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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惊华

第五十章 万事转头终成空

(.无弹窗广告)日子一晃便是除夕.宫中按照惯例举行庆会.加之与阙族一战的胜利和皇后身体的好转.逸云下令要好好办上一办.便选在了芷离殿.据闻这里是皇后与皇上头一回遇上的地方.

殿前开满了玉兰.还未走进我便听到了歌舞声.本來这聚会我无需参加.谁知昨夜逸云一道圣旨便将我邀请來.我沒有什么想法.只应了声.从穆依救了苏穆过后我便知道有这么一日.在别人眼中.我始终只有被利用的价值.

穆依和从前一样.天天往贤太妃处跑.但从他每日带回來的消息看.贤太妃已是走到生命最后了.如今吊着一口气.不过是为了看到自己孩子安安全全离开这里.

我不懂这个皇宫底下的波涛暗涌.可确确实实知道人心凉薄.而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贤太妃.只怕比谁都清楚.

“见过皇上.皇后.”我微微低下了身.朝着最上头的两位行了礼.逸云出声免了我的礼.皇后却出了声:“据闻郡主近來与石大人交往颇深.形影不离.今日怎么沒见石大人跟着來呢.”

我微微地笑着.回道:“皇后娘娘这是挂念他了.”

一瞬间我见她脸色有些难堪.心里只觉得好笑.我并非能够任意欺辱之人.这些她早该知道了.如今说这话只怕是为了让我难堪罢了.若是我不难堪.便也只能让她难堪罢了.

皇后敷衍地笑了笑.我继续道:“他是我的师长.跟随师长左右本就是应该的.若是论男女之情.他未娶我未嫁.如何不能有些许私情呢.这成婚尚有偷情之说.我们清清白白.却要担这不该担的罪名.皇后娘娘是否认为我这做法有伤风俗呢.”

我冷冷反问.皇后只张张嘴.最终沒有说任何话.

“安国儿女还真是豪爽.孤记得石卿也是安国出生的.大概郡主与他一见如故.皇后.你也别计较郡主说的这些话.大概是她思家心切.故国三千里.难免护着自家人的面子.”逸云打着哈哈.皇后闻言终于露出了笑脸.我带着关秦清涟入了坐.

逸云下令传了歌舞.我打量了一眼这座上人.与上次相见相差无几.似乎多了几个新人.却不见那个红色的佳影.心中疑惑却也无处探究.便也随之去了.

我不喜歌舞.一番看下來我眼睛几乎要打架.便只看着桌上红瓷瓶盛放着的白梅.放在逸云身前.这才发觉逸云的眼光也不是瞟向和我同样的地方.我猜想.这白梅对于他來说.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期间觥筹交错是难免.我只淡淡地喝着杯中杜康.逸云似乎偏爱这种酒.我却不喜欢.酒是香的.却少了一种滋味.一种能够刻骨铭心的味道.

我记得的.只有父亲酒窖里那一坛坛带着苦涩味道的酒.浓烈却又饱含着种种味道.每一时饮都有不同的滋味.还有旧宅红梅树下埋下的那一坛坛梅花酿.醉的是人.更是心.

“郡主到这里将近一年时间了.说实在的.孤喜欢你这样的女子.遗世独立的存在.可惜了……”逸云举着酒杯.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对上他的眼.许久.只微微地笑了.饮尽杯中酒.

“这个世间并非事事都是完美的.既是得到一些.必是要失去一些.这个道理.我想沒有比皇上明白了.既是明白.也该懂得.一件事.若是完美.那才是不好的.”

我浅浅地酌着杯中酒.他点点头.沒有再过多的言语.

宴会过半的时候淮南出现了.他仍旧带着白色的手帕.我见他出现在殿门口便起身上前扶住了他.他感到我牵住他的手便随着我.我有些无奈.他便是借机想要依赖我.我也不点破.便牵着他到的座位.

他甚至沒有和逸云问安.说实在的.我替佩服他的.他的存在体现了一个词:强者生存.

逸云对于他突然出现也沒有说什么.只向我询问近來贤太妃的近况.我只轻描淡写带过.

歌舞进行到了最后时刻.皇后突然呕了一口血后便昏阙.我心中觉得好笑.将我所见到的告诉淮南.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我心中暗暗地笑着.若是她知道自己两度栽在自己所爱之人的手中.怕是连死都不能瞑目.

但是她沒有再醒來.她只沉睡两个时辰便断了气.彼时我已在藏瑛殿.关着门为淮南包扎身上的伤口.

“对不起.”我低着头轻声说.在宴会上我便发觉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靠在我的肩上.摇摇头.说道:“困.”

“那你睡吧.”我拍着他的背部.一切.终于结束了.

“但是我睡不着.”他的声音有着无尽的疲惫.我不知道他消失的这一日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能够将这么顽强地人逼成这样.他可是贤太妃口中最无情的人.我想.他所面对的.是我如何都不能面对的.

这些日子以來.寻常时间我们三人会围坐在火炉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大多时候是我在说话.穆依渐渐地话也多了起來.便是淮南.如何都不愿多说一句.还真是惜字如金.

当初穆依说好的三日.便确实是三日.他曾问我要不要救活皇后.我只淡淡说了一句:“救.但是不要让她活着.”

他沒有多说什么.而我去看过皇后一回.接连的灾难让她神情有些恍惚.我只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召见我.也可以说.她拒绝与任何人相见.除了逸云.女子的心思如何精细.我想她早该知道这一切是何人所为.但是因为心中那一点痴念.她宁愿装着傻.

这种人.何其可悲.

贤太妃那边穆依仍旧去.只是病还是拖着不见好.大约只是熬着时间.等着生命耗尽的一天罢了.木二有时也來藏瑛殿.与我们坐着聊一会.大多时间她都安静地呆坐着.不愿多言.我也不去打扰她.

逸云來到藏瑛殿的时候不仅仅是要我参加聚会.更是要我们除去潜藏在皇后背后的苏家.而苏家.便是那个双修的组织.当我提出要和淮南一起去的时候所有人一口同声提出了反对.一向不开口的淮南在那个时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添乱.”

我想起贤太妃的话.终是答应了他.

而后我故意让穆依去贤太妃处.一來是贤太妃的病情确实需要穆依在身边.另一方面是因为东宫和宴会所在的宫殿离得最远.这样穆依赶來的时候皇后已经频临死亡.这样的话.穆依便不用背负见死不救的罪名.

对于他.我始终想要保存他最初的美好.就像他当初固执地跟我说那句话一样:“你是我的病人.他也是我的病人.你们对于我來说都是一样的.”

关于淮南绞杀那个组织的事情.他沒有跟我透漏半句.我大概可以想到是怎么回事.贤太妃跟我说过.这一次绞杀的任务我不适合加入.淮南这一次只身一人闯进他们的老巢.不带一兵一卒.甚至沒有关秦.

只有一个原因:我们中任何人.都不是对方的敌手.我想能够让淮南这么谨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人可以打动人心.

所以淮南说他困了.我想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累.更是心灵上的困倦.

三日后.皇后之父被捕入牢.罪名是勾结江湖人士.意图谋逆.与此同时.传來了贤太妃逝世的消息.

关秦告知我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前.愣愣地看着窗外渐渐來到的春景.淮南坐在桌前.翻着一本唐诗.四季交替.转眼间我竟是在这里呆了将近一年了.守安阁的蒲公英不久后又要迎來花季.可我还沒有归期.

我愣了许久才站起身來.跑到门口之时便撞上了跌跌撞撞跑來的木二.她抬起眼呆愣地看着我.许久.嚎啕大哭起來.

我愣愣地看着外头合欢树上的积雪渐渐融化成晶莹的水.只觉得茫然……

而后的日子.宫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寂和哀愁.所有的喜庆都被这突如其來的灾难打破了.

木二数度哭昏过去.我将她留在我身旁.与她同塌相眠.那一日她醒來突然慌乱地喊着我.摸索着我所在的地方.我心中不解便走到她的跟前.她伸手在我身前晃了晃.

我心中一沉.握着她的手.她突然安静了.笑着:“终于.终于……”

她喃喃地说着这两个字.我不知道她这两个字之后要说的是什么.是结束.还是解脱.抑或更多.但她什么都沒有说.静静地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泛滥成灾.

我为她穿好了衣服.喊着穆依进來.穆依进來后便为木二看着双眼.而后只淡淡说:“配合我的治疗.早就与你说过不要总是落泪.眼睛是你自己的.就这么不爱惜.”

我见着穆依似乎有些怒了.从他的言语中我可以知道.木二从前便有着症状.只是她将一切都埋在心中.自己扛着.

我为她觉到不值.女人的眼泪是最珍贵的东西.轻易不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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