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俗事

舟上，罗岳对着已经胖成年画娃娃的童儿说：“因你不记得来处和姓名，所以那位千户将你记挂在我的户下。所以随我姓罗，名愈。我再给你起一号，沐明。望你旧疾痊愈，永沐光明。”沐明喊道：“谢过老师。”

一路走，一路行医采风，一路教学。出发还在三伏，到了泉城时，已过中秋佳节。二人入了城，寻了家客栈住下。头天只清洗了一番便睡下。

次日巳时，罗岳带着沐明到大堂用餐，看了眼街上往来人流，才对着小二道：“来些羊肉，再来几道精致素菜，上盆米饭。”小二报过菜，罗岳又拿出几枚大钱道：“小二哥能否解惑，这中秋都过了，这街上为何依旧热闹非常啊，我刚才还看见十几个铃医走过。”小二收了大钱，看了眼还算空的大堂，说道：“您有所不知，本城乃是甘省省府所在。每年重阳节后，在城外东山的跃鲤园，举行入六品的考试。有些是自觉得可入六品的，也有些仙师高僧前来的，所以人多呐。您再迟几日，恐怕就要借住了。”

罗岳问道：“按理，也不该有如此多的人啊。”小二擦了擦手道：“本城乃是勾东西，贯南北的水陆要道所在。又因水土好，稼穑百工也不赖。所以啊，周围几个省的都乐意来这里考。一来呢，交通便利；二来呢，考前和考过了好找份活计；这三来，考不过也可以推托说是本城试题艰难。”

“小二，上菜了。”“来嘞！客官，我去给您把菜端来。”没一会，小二将菜端来布好。罗岳接着问道：“小二哥，可知考试规矩？”小二擦了擦手“小的就知道有三道关卡，前后约莫十五日。其他的小的也不大清楚。”罗岳颔首，拱手谢过。饭毕，罗岳去了趟城外，将时间和需知都记下。

九月初十寅时，罗岳牵着沐明在东山跃鲤园外站定排队。卯时，便有通知传来“跃鲤开园，将东西备好，按次序排队入院，插队者视为弃权。炼气进左，不然走右。”等排到罗岳时，卯时都过半了。罗岳牵着沐明进了左侧一道门，看见广场上不时有人被架出去，踮着脚才看见登记官身后供奉着灵光隐隐的五个石雕。

不多时便到了罗岳，登记官开口道：“把表填了，户籍、路引、举荐书放桌上，违禁物品放旁边盒子里。童子由小吏领取别处，你考完了再见。”不过盏茶时间，罗岳填完了表，登记官上下扫了眼，递给罗岳一个号牌便让罗岳赶紧入场。沐明身上有罗岳给的符篆，故而罗岳也不担心什么，由着小吏领了沐明等一众童子随侍离去。

罗岳在路旁打量五个石雕，是五个石人自左到右分别是：双手搭棚，作远眺状的；侧耳眯眼，作倾听状的；捂着嘴巴，眼露笑意的；双手捧镜，面无表情的；一手插腰，一手捧锏，怒目而视状的。

越过石雕，进了二道门将号牌递给小吏后，罗岳则看到人群都坐在广场一侧，只有十数个小吏不时领着人去另一侧。不多时，便有小吏上前交还号牌“先生，还请随我来。”

罗岳被领到另一侧，坐在了五位身着制式衣袍难辨面目的考官面前，有考官开口：“露出双臂，将法力注入你面前的石盘，直到我等说停为止。肢体不可接触石盘。”语毕无言。罗岳依言而行，随着法力注入，石盘上渐渐亮起毫芒。

不多时，石盘上显化出一朵灰云白雾构成，藕花叶俱全的四品莲花。五位考官彼此对视一眼后，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才让罗岳停下。左侧考官开口道：“往后走，自有小吏引路。下一位。”

小吏引着罗岳，来到三道门前。小吏道：“先生走进便是，内里自有指引。”罗岳道谢后，径直入了门。走入门内，罗岳却并未走进门廊，而是站立于一处虚空。虚空之中，流光飞舞，罗岳看见前方两侧共有八个大门，两两相对，各色光芒明灭不定。点点流光在罗岳面前聚合成一段文字：“依个人所长，选门而入，三次机会，望君把握。”

罗岳撇了撇嘴，运法力于目，只见左侧光芒分合之间合为日相，右侧光芒分合之间合为月相。于是走向左侧靠近门口的第二扇，推门而入。

景色变换，来到一广场，有小吏上前，道：“先生此处考校的乃是医术丹药。”小吏见罗岳没退才伸手一引“还请随我见去考官。”罗岳并着沐明跟着小吏走过广场，来到考官处，小吏便退下了。

依旧是五位身着制式衣袍难辨面目的考官，罗岳正准备行礼，一人开口道：“不必多礼了，你是第一百个。总算凑齐人数了。径自去号舍坐定，我等封门后开始。”

罗岳转了一圈才寻了个空号舍，号舍约莫有三四分地大小，中间有一凹坑，有火星明灭，凹坑之北有一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甫一坐定，便有声音自空中传来：“各自坐定，现在分发丹炉药材试题。”不多时，飞来一炉，一架，三链。炉落于凹坑之上，凹坑喷出火舌温炉；架子落于蒲团后侧，摆满了材料；锁落于门上，叮当作响。“三道链子，其上各有四锁，尔等探查不可破坏锁链。在时间内炼制丹药能将一链开启，便算过关。另，渣滓不可随意丢弃，放在指定位置即可。现在开始！”

罗岳起身，先选了一根以银针试探，后来用了其他手段并着神识探视，道：“补益元气，解毒治邪，散凝消淤，养心涵气。补益元气这把看似是五个锁眼，实际上恐怕是要五气协调啊。占了金火倒也是有些棘手。”

罗岳自架子上挑了些材料，发现均有限数，摇了摇头，安心炼制丹药。八日后，锁链被打开，有小吏上前收走，领着罗岳来到一处房舍，门前沐明正在地上练字。小吏道：“还请先生在此安坐几日，自有饮食送来。”另一边，五位考官对着罗岳所炼制的丹药，并着清单炉渣，写下对于罗岳的批评，随后送往他处。六日后，罗岳牵着沐明走出跃鲤院，旁边告示写着“次日东门外放榜”，便歇了心思，回转客栈休息。

次日巳时，罗岳牵着沐明，来到东门外。只见东门左右各数块五丈长宽的粉布上，写满了人名和名次。不时有“医术第一千名，哈哈哈，我中了，我蹉跎半甲子，终于升品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我苦读数十载，科举不中就算了，这个我也不行！！！”等等等等。“哐！哐！哐！”午时三声锣响，城门楼上有吏宣读：“本次各科少则录取十数，多则上千。现将各科榜首另外布榜，登榜者，三日内来衙门领取一应事物。”自楼上又抛出一正红布匹，只写了“某某，某科头名，某科如何如何”，罗岳则是“仓载散人，医术丹药头名，医技精湛，丹术高明，成丹率六成，二等丹率八成。”引得一阵惊呼。

罗岳见了自己名列红榜，应了沐明要求，留他在那看热闹，便来了衙门科房。科房内，吏目将一应物事给了罗岳，又满脸堆笑：“先恭贺散人本次升品，此后便有晋身之资。吾今受人之托，还请散人稍待，我去领人过来和散人商量一二。”

不多时，一身穿杂色绢衣，头戴葛布四方巾的人随着吏目而来。一见罗岳便大礼下拜“还请仓载老爷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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