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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夫人躺赢日常

心头火

筵席还是摆在醉霞亭, 这处看春光最好。

沈夫人、刘夫人都逛过几次林家的花园,且今日来也并不为游园。既知江洛真的有了身孕,怕她月份还浅, 劳累着了有损身体,更伤胎气, 两人今次便直接扶她到亭中坐。

江洛安排了一班戏子只隔着水弹奏丝竹,并不唱曲。

她坐到座位上, 便从丫鬟手里接了两份抄录好的第一卷第一版翻译稿递给她们,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译出来的外国话本子, 你们替我看看?”

抄录复制当然不是她自己做的。

林家书房虽有几个会写的“相公”,但江洛不想用他们, 只让正院字写得最好的三个丫头做。

她一面翻译, 她们就一面跟着抄出来三份,好预备给人看。

加备注一共有十万多字, 因家里提供纸笔, 便没按外面市场均价, 只按抄一千个字三十文算,一人结了四吊钱。

沈夫人和刘夫人正不知该不该再多恭喜江洛有孕, 或祝她能一举得男。——按常理, 是该再说些恭贺之语, 再送些过来人的经验。可江洛眼中冷清, 又叫她们行来一路都说不出口,只问了些家里姑娘怎么不见的闲话。——林黛玉和甄英莲去荣国府了。

既是江洛主动提起别的, 又说是新奇的外国话本子, 正是深宅无趣,她们便且接了稿子看起来。

一两顿饭功夫,沈夫人先看完了。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刘夫人还正边要茶边翻页。沈夫人便请江洛坐远些, 笑道:“倒是一本奇书,故事也有趣,能引人发笑,细想也有些深意。只这些外国的东西不易看懂,只怕读书不多的人没有耐性。”

她暗暗一指正皱眉前后对照的刘夫人,笑说:“还有她这等急性子的人,只怕便有标注,下次看见,也记不得是什么了。”

这个问题正是江洛已经知道,并想解决的。

她便忙说:“我正想再译一版,直接写成大齐的故事,只还没想好怎么改。”

再接过一叠纸,她又请沈夫人看:“比方‘骑士’,是写成‘游侠’,还是‘绿林好汉’?将军是不行了。再有‘星期五’吃斋,是不是改成初一十五吃素?”

“还有,咱们大齐若遇见这样疯疯傻傻、满口胡说还到处游荡的人,只怕要扭送官府的。”社会架构律法的不同才是江洛最为难的地方,“难道写成东周列国的故事?”

可真用了两千年前的背景,便又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比如,两千年前哪来的看游侠故事着魔,看到自己也想做游侠的人?

若直接架空某一朝代……又怕触犯天子忌讳,以为是影射什么。

大齐虽然没有“文字狱”,但对出版书籍和民间故事甚至谚语童谣的监管力度并不轻。

还是玩“黄粱一梦”的老套路?

十来页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各样难题。

粗粗扫过一眼,沈夫人便不禁好奇接过来。

她一面开始思索,一面眼睛发疼,又不禁笑问江洛:“原来今日的饭还不是白吃的,这是叫了我来替你做活来了?”

江洛便笑:“不白请你做活,下月再请你来,好生松快一日,如何?”

沈夫人摇头笑道:“你这书只怕还有好几卷才完呢,我下个月再来,你又要有新的活叫我做了!”

两人嘲笑一回,沈夫人便要纸笔。

她先捡容易想出答案的,写下自己的思索。

余下需要深思的,她让丫头把问题给她抄一份,她家去再慢慢看,又问江洛说:“你有多的稿子给我一份?省得我把故事忘了。”

江洛忙说:“你看的那份就拿去吧,我这还有呢。”

沈夫人便笑说:“我知道你这书要卖。你放心,我只在家里看,若有流传出去,叫旁人先刻印卖了,只管找我的不是。”

她名下也有几个铺子,知道这些生意上的龌龊事,和官场也无甚差别。

江洛笑道:“这倒没什么。便有旁人先印了,他还能拿出下一卷?不是我夸口,现下只怕全大齐能译这本书的人都不超过十个。有精神还有空闲从头译出来的,也就只有我和家里的两位先生了。”

精通佛郎机语、且能流利说中国话教导别人的,目前京中只雷先生一个。

而雷先生读写汉字……说委婉点,是不大好,说难听的实话,就是语句不大通,字还狗爬。

丁先生文先生倒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能流利说多种外语,也能翻译。但教她们读书认字的文珲的水平,与林如海之间还隔着几十个江洛。单论文笔,江洛自认的确比她们好些。

会说英语、法语的人是不少,这书也有英译本和法译本,但有多少人能有林家的资源拿到?

便真有人能拿到佛郎机语原版书和英法译本,还能找到译得好的人,既有这般权势、能量,还用和她抢出书生意做?

“那也要先说明了,免得以后为这伤情分呢。”沈夫人一定要说。

认真想了想,江洛索性说:“若你写的真能用上,将来刻印成册,署名也加你的名字,如何?”

——单指大齐本土化版本,利益同享、风险共担。

虽然利益和风险应都不大。

如此便能最大程度避免泄稿伤情分了。

也是她不想白拿沈夫人的劳动成果。

这十几页问题全写出来,不管能用多少,工作量可不小。何况必定有可以用的。

沈夫人的第一反应是想婉拒:“我不过当个闲时解闷的玩意儿,哪里就用加署名了。这是你译的书——”

“我也只是解闷罢了,难道真指望扬名天下、名留青史?”江洛大半是故意这么说,“你且别急着推拒,想想今后还要被我缠着看七八次,你真情愿一个名字都不留下?”

“这——”

前后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沈夫人竟说不出第二次拒绝的话。

江洛还又说:“你便不愿意留真名,留个号总无妨?你这书香世家的闺秀,在闺中便没和姊妹们起过诗社、起过号?”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沈夫人连忙说。

“也就二十来年,也不远!”江洛笑道。

“你才二十几岁,就说二十来年不远?”沈夫人笑说一句。

江洛忙说:“回想三四岁还在家的时候,确是历历在目,并不远呀?”

“从前怎不知你这般贫嘴!”沈夫人心中早已意动,只还没决定答应。

恰在这时,刘夫人也看完了。

江洛便不再催逼沈夫人,且问刘夫人怎么看这书。

刘夫人笑问:“要我照实说?”

江洛忙笑道:“自然是照实说!我要听太平话,还问你们?”

刘夫人便道:“这故事不痛快呀!读来读去,心里憋屈!”

沈夫人也在旁听,便笑道:“她连‘大闹天宫’之后,孙猴子被压下五行山都觉得不痛快,‘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她又嫌赵员外不留和尚,又嫌五台山僧众嘲笑和尚却不教他,不是好出家人,又嫌和尚无礼,竟乱尿、乱撒,还强买骗买人家的酒肉吃,又醉后使性子打伤僧众,——这世上哪里还有书让她痛快?你别理她才是。”

刘夫人忙说:“难道我说的都不对?”

沈夫人说着,已把自己笑倒了:“自然是对!可你看故事戏文专挑不是,人家看戏是为了高兴,你是为了挑毛病!”

刘夫人反而有理:“世上人有千百样,似我这般的必不止一个,戏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她还问江洛:“你说是不是?”

江洛……低头喝茶。

刘夫人哼了一声,便看沈夫人手里的一叠问题。

看了三两个,她便没耐性,笑道:“还是你们琢磨吧,我只管听曲儿吃酒。”却催沈夫人答应江洛:“我记着你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有个号,是‘观梦居士’,正可以用啊!”

沈夫人立刻红了脸:“都快三十年的事了,你还记着呢?”

“怎么不记得?”

刘夫人笑说:“那时候你、我家两位姑太太,还有冯家的、杨家的女孩儿好,你们起诗社,一人起了一个号,约定每月聚会起社作诗。我家姑太太还找我借钱请东道,我去吃了两杯酒,你们还说要教我作诗。只我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闲?后来你们定亲的定亲、嫁人的嫁人,各家调动,也有二三十年没见了吧?”

“转眼连我的孙女都要嫁人了。”她感叹,“我还是不会做诗。”

沈夫人拿酒敬她:“那时候鸣燕鸣鸾天天同我们说大嫂子好,人大气又爽利,还会舞剑,是女中豪杰,只恨不是亲姐姐。我还说‘若是亲姐姐,差了十来岁,早便出阁去人家了,还能似如今日日在一处吗’。如今倒是她们都在外了,只有咱们两个又能常见。”

两人吃了几杯。

沈夫人便对江洛笑道:“烦你这几日拟一个契书来,咱们过后签了,我就用‘观梦居士’的号,怎么样?”

“一言为定!”江洛连忙要敬她。

“你用茶就罢了!”沈夫人忙说,“可吃不得酒。”

“这是花露,不妨的。”江洛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小腹。

按末次行经的日子算,是两个月多一点点。

还是个很小的孩子。

只一个眨眼,她的神情又变得落寞冷寂。

沈夫人看在眼里,忙用眼神与刘夫人交流:她这是怎么了?

刘夫人也不解!

分明有孕是喜事,何况是林少师这等年过四十还无子的人家,更是天大的喜事,怎么江夫人却为此抑然不快,甚至在客人面前都遮掩不住,提起便难过?

借着更衣,两人询问江洛贴身伺候的丫鬟。

只这丫鬟年纪看着不大,嘴却严,只笑说:“日子还不到三个月,家里都且不提呢,我们也都不多问。”

两人只得回来,远远看见江洛独自倚坐,手里捧着稿子,神色专注,并无方才清寒之态了。

“你同她更好,”刘夫人便悄声说,“一会我先走,你寻机问问她?”

“也好……”沈夫人的确担忧。

中午饭后,刘夫人便先辞别,笑道:“善思最后学几日管家,怕她闹乱子,我且回去看看。”

云善思父亲去年送信来,说给女儿定了外省的亲事,她今年四月便要远嫁。

江洛与沈夫人送刘夫人到园门,她命不必送,与服侍的人自去了。

沈夫人便且与江洛说云家:“她五个孩子,长女文岚,才出阁一年多,便因难产去了——”

她突然便明白了,忙与江洛笑说:“你倒不必怕,似咱们这等人家,十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个这样的!文岚又是四五个月上跌了一跤,后面一直胎气不稳,最后胎位又不正,才——”

她越说越觉得不吉利了。

江洛只笑:“多谢你宽我的心。我知道她忙,儿子媳妇都不在,孙子孙女却多,这等年岁了还不能清闲。”

刘夫人共生了三女两子。

她长女早亡。长子去年升了庆宁同知,远在山东,只把三女三儿不分嫡庶长幼都送来京里父母膝下教养。次女、三女亦早已出阁,不在京中。幼子云文曜虽还在身边,偏是个男儿,要以读书为要,不能帮她办理家事。她自然也舍不得耽误儿子进益。

云家快十口人、一二百下人的大小事都要她操持。孩子们一年年在长大,儿子孙子的亲事,孙女的亲事、嫁妆,出阁,还有外孙子、外孙女的前程……桩桩件件绊得她脱不开身。

“像你家,这两年丹明的媳妇接了家事,你才闲下来不少。”江洛笑说,“我也才敢劳烦你。”

沈夫人也忙止了方才的话,笑叹道:“他们小夫妻情浓,这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媳妇三四年没怀了,我才把事给她办,谁知哪日又有了,又要我接过来?”

她便说:“你看丹明媳妇,再看我,还有刘姐姐,我们谁不是生了几个都无事?你和丹晴好,她还生了两个呢!你初次有孕,家里又没长辈,才总容易多想,快连丹晓都不如了!”

丹晓去年生孩子也是怕,却是到临产要生了才怕。她也怕!怕得两晚没睡着。

可丹晓最后还不是顺顺当当生了?

她问:“许院判怎么说?”

江洛笑:“说一切都好。”

“那不就结了嘛!”沈夫人忙笑道,“京里有几家好产婆,还有上次给丹晓接生的,我都写给你,你再同别人打听两个好的,那日再多多请好大夫来,保你万无一失。”

又说:“有林少师在宫里的情面,近月宫中也没有有孕的妃嫔,或许能请许院判过来坐镇两天呢?”

这都是有用的建议。

江洛一一记下后,还是与沈夫人说稿子。

两人商议到快傍晚,丫鬟来提醒晚膳。

沈夫人说得喉咙都哑了,含了润喉的糖起身,笑道:“我有了个新主意,且回家想明了再来告诉你!你不必送,我去了。”

江洛便只站在亭中,目送沈夫人远去。

行至半路,沈夫人回头看。

江洛站在暮日黄昏里,对她展眉微笑。

她心下暂安,且回家去,下次再来。

只是这回家的路摇着摇着,摇得她心里有些纳闷。

刘姐姐一生出身既尊、婚事也顺,与丈夫恩厚情深,生育五个孩子,只年长夭亡了一个,余下都平安无事,却直到五十三岁,孙女都要嫁人了,还难得一日半日的空闲。

她若无继子媳妇,只有亲儿子,能空闲下来做这些没用的事,只怕还要再等五年八年。

丹时是十二月末尾的生日,虽已虚岁十五了,实际比同龄的孩子小,合适成婚也要多晚一年半载。

倒是江洛……从前旁人都看她只怕无子一生,不知晚年如何孤苦,她却先学骑射习武,后学外国话,如今还译起了话本子,真是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真有了身子反而不喜欢。

是江洛痴傻,分不清好与坏,还是她看得比她们都通透、都远?

……

林府。

晚饭后,黛玉和英莲回来了。

林如海还没到家,江洛仍在积微堂灯下看稿。

听得两位姑娘已在门前下车,她忙命叫过来,问:“怎么这时辰回来?”

两个孩子往常去荣国府,若不住下,必是晚饭前到家,若住几日,也会在几日后的白天回,从没有天黑后突然回来过。

因贤德妃怕贾家紧锁大观园,以致园内无人,花柳寥落失色,便命姊妹们都住进去,又命贾宝玉也进去读书。

贾母前日便来了帖子,要接黛玉英莲过去挑屋子。

虽然贾宝玉也同住大观园,但园内景致颇多,各有院落,只要服侍的人谨慎,几个贾宝玉都进不来,因此林如海便让黛玉只管去。

上午才送去,按理说至少要住两三天,怎么突然回家?

丫鬟忙说:“听得没出事,只是姑娘们想回家了。”

江洛不大信。

两个孩子一进来,她便仔细打量她们身上有无伤痕、面上有无委屈。

——似乎都没有。

林黛玉是挂念太太才回来,哪知反令太太担心。

她连忙和甄英莲扶了江洛的手,笑道:“姊妹们都忙着搬屋子,外祖母也不得空闲,我们想着太太身上还不舒服呢,不如先回家来。”

江洛再四确认:“真没出事?”又问跟去的丫头婆子:“你们若敢瞒我,自己知道厉害!”

“真没出事!”林黛玉跺脚,“那府里谁还敢欺负我呢!”

她请江洛到里间来:“不然太太叫人看我们身上有无伤痕?”

“那倒不必了。”江洛暂且安心,歪身坐在榻上,让她们也坐,又和英莲笑说,“一会你娘知道,必然也心急的。”

西里间燃着极亮的灯烛,尤其是案上,两边共摆了六盏灯,都用灯罩盖住,还摆了水怕失火。

林黛玉不禁走过去看。

太太译出来的故事她前日看了,已经很好,却还要再改一版。

今日沈夫人、刘夫人来,太太必然与两位商议过……不知商议出了什么?

她一看就入了迷。

甄英莲也想看,却先问江洛:“我——”

“去看吧。”江洛笑。

她正好歇歇眼睛。

江洛只给黛玉和英莲看过故事稿,还没给她们看过整理的问题。

正巧赶上,待她们看完,她便也询问了一番建议:“不必太花心神,耽误正事,只现在想到的告诉我便是了。”

既要雅俗共赏,便需将受众的男女、老幼、身份、阅历……方方面面尽可能都考虑到。

或许她得叫洪掌柜和云舒斋的伙计来问问?

书肆的伙计应算纸质话本受众的最底线人群了。

三人讨论了半个时辰。

看已经快晚上八点了,江洛忙让她们先回去睡觉,尤其英莲:“你娘只怕都等急了!真不该留你!”

甄英莲连忙告退。

林黛玉想留下来陪太太,又怕一时父亲回来了不便,到底也同甄英莲一起行礼出去。

两人有一段顺路。

已是回到自家,说话方便。

甄英莲便挽住林黛玉的手,小声笑说:“我看太太一定是有了,不是生病。我娘教我,出门在外,看见总扶着小腹腰肢的女子一定要小心,别冲撞了人。方才太太便一直扶着小腹呢。你别担心了。我娘前儿还说,太太小心,只怕要满三个月才告诉人的。”

她高兴:“家里又要热闹了! ”

林黛玉只低低应了一声,笑说:“我知道了,多谢姐姐。”

她早猜到太太或许是有孕了。

但虽然嬷嬷说,太太有孕是好事,生个儿子出来,她将来也有靠,“姑娘便不必这般辛苦了。”

英莲姐姐也让她别担心。

可她怎么能不担心?

娘便是因生育坏了身体。

娘还因为想给她一个“兄弟”操碎了心。青儿夭折,才彻底拖垮了娘。

她怕太太变得像娘一样。

她好想告诉太太,告诉爹爹,回到七八年前也告诉娘,她不想要一个“兄弟”!

她只想一家人都在一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虽然她现在还做不到什么,可她会尽力,——凭什么历朝历代分明有数不清的出色女子,她们出相入将、保疆守土、流传下千古难忘的文章诗词,却人人还是先以为女儿不行!

——凭什么就先认定了她不行!

从前她是怕太太为了她才不生孩子……后来她知道并不是,只是孩子没来。

现在孩子来了。

她从前想要亲兄弟姐妹,现在也不是不想!但——

凭什么她的母亲们……都要为“儿子”丧命呢!

——呸!

林黛玉心里骂自己乌鸦嘴!

谁会丧命?太太才不会!

太太给了她“遥”字,她不能让太太看不到!她绝不能!她绝不能!她绝不能!!

林黛玉快步跑在回房的路上,只觉得春夜寒意侵体,心头的火却越燃越旺。

……

谢府。

天已二更。

谢经同回后院,果然看见正房的灯还亮着。

一定是太太在等他。

他整日疲乏一扫,信步迈进房门,却不见太太似往日出来迎。

“太太病了?”他忙问丫头。

“太太在里间忙着呢。”丫头笑回。

谢经同擦了手,忙至卧房,便见太太正在灯下看什么东西。

思及太太今日是去了林府,他便笑问:“是江夫人又拿什么好东西勾坏你了?”

太太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勾坏?”沈夫人不满,“我要做正经事,在你眼里就是‘学坏’了?”

“我可没这般说!”谢经同连忙认错,心里到底有不满,便半是抱怨说,“我在外忙了一日,你也不问问?”

若在平日,沈夫人便顺着丈夫了。夫妻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丈夫几十年不纳二色已是难得,对她一心一意,连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都放心交给她管,她还不足什么?

可今日,她偏觉得心头这口气顺不下来。

“我也忙了一日了,”她到底没发火,只嗔一声,“老爷也没问问我呀。”

夫人……真是不似往日。

既有个台阶,谢经同便先下来,笑问:“怎么样,江夫人到底是——”

有没有身孕?

她今日去林府,原本的确是为了此事。

沈夫人按下心里又涌上来的不快,笑答:“是有好消息了。”

“这便好了!”谢经同抚掌笑道,“若怀的是男子,如海有了后,便不需女儿再招赘在家了。便只是个女儿,江夫人有了亲女,也不一定非留继女,咱们丹时的亲事还是能成!”

沈夫人原本也是如此想的。

可回想起江夫人今日的眼神……她笑不出来,便没立刻出言赞同丈夫。

她回身看妆台上的字稿。

她是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还越想越觉得妙……本想今夜问问老爷好不好……

“丹时的亲事不必急呀。”沈夫人一笑,“过两年再说吧。”

待她和江夫人出完这本书再提起来吧。

不然,儿子成婚这样大事,她做母亲的却“不务正业”,只顾弄些话本子、戏本子的……

不是叫人说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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