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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湖岸边的向日葵

第25章割湖草

由于老三落水,全家人都深陷在伤心和痛苦之中,家里的空气显得异常的沉闷和压抑。大人不爱饭,小孩很少笑,更不敢打闹。生活像一架缺少润滑油而不能灵活运转的机器,干巴巴的,枯燥无味。

下半年刚开学,到校的老师们听到老三落水的噩耗后,大家都心里一沉。遇着老大一家人也不好微笑,只是机械的打一下招呼。因为他们不好怎样说。劝老大的妈妈节哀,又怕引起伤心;勉强谈笑,又怕打乱尚未平静的心里。

只有那些下了课无拘无束的小学生,他们照样在无忧无虑的追赶,男孩子在欢快的拍皮球;女孩子在活泼愉快的跳绳、踢毽子、跳行子。

有一天,教体育课的黄老师对老大的父亲龙支书说:

“你们家老三,刚学会走路不久,还走得不很稳,平时走路的速度又不快。怎么那么快就落到水里了?这个主要原因还是学校离水太近。学校周边的水不仅多,而且深。前面是关公塘,后面是凤凰湖。不会游泳的小孩子、大人稍有疏忽就有危险。有一次,我在操场上体育课,一个篮球滚到塘里去了,就捡不到,只好让它漂走了。我们的学校在这个地方其他都好,就是周围的水太多。这样很不安全。”

“你说的很对。这个修防会做学校不合适。主要是离水太近。要是这次落水的是一个学生,怎么向家长交代?”龙支书说。

“是啊。这里原来本是修防会,又不是办学校的场所。我建议:您向县教育局和公社反应一下情况,为了学生的安全,把这个学校搬走。”黄老师说。

“你这个意见提得很好。”

于是,父亲召集校长和另外几个负责人一起研究了一下。向公社和县教育局提交了一个《关于请求整体搬迁星火联校的报告》。上级马上批示:同意将学校整体搬迁至星火公社机关所在地附近。

学校当机立断,决定马上搬迁。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开始了学校的搬迁工作。

为了配合学校的搬迁,老大全家也迁到了金龙山学校。实际上是在金龙山小学借一间房子暂住。其实,爷爷和父亲在老家荷花园已经开始选址建房。

金龙山学校,只有两个老师。一个女老师,就是莫老师,她是从公社联校调来担任金龙山小学校长的。她结婚不久,爱人在部队,是个军官。莫老师是个正牌的军属,她的房门上贴着“光荣军属”。

莫老师的脸比以前更加圆了,身体还是像以前一样胖胖的,还是白白的皮肤。莫老师为人很好。对人总是轻言细语;对学生总是和蔼可亲;对家长也是耐烦耐心。她亲切的叫老大的妈“龙师母”,老大一家又和莫老师成了好邻居。金龙山小学,其实只有两个复式班。莫老师教的是三、四年级的复式班;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姓赵,他教的是一个一、二年级的复式班。五六年级的学生都在公社联校读书。一个教室里一边坐一个年级的学生,一个年级十几个人。给这个年级上课时,另一个年级的学生就做作业。

迁到金龙山来后,由于妈妈失去了学校炊事员的工作,家庭经济相对困难些了。于是,爸爸想出了一个办法:要老大和老小两兄弟周末到凤凰湖去割草做柴烧。并且给予一定的奖励。每割一百斤草,奖励五毛钱。以此提供家里部分烧柴,作为煤的补充燃料,以减轻部分家庭负担。妈妈除了洗衣煮饭外,还要到园里种菜。妈妈还有一门技术:做衣服。

人们一般把做衣服的人叫裁缝师傅。一年上头,妈妈也要做一点衣服,赚一点家用。全家吃的大米是从荷花园运过来的。这段时间,爷爷住在荷花园,负责建房的具体工作。老大一家只有父亲是吃国家粮的,其他人的户口都落在荷花园生产队,都是农村户口。这种家庭就是“四属户”,又叫“半边户”。

一个晴朗的星期日,老大带着老小挑着一担箢箕,每人拿着一把镰刀到凤凰湖去割草。凤凰湖到了秋天,水退了的时候,那些洲子上长出很多八根子草来,附近的社员都来割草,挑回家晒干后做柴烧。大人割草与小孩子不同。他们是用草刀砍。一把长长的草刀,将草刀的把夹在腋窝里,身子一转,草刀就可以砍翻几米长弧形的草。大人挑草是用架子,一担能挑一两百斤。

他们两兄弟来到了一块长得又多又深的八根子草地上,老大放眼望去,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草地。草地里,有水牛和黄牛在吃草;有孩子在草地里玩耍,有的孩子骑在牛背上;有的大人在用草刀砍草。一阵清风把草吹弯了腰,草丛里立刻现出还有白猪和花猪在吃草。老大突然

想躺在这柔柔的草地上望望蓝蓝的天空,休息一下。可是,草地上湿漉漉的躺不下去。

八根子草又结实又重又经烧,只是又难割又难挑。他们用镰刀开始割起来。先是一把一把地割,后来就一块一块的割,割了一会儿后开始分工。老小继续割草,老大负责挑草。

当他用箢箕挑回第一担草时,父亲拿着那支十六两秤秤重量。

“还秤重量啊?怕压坏崽咯?各号不到十岁的细崽叽一担能挑多重咯?有知识的人家爱崽都用秤秤呢。”一个邻居看见了说。他不知道秤重量是要按斤两付奖金的。

“我们是秤重量呢。小孩子从小要养成爱劳动的好习惯。自己的困难要自己解决。”父亲一边秤一边说。

“五十六斤。”老大挑着草时以为有百把斤,哪知道只有这么重。

这时,老小一把一把地割,老大就一担一担地挑。一担草发蛮能挑五十来斤,父母亲要他每次只挑三四十斤。说挑多了不好,懒斯人挑重担。从草地到家里来回大概有三四华里的距离,来回要翻两次堤。每挑回来一担草,父亲就把每一担草的重量记在一个本子上。他们割了整整一个上午,累得不行了。老小的手指都被镰刀割了一条口,流了许多血。老大的双肩都压红肿了,也是浑身无力、精疲力尽。

最后结账,四舍五入后大概有八百斤草,他们两兄弟每人奖励了两元钱。他们喜得不亦乐乎。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赚来的,用自己的汗水赚来的钱,特别珍惜。何况老小还割破手指出了血。那两元钱,藏在抽屉里,好久都舍不得用。只是在星期天偶尔拿出来看一眼。

每逢星期日,就是他们两兄弟去割草的日子。就是他们辛苦的日子,就是他们流汗劳累的日子,也是他们收获的日子。其实,他们并不想过星期日,有时害怕星期日。老大想,星期日割草,要是爸爸能挑草就好了。有一次,老大鼓起勇气问妈妈:

“我们的爸爸为什么不像别人的爸爸一样在家里做事呢?我们两兄弟割草,爸爸要是能把草挑回来,那就好了。”

“哦,你还攀比你的爸爸呀?你这个孩子。你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吗?他是吃国家粮的国家干部。他在学校负责很多工作,脑力劳动也很辛苦,他忙不赢。他不是个干体力劳动的农民。在家里做事的都是农民。知道吗?”妈妈说。

“知道。”老大似懂非懂的委屈地回答。连那个要求爸爸挑草的事说了都觉得后悔不该说。

那时,一个吃国家粮的,在农村是神一样的存在,在家庭也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当时,在老大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吃国家粮的就不要做体力劳动;吃农村粮的就要做笨重的体力劳动。所以,老大在心里暗暗发誓:

“长大后,老子一定要吃国家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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