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杀青

之后的几天里，张飘飘又逛了几处京郊的景点，其中包括著名的八达岭长城。方雨一直没有能抽出时间相陪，于貔貅倒是又约了一顿东来顺涮羊肉，不过这次没有叫上别人。

转眼到了大年初六，毕竟不是学生时代的寒假，张飘飘要赶回上海，公司即将开始上班。临行前，张飘飘特地向于貔貅要了一把驼螺社的扇子，上面还有砸缸的亲笔题词，算是给侯经理准备的礼物。

侯经理虽然不是张飘飘这样的文艺青年，但对此也颇有兴趣。当得到驼螺社的扇子，当真是心花怒放，兴奋了好一阵子。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只玻璃罩，把扇子供到了办公室里，经常向人炫耀一番。

过了正月十五，肖亮回到公寓。这次他带来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便是开始复习功课，准备参加一年后的研究生考试，向北大冲击。张飘飘虽然觉得这个举动并不稳妥，但联想自己的经历，便也只能支持了。

李小昂回来得要晚上几天，是接到一个面试通知后，才赶回上海。这次参加的是一个电视剧的拍摄，选中后便又要消失一段日子。张飘飘的工作走上正轨，开始繁忙起来，也渐渐再次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

冬去春来，张飘飘的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工作上。日常与演艺圈的朋友们靠微信保持着一丝联系，时常关注下他们的动向，也是业余生活中唯一的乐事。这天刚一下班，一条微信消息响起，张飘飘拿起手机，不禁一愣。

这是一条问候，来自淳儿，就是嘉楠的师弟，之前在片场受伤的那位演员。那天张飘飘送他去的医院，之后便没有联系。过来很长时间，淳儿才从嘉楠那里要了张飘飘的微信，虽然加了好友，却也从没发过消息。

今天淳儿忽然来信，倒让张飘飘颇感意外。毕竟是好友问候，张飘飘赶紧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对方见张飘飘在线，这才发了一段文字过来。原来，淳儿此番来上海拍戏，想宴请张飘飘，以感谢上次片场救援之情。

虽然完全都不熟悉，但对方如此重情重义，令张飘飘十分开心。两天后便是周六，张飘飘跟侯经理打了招呼，早早离开加班现场，赶往约定的饭店。这是一家浙江菜馆，古色古香，门口摆放着几大坛黄酒，正是张飘飘的最爱。

淳儿早早在饭店中等候，预订了角落一个隐蔽的小桌。张飘飘打开菜单，不禁稍稍皱眉。这里的黄酒品种繁多，均为自酿，价格却是不菲。瓶装黄酒多是一斤的分量，而这里却都是按半斤售卖，单价却更高。

“听嘉楠哥说你爱喝黄酒，就挑了这家店。”淳儿见张飘飘并不点餐，便殷勤介绍道，“你看这个十年陈的太雕怎么样？或者女儿红也不错！”

淳儿并不熟悉这些黄酒的名词，只是按照价格，挑了两种贵的。十年陈的太雕竟然八十块半斤，而女儿红更加离谱，半斤便要一百之多。张飘飘微微一笑，指了指菜单上五年陈的花雕，价格五十半斤。

“咱们就喝这个吧。”

“别呀，要喝就喝好的！”

“黄酒分甜型和干型的，太雕和女儿红都太甜，这种花雕是干型的，市面上反而不容易见到。”张飘飘笑道，“干型的味道有些发苦，但酒的味道更浓，一般人喝不惯，我反而喜欢。”

“这样呀……那听你的！”淳儿点了点头，“菜的话我之前查过，有几个推荐。要是你没有忌口，我来选吧？”

淳儿显然是怕张飘飘又选几个便宜的菜，便主动提出自己点菜。张飘飘也不好拒绝，笑着点了点头。淳儿大手一挥，点了花雕鸡、醉蟹、糟溜鱼片、红烧肉，一个个都是硬菜。

张飘飘见淳儿还在不停点菜，赶紧出手阻止，在菜码里去掉了红烧肉和糟溜鱼片，改换成了臭豆腐和茴香豆。黄酒是现成的，很快便送上了桌，两个人推杯换盏，边喝边聊了起来。

上次横店医院别后，淳儿转到上海养伤，恢复倒是顺利。此番再来上海，是参加一部新剧《大码农》的拍摄，并在剧组扮演男三号，一名软件公司的实习生。

“关于码农的电视剧啊？”张飘飘听了片名，颇有兴致，“我就是码农啊！”

“真的假的啊？”淳儿瞪大了眼睛，“那可太好了，可以帮我指导一下。”

“好啊，好啊！”张飘飘倒不客气，“你们在哪儿拍？”

“一个高新园区，在漕河泾那里。”

张飘飘听罢一愣，自己所在的巨硬互联网公司便在漕河泾开发区。详细一问，更让人惊喜。电视剧的片场设在一家软件公司，与张飘飘竟在同一个园区。而张飘飘居住的青年公寓地处新泾港，离那里不过两、三公里的路程。

“那是一家传统的软件公司，在园区的五号楼。”张飘飘笑道，“我们是互联网公司，在八号楼，离得非常近。”

“太好了！”淳儿也是意外惊喜，“过两天我们就开机了，到时你可以来找我。”

“不过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没有太多时间。”张飘飘沉吟了一下，“明天星期日，正好休息，不如去参观一下？”

淳儿虽然只是男三的角色，但带个好友去片场并不是问题。更何况，张飘飘也不算外人，还跟嘉楠关系密切，自然更不在话下。两人商议已定，继续饮酒聊天，好不开心。

第二天下午，张飘飘按约来到了园区。不过，今天不必去自家的八号楼加班，而是直奔五号楼片场而去。虽然电视剧即将开机，但这家软件公司并未歇业，不过租借了半层楼面给剧组。

传统的软件公司并不似互联网公司那般繁忙，更何况今天是周日，除了剧组的人员，并没有公司员工在场。淳儿把张飘飘领进大楼，来到了四楼西侧的拍摄现场。

这里有一间大办公室，可以容纳四、五十位员工办公。靠窗的一侧是隔开的几个小间，供领导们使用。办公室大门外是过道，而过道的对面则是两间会议室，还有供员工休息的简易咖啡厅。

剧组的人员们正在忙忙碌碌，布置着现场。与那家软件公司相关的任何标记都要去处，换上剧中的虚拟名称。张飘飘饶有兴致地四处观看，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迎面走来，忽然在面前停了下来。

“诶，哥，你来啦！”小胖子热情打着招呼。

“喔……”张飘飘赶快客气地点着头，“你好，你好！”

“这是刘洋，我们的剧务大佬。”淳儿介绍道，“这是飘哥……”

“我们见过！”刘洋笑道，“就在横店《惜有灵心一点痛》那个组，你肯定没注意我。”

“啊……”张飘飘咧嘴一笑，略显尴尬，“那天晚上黑灯下火的，人都看不清。”

“可不是嘛！”刘洋说道，“我看到你到处乱转，怕是外面混进来的，就留心盯了一会儿。后来看你跟嘉楠哥和小宇哥都熟，这才放心。”

“原来如此！”张飘飘也笑了起来，“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又要来到处乱转了，哈哈！”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刘洋便去忙乎自己的事情。张飘飘在片场转了一圈，此时并无拍摄，倒也没有太多乐趣。于是，张飘飘邀请淳儿去自己公司小坐，淳儿慨然应允。

虽然都是软件行业，但传统的公司与互联网公司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一点从办公室的布局便可看出端倪。传统公司的座位宽敞，每个座位都有隔板相隔，给员工一定的私人空间。

互联网公司的座位狭小，一个个挨在一起，并无挡板隔开。经理只需站在后方，每个人的动向便一目了然。张飘飘一边向淳儿做着介绍，一边带着他参观公司的每个角落，淳儿则认真听着记着。

张飘飘的座位在三楼的一侧，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一排排紧致的座位并不显拥挤，看上去简约大方。虽然是星期日，仍有一些员工此时正在加班。

“礼拜天还有这么多人啊？”淳儿不禁感叹道。

“这些都是测试人员，所有做出的产品，都要经过他们的严格测试，才能上线。”张飘飘介绍道，“一般来说，测试比我们开发更忙。开发做一天的东西，测试可能需要测好几天，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所以，测试员都是女生吗？”淳儿放眼所见都是花花绿绿，不禁好奇。

“嗯，开发男生多，女生比较细致，做测试的多。”张飘飘笑道。

张飘飘带着淳儿在办公室巡游，淳儿面貌英俊，而今天在场的十有八九是女生，不由招来一阵阵窃窃私语。行走间，张飘飘竟然收到三条不同同事现场发来的微信，询问淳儿的来历。

从那天以后，一连好几天，淳儿成了巨硬公司街谈巷议的话题。张飘飘并不隐晦，热情向大家做着介绍。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张飘飘拍过广告和综艺，但当真带来如此俊俏的小鲜肉，还是令女生们兴奋不已。

《大码农》拍摄顺利，张飘飘抽空便会跑去待上一会，很快与剧组的众人都熟识起来。当然，关系最好的还是淳儿，与剧务刘洋也日渐亲密。偶尔的时候，淳儿也会去回访，惹来不少女生的目光。

看了几场拍摄，张飘飘不由技痒，想客串一个小角色。不过，不管是淳儿还是刘洋，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替他争取。张飘飘于是改变了主意，想从编剧的角度出发，给片子加几段情节。

剧本和拍摄计划早已制订，临时加戏并不太现实。淳儿实在驳不了张飘飘的面子，只得找了个机会，向导演老宋提了一嘴。没想到，宋导十分重视，让淳儿请张飘飘来面谈。

“这个戏拍了一个来月，进展倒还顺利，可总觉得不满意。”宋导是位十分敬业的老导演，快人快语，“我也请他们软件公司的人看过一些片段，他们都觉得不太真实，可也说不出具体的东西来。我不知道你是行家，不然早该来问你。”

“不敢，不敢，我哪儿是什么行家呀！”张飘飘赶紧谦虚道，“不过，我之前看了拍摄，也大概看了看剧本。戏中的很多内容，都是普通办公室里的事情，但跟软件行业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涉及到软件的情节都是泛泛而谈，所以感到并不真实。”

“就是嘛！”宋导点着头，“那个编剧是个刚出道的，学的是编导。他写的那些，都是从同学和朋友那里听到的，自己根本就不懂！淳儿说你有好多素材，赶快跟我说说，好的话我都加到里面去。”

“我倒是有些故事，有的是亲身经历，有的是听同事们说的。”张飘飘说道，“比如我最早也当过实习生，当时项目组遇到一个难解的问题，全组一起研究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结果。那天是礼拜天，公司里没人加班，我就一个人跑去，还请来了我大学里的一位师哥。那位师哥非常厉害，心思缜密，逻辑分析超强。他竟然没有看代码，就从各种细节分析，很快就定位到了问题所在。”

“哦？结果问题出在哪里？”宋导问道。

“这是技术上的事情，观众未必能听懂。”张飘飘一笑，“是有人为了调试，把程序编译设置成了调试模式，却忘了改回来，就提交了代码。结果程序编译以后，里面有了大量调试信息，导致运行效率下降。最终，客户端显示的图像残缺，大家都以为是算法出了问题……”

“额……果然没听懂，哈哈！”宋导大笑了起来，“不过这样才好，听上去就很专业，这才是软件公司应该有的情节嘛！那后来呢？你是不是很快解决了问题，获得了奖励？”

“我当时非常兴奋，赶紧发微信向经理汇报。经理也是大喜，让我不要离开，他马上赶来，要当场修改和测试。”张飘飘继续说道，“在等候经理的时候，我索性请师哥审核一下我所有的代码，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后来，经理来了，了解了事情的前后，还当面大大感谢了师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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