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的科学证道

“不需要绳索，我可以自己走。”林恩可不想被绑着。

“这可由不得你。”苍白中年人面露微笑，心中却满是狰狞，他的真实身份自然就是于勒了。

他付出了生命力的代价，以身体为容器，为肖申这个恐怖的黑巫师饲养黑暗圣甲虫，这才换来了摩尔镇采邑官的职位。

而这一切，都是拜林恩所赐。

他原本的身份，他为了成为黑巫师而做出的努力，都因为林恩，付诸东流！

现在，林恩终于要落在自己手上了，他怎么可能不好好折磨林恩？

他这次带的绳索，有意用了牛毛草编织。

这种草不但十分坚韧，而且草茎之中布满了毛刺，这些毛刺细如牛毛，会扎入皮肉之中，因为数量太多，根本就挑不出来，牛毛草就是这么得名的。

囚犯如果被牛毛草绑了，那绑缚的皮肤就会红肿、发炎，甚至溃烂。

不过这东西，还只是开胃菜罢了。

“按照公国法律，我不受枷锁之刑。”林恩盯着眼前持绳索的执法队，平静地说道。

他是可以忍让，但不想被虐待，他已经看到了绳子上细小的毛刺，而这些执法队成员拿绳子的时候还带了手套。

“你不受枷锁之刑？你难道是贵族？”于勒忽然笑了起来。

自作自受，不是吗？

原本林恩可是贵族出身，可惜他主动脱离了格林家族，现在就是一个低贱的平民罢了。

如果他还是贵族的话，今天他别说被绳索绑缚了，他坐马车也是正当权利，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惜没有如果，于勒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绑住他！”

“我虽然不是贵族，但我是学徒。”

按照公国法律，四类人在被抓捕、关押期间免于受刑，分别为贵族、神职人员、学者及学徒、生命骑士及有功勋嘉奖的战士。

“学徒？你凝聚精神种子了？”于勒脸色微微一沉，他愈发恨了，林恩破坏了他的布置，拿走了觉醒药剂，而且他觉醒成功了。

有学徒身份，林恩可以免于绳索的绑缚。

至于安琪儿，她本身是一个柔弱女子，而且于勒知道，跟他随行的青年对安琪儿应该有几分兴趣的，摧残安琪儿毫无必要。

“都带走。”

不光是安琪儿兄妹、林恩，连老瓦伦也被带走，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去安琪儿家族报信了。

这意味着他们要在监狱呆更长的时间，林恩倒是不担心自己，他主要担心安琪儿。

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在监狱中逃脱毒手？

他对周围人大声说道：“各位摩尔镇的领民！请将这个消息告知波尔多家族的巴里先生，他会给予你们报酬的！”

听到林恩的话，于勒心中冷笑，通知波尔多家族？

那有用吗？

这一次，是肖申子爵要对波尔多家族动手，在肖申子爵面前，一个商人算得了什么？

别说是波尔多家族的人了，就算是邓恩来了，也没用！

论身份地位，根基尚浅的邓恩，也比不过肖申子爵。

……

老巴里接到通知，赶紧骑了一匹快马，带上几个家丁和一个老仆，拼命往城镇上赶来。

但他刚要进镇子，这才猛然想起以自己平民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在城镇里骑马，搞不好把他也一起给抓了，那整个波尔多家族就谁也不剩了。

他慌忙下了马，火急火燎地赶往市政厅。

“通知马利诺神父！看看教会愿不愿意出面帮忙斡旋。通知药剂师协会的萨沙小姐，恳请她帮忙！通知民事诉讼法院法官大人，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巴里在摩尔镇经营多年，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方方面面的关系，他都注意打点，与各方面交情不错。

他每年都往教堂里捐钱，药剂师协会的生意他多多照顾，法官儿子开的红麻雀旅馆，他还有参股。

巴里很清楚商人在这个世界的尴尬地位，波尔多家族看似风光，其实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罢了。

这些年，巴里也培养了一些武装力量，他豢养了三个秘法骑士——铁斧、战锤、石块。

这三人都是巴里收养的孤儿。

当年，巴里把这几个孩子在冻饿将死的边缘救回来，供他们吃穿，培养他们，最终把他们培养成了秘法骑士。

可是这件事，也是违法的！

在罗兰公国，商人不得豢养私军，也不得豢养秘法骑士！

秘法骑士的培养成本不算很高，如果不加以限制，只要商人们联合起来组成商会，再拉起一支骑士军团，到时候四处叛乱，贵族还怎么维系统治？

所以，用于转职秘法骑士的骑士秘药属于管控物品，配方严格保密。

学者用的觉醒药剂很容易买到。

但骑士秘药，只有参军的人才能购买。

就比如格林家族，作为落魄贵族，格林家族有兵役在身，购买骑士秘药合情合理。

而且秘药的购买、使用都要记录在册，作为秘药使用者，在转职成秘法骑士后，也要第一时间去军队报道，成为罗兰公国骑士团的一员。

但重利之下，必有人以身犯险，总有些骑士秘药，因为种种原因流向了黑市，巴里的骑士秘药，就是通过黑市购买的。

一瓶七十金罗兰，这个价格比通过正规渠道买的贵了十倍不止。

巴里做得很小心，他当初救了好多孤儿，一步步考察他们的人品，最后筛选了其中三人成为秘法骑士，这三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

其实，商人豢养秘法骑士，也是商人阶级的潜规则了。

当一只安分守法的小绵羊？这有用吗？公国会保护他们吗？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没有自己的力量，空有财富，那商人们就是待宰的猪，谁都可以来捅他们一刀。

甚至不用贵族出手，光是充斥着老鼠街的地下黑势力，都能让商人的生意破产。

而且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邪恶生物，强如麦尔斯家族，都被灭门了。

如果有一天，有邪恶生物出现在波尔多家族，巴里能怎么办？指望那些贵族老爷们出兵保护他们？别开玩笑了。

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巴里在庄园里豢养了三个秘法骑士，但是这次的对手是肖申子爵，这可不是用秘法骑士能对付得了的。

巴里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盘踞因斯城多年，身份高高在上的子爵大人，会看上他这只小羊。

波尔多家族就这么几两肉，至于被肖申子爵惦记上吗？

既然对手是肖申子爵，他拥有的武装力量就成笑话了，反抗肖申子爵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巴里得知安琪儿出事的第一时间，不但没有带着三个秘法骑士来救人，反而把他们三人都遣散了。

让他们暂时去乡下，等到风波过去了才回来。

这样避免这个致命的把柄落在肖申子爵的手中。

巴里匆匆忙忙来到议政厅，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波尔多家族的收割，绝不是儿子女儿骑马被抓那么简单。

……

当巴里踏入议政厅的第一时间，首先看到坐在办公桌身后的苍白中年人，毫无疑问，对方就是摩尔镇新来的采邑官。

巴里并没有看苍白中年人，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另一人身上，这人站在苍白中年人的身后，有一张巴里熟悉的面孔。

瞬间，巴里通体冰寒。

战锤。

波尔多家族豢养的三个秘法骑士之一。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终究是有人背叛了波尔多家族。

年年用鹰打猎，终有一天被鹰抓伤了手。

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就在于，作为一个农奴，如果你事事安分守法，那你一辈子都只能是农奴，像牲口一样活着。

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撕碎公国的法律。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即便你脱离了自己的阶级，也会留下罪证。

只要有贵族想收割你，他们找到你的罪证，就能将你打入地狱。

商人在贵族面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看到巴里出现，于勒笑着站了起来：“欢迎，波尔多先生！我等您很久了，但我不得不很遗憾地提醒您：您触犯了罗兰公国关于商人不得豢养私军和秘法骑士的法律。按照公国法律，非贵族豢养秘法骑士一人，罚金三百，牢狱二十年；豢养秘法骑士两人，罚金五百，绞刑；豢养秘法骑士三人……嗯？你……”

于勒看着眼前的巴里，忽然面色微变：“你不是巴里！？”

眼前的中年男人，虽然身形和容貌都与巴里有几分类似，但细看分明就是两个人！

这个是一个替身！

真正的巴里没有进议政厅。

巴里或许进城了，但是他随身带的随从里面，就有一个是他的替身，他在进议政厅之前，偷偷用替身替换了自己。

“把他抓起来！”

于勒愤怒地说道，可就在这时，“巴里”忽然捏碎了什么东西。

“蓬！”

一团迷雾爆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在议政厅蔓延开来。

于勒心中大惊，他立刻屏住呼吸，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绝对不能随便吸入。

而这时，“巴里”把手里的某种粉末奋力的一扬，那怪异的气味更浓了。

“阻止他！”

于勒大喝，而就在这时，站在他背后的战锤突然面色发青，脸部肌肉抽搐。

几秒钟之后，他口吐白沫，身体颤抖着慢慢倒地。

看到这等情形，于勒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蓬！”

“巴里”被执法队一脚踢到小腹，他闷哼一声，略微肥胖的身体摔倒在地，像是皮球一样一直滚到墙边。

“咚！”

“巴里”重重的撞在墙上，脑袋都磕破了，但是看到同样倒下的战锤，“巴里”面露解脱的微笑。

万幸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

发生在议政厅的这一切，不是因为巴里神机妙算，而是作为夹缝中生存的商人，巴里早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对那些真正触碰公国底线的事情，他都会抹除痕迹，或者留下后手。

这是巴里作为商人的觉悟。

这些年，巴里跟药剂师协会的关系很好，每年照顾药剂师协会的生意，可以拿到很多稀有药剂。

比如现在所使用的血毒药剂。

不过这种血毒药剂单独服下不会导致中毒，需要激发剂才能起作用。

巴里不知道有没有人背叛自己，也不知道背叛者是谁，他在遣散三个秘法骑士之前，就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血毒药剂。

之后，他让最忠心的老仆做自己的替身，随身携带血毒激发剂。

要给巴里定罪，就会见到背叛者。

如果没有人背叛，那最好不过。

如果有，则直接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面对肖申子爵，这么做不一定有用，但不这么做，就会立刻死亡。

“该死的！被算计了，这只老狐狸！”

于勒脸色阴沉。

对付波尔多家族是他投靠肖申之后办的第一件事。

肖申子爵也是爱惜名声的，虽然能用暴力对付波尔多家族，但肖申子爵的意思是暴力太不优雅了，能不用就不用。

找寻对方的错误，站在法律高度上，将波尔多家族覆灭，才是更优雅的做法。

于勒本以为对付一个商人是手到擒来，他定可以办得优雅、完美，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只是打一只兔子，居然都能被兔子咬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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