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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切黑公主假戏真做了

16. 跟踪刺杀

下山返回渠京城,已是未时过了,姜清珩扫了眼四旁,对碧云说:“去品芳斋买盒枣泥酥,给你槐月姐姐带回去。”

碧云笑嘻嘻伸出双掌,摊在姜清珩面前,姜清珩觑着她:“三日前才给了你银子,现下便用完了?怎入了这南国,便挥霍无度起来了。”

碧云辩解:“哪有,还不是这南国京城物价忒贵,而且我买的都是给姐姐们的玩意儿,有给贵妃娘娘带的南货名产,邹管家要的纸笔,还有......”就这么一边念一边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姜清珩摸出钱袋递去:“好了,拿去吧,想买什么自个买去。”

碧云忙不迭接了,甜甜地笑:“小姐最好了。”

“快去快回。”

“好嘞。”碧云揣好钱袋钻进了大街上的人流。

姜清珩走到临街一处茶摊坐下,点了两碗热茶,暖身的茶汤上桌时,一名玄衣女子也坐到了她对面,正是沉霜。

姜清珩端起热茶,吹拂开面上飘着的茶叶渣,饮下一口,周身回暖,“暄和公主和谁约见在鸿元观?”

周遭喧哗,她的声音尽隐于其间。

沉霜:“与一白须老者相会于道观袇房,房外四周有道士看守,两人约莫交谈了一刻钟,那名老者率先离开,走的后山小道,身披大氅,未能看清面容,暄和公主则和贴身婢女去到了月台石亭。”

“白须老者......掩面而来。”姜清珩搁下茶碗,“吩咐人查一查,看能否查出此人身份。”

沉霜点头继续汇报:“这几日南境多雨,发往隼都的信鸽许会迟误,不过这几日倒是查出一些关于暄和公主的信息。”

“讲。”

“她和二公主萧乐菱以及晋王萧峥感情深厚,二公主曾被遣去皋州行宫居住过几载,三公主数次请旨前去探望,那时淮远伯府的少君沈兰时也正居住在皋州老宅,两人应是在那时相识为友。”

“月前的大寒宫宴,皇帝赐婚暄和公主指和沈兰时,沈兰时当夜便突然抱恙,次日暄和公主也于宫中失足落水,醒来性情大变。据宫中传,她落水一事似有蹊跷。”

沉霜用指端沾了一抹茶水在桌面勾画着,“暄和宫位于皇宫内廷,紧挨御林苑,但暄和公主是于当夜在前朝花苑落水,皇帝伊始本要大肆调查追责,后又下令不许再擅议此事,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待她说完,桌面上的水痕也尽都散了。

姜清珩静静听着,末了问:“通贸司使蔺府送来的请帖可还在?”

沉霜皱眉:“殿下......当真要去赴宴?”

“你在山上时也听到了,她弹的曲子便是师傅离开时教我的那首曲,她又口口声声称这首曲子是一位有缘人传与她,不是母妃,也并非我。我纵有疑,也不得不相信那有缘人就是师傅,若是如此,我或许能通过她找到师傅的下落。”姜清珩低声道,“母妃身体越来越差,她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沉霜迟疑了一瞬问:“胤雅师傅......和贵妃娘娘......”

姜清珩轻点头:“她们之间......如你所想。师傅临走前送了我八个字,今生无悔,一世无憾,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她说这话是因她这辈子已经有了无法挽回的悔恨和遗憾,所以希望我不再重蹈她的覆辙。”

沉霜微微垂首,神情深凝,不知在想什么。

“沉霜,这八字也送给你,无憾无悔便是圆满一生。”姜清珩鲜少直呼沉霜的名字,“遇事无难易,而能于敢为,遇人也是如此。”

沉霜放在膝上的双掌不禁蜷起,惯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生硬地开口:“大局为重,其它的事都可以放到一边。”

姜清珩观她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暄和公主神秘莫测,意图不明,以及她和沈兰时的婚事,和殿下的交易接触等等都透着古怪,殿下要时刻警惕此人。”沉霜换回一脸正色道。

“自然,她想要时微草,便给她吧,不过......”姜清珩向沉霜招手,沉霜凑过来,两人交头附耳了一番才各自坐直身子。

目光越过沉霜,姜清珩掠视过茶摊一角一名身形板正,头戴笠帽的男子,停留一瞬后,她收回视线,从袖袋中摸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随即起身离开。沉霜也起身向着城中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小会,姜清珩突然拐身进入一条偏僻小道,之后又走进一条仅能容一两人通行的狭窄小巷,巷内砖面凹凸不平,暗蓄污水,整条巷子散发着腥味恶臭。

她走到小巷中段,驻足停下:“出来吧。”

巷内一片静谧,唯有远处主街传来的喧杂声。姜清珩一向温和的面色多了几分阴翳:“若现在现身,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语罢,几道凌厉掌风响起,几记交手肉搏声后声响湮灭了。

沉霜反扭着一名身着短打的精悍男人双臂,将他压到姜清珩身后,一脚踢向他后腿弯,使得他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姜清珩转过身,俯视地上的男人:“你一路跟着我南行,期间我已给过你很多次脱身机会了。”

男人咬着牙帮,鼻腔发出粗重的呼吸:“技不如人,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姜清珩:“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是替何人做事?我那个草包无能的太子大哥还是装腔作势的二皇兄,抑或是窝囊好色的三皇兄?”

“告诉我,他们哪个是你的主子?”

男人不吭声,一双虎目死死瞪着,好似和姜清珩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姜清珩也不恼,只悠悠说道:“想来我那三位皇兄,拉拢人向来只会威逼利诱那套把戏,让我猜猜,他们到底是许诺了你好处还是捏住了你软肋?”

男人的呼吸又急又乱,四肢发力试图摆脱禁锢,但身体只挣扎一瞬便被背后的女子狠狠压回地面。

姜清珩弯身从他颈间扯出一截红绳,男人顿时仰颈怒吼道:“还给我!”

姜清珩垂眸,盯着手中的红绳说:“我记得许良县民间有个习俗,家中若添新丁,便要制备一条与婴孩齐身长的红绳,由其父戴在身上,不可离身,直到来日婴孩身量长于红绳九寸,父亲方能摘下红绳,如此才能保孩子平安长大。”她看向男子,“看来你初为人父不久,我该同你道一声喜才是。”

男子突然便平静了下来,身体也卸去所有力道,似绝望般闭上了眼。

姜清珩握住红绳:“告诉我你是何人,受谁指使以及尾随我南行目的,我便放了你。”

男子倏地睁眼,瞳孔反复收缩,挣扎半晌还是哑声开口:“我乃玄镜卫校尉俞靖,月前因查案得罪了二皇子,二皇子以我妻儿性命相挟,让我监视公主,将公主一言一行汇报给他。”

姜清珩:“耳目者,跟踪窥视,不舍昼夜,往往需要两人及以上相互合作,你独身随我入南境,仅仅只是为了监视我?”

男子硬声吐出一个是字。

姜清珩和沉霜对视一眼后,她直起身来:“你既已如实相告,我自会践诺放过你,沉霜。”

沉霜松开手,男子没有立马爬起身,而是继续趴在地上重重喘气,平复气息,然而刹那间,他却猛然从地上弹起,一把短刀闪着寒光从腰间划向姜清珩颈间,姜清珩侧身一闪,后退两步。

男人愕然地盯着她,整个人仿佛被定身,他看见刀刃的寒芒闪过姜清珩的双眼,也映照出那双眼底透出的失望。

“噗嗤——”尖刃穿透血肉,不是他手中的这把,男人瞪着眼缓缓低头看去,一把银色短刃从他身后穿腹而过,刀尖染着鲜红,不停地淌落血滴。

手中的短刀哐当坠地,男人捂住被穿透的腰腹,双膝砰的一声跪下,他的头颅越来越重,快要不能支起,但还是费力地仰头看向姜清珩。

姜清珩轻摇着头:“刚才,我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口血从男人口中汹涌喷出,他的身子向前重重砸在地上,身下渗出一大片血泊,他抠着地砖,指头不住地蜷缩,嘴里呢喃:“还我......还我......”

姜清珩听见了,她弯身将红绳塞进男人掌中,男人的眸光也正于这一刻彻底凝固。

在将红绳塞到男人掌中时,她的指尖也沾上了温热黏稠的鲜血,她捻了捻双指,血液的余温很快便散去了。

这并非她第一次双手沾血,也并非第一次有人想取她性命,在决定走这条路时,她就已经预见了一路所将遇到的血雨腥风。

她原本以为有些人的死亡可以避免,但事实上,她的悲悯仁慈只会换来敌人的变本加厉,甚至一再伤害到自己的身边人。

过分的仁慈便成了软弱。

姜清珩擦净手,背过身去:“找个向北的地埋了吧。”

沉霜抽回短刀,用袖袍擦拭上面的血迹:“是。”

姜清珩往巷口走去,临至出口时又驻足道:“传信回去,找到此□□儿,妥善安置好她们。”

沉霜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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