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拂袖杨花雪

燕奴开口说道：“有件事，你们还是要清楚的好，练气士的境界总共分为七境，如今的我不过在第三境‘黄芽境’而已，若是带你们俩直接冲出城门，对付寻常把守城门的卫兵，自然不在话下。但如今吴王府已经调拨了近一百名黑羽卫入城，城外也有两百名黑羽卫把守出城要道，虽然那黑羽卫大都是吴王府近些年来在江湖上搜罗的江湖败类，不过按武艺来说都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再加上楚家豢养的家丁也已倾巢而出，若还是大摇大摆地离开，我一个人倒是无妨，但是要保你们安然无恙却是极难的。”

秦楚则心想这燕奴这么多天来都是呆在这“祥福客栈”里面，对外身份不过是一名淋漓阁的琴师，又如何能得知这么多信息的，即使包荣星也没有对自己透露过，随即开口道：“燕师恕罪，不是小子怀疑燕师，而是想问关于黑羽卫的消息，燕师又是如何得知的。”

燕奴笑道：“虽然我双目皆盲，又足不出户，但这双燕子却犹如我的眼睛和耳朵，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全杭州城都瞒不了我。”

秦楚首先想到的是无人机，但李真却仍旧是少女心性，于是开口问道：“刚才我看到它们还能变成飞剑，所以它们到底是剑是鸟？”

燕奴则自豪地说道：“都不是，它们是当年仙家锻造的宝物，是我当初参加秘境试炼时凭借机缘得到的”，说完有用眼睛“看”向李真说道，“当年的我远不如你，我十六岁时觉醒的天赋是‘鸟语’，想来并无用处，又天生目盲，当时已经心如死灰，所幸上天垂怜，让我在秘境中的一处树林里得到这对宝物，我才能焕发新生。”

“鸟语？所以你能和鸟说话”

“不，我只能读懂它们的思想，因为人的构造毕竟与鸟类有着差别，所以我并不能学它们说话”

“所以，鸟一般都在想什么？”

“额，这个……跟人差不多，大都时候在想着温饱问题。而且，鸟类的记忆似乎异常短暂，所以除非遇到自带灵性的鸟类，一般情况下都无法沟通。”

“喔，所以你能读懂鸟的思想，又能和这对宝物心意相通，所以它们本质上还是鸟喽！”

“……”

燕师不禁流下了一滴汗，心里想着我干嘛要和这个少女开展如此古怪的对话，幸好此时秦楚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秦楚问道：“所以自十二娘偷跑出客栈开始，燕师就已经知道她的下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去寻找。”

燕师又恢复到高人的模样，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没有寻找的原因就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既然选择离开这樊笼，应当天高任鸟飞，活的自由自在才对。这练气士的身份对凡人来说高不可攀，可对我们来说也无异于樊笼一般。有些事，你们现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等将来自会有人告知你等！现在你们可还有其他办法能够帮到你们出城的？”

秦楚与李真对视一眼，当下决定将包荣星的办法和盘托出。

燕奴听后，说道：“这方法虽然破绽很多，但如果那包家少爷果真有心相帮，倒是能给我们省去不少麻烦。秦楚，你手上可有什么信物，由我亲自去寻一下这包荣星，看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们且在这客栈附近寻一处休息的地方，我留下一只燕子在你们身边，如若遇到危险，我必回全速赶回。”

秦楚想到腰上配着的玉佩便是当年同中秀才的时候，包荣星所赠，外表不是很名贵却是一件古物，而且所知人甚少，于是便解下下来交到燕奴手中。燕奴也不废话，带着一只燕子就出了门，他虽然目盲，但对杭州城的布局比明眼人还要清楚，留下一只燕子落在李真肩头作为示警用，李真好奇地用手摸了某，手感与真鸟别无二致，越发地好奇了。

……

杭州知府衙门的后堂内，知府刘安看着厅内坐着的两人，虽然已经入秋，但身上却忍不住地冒汗，这一个是杭州本地的“地头蛇”，秦朝宰相楚禧的嫡长孙，豪门楚家现任的当家人楚南山，另一个则是苏州府来的“强龙”，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吴王府内的长史赵子谦，放在平常他也能从容应对，只是一方出动了数百家丁，另一方则“大逆不道”地带来了三百黑羽卫，稍有差池，便能给杭州城带来天大的动乱，他这头上的乌纱帽也就烟消云散了，更免不了下大狱的灾祸。

茶已经请了三遍，接下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刘安率先开口，说道：“楚兄和赵兄的来意，我已知晓，不过大梁有大梁的律法，虽然秦少爷和李姑娘此事有违礼法，但并没有犯大梁律法，官府只能协助家人寻找，但要封锁城门，并且派遣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却是办不到的。”

赵子谦此时已经没有当初在吴王府那卑躬屈膝的姿态，而是放下茶碗，用居然临下的态度说道：“刘知府此言差矣，那李姓妇人在来杭州之前，曾经入住过我吴王府，临走时手脚不干净偷拿了王府太妃的一件宝贝，此事我吴王府早就在苏州府立了案的，而她逃窜至杭州城又与那秦楚勾结，秦楚有意窝藏，这就是共犯。我等来到杭州索拿罪犯，要官府寻求帮助，杭州府又岂能有不帮之理。你说是吧，楚兄？”

楚南山点头附和，他现在只能把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吴王府身上，更是希望秦楚能在此事中最好出什么“意外”，这样就能死无对证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他接着说道：“是极，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楚既然有过错就不能放之任之，虽然我也有责任，但还望刘兄能相助一二。”

刘安心里则想着“屁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当我刘某人没读过书啊，先秦的时候，太子犯的法，割的却是太子老师的鼻子，等太子继位后，就把当年割他老师鼻子的人给五马分尸了。那李十二娘的师傅是谁，名满天下的公孙大娘啊，知交满天下的人物，随便找个人诉下苦，那文人墨客嘴里的唾沫就能把他家祖坟给淹了！那秦楚又是谁，秦怀古的儿子啊，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秦怀古是将来的宰相啊，得罪他，不就是得罪他的顶头上司，将来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刘安自身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又能在杭州这繁华之所坐稳知府的位子，必定是七窍玲珑之辈，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表现自己聪明的时候，他可不想引火上身，否则光是纵容藩王属兵行凶这条，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说道：“既是在苏州府备的案，怎么不见苏州府来的公文和衙差，还要有劳长史大人亲自跑一趟？“

赵子谦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里有分什么有劳还是无劳的话，既然丢的是我吴王府的物件，那我操劳点也是应该的。我家王府内有快马，为了预防贼人逃脱，，所以先来一步。那苏州府的公文此时正在路上，随后就到。”

刘安端起茶碗，用杯盖轻拂茶沫，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定当公事公办，只要苏州府的公文一到，我就安排公差协助尔等。”

赵子谦冷笑道:“既然刘大人一定要公事公办，连这点小事情都不肯通融，那就是不给吴王殿下的面子喽。“

刘安连忙说道：“岂敢岂敢，但赵长史刚才有一句话倒是说进了我的心坎里，就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我忠的是大梁，是大梁陛下，是大梁的律法，却不知道赵长史忠于的是谁？”

这句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赵子谦恨恨地甩了甩袖子，道了声告辞，就往府衙门口奔去。楚南山见赵子谦碰了一鼻子灰，心想他一个人在这里肯定也得不到好果子吃，也起身准备要走。

刘安却拉住了他，“楚兄，还请留步。”，说完将楚南山又按回在了凳子上，又命下人重新沏茶，奉上新的茶点。

“楚兄，我在杭州府的任上已满六年，按吏部的惯例，待到明年开春，我这位子是非动不可了。这些年多受楚兄照顾，所有有一句话倒是要劝劝楚兄，你本是这杭州世家中人，又蒙荫楚老相爷的余晖得了爵位，何必帮助吴王捯饬这摊浑水。何况秦楚还是你的亲外甥，这甥舅不和传出去恐损贵府的声誉啊。这吴王什么名声，你我岂会不知，与他亲近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反而白白损了楚家积累的清名。这赵子谦信口雌黄，说那舞姬盗了吴王府的财物，我呸，分明是那吴王见色起意，想要霸占李十二娘，这件事，连路边的摊贩都一清二楚。我也知晓你的本意，想要尽快将这事压下来，但如今却事与愿违，吴王府这回带了三百黑羽卫过来，把这事越闹越大了，虽然吴王如今倍受宠幸，但那御史言官此回也不得不参奏一二。所以，我还是奉劝楚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要在这条路上继续错下去。”

楚南山讷讷不语，心底倒是起了另一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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