瘠土

青菊的短剑向前轻轻一推。

萧泽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凉意侵袭，似乎已经不在自己的脑袋下面，不由得身子一抖，便躺在了青菊的脚下。

青菊知道萧泽善于伪装，抽回短剑，扬起巴掌就对着他的脸打了两巴掌。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一次萧泽是真的被吓昏了。

“胆小鬼，这就昏了。”青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然后，警惕地向四周观察了一番，一俯身，拖着萧泽进入了院子。

这时候，屋子里的常宁公主和申玉娘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常宁妹妹放心，当初，如果不是你和我的老狼主义父救了我，又给我精心治好了病，玉娘这条命早就没了。玉娘没有别的可报答，这件事情一定会竭尽全力，即便是死，也会义无反顾。”申玉娘咬着嘴唇，信誓旦旦。

“姐姐休要提死字，这件事情是妹妹自作主张，父王并不知道，如果不成，切勿强求，还是保护自己最重要。”常宁公主急忙说道。

原来，这申玉娘曾经是完颜铁木晟的义女。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大沃和大瘠之间的争斗还没有发展到现在这样，双方还可以自由往来，一些没有良知的家伙时不时地会从大沃的女孩子当中，挑选一些有姿色的骗去大瘠，卖给那里的人充当奴隶。

当时，年仅十一岁的申玉娘便成了其中的一个。

由于当时年纪尚幼，加上沿途颠簸和对未来的恐惧，申玉娘病倒在了半路上，及至到达京都冰河府，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人贩子见她人已经不行了，便把她抛在了城外。

可巧，当时还没有坐上狼主宝座的完颜铁木晟从自己的封地回来，把她救了下来。

或许是申玉娘的年龄和常宁公主的年纪相仿，叫完颜铁木晟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于是，请来了当时最好的郎中精心为申玉娘治病。

两个月后，申玉娘痊愈，并在府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常宁公主和她以姐妹相称，整个府里的下人们也没有一个把申玉娘当成外人看待。基于此，年幼却懂事的申玉娘便认下了完颜铁木晟作义父。

从此，人们直呼她作玉娘公主。

出于对申玉娘的喜爱，完颜铁木晟还将两颗价值连城的域外血珠分别赐给了常宁公主和申玉娘。

在完颜铁木晟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找到了申玉娘在大沃的父母，并一路上派人护送她回去。

姐妹二人从此在未见面。

这申玉娘也算是多灾多难，回到父母身边没几年，其父母便双双染病身亡。

此时，申玉娘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具有天香国色的美人儿。

失去了父母庇佑的女孩子，在那个动乱的时期，怎么可能生活得一帆风顺，没多久，几个泼皮便在深夜闯进了她的家里，强行把她卖到了京城的一家很有名的妓院。

抗争无果之后，申玉娘屈服了。

几年的妓院生活，把她变成了一个极善应酬，极善揣摩男人心里，又极善各种伪装的女人。

很多居住在外地的泼皮浪子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风采。

后来，一名地方官员为了巴结朝廷官员，出高价将她从妓院里赎了出来，经过了一番包装之后，冒充是刚刚从贫困人家买来的女孩，转手将她送给了秦谨。

凭借着在妓院学来的本领，申玉娘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和心机，就把秦谨迷惑得神魂颠倒，破例册封她为自己的十一夫人。

就连这次，奉旨来到御仙小镇，还偷偷地把她也带在身边。

不过，申玉娘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常宁公主。

那天，化妆成小丫鬟的青菊，交给申玉娘的，便是那颗域外血珠。

申玉娘也算是一个知恩必报的人，这才会冒着危险按照青菊提供的地址找到这里来。

“姐姐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因何不到大瘠去找父王和我？”常宁公主擦了一把眼中流出的泪水，问道。

申玉娘摇头苦笑。

“父母亡故之后，姐姐也曾想过要去找你和义父，只是那时候两国交恶，边境战火不断，好多人都被你们瘠人虏去，姐姐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安全到达。”

常宁公主点了点头。

“若非那日妹妹偷偷潜入狼家老店，看到了姐姐，真的不知道姐姐会来到这里，还成了大沃国舅爷的十一夫人。姐姐，妹妹虽在大瘠，但是也听闻过，这个秦谨乃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若是姐姐愿意，做成了此事之后，可随我回去，继续做你的玉娘公主。”

申玉娘略略思考了一下，忽然笑了。

“妹妹也已经二十岁了，尚未出阁，自然还不懂这男女之事。女人要学会变通，无论是身在都市，还是身在荒野，只要懂得驾驭男人，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管他什么国舅爷还是国舅姥爷，我自逍遥自在，何必只追求什么外在的名分？如果有机会，回去看望一下义父倒是玉娘所希望的。”

常宁公主盯着申玉娘。

这位姐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落魄女，妓院的经历叫她自恃看透了一切。

联想到当初，自己还曾经想过要和萧泽私奔，在申玉娘的眼里，自己岂不是幼稚得可笑。

好在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姐姐。”常宁公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口，示意申玉娘要注意一下站在门外的小丫鬟。

申玉娘自然知道常宁公主担心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妹妹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小丫鬟是秦谨从京城带来的，自己其实对她并不了解，今天的谈话决不能被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处置小丫鬟的办法。

院子里，青菊已经把昏死过去的萧泽拖到了一处角落里。

那个小丫鬟惊恐地看着青菊。

“这位姐姐休怕，待我去禀报我家小姐。”青菊担心小丫鬟会因为害怕而喊出声来，急忙小声安慰道。

“你们、你们到底是来自哪里，怎么会和我家夫人认识的？”小丫鬟早已经忘掉了对外面味道的嫌恶，探寻地问道。

青菊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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