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烟火

那老者听周信说话夹枪带棒，顿时脸上现出怒色。但他一下子摸不清周信底细又不便发作，便强忍着怒火说道：“这位小哥，老夫追人心切才多有叨扰。只因那婢女朝这方向逃跑，如果你有看到就请如实相告，老夫当有厚报。”

老者边说，边望着那在车外嗅来嗅去的两只黑狗。

周信见他说话软中带硬，又见黑狗嗅的久了难免让人生疑。他为了打发对方，便说道：“你说的婢女什么的，我是真的没有看到。如果你不相信，就让人进来看一下好了。”

“那打扰了。”老者手一挥，那教头便赶忙把头伸到车内查看。

“回禀大少爷，车厢里没有那贱人。”教头见车厢里空空如也甚是失望。他望了眼那两只吠个不停的黑狗，愤愤地道：“这两只狗鼻子最灵了，是绝对不会把方向弄错的，我敢说那贱人一定就在附近，她绝对没有跳河！”

“那我们往前面继续追。”老者对周信一拱手，带着众人及黑狗往前追去。

周信拍了拍心口，庆幸道：“哎呀吓死宝宝了，幸好我把他们给糊弄走了。枉我神机妙算设下金蝉脱壳之计，没想到他们竟然还领着两头黑狗来追，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葛洪不安地道：“他们眼下虽然走了，只怕在前面追不到还会回来。依我看咱们得赶紧找个安全去处，好让这位姑娘下车脱身。”

“小仙翁，想不到你倒这般懂得怜香惜玉！等下咱们到了前面城镇，就赶紧找个客栈把凤娘姑娘给安置起来了。”

“你，你，不疑兄，你又胡说八道了……”葛洪又是面上一红。

“哈哈，跟你说笑罢了，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周信指着葛洪大笑，继而对着凤娘藏身位置大声说道，“我看刚才那老头都五十来岁了，他爹应该快七十岁了吧。这样一把年纪还想着跟小姑娘成婚，当真是不知羞耻。凤娘姑娘请放心，我周信一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让这老东西得逞的！”

凤娘刚才被老者说话声和狗叫声吓得魂飞天外，现在听到周信好言安抚不由得心中一暖，低声道：“谢过公子。”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他们又回来了。”车夫老路惊呼。

周信探头向外一望不由得暗暗叫苦，正是刚走的那群人去而复返。

“停下，停下，快点停下……”那群人七嘴八舌地嚷着，待马车停下后便将老路一把从车上扯下。

“喂，你们想干什么？”周信叫着从车厢里跳了下来。

他正待上前指责，却见那教头已然打开车座下面的木箱，将抱着包袱哆嗦的凤娘从里面揪了出来。

凤娘见了周信如见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挣扎冲向他，连声喊道：“公子救我，救救我，我被抓回去会没命的……”

“喂，你们有话好好说，快点放开她……”周信想冲上去解救凤娘，却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按住，连那一同下车的葛洪也未能幸免。

那老者手持马鞭将周信上下打量一遍，黑着脸盘问道：“你小子是谁，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要管我孙炳家的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你们拉着我做什么，难道要让我去你们家当上门女婿不成？那我可不干，我要去洛阳呢！”周信装疯卖傻地嚷着，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脱身。

孙炳一鞭朝周信打来，将他脸上打出一道血痕，斥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快点说你到底是谁？”

周信脸上火辣辣的，想要发作却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信口开河胡扯道：“哦，我叫张三，是东海国利城东张家村人。我家中有父母、兄嫂和一个弟弟，还有两百亩田。我家门前有一个大池塘，池塘边有一颗柳树，柳树边有一个牲畜圈，里面养着三十头牛、二十头驴，五十只羊。养的牛里面有黄牛还有水牛，养的驴里面有青驴还有花驴，养的羊里面有公羊也有母羊……”

“别他娘的胡扯了，再胡扯老子就揍你了。”孙炳被周信说得好生不耐烦，将鞭子高高举起吹胡子瞪眼地问，“你小子老实交待，你跟这贱人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把她藏在你车上拐走？”

“我，我……”周信心知若直说是凤娘主动求救，那不但救不得凤娘还会让她额外受罪。

他念头一转，便半真半假地继续胡扯：“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父母眼下就正在向我逼婚。但是他们让我娶的那个媳妇，却是个又矮又胖还哑的丑丫头。

因此我便跟好友葛四一起逃了出来，想去洛阳城那花花世界里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漂亮姑娘。刚才我看到这姑娘长得漂亮好生喜欢，便上前跟她搭话。在一番盘问后得知她是离家出走，便想把她拐回家里做个老婆暖下床，这才把她藏在了车厢里。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凤娘不知周信是有心为她开脱，以为周信真的想要将他拐走，不由得心下黯然，感叹自己为何如此苦命。

“哼，她是我爹要娶的人，你小子倒想着把他拐走了，也不撒泡尿照下自己德性。”孙炳朝周信脸上啐了一口，继续破口大骂，“再说了，不要说是我们孙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奴婢，就是我们孙家的一条狗，也不是你想拐走就拐走的！”

周信忍着怒火将脸上的口水擦去，继续和声道：“孙大哥，我觉得你还是把凤娘让给我的好。因为你想啊，这凤娘比你还要小上不少岁数，她要是嫁给你父亲，那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不还得叫她一声后妈。你说，这该多尴尬啊！”

“谁要叫她后妈，她……她就算嫁给我爹，我还是会把她当成现在这般对待。她要是敢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等我爹死了之后，我便要把她卖到妓院去，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孙大哥，你早卖晚卖都是个卖，要不现在开个价卖给我好了。把她卖给我，你得了钱还不用问她叫后妈，我能得个称心的老婆，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我得钱，你得人，两全其美？”孙炳看傻子般望向周信，又望了身后的仆从们一眼。

仆从们都止不住笑了。

“对，两全其美，和气和财……！”周信硬着头皮说。

“我看不是两全其美，是你想得挺美！”孙炳朝周信又是一鞭，却被他闪身躲过。

孙炳以鞭指着凤娘，高声道：“她那相好的男人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拿着那点少得可怜的钱来求我成全他们。后来那人是什么下场，你们来告诉他！”

“那人被大少爷活活打死了！”众仆从齐声喊道。

“听到没，我对钱没有兴趣！”孙收一脸得意地望着周信。

“你把我的阿牛哥打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跟你拼了……”凤娘听得相爱之人被打死，一头向孙炳撞来，却被众人赶紧按住。

周信怕他们伤了凤娘，急道：“喂喂，有事好商量嘛。既然你这人对钱不感兴趣，那就开个你感兴趣的条件，只要能把人放了就行！”

“把人放了？我为什么要放了她？她是我家的奴婢，我要她生她便得生，我要她死她便得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想把她拐走不说，还敢在这里教训我？王教头，对他这样欠揍的人，你看着收拾吧。”

那姓王教头早就看周信不爽，待得到主子指令，毫不犹豫地举着拳头朝周信身上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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