加大投入的时候你到是不打架了！逼我还钱。这里要说明一下，我要扩大产能，第一得租一个大一点的地方，然后买设备，还要准备流动资金，那是至少要一次性五六万的投入，但还钱给人家我有个五千、万把就可以还了，如果不急着还钱，那笔一次性投入的钱我也得攒两年以上，2004到2008那会，几万块钱对开厂来说应该不是大数目了。我专心做生意的时候，我又逼我找老婆！还把我和隔壁村的傻子比！人家那个傻子都找到老婆了！你连个傻子都不如！我当时那个生气啊！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和傻子比？我到现在没结婚你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好像真的没告诉过他们我有器质型心理障碍，但我应该告诉过他们我谈女朋友吃啥吐啥。我们的老脸让你丢尽了！又是这句话！他们好像说上瘾了！现在我有老婆了！还有了孩子，你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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