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的科学证道

此时，摩尔镇城西——

这里是摩尔镇最混乱，最贫穷的地方。

城西区正中央有一条街道，这街道从没人打扫，各种垃圾、屎尿，都旁若无人的倾倒在街上，平日里臭气熏天，而到了下雨天，这里更是变成泥泞沼泽，泥浆混着污物，让人无处落脚。

这里便是摩尔镇的老鼠街，里面充斥着脏兮兮的乞丐、混混、小偷、流莺……

在这里，只要几片面包，就可以找一个流莺风流一次。

只要一把银罗兰，就可以买到一个瘦弱的奴仆。

但是，如果你有门路，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些“高端消费”，就比如买到几十个金罗兰一瓶的骑士秘药，或者打探到罗兰公国各处的隐秘消息。

这里既是老鼠街，也是摩尔镇的黑市所在。

此时，在老鼠街唯一的酒馆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角落里喝酒。

酒馆里充斥着汗臭、脚臭、粪便臭等层次丰富的臭味儿，但这个男人浑然不觉，他戴着黑色斗篷——这种打扮在老鼠街也算不得奇特。

这男人，正是安琪儿的父亲巴里。

比起之前，巴里原本白白胖胖的脸庞干瘪了很多，嘴角贴上了两胡子，这是化妆和药剂的双重效果，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巴里的人，根本认不出他。

巴里来黑市酒馆，是为了等一个人，他的代号叫第六手指，对方是隐秘组织黑炎蔷薇的接头人，摩尔镇黑市的“高端消费”，大部分与此人有关。

此时，在巴里面前摆了一碗劣质麦酒，其实这已经是这个酒馆比较好的酒了，巴里碰都没有碰一下，他平时就不喝这里的酒，更别说现在他哪里有喝酒的心情。

感觉等了很久很久，一个长相非常普通，丢进人海里就完全找不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巴里的对面。

这个中年人坐下之后，就把巴里面前的那碗麦酒拿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第六手指先生，您已经商谈好了吧？”巴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巴里首先要问清楚肖申家族想得到什么，他当然不会认为肖申家族对安琪儿、安格利出手真的因为他们违反了“在城中使用车马”这条可笑的法律。

原本战锤的背叛对巴里来说是致命的。

可是现在这个致命的弱点，已经被巴里消除了。

巴里认为现在他有资格谈条件了，虽然自己非常弱小，但他占据了道理的一方。

肖申如果是个明智的领主，这个时候就会做出让步，让巴里花钱解决这件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之后就是双方谈判了，商定一个合理的价格。

巴里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当然，虽然胜利的天平已经稍微倾向于自己一方，巴里却不敢亲自去问肖申家族想要什么条件。

他怕自己刚到议政厅，就直接被采邑官给扣下来，如果他也被关进监狱里，那波尔多家族就真的完了。

所以巴里通过“黑炎蔷薇”与肖申家族的人接触，凭借“黑炎蔷薇”的背景，更容易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第六手指摇了摇头，他从口袋掏出一袋金罗兰，退还给巴里。

看到这一袋子金罗兰，巴里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他支付的佣金，对方退回来，意味着事情根本没有解决。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波尔多家族还有其它罪证落在肖申家族手里？

又或者肖申疯了，真的不顾领主的名声，要侵吞领民的财产？

“抱歉了，巴里老兄，他们想要整个波尔多庄园，不光是土地、财富，包括你们想带走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能带走，我想，你也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吧？”

听到这个条件，巴里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想过肖申的胃口可能很大，但也不想对方想连皮带骨地将波尔多家族吃干净。

他沉声说道：“波尔多家族遵守了公国的法律，我的儿子女儿也只是违规使用车马而已。肖申难道想直接动用暴力毁灭波尔多家族？那跟强盗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如果肖申能抓住巴里豢养秘法骑士的把柄，的确可以治波尔多家族的罪，但现在这个把柄已经消除了。

波尔多家族这些年来，的确积攒了一些财富，但对肖申家族这样一个盘踞因斯城百余年的领主来说，这笔财富也只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罢了。

领主肆无忌惮地侵吞领民的财产，这件事传出去会让肖申的名声大大受损。

商人们会脚投票，日后肖申的领地内，不会再有商人出现了，他自此便少了一大笔税收，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真的值得吗？

“没错，所以波尔多庄园暂时还没被查封，但也只是暂时而已，相信我，老朋友，他们不会放弃的，而且会找到新的罪证。”第六手指同情地拍了拍巴里的肩膀。

巴里面色凝重：“你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第六手指说着压过身来，离巴里更近，声音也压得更低，“作为老朋友，我只能提醒你，肖申子爵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所以走投无路的情况，你可以考虑放弃波尔多家族。”

巴里目光微微一缩：“你对肖申子爵有了解？”

第六手指耸了耸肩：“了解得不多，不过就算了解，我也不能跟你说。”

听到第六手指的话，巴里心中一动，不能说？

不能说的原因除了担心惹火上身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肖申有可能与黑炎蔷薇有合作！

如果这样，肖申就是黑炎蔷薇的客人，第六手指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

他说肖申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已经是委婉的提醒了。

“谢谢！”巴里把那一袋金罗兰留了下来。

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只是一句看起来没用的提点，但巴里还是从中分析出了很多信息，他不能白拿这条消息。

第六手指本想推辞，但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我刚思考了下，你的钱我要是不拿的话，大概也会落入肖申家族的口袋，我还是拿着吧，救济穷人比献给富人要好。”

巴里苦笑：“看来关于这件事，你根本不认为有第二种可能？”

第六手指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感受着让他心安的沉重感，笑着说道：“所谓的第二种可能取决于肖申子爵的仁慈，但据我所知，肖申子爵并不是一个仁慈的领主。你跟肖申家族，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适当放弃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

第六手指离开了，巴里颓丧地坐在桌子旁边，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依仗了。

现在去考虑肖申为什么做出这个让他费解的决定已经没有意义，对方打算将波尔多家族吃干抹净。

如果对比武装力量，巴里剩下的两个秘法骑士——铁斧、石块，两人加起来都不是一个本森的对手，更别说肖申家族里的其他人了。

随便来一个，都能灭了他们全部。

巴里觉得现在最有可能帮他们的人，是林恩的老师——邓恩子爵。

也只有邓恩，能勉强保住他们。

然而巴里根本不知道邓恩人在哪里。

巴里压了压头上的斗篷，站起了身。

可是这一起身，他吓了一跳，他看到在自己坐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盘子大小的蜘蛛！

“这……这么大？”

巴里看呆了，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那蜘蛛展开八条腿后几乎占了小半个桌子。

“这是什么啊？”巴里喃喃自语。

早就提议老鼠街的酒馆好好打扫卫生，现在养出来的蜘蛛都快比我还大了。

城西贫民窟实在是太肮脏了，养出这么大的蜘蛛也是合理的吧，大概……合理吧……

巴里正准备敬而远之，就在这时，那只蜘蛛忽然张开嘴，吐出了一块破破烂烂的碎布，接着它就倏地消失了。

“嗯？”

巴里心中惊疑不定，那碎布上好像有字？

他微微犹豫，拿起这块布，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像是用血写成的：“找萨沙要精神力增幅药剂，并放置此地，林恩。”

林恩？

巴里怔住了，蜘蛛上的信息，是林恩留下的？这蜘蛛专门来找自己的？

可林恩不是被关起来了？他为何能让蜘蛛送信？

而且蜘蛛为什么会送信啊！

就算林恩有本事操控蜘蛛，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巴里易了容，而且他的行踪十分隐秘，他来到老鼠街这件事本就非常隐秘，唯一知道的人就是第六手指了。

对这些接头人来说，信誉就是生命，哪怕生意做不成，对方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行踪。

可是林恩却在整个摩尔镇范围内，精准找到了自己。

甚至他本人还被关在监狱中。

这是怎么做到的？

巴里心中疑惑，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留下一枚银罗兰，压低斗篷，匆匆走出酒馆。

他要赶往药剂师协会，找萨沙购买精神力增幅药剂。

林恩到底想干什么？他该不是以为凭他的实力，能够抗衡肖申子爵的骑士吧？

……

此时，摩尔镇监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该死！该死！”

暴怒的安格利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铁栅栏上，踢得栅栏“咣咣”作响。

但也只是作响罢了，这铁栅栏每一根都有拇指粗细，别说是安格利了，就算是秘法骑士本森也不可能破开。

“安琪儿，你在吗？不要害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安格利对着隔壁喊道，安琪儿和瓦伦也被关在这片牢房里。

林恩坐在草堆上看着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安格利是个护妹狂魔，这句话他已经翻来覆去说过好多次了。

可惜，安格利自己被关着，面对本森他一招都撑不下来，还说什么保护妹妹，他用啥保护。

几秒钟之后，隔壁传来了安琪儿有些哽咽的声音：“哥哥，我没事，我不害怕，爸爸会来救我们的。”

会来吗？

或许吧。

巴里是否会来救他们，主要取决于肖申到底想要什么。

林恩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清楚对自己而言，肖申子爵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不是他能抗衡的，光是面对那个本森，他就不是对手。

内心希望着和平解决这件事，但林恩并不是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命运决定的人，他必须做两手准备。

“咣！咣！咣！”

安格利又开始了，他对着铁门进行毫无意义的攻击，就像是对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

林恩不禁说道：“省点力气吧。这些栅栏都是精铁打造的，你的力量就算再翻几倍，也徒劳无功。”

让安格利留一点力气，在情况最糟糕的时候，他也能当个肉盾使用，至少能拖住一两个见习骑士扈从。

安格利心中恼怒，他本来脾气就不好，现在被关得心中焦躁，林恩的劝诫在他听来就像是嘲讽。

“你只会说丧气话吗？你选择坐以待毙是你的事，我还想从这里出去，你如果找不到更好办法的话就给我闭嘴，一条放弃挣扎的咸鱼没有资格否定我的努力！”

林恩无奈，摇头道：“你这么做除了制造噪音，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打扰了我思考事情。”

“思考？我们都被关在监狱里了，你还想着思考？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

安格利最不喜欢学者那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本来巴里也想让安格利去当学者，无奈他实在不是这块料。

看到安格利的反应，林恩也懒得去说了，这根本就是一头肌肉长到脑子里的暴熊。

就在这时，林恩忽然心中一动，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精神力增幅药剂，已经被他派出去的蜘蛛拿到了！

第一步算是完成了，他现在只要等待蜘蛛把精神力增幅药剂送过来，就可以实行第二步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些准备工作。

林恩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安格利的态度从之前的不耐烦变成了微笑：“好吧，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否定你，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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