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卖身不卖艺
醉仙楼。
天一亮，老鸨便扯着嗓子叫骂了起来，最近这些天天气本就不好，来来往往的走卒商贩少，醉仙楼的生意自然也就差了，有些姑娘甚至都快半个月没见过男人了。
唯独那客栈的傻小二雷打不动的过来。
可惜这小二又能花的了多少银子。
若是这醉仙楼真指着傻小二的那点月钱活着，那就真成了笑话。
姑娘们听到了老鸨的叫骂声也是不敢耽误，连忙起床穿衣然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描眉画眼，心中祈祷着能碰到个有钱的客人，扔下银子把自己从这风尘之地带出去。
每个姑娘仿佛都在期待着这一天，但是能够真正走出这醉仙楼的，少之又少。
芙卿走之前帮着李昔年解开了十分之一的龙息，李昔年原本以为自己能一下子成为武林高手，只可惜对着雪柔房间的桌子哐哐砸了两拳之后，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觉得这手好像有些疼。
而雪柔看见李昔年满脸失落的模样，忍不住的娇笑连连。
“李公子，您若是连我这屋子的桌子都打不动，那我觉得您还是别出这走马停了，危险。”
“莫非是这女人骗我？”
李昔年看着自己的拳头满脸的不解，毕竟芙卿把这龙息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李昔年却感觉不到。
“那女人确实不像是好人，公子与她也只不过就是见了一面罢了，还真打算因为她那一番话就离开？”
雪柔看着李昔年，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我离开走马停并不是因为她那一番话，老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为老奴讨个说法！”
李昔年缓缓起身看向了雪柔，轻声说道：“日后我若是离开了这走马停，你也要为自己好好考虑一番。”
“考虑什么？我可是这醉仙楼的花魁，每日想要找我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难不成公子担心我没了你那半个月的月钱会饿死不成？”
雪柔的眼睛似乎从来都不曾离开过李昔年。
“我走了，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醉仙楼？”
李昔年问道。
“不留在这里还能去哪？”
雪柔看向了窗外。
“留在这里，卖艺还是卖身？”
“当然是卖身不卖艺！”
李昔年听到这话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说着卖身不卖艺，但从我来找你那一天，你这房间便再也没进过其他男人，以后若是没了我那半个月的月钱，你恐怕很难养活自己！”
“李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雪柔一脸的惊讶。
没错，自从李昔年第一次来到这醉仙楼之后，雪柔这房间便再也不曾见过男人。
她虽接客，但也是卖艺不卖身。
卖身不卖艺这句话，也只是对李昔年一个人说而已。
“路边的乞丐告诉我的！”
李昔年虽然是每个月就来这醉仙楼一次，但是那乞丐却天天守在醉仙楼的门前，毕竟能来这里潇洒的客人都不差银子，乞丐只要是说上几句好话便能换好几天的饱饭。
若是说谁最了解这醉仙楼里面的情况，除了那老鸨便是那乞丐。
那个姑娘今日不方便，那个姑娘曲子唱得好，那个姑娘舞跳的美，他清楚的很。
雪柔看着李昔年没有说话。
“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那便离开吧，按照你的模样身段，想要找个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昔年继续说道。
而雪柔低头沉默了许久，淡淡说道：“我跟公子您不同，您还知道您能去哪，我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就算是离开，我都不知道应该去哪！”
“也是。”
李昔年点了点头。
“李公子，这外面不如走马停，用钱的地方应该不少，这些银子都是你每个月留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雪柔将那原本是打算让李昔年将自己从醉仙楼赎出去的银子推到了李昔年面前。
“那都是你夜夜读书，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的血汗钱，我拿不了！”
李昔年看都不看银子一眼，起身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雪柔看着李昔年的背影，想要说一声公子若是回来了，记得来找我。
但可惜，雪柔明白，李昔年这一走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毕竟天下那么大，何处不比这走马停好。
……
因为芙卿的出现耽误了些时间，所以等到李昔年回到客栈的时候，老板娘正一脸阴沉的站在柜台当中打着算盘。
而客栈中的小二一个个脸色也都难看得很，应该是刚刚被老板娘教训过。
“红姨，今个您好像又漂亮了！”
李昔年笑呵呵的走到了红姨身前。
“啪！”
红姨还真是不含糊，拿起算盘便奔着李昔年砸了过去，李昔年连忙侧身躲开。
“好你个李昔年，有了银子就去醉仙楼里面花天酒地，你想去老娘也不管你，你就算是死在那些姑娘的身上老娘我也不管你，但是你别耽误我客栈的生意，这都已经什么时辰了你才回来？”
红姨掐着细腰指着李昔年破口大骂。
而李昔年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捡起地上的算盘放在柜台之上。
“快点去干活，看见你我就心烦！”
红姨见李昔年没有反驳什么，也就不打算继续骂下去了。
这些年了，红姨早就了解了李昔年的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永远都是笑呵呵的看着你，让你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红姨，今天的活我恐怕是干不了了！”
李昔年看着红姨说道。
“什么意思？”
红姨猛然抬头。
“我要走了，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告个别，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
说着话，李昔年冲着红姨轻轻鞠躬。
而红姨看着李昔年，脸上似乎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仿佛早就已经知道李昔年要走一样。
“真要走了？”
红姨缓缓开口问道。
“恩！”
李昔年点了点头。
“我其实早就知道这走马停留不住你，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待上五年，我原本以为五年你都待了，你或许就不会走了，没想到今日你又告诉我你要走了！”
红姨苦笑了一声。
“您是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李昔年诧然。
“你小子本就不属于这小地方，你这模样你这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留在这一辈子的人，你走是很正常的！”
红姨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想好去哪了吗？”
“算不上想好，走到哪算哪！”
“红姨知道留不住你，但还是想劝你一句，走马停虽说不大，但这天下没有别的地方比这走马停更合适你，你若留下或许能安稳些。”
红姨看着李昔年若有所思的说道。
“安稳有何用？”
李昔年问道。
“能活下去！”
红姨回答道。
“老奴死了之后我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在这世界上了，如今终于是找到了点事情做，若仅仅就是图个安稳，我这辈子似乎活的也太无趣了！”
李昔年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何况我家娘子非逼着我出山，我也没办法！”
而红姨看着李昔年没有说话，她心中清楚无论自己说什么都留不住李昔年了。
“什么时候走？”
红姨沉默片刻后问道。
“见完该见的人，做完该做的事便走！”
“你若是走了，提前言语一声，你在红姨这也干了五年，红姨能帮你的不多，做一身得体的衣服还是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红姨又拿出了一些银子递到了李昔年的面前，轻声说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就当是路上的盘缠！”
“谢谢红姨！”
李昔年也是不客气，伸手便接过了银子。
他知道红姨给自己的东西，他若是不要，红姨是会生气的，而且这银子如今对他来说还确实是有些用处的。
红姨仿佛是有些不舍，不过李昔年不知道红姨为何会不舍，毕竟这客栈当中的小二不少，李昔年不是最勤快的那个，也不是最听话的那个，自己若是走了，仿佛对这客栈也没有什么太大影响才对。
所以李昔年想不明白红姨为何会如此不舍。
“没想到这红姨还是个念旧之人，我一直以为她只不过就是把我当成手下的小二呢！”
李昔年轻叹一声，随即便迈着步子往客栈外面走起。
走马停这地方不大，最多也就是百十户人家而已，但是李昔年要见的人可不少，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而红姨则是已在柜台内，看着李昔年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终究还是走了！”
“该走的留不住，李昔年这孩子本身就不属于走马停，走便走了！”
客栈掌柜的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低声安慰了一句。
而红姨则扭头看了掌柜的一眼，继续叹气说道：“是不是有些早了？”
“不算早，他能耐着性子在走马停待上五年已经不容易了！”
掌柜的回答道。
“也不知道李昔年这一次出去还能不能回来？”
“若是能回来，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回不来，也是极好的。”
掌柜笑着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
红姨狠狠的瞪了掌柜的一眼，但是却出人预料的没有动手。
客栈众人看到这一幕以后也是吃惊的很，红姨跟掌柜的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对话，这要是换成往前，只要是掌柜的已出现，红姨便已经破口大骂了。
要说这掌柜的也是可怜，模样不错人品也不错，无论是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而且这客栈还是掌柜掏银子开的，可唯独就是做错了一件事，那便是娶了红姨这个泼辣女子。
红姨对他不是打便是骂，即便是当着外人也是不留情面，仿佛掌柜的不是她的男人，而是这客栈中的小二。
也不知道这掌柜的对红姨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让他对红姨如此忍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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