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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切黑公主假戏真做了

17. 出降筵逢

戊寅月,癸酉日,是南萧二公主萧乐菱出降的日子,她已满双十年华,按南萧婚俗,早过了适嫁之龄,迟未成婚的缘由并非是雍和帝对其疼爱不舍,相反,是因为雍和帝不喜此女,才对她的婚嫁之事毫不上心。

萧乐菱母妃原是一介内廷女官,偶得机缘,一夜承恩怀上龙嗣,被封为英贵人,此后本该是安享荣华,却不料在诞下萧乐菱不久便被另一妃嫔揭发其与禁卫私通,www.youxs.org,雍和帝盛怒,将英贵人和禁卫杖毙。

且怀疑萧乐菱是血统不正的腌臜秽乱之物,抱着襁褓中的幼儿便欲摔毙,最后是彼时为贵妃的宋皇后带着一众后妃劝诫求情,才留得萧乐菱一命。

事后虽得太医查验,萧乐菱确为龙女,但雍和帝仍百般嫌恶,纵容宫人对其苛待欺辱,一直到宋皇后请旨将她抱到膝下抚养,萧乐菱才算得到了公主应有的待遇。

宋皇后怜她出身遭遇,对她格外宽待厚爱。早在萧乐菱及笄年,便数次婉转提醒雍和帝帝女婚龄已至,该在王卿世家公子中为其择选驸马了,雍和帝每每以其母性淫,女肖母,必不守节,毁皇室名驳回皇后提议。

这一拖便拖到了萧乐菱双十年华,一直到月前大寒宫宴上才赐下两桩皇婚,其一是二公主萧乐菱指配户部通贸司通贸使二子蔺浚,二是三公主萧乐昭指配淮远伯府少君沈兰时。

这两桩皇亲其实都不合宜,前者萧乐菱要嫁往的公家仅五品门第,庶子蔺浚其人声名浪荡,尚未娶正妻,房中却已是纳了两房小妾,每日只知声色犬马,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将皇室公主下嫁这等人,委实屈身,也委实不符礼制。

而后者的不合宜则不合在以萧乐昭在雍和帝心中的份量,雍和帝应当会为其择选门第更耀的世家大族才对,淮远伯府虽祖上有过辉煌,眼下却不过是毫无实权的一介勋爵,而在皇城根下,最不缺的就是勋贵之家。

然帝心难测,圣意难违,无论旁人揣着何等心思,这两桩婚事皆木已成舟。

今日便是萧乐菱的出降日,帝女大婚,流程繁琐,前后仪式不下双十,二驸马蔺浚已完成受醮戒仪于宫门等候。

萧乐菱于奉先殿拜辞祖先后来到偏殿行告礼,皇后皇帝身着常服端坐上首,下列是各皇室宗亲以及众多礼官。

萧乐菱于帝后面前行四拜礼:“儿臣今之出降,日后不能事于亲前,愿父皇母后长乐永康,福寿无疆。”

宋皇后蔼然抬手:“起来罢。”

女官扶起萧乐菱引到帝后身前聆听训诫。

雍和帝敛着的眸子徐徐睁开,似盯着萧乐菱,又似看向别处:“尔今之出嫁为人妇,虽为皇女,仍应孝恭遵妇道,望尔以母为戒,贞淑守节,莫辱皇室颜面。”

殿内分明寂然无声,萧乐菱却仿佛听见了许多唏嘘窃笑声,这些声音自幼伴随耳侧,无尽无休,化作日日夜夜缠绕她的梦魇。

隐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掌心皮肉愈疼,面上越是恭敬有加,她跪地行礼,叩谢皇帝:“儿臣谨遵父皇训诫。”

女官扶起萧乐菱,一一和其他皇室宗亲行告礼。最后来到萧乐昭面前,萧乐昭一如幼时那般,亲切地拉过她的手,唤她菱姐姐:“真舍不得菱姐姐嫁人。”

萧乐菱微笑:“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姐姐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日你也将出降成婚,日后姐姐常去公主府看你便是,届时三妹妹可莫要嫌姐姐烦人。”

萧乐昭摇了摇萧乐菱的手:“怎会。”

“二公主殿下,吉时快到了。”礼官出声提醒。

萧乐昭不舍地松开萧乐菱的手,眸中泛着晶莹。

萧乐菱退出偏殿,在礼乐声中乘上轿舆,前有仪仗开队,后有王室宗亲相送,一路向着宫门去。

萧乐昭盯着喜庆大红的轿舆,眼底那点闪烁的晶莹消失了。

......

夜至,二驸马府内,举行着尚公主的九盏筵席,男宾女宾分厅不同席,皇胄宗亲则单独坐在内堂。

户部通贸司主商业贸市,通贸使蔺崇平日与渠京豪商,异国巨贾多有往来,今日二子尚公主,宾客中不乏商贾人士来贺。

南萧虽不抑商,但仍视商人为末流,筵席上不能登堂,只能于外厅落座,蔺崇不敢慢待,亲自在外厅接待。

“蔺大人,恭喜恭喜,蔺府日后可谓是皇亲了,当是扶摇直上,我等小民谋生全仰赖蔺大人,往后也还需大人多加关照才是。”槐月举着杯盏,谈笑间,风韵柔媚,引来远端男宾注目。

蔺崇满面春风,话语还是谦逊:“哪里哪里,犬子德薄,今能尚公主,是陛下施予天恩,为人臣者,哪能整日想着加官进爵,应当竭心为君父分忧才对。”

一桌女宾咯咯咯地笑起来,极尽吹捧拍须之言。

“诸位吃好喝好,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指出。”待蔺崇离开,槐月端着酒杯走到临近一桌,对平日多有交际往来的商人女眷一一打招呼寒暄。

几杯酒水下肚,她面色愈发艳丽魅人,踩着小步走到不起眼的一角,凑近那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桌上各色菜肴,对周遭应酬交际一概不理的女子耳边:“你既来了,便该由你去应付这老匹夫,在这闷不做声只顾吃菜作何?”

姜清珩今日是以一名普通行商的身份赴宴的,阿穆洛桑的名头虽名扬天下,但少有人见过其真容。她慢条斯理放下筷子,用手巾揩拭嘴角:“我自是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槐月知晓她来此目的,便只哼了一声。

姜清珩端茶清口,问:“京中近来可有何异样?”

槐月望了望四周,厅间一片觥筹交错,面酣耳热,无人注意到她们,她低声说:“近日有一传闻,与晋王有关。”

姜清珩端起一杯茶水清口:“什么传闻?”

“说京郊有位玄褂半仙,有着预卜神通,能为人改命,我查了查,传的这位半仙颇似晋王宿仇,曾经的王府幕宾黄言,近来晋王派了不少人在城里城外暗寻此人。”

姜清珩听罢没说什么,目光远眺至一处,凝目少顷,突然开口问:“那人便是淮远伯府少君吗?”

槐月跟随她的目光看去,定定看了一瞬道:“是他。”

“他不是抱病不出吗,怎倒也来赴宴了。”槐月嘀咕,“噢对,他与二公主毕竟也算年少好友,今后又添亲缘,合该来的。”

姜清珩淡淡道:“我看未必是友人这么简单。”

槐月挑眉,再度将目光投向那边的瘦削青年,只见对方心事重重,自斟自酌,不时侧目朝远端眺去。

槐月朝对方眺望的方向看,是府邸后堂,眼下驸马府的主家下人尽在前院待客忙碌,后堂除了婚房中的新妇萧乐菱怕是没有旁人了。

槐月瞳孔微张,瞬间思悟三人关系,神情逐渐兴奋:“原来......所以他病倒是真病,不过不是身病,而是心病。”

“嘘。”姜清珩举起酒杯,和槐月手中的杯子碰了碰,笑说,“久闻槐掌柜风采,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槐月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此时沈兰时所在的桌席,萧峥信步而来,他看了看沈兰时手边几已近底的酒壶,笑道:“本王原料子虞病况未愈,该是赴不了宴的,如今看来,身体这是渐好呐,不如去本王那桌共饮如何?”

沈兰时推辞:“微臣区区一六品小吏,怎敢僭越与皇胄同桌共饮。”

萧峥打断她:“此非朝堂,何必言臣,再则,不日你便将迎娶本王幼妹,届时便是一家人了,更是不用顾忌这些虚礼。”

同桌其他世家公子打诨道:“我看哪里是晋王爷想邀子虞兄共饮,怕是三公主殿下借着王爷的口唤人去呢。”

“是了,如今三书未下,婚期未定,还能见着,待纳采问吉后,子虞兄你想见三公主殿下也是见不着的,可不还惜着点,赶紧的同王爷去罢。”

萧峥假肃:“你们这些混竖子,少拿本王妹妹打趣,公主之尊,岂能玩笑。”

众人半真半假请罪道歉起来。

末了,沈兰时还是被萧峥拉去了御桌,围桌的一圈,尽是皇亲贵戚,沈兰时面朝众人揖礼:“臣沈兰时见过宁王殿下,见过明国公......”

“好了,这般行礼行到几时去,去乐昭身侧坐罢。”这样安排,倒不是出于其它想法,而是在桌女眷要么已为人妇,要么是尚未出阁的少女,沈兰时反倒只有坐在萧乐昭身边才显得合规矩。

“我想挨着小姑坐。”一道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是坐在萧乐昭身边的晋王世子萧穆,他方才幼学年,自幼便亲近喜欢萧乐昭。

“穆儿,不可任性。”晋王妃纪彤肃声。

晋王长女萧思茵也唤:“穆儿,来阿姐身旁坐。”

萧穆不肯动,萧峥脸色下沉,萧穆感受到父王不善的眼神,立马跳下凳子,跑去萧思茵身边了。

沈兰时落座,萧峥亲自为她斟酒,此时也不自称本王了:“子虞之才,仅出任主事一职,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眼下二弟领命在身,负责彻查学子诽政案,届时三司同审,倒是需得子虞辅佐,这杯酒啊,该子虞同二弟喝。”

“皇兄说得是,这杯酒我与子虞共饮。”萧郁笑得勉强。

沈兰时举杯回礼。

酒桌上大多是男人交谈着,萧乐昭听得心烦,问萧穆:“阿阙,外厅有傀儡戏,要不要同小姑去看?”

萧穆表情写满渴望,畏怯地望向萧峥。

直到萧峥应下,他才欢欢喜喜来到萧乐昭身边,萧乐昭牵住他的手起身,孟婉上前来为她披上大氅。

萧乐昭:“给世子披件外衣。”

王府随从立马为萧穆套上外衣。四人离了内厅,往外厅搭的戏台去,眼尖的下人瞧见,立马上前作礼:“小人见过三公主殿下,见过世子爷,殿下可是想看傀儡戏?”

萧乐昭颔首。仆人便将四人引到影璧一侧,与其他寻常宾客隔开来,随后退下去准备观戏的瓜果小食。

台上的傀儡戏尚未开场,萧穆坐在高凳上,双腿晃悠着问萧乐昭:“小姑,你不喜欢那沈子虞了吗?”

萧乐昭:“若是叫你父王听见你直呼长辈名姓又该训你了。”

“小姑才不会告状。”萧穆笑嘻嘻回道。

萧乐昭微笑:“不过你为何这般问?”

萧穆想了想回:“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小姑现在看他和以前看他不一样了,瞧着不那么喜欢了,刚刚你都不怎么搭理他。”

“要是小姑不喜欢他了,就快同皇爷爷说嘛,反正现在宗人府没正式更碟,礼部也还没备启婚仪,现在说还来得及。”萧穆嘀咕着补充,“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萧乐昭笑意更深:“她如何讨你不喜了?”

萧穆掰着手指头数道:“病歪歪的,瞧着像个短命鬼,说话老是之乎者也那套酸儒气,长得虽然不难看,但是白头粉面的,都弱冠之年了竟还不生须髯。我母妃同我说,父王弱冠之年便是靠一脸的美髯赢得京城一众世家小姐芳心的。”

“啊对,还有面相,他面相不善,这样的人最会伪装了,其实心机深得很。”

萧乐昭差点笑出声来:“小小年纪,竟也会相面了吗。”

一旁的王府随从听得一脸讪色,忙劝道:“哎哟世子爷慎言,沈少君日后为三驸马,是咱王爷的妹夫,您的姑丈爷,可不兴这样说道是非,若是被王爷晓得......”

“好了,世子尚年少,心性率直,出言无忌,姑妄听之,难道你还要作真拿去王爷面前嚼舌根吗?”萧乐昭冷了声。

随从惴恐垂首:“小人不敢。”

“好了,不说这些了,看戏吧。”萧乐昭安慰性地抚了抚萧穆的头。

待杂戏开场,不多时萧穆便看入了迷,不停拍手惊呼。

萧乐昭起身到那随从身边:“照看好世子爷。”说罢便同孟婉离开了。

春夜料峭,凉风侵肌,萧乐昭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依着前世记忆,通过青石板道来到前堂的一方小院,许是位置偏僻,下人疏漏打理,院里生着稀疏的杂草,假山水池池底躺着凌乱的枯枝残叶。

一方庭院,满是寂寥。

萧乐昭来到院中凉亭,亭内石桌上有一副弈子和棋盘,弈盒上蒙着一层薄灰,萧乐昭用手巾将其抚掉,兀自坐下,执起黑子落于棋盘。

不多时,棋盘上便星落黑白棋子。

静谧的亭中,偶有棋子落下时,碰撞棋盘的清脆声,亦有凉风挽面,吹动起亭檐悬挂的五角铜铃声。

夜铃清脆,声声叩心。

铃声中渐渐起了遥远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近,一道颀长的人影投在青砖上,萧乐昭落下一子,同守在亭外的孟婉说道:“让她进来吧。”

孟婉侧身作请,姜清珩入内行礼:“殿下。”

萧乐昭微抬下巴,语气慵散:“坐吧,筵席无趣,陪我对弈一局。”

姜清珩落座,几眼扫过棋盘后,从棋盅中拾出一枚白子落定,这一子下至致命处,白子顿时被黑子围困一片,“殿下想告诉我的,我已经看到了。”

“阁尊看到什么了?”萧乐昭反问。

姜清珩并不直面回答:“既已非吾所具,若迟疑不舍,必得不偿失,何况今日之失,未必不为后日所得。”说罢,她落下一子,为困顿的白子打开局面,迎来转机。

萧乐昭如何听不出对方的话中深意,她勾唇一笑,笑容显得郁郁寡淡:“阁尊是在说棋还是说人?”

姜清珩:“世事如棋,这黑白弈子又何尝不似世人。”

“阁尊是在可怜我吗?”

姜清珩抬眸,看了看萧乐昭又低眼看回棋盘:“非也,殿下今之境况尚有回转余地,不至于来日悔之晚矣。”

“你有心悦之人吗?”萧乐昭突然问道。

姜清珩明显一怔,素来不显喜怒的脸上挂着怔愣。

萧乐昭噗嗤一笑:“看来是没有了。”

“你方才所言,人如弈子,当舍则舍,然棋道无情,人心有欲,若事事说断便能断了,又何来古今这般多的恩仇情怨。”萧乐昭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继续吧。”

两人于亭中对弈,不分伯仲,黑白两子几遍满棋盘,每落一子,都需深思熟虑。

飒飒的风声渐起,铃声也大了,姜清珩见萧乐昭垂落在肩头的青丝被风拂过,微微漾起,好似那风中弱柳。

弱柳枝弱,可若抽出新条,却也是坚韧的。

“该你了。”萧乐昭提醒久不落子的姜清珩。

姜清珩看回棋盘,随后落子,这一子便奠定了败局,几手后白子胜出。

萧乐昭面上未有获胜的喜悦:“如此落败,并不似你棋风,故意相让,叫人毫无取胜之悦。”

姜清珩敛眉:“殿下如何得知我棋风?”

萧乐昭不答反问:“我托阁尊办的两件事,如何了?”

姜清珩从袖中摸出一栗色荷包递去:“前去山荔县的人来信说时修明携家眷返乡后家境困窘,因是犯官,亲戚好友皆同他断了来往,幼女于冬日染疾,因缺药少粮病逝,次年又遇瘟疫,老母妻儿俱疫毙,他亦断了活念,纵身跳入沽宁江。”

萧乐昭神情黯然须臾,随后伸手接过荷包,解开圈绳,将荷包执于鼻前嗅了嗅,一股子雪松寒香,当真是北国才能产出的物什,“一厢情愿,执迷不悟,阁尊可会觉得我愚蠢?”

姜清珩微摇头:“推赤心置人腹中,乃稀珍之质,不惜真心者,方为愚人。殿下无论怎样选择,都是遵从己心,能认清自己内心的人,安能算作愚蠢?”

萧乐昭笑了,眼神在昏暗的凉亭里闪着微茫:“阁尊能言善道,宽慰起人来也丝毫不差。”

她顿了顿,笑意隐退,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这声谢谢轻不可闻,由徐徐夜风包裹着飘进姜清珩耳中。两人识时日短,期间互有试探,互有猜忌防备,彼此吐露的话语真真假假,除了自己知晓真心与否,对方是难以窥察的。

然而现在姜清珩却有种毫无缘由的直觉,萧乐昭说的这句谢谢是出于真心。

萧乐昭抬眼看姜清珩:“今日对弈,尚不得趣,阁尊可愿与我再弈一局?”

姜清珩不语,手却已经伸向棋盘欲将棋子拾回棋盅,这时一只手探来,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凉凉的触感贴在指骨间,宛如这清凉月夜。

姜清珩盯着那只纤细莹白的手片刻,转眼看向萧乐昭时,对方已然收回了手,“今日时辰已晚,此地也并非对弈的好地方,不若改日再弈,阁尊不日将返北,后会难期,如此也算是我为阁尊践行。”

见姜清珩不应,萧乐昭似有些失落:“阁尊若不愿,我亦不强求。”

姜清珩自恃知人之术不差,如今却是看不分明这南萧三公主,她身上既有着超出其年龄涉厉的成熟稳念,又有着打金枝堆里养出的娇弱矜贵,哪幅模样是伪装哪幅是真容,抑或是兼有,她一时竟不能很好判断。

她沉默了小会,开口提及旧事:“上次在鸿远观,殿下说有有事相求于我,可今日再见,却全然不再提起,莫非殿下已不再需要我相助了吗?”

“难为阁尊还记得了。”萧乐昭声音轻淡,似乎对此事已不怎么挂心,“阁尊真愿助我?”

“力所能及之处,可以。”姜清珩答得毫不犹豫,但转瞬又补充,“不过我想先向殿下打听一个人。”

“谁?”

“将尺素传给殿下的那位有缘人。”

萧乐昭眯了眯眼:“她啊,阁尊想打听她什么?”

“她的下落,我急需找到此人,所以望殿下再回忆一番,看是否能忆起关于她离开渠京后的些微线索。”

前世姜清珩只告诉自己尺素是对她至关重要的两人所作,但并未提过他们的身份,自己焉能作答?

不过萧乐昭还是凝神想了想,忽地想起姜清珩曾经离开过渠京整整一月,回来时只说自己去太武县寻一旧人,莫非当时找的那个旧人,便是她现在口中急寻的人?

“我确实不知他下落。”萧乐昭蹙眉,“不过,你可以去太武县寻访一番,看有无收获。”

“通州太武县?”姜清珩声调微高。

这人对姜清珩该是何等重要,才会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露出这等急切语调,萧乐昭嗯了一声,忍不住问:“此人对阁尊来说,想必十分重要吧。”

“至关重要。”

萧乐昭感到一丝烦闷,前世她也将姜清珩看作至关重要的人,她原以为姜清珩这种人是没有真心的,但现在她知道了,她不是没有真心,只是自己不是她真心以待的人罢了。

“阁尊既愿襄助我,那便于后日东陇湖见,届时,我们也好将今日未完之棋局继续下完。”

姜清珩应声:“好,东陇湖临台舫,静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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