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缘起

恒星已经从山顶露出了身躯，雪地也变得刺眼，我躲进了建筑的阴影中。基地深处一阵机械运转声从远处传来。

“你听到了吗？”我问奥黛。

“好像在你那边。能看到是什么吗？”

我匍匐在地面上，观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并将画面共享给奥黛。

“暂时看不到，那东西在建筑后，正在向我这里靠近，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吗？”

“稍等。”奥黛说完就停止了通话。

不久一个红色的亮点出现在了我的屏幕上，红点在不断的移动最后停在了前方十字路口前，这么明显瞄准方式难道不怕敌人发现吗。随即我发现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我通过面罩向前方看去，根本看不到红点。

很快发出声音的东西就出现了在十字路口，这是一台非常大的车，封闭的车厢没有任何可供人进出的车门，这是一台除雪车，路面的积雪被从车内吹出的强劲气流吹开，复杂的风控设计让积雪整齐的堆放在路边，紧跟在它身后的是两台融雪机，它们将堆放的积雪吸入体内融化让加热成蒸汽排到大气中。

我松了一口气，红点也从除雪车上消失了。不过我并没有走出去，这种清扫车上很可能也安装着警戒或者自卫系统，在地球上有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就会用这种办法巡逻，即可以减少算力的浪费，又起到了隐蔽的效果。反古派的一次袭击计划就曾经被垃圾车掀翻过。很快除雪车晃晃悠悠的拐进了另一条路。

我顺着已经被清扫干净的路面寻找，车辆行驶的痕迹在一栋低矮的二层建筑前消失了，看来这里就是除雪车的车库。

“找到除雪车的车库了，这里应该与电源。”我说道。

“我这里找到了去机库的地图，我现在传给你。不过我也发现了好像是谢宗晨的足迹，看样子很新，看足迹的方向他应该去了机库。”

“糟了，快去阻止他。”可是已经晚了，一阵穿梭机特有的引擎声从奥黛所处的方向传来，我迅速的跑到一处空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台银灰色涂装狭长流线型的穿梭机从建筑群中升起。

“奥黛，你可以把他打下来吗。”现在的我只有一把手枪根本对它没有办法。

“我试试。”然后我就看到正在不断加速的穿梭机下方被标记出了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那是奥黛在射击，每次熄灭一次就代表一次射击，霎时间穿梭机的表面银光闪烁。

“穿梭机有外层防御系统，狙击枪无法击穿防御层。”虽然这么说但红点依旧不停的闪动。

穿梭机对准了恒星的方向，光芒下的阴影犹如某种神秘的宗教符号。强光亮起，瞬间穿梭机消失在了恒星的光芒中。

冲着穿梭机消失的方向骂了句脏话，然后就朝着穿梭机升起的方向跑去，同时开启了所有可以识别身份的系统，然后在平整的雪地上疯狂的变换方向奔跑着。我的行动引起了基地中防御系统的注意，不过我已经顾不上了，做完看似疯狂的举动后，对着天空开始疯狂的挥舞手臂。赶在防御机器人赶来之前，我跑向了机库。十几分钟后终于站在了机库大楼前，奥黛已经先我一步进去了。已经顾不上身后跟着的宪兵机器人，我直接冲进了已经打开了门。

突然进入黑暗的空间让我暂时无法看清里边的情况，面罩开始自动补光，眼前是间非常宽敞的机库，大面积空置的机位让这里显得尤为空旷，只有角落里还停着一架有些奇怪的飞行器，它正冒着浓烟。消防系统已经开启，机库内开始喷洒泡沫和惰性气体，奥黛正在飞行器旁正在忙碌着什么。

跑到了奥黛的身边，这时浓烟已经变小，喷洒的泡沫弄的我们全身都是，跟进来的宪兵机器人由于到处都是泡沫和惰性气体已经找不到我，正在门口处转圈。

“怎么样了？”看着一头钻进机舱的奥黛，我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刚刚的浓烟是从引擎位置冒出来的。”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谢宗晨为了阻止我们将最后一台可用的飞行器也破坏了。随着浓烟的的消散，消防系统停止了喷洒。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堆积高度让我已经看不到入口处了。

奥黛一动不动的坐在已经打开的机舱边，盯着地面上不断消解泡沫。我在她旁边坐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依旧目不斜视，我刚想对她安慰一下，只听她说道：“我查看了损坏的情况，两台主引擎的其中一台已经完全报废，另一台损伤要小一些，修复需要更换许多配件。”

我刚刚还以为她会沮丧，不过想想也知道，作为一个特工而且还是打入反古派内部，还能进入筛选严格的午夜号，这种人的心理承受程度绝对是最坚韧的。

自嘲的抿了抿嘴角道：“接下来怎么办，是试着修复这台飞行器还是继续找其他的办法。”

“昨天你好像说过你是个机械工程师吧。”

我无奈的说道：“修复发动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所有的配件都有，也需要很长时间。”

“大概需要多久？”

“我得重新检查一下，不过配件怎么办？”

“你可以拆掉那台已经损坏的。”

“可是一台发动机根本无法让这台机器飞起来。”

奥黛起身走向了出口，说道：“不需要它飞起来。古代人类曾经有一种叫做地效飞行器的东西。”

我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不过看着身边这台飞行器短小的机翼，它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升力。

“可是机翼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刚刚已经将这里的物资浏览了一遍，有可以焊接和切割综合设备。还有配件都在备品间里。”说完就跳进了泡沫中。

“你去哪？修复发动机是很麻烦的。”

“我去找其他办法。”

看着眼前已经被泡沫覆盖飞行器，裸露的机体上到处都是熏黑痕迹，我只好硬着头皮着手修复发动机。这台发动机明显是非常古老的东西，如果在地球只可能在工业博物馆找到。我也只是从历史文献上看到过这种型号。眼前的这台飞行器让我有了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先将其中一台破损严重的发动机用悬浮龙门吊拆卸了下来，由于时间紧急，再加上发动机已经损坏，我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已经确定无法使用的零件直接切下来。虽然是很古老的型号，但它复杂的程度也远不是我可以短时间完全掌握的，现在只能照猫画虎了。我一直开着飞行器的测试模式，这样就能显示修复的程度和正确度。整整过去了六个小时，我已经修复了差不多一半，现在还缺少十几种零件。看着清单中的这些东西，我走进了备品间，灯光亮起，这里的空间超乎我意料的大，各种零件都收纳的干净整洁，我甚至看到了一台吊在空中的离子发动机，不过只是个半成品，根本无法使用。

突然想起了呜，既然这里还有能源，那么就可以为突击服充能，也可以唤醒沉睡的呜。很快我就找到了能源输出接口，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将电力释放出来，不过这难不倒我，很快我就制作了一个无线充能接口，和一个放电接头。无线充能接口可以解决突击服接头不匹配的问题，然后再用放电接头将突击服内的电能释放出来。

就这样我连着充能线，开始在这里的目录系统里寻找需要的零件，我按照编号在不同的货架里寻找，很快就装满推车。这时频道里传来了奥黛的声音。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我想不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东西会有趣。

“我现在就会将它带回去，你见到就明白了。你那边修复的怎么样了？”

“发动机修复的差不多了，现在麻烦的是安装位置，还有就是机翼的事。”

“干的不错，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一会见。”

“好的，一会见。”

推着推车向外走去，同时在思考机翼的事，这里根本没哟可以制造机翼的设备，到底怎么才能让它再飞起来？目光扫过远处的一个货架，与其他的不同，这个货架的分格非常大，上面都是一个个包装整齐的巨大包裹，看了包裹上的标签，突然我有了些灵感，又查看了一下目录。果然是我想的那些东西，心中一喜，机翼的问题有着落了。

半个小时后奥黛回到了机库，也带回了“有趣”的东西，看着这个体积不小的东西，它确实非常“有趣”。这是一台白色的冬眠舱，流线型的外壳两侧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划痕。

奥黛扶着冬眠舱查看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我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它从地下室避难室拖出来的。”

“只有这一台吗？”

“外边还有一台，地下室那里还有很多，不过都是空的，只有这两台还在工作。”

我们一起将两台冬眠舱拉进了机库，检查了一下运行状态。“怎么没有时间信息？”我在冬眠舱的信息屏上查看着。

奥黛则在一边查看着已经修复的差不多的发动机。说道：“这是处理敏感人物的惯用手法，那些棘手不好处理的人物，都会被装在这种冬眠舱里，然后扔到鸟不拉屎的殖民星上。”

“那我们要不要唤醒他们？”

“这个你拿主意吧，反正这里也有密封的备品间和防护服。不过谁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打开包装前的期待。”奥黛有些戏谑的说道。没想到面色一直冰冷的她居然会开玩笑。

“那还是等飞行器准备好再说吧，我可不想这段时间出什么岔子。一会你去居住区那边再找点食物，对了，你得戴上个大点的背包，4个人半个月的食物可是很大一包。”说完将冬眠舱推到了机库的中央。

“谢宗晨说不定明天就会到达环形山。怎么看你不是那么着急。”奥黛说道。

“古斯塔夫的登陆艇就在这颗星球的轨道上。而且托尼已经将谢宗晨是叛徒的事通知给了星辰。我刚刚在雪地上留下了信息，如果古斯塔夫一直关注着基地的话，他肯定会收到我发出是信息。”

几个小时之后，天边亮起了一道贯穿天际尾迹，长长的尾迹被夕阳映照成了淡粉色。

“古斯塔夫动手了，那是轨道武器的尾迹。”我望着天空有些兴奋的说道。

“那个变态终于消失了。”奥黛同样盯着天空道。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于反古派我非常好奇，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又会变的如此的极端，可以拿几十万人的生命作为养料，甚至连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体都可以当做工具。是什么信仰可以让他们如此的极端。

奥黛的眼神有些厌恶的说道：“他们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然后就拖着一台小型雪橇去了生活区。我则继续修复飞行器，将所有需要替换的全都更换了一遍，再对一部分无法修复的地方做了些修改，虽然发动机的功率可能会下降，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忘记了时间埋头工作着，期间奥黛查看了几次修复进度，看我埋头工作也就没打扰我。

终于发动机修复完成了，我坐在工椅上看着自己的作品，突然有了些自豪感。同时也感到了饥饿，草草的吃了点食物，我开始将发动机吊装回飞行器，不过并不是它原来的位置，而是放置在了飞行器的顶部。幸好这台发动机不需要复杂供能，只需要电能就可以工作。很快我就将发动机焊接到了飞行器的龙骨上，再利用废弃的钢条加固一下，终于一台怪模怪样的飞行器就制作完成了。

长时间的工作让我有些疲惫，主要还是心理上的疲劳。跟奥黛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一个角落躺了下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一开始还睡的特别的沉，没多久梦里就又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画面，里面的人有的对我微笑，有的对我怒吼，还有人在哭泣。他们好像都在倾诉着，虽然我可以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我完全无法理解，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语深奥，而是我仿佛在听一种我不懂的语言，拼命的想要记住他们所说的话语，但是徒劳无功。

我惊醒了过来，半坐起身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前方，大脑里一片空白，不止是那些听不懂的话语，连那些画面也像退去的潮水，我就像个想努力留住海水的孩子，在沙滩上筑起一道道沙坝，可海浪还是抹平了沙滩后从沙砾间流走。

冰冷的机库内只有墙角处亮着一盏幽暗的黄色灯光，奥黛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我的不远处就是那两台冬眠舱，它们的工作灯不断闪烁着微光。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深夜，还有6个小时天才会亮，长时间的梦境让我有些昏昏沉沉的，嘴里也是口干舌燥，喝了点水，余光里看到备品室闪烁着亮光。

我好奇的走了进去，只见奥黛正站在房间的中央，在她身体的周围正亮起着一个个投影出的画面，一看就是那种便携性的三维投影，虽然在外人看来投影非常简单甚至是简陋，不过从使用者头盔内观看的话就栩栩如生了。看样子她正在玩一款求生类的游戏，刚刚看到的闪光就是投影发出的。她应该也看到了我，不过没有停下。看着她完全沉浸在游戏中，我这才了解到特工的身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个目标都是一招制敌，很快她就通关了游戏。周围影像消失，只听她说道：“这里太无聊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修复基本完成了，一会我就为飞行器安装‘机翼’。明早如果天气合适的话就可以启程了。”

“我怎么没有看到机翼，还有那两台冬眠舱怎么办。”

“机翼一会儿你就能看到，至于那两个人，天亮前将他们唤醒吧。”

我在满是包裹的那个货架上取下了四个体积最大的，将它们装上了推车，回到了机库后开始实现脑海中预想的方案，这是4面巨大的圆形减速伞，是那种登陆星球时会用到的特种伞，伞体的材料是由超强织物再经过多次喷涂制成的，我得将这些面料重新剪裁再焊接。是的，这种材料是需要焊接的，只不过并不像焊接金属那样需要高温。小心的对伞面进行切割，然后在地面上铺平，面罩里计算着裁剪的数据，没有特殊的工具，没法准确的加工，现在只能先制作出轮廓，然后再一步步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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