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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她入幕

玺绶

大业殿。

施晏微由宫人伺候穿上袆衣, 梳高髻,戴凤冠,簪十二花树钗, 左右各六支,革带束腰, 悬羊脂玉双佩为饰,足上一双金线刺鸾凤重台履。

那凤冠乃是采用盘丝镶嵌工艺制作而成, 既不失典雅细腻之美,又不至太过压头, 饶是如此,施晏微戴得久了, 却也不免觉得脖子发沉。

凤辇提早半个时辰便停在了大业殿的正门之前, 吉时一道,宫人们簇拥着她离开正殿, 上了凤辇。

应天门上, 宋珩垂手而立, 等候多时,直至一顶精美绝伦的凤辇缓缓进入视线, 心跳得越发厉害, 他与音娘不曾举报过昏礼, 今日立后, 便是他与她结发为夫妻的日子。

凤辇由十二人抬至应天门的高阶之下,宫人取来脚踏, 宋珩迎上前, 伸出手去牵她下辇。

群臣立于应天门下,注视着帝后。

宋珩执她之手,缓步迈上补了绯色毯子的石阶之上, 黄门立于一侧,高声宣读立后诏书:“杨氏门著勋庸,性行温良,贞静柔嘉,可以承天命,宜奉宗庙,正位中宫,母临天下。”

待诏书读完,他二人来至应天门上,同坐于龙椅之上,持节使者呈上皇后玺绶。

施晏微看着阶下的数千人,不免心生紧张,手心出了不少汗,然而宋珩似乎也没少出,汗水混在一处,倒不知谁的要多一些。

使者手持填漆托盘,弯腰屈膝,恭敬道:“请皇后殿下受玺 。”

宋珩偏头对着施晏微勾唇一笑,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和鼓励她放心大胆地去接那玺绶即可。

施晏微立起身来,双手将皇后玺绶捧出,高举至视线齐平处。

须臾间,阶下群臣和宫人皆跪于地,口中呼道:“皇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底下的人里,大多都比她年长,施晏微着实很不习惯,有种多看一眼都要折寿的感觉,忙将玺绶搁下,挥手示意他们平身。

一整套流程下来,施晏微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下了凤辇,恨不能叉着腰往殿里跑,也好快些将其取下。

宋珩没少盯着她细白修长的丹鹤颈看,不顾大业殿里数不清的眼睛,打横抱起大步往正殿进。

杨筠一上午没见着阿娘,这会子听到外头的动静,闻声跑了出来,见阿耶抱着阿娘,张开两条小短腿迎上来,“珍珍想阿娘了,阿耶放她下来抱抱我可好?”

宋珩见状,不得不暂时停下步子,耐心地哄她道:“珍珍,你先抱着兔子去外头玩会儿,你阿娘上晌受累,肚子里又住着小宝宝,想睡一会儿,阿耶陪阿娘睡一阵,傍晚用过晚膳了再陪珍珍玩可好?”

杨筠闻言,嘟了嘟嘴,虽然很想阿娘,最终还是点头应下,“好吧,阿耶可要照顾好阿娘。”

施晏微手里一直捧着玺绶,故而方才杨筠在眼前时,她没有空余的手去抚一抚杨筠,何况她也实在累极,只想早些去掉这一身的累赘,往床上去躺尸。

宋珩抱着她进了正殿,将那玺绶从她手里拿开,随手搁在小几上,开始替她去摘凤冠和那些花树钗。

凤冠摘下的一瞬间,施晏微的脖子舒坦不少,然而毕竟戴了那样久,少不得发僵发酸,下意识地抬手去揉脖子。

宋珩靠她极近,因她昨夜才沐浴洗发过,发上留着淡淡的皂豆味,与那若有若无的女儿幽香混在一处,直勾得他腹下生火。

怕吓着她,很不自然地挪动身子,两腿离她远些,两只大掌却是触上她的肩膀,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替她揉肩。

“这样揉一揉,音娘可觉得舒坦些?”宋珩一脸讨好地问她道。

宋珩头一次替她揉肩捏腿时,也曾被他嫌弃过力气太大,后来经过数次磨合,渐渐地也掌握了力道,似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施晏微合上双目,低低应了一声。

宋珩像是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奖赏,越发认真起来,待替她将腿也揉过一遍时,复又将她抱进怀里,大掌覆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颇有几分自责地道:“难为音娘肚子里怀着它,还要与朕登上那近百级的高阶。”

经过这段时日,施晏微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他二人血脉的事实,可要让她真心实意地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她也着实做不到,每日就那般若无其事地得过且过。

宋珩今日显然很是高兴,满脸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一改素日里庄严肃穆的形象,始终挂着藏也藏不住的浅笑。

“从今往后,音娘就是我的皇后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音娘和它的。”宋珩说着话,忽而离床往施晏微面前跪下,垂头将侧脸和耳朵贴在她的腹上,极力想要感受到什么。

施晏微大抵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算了算日子,她腹中的孩子如今才刚四个月出头,成型不久,胎动尚不明显,他又如何能够轻易感受得到。

“它还很小。”施晏微有些烦他贴着自己的肚子,耐着性子提醒他道。

宋珩听了却不在意,固执地在她的腹部趴了好一阵子,这才肯起身,叫人送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泡完脚,见她眼皮发沉,将她安置到床上。

“音娘今日起得早,想来并未睡够,睡会儿再用膳吧。”

施晏微沾了床,疲乏感更甚,点头嗯了一声,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宋珩将冰盘移到床边,又怕太凉,过了寒气给她,遂去取来团扇,往她身边躺下,悉心地替她打着扇子散热。

有她在身侧,宋珩只觉得幸福又安心,心尖甜丝丝的,凝眸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不知不觉便也浅眠过去。

团扇落到地上,发出极轻的声音,并未惊扰到床上的两人。

将近一个时辰后,施晏微被宋珩身上散步的阵阵热意热醒,徐徐睁眼。

彼时,侧着睡的宋珩跟坐小山似的挡在身前,施晏微想要下床去拿扇子,人刚从他身上跨过去,正要去穿鞋,宋珩便被她的动作唤醒。

宋珩没来由地心情紧张,一把勾住她的腰腹,“音娘要做何?我来帮你就好。”

他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来的,施晏微觉得身上更热了,一脸嫌弃道:“你身上太热了,先放开我。”

宋珩闻言,着急忙慌地去寻那扇子,待从地上捡起,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紧紧抱在怀里,拿扇子替她扇风,另只大掌伸进里衣之中,摸她身上可有出汗。

他的手越发不安分,施晏微忍不住捶打他,没好气道:“我饿了。”

“现下吃还早了些,不过也无妨,晚上音娘可吃些小食。”宋珩说完,老老实实地将手收回。

掌心似乎还留着酥玉的形状和温度。

久久不舍得收拢手指。

另只手抱她出了内殿,命人去尚食局传膳,又问起杨筠。

郁金道,公主才刚睡醒,这会子懒洋洋的窝在塌上,要人讲故事给她听。

宋珩替施晏微倒了一碗温水,自去偏殿将杨筠抱过来,坐在施晏微的对面,耐心地现编故事说与杨筠听。

两刻钟后,宫人提了食盒进前,往案上布菜,宋珩又开始替她母女二人剔鱼肉里的刺,杨筠爱吃虾,宋珩便又替她剥虾。

用过膳,宋珩仍陪施晏微下地走动一阵子,再是陪杨筠玩骑大马和牧牛的游戏。

“阿耶今日不用在纸上写字了吗?”杨筠坐在他的背上发问。

他从前批折子的时候,杨筠也曾见过。宋珩点头,笑了笑,一脸得意:“今日是阿耶和阿娘大婚的好日子,暂时不写字。”

杨筠听他说不写字,以为他可以多陪她玩一会儿,心生欢喜,笑盈盈地问:“那阿耶今晚可以多给珍珍讲一些故事吗?”

宋珩抬头看一眼施晏微,给出否定的答案:“晚上阿耶要与阿娘在一处。珍珍乖,自己睡好不好?”

立后这样重大的日子,宋珩自然是要留宿大业殿的。施晏微没有多想,朝杨筠挥了挥手,示意她往自己这边来。

杨筠玩够了,乐呵呵地从宋珩背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地跑到施晏微身边坐下。

施晏微从靠枕后取出一只布兔子送与杨筠,“以后珍珍一个人睡的时候,若是想阿娘了,就抱着它睡好不好?”

那兔子缝得虽不大好看,但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落下,杨筠开开心心地抱在怀里,夸兔子好看,又说阿娘今天回来时的装扮好看,就跟画上的人似的。

施晏微被她逗笑,抱着她又讲了两个故事,窗外的天便麻麻黑了。

宋珩有些坐不住,哄了杨筠两句,叫秋霜抱她下去,屏退宫人,继而拿火折子亲自去点燃殿中提前命人备好的龙凤烛。

案上置着剪子,红绳,合卺酒等物。

宋珩拿剪子先剪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接着又去剪施晏微的,再将两缕头发合成一簇,拿那根红绳小心翼翼地绑好了,装进一方锦盒之中。

施晏微静静看他做完这一切,始终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管由着他折腾,待他将合卺酒送到跟前,象征性地举了举杯。

因她在孕中,吃不得酒,宋珩便将她的那杯替她喝了,“音娘,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是结发夫妻,再不能分开了。”

施晏微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宋珩见她这般拘谨,有意吓一吓她,笑问她道:“合卺酒也吃过了,音娘说,接下来你我该做何?”

照着民间的习俗,燃了红烛,结过发吃过酒,该当洞房花烛,可她现下还怀着孩子,如何能那般。

这样一想,当即觉出味来,他必定是在吓唬她的,故而也不接茬,只一偏头,垂眸道:“我从前又没吃过合卺酒,你问我,我也不知该做何。”

话音落下,宋珩靠过去,贴近她,低头凑到她耳畔,轻轻张唇,嗓音低沉:“音娘不知,我来教教音娘可好?”

话毕,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在她心慌耳红之际,一把抱进怀中,大步往里面走。

“音娘穿上这身袆衣当真是好看又庄重,可是我在龙椅上时,便想将它剥开了去。”宋珩毫不避讳地道出自己的心思,“这红烛是要燃一晚上的,音娘许久不曾赏我,今夜发发慈悲,也叫我畅快一回可好?”

施晏微叫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话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直至他伸手来解她的腰带,她方醒过神,忙不迭去推他的膀子,小声道:“这样会伤着肚子。”

宋珩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解开诃子的系带后,盯着她的小腹,无比珍视地轻抚上去,“音娘想到何处去了,你怀它这样辛苦,我如何会舍得叫你难受。”

一壁说,一壁俯下身,在她的覆部落下一吻,接着向下。

夏日的夜晚炎热干燥,宋珩身上热意更甚,晚风吹进来,微微的凉意,施晏微咬着下唇,无意识地并煺。

宋珩的两条铁臂将其纷开,抓了她的两只小手过来,十指相扣。

施晏微实在捱不过,轻轻张唇,低银出来,眼尾溢出生里姓的泪水,大脑空白得厉害,什么都想不出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的讨好。

不知几次,宋珩只觉清甜,乐在其中。

她是那样柔软香甜,与她在一处,怎么都不会觉得腻味。身体和心理都对她有着无限的依恋,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处。

这世上除她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叫他这痴迷。

外头的茶水早放凉了,宋珩跪得两腿酸麻,取来那盏凉茶,从没喝得这样畅快过。

施晏微出了一身的汗,煺软得不行,恼恨地瞪他两眼,欲要自行去洗漱。

宋珩悉数吃干净后,才舍得拿茶水漱口,将她禁锢住,一手捧着她的脸与她交吻,另只手去解腰上的蹀躞金带,不过十数息后,深色的帝王冕服散落一地,露出线条流畅的麦色肌肤。

大掌扶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加深这个吻,账内的温度节节升高,施晏微险些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细白的手臂抵住他的膀子,却又被他毫不费力地移开,搁至他的颈项上。

怕压到她的肚子,只能一直抱在怀里,汗珠滑至口中,淡淡的咸味。

宋珩忍得青筋都在叫嚣条冻,不得不让她稍稍坐远一些,单手扣着她的小脑袋继续吻她,另只手去按她的手。

大掌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冻。

“音娘。”宋珩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唇,沉眸。

她的手那样小,反差极大。

宋珩眼睛都快红了,移不开目光。

捎熱的鉄楚一样,施晏微根本不敢看,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闭着眼。

不知自己的手是何时被放开的,胳膊又酸又麻,褥子湿了一片,身上也有。

宋珩取来巾子先替她擦干净,胡乱穿了衣袍,再拿纱衣将她裹严实,抱去浴房。

宫人进来收拾残局,将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换了新的。

宋珩让她坐在自己煺上泡澡,问她可还记得在海棠池里的那日。

这人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事了吗?施晏微有些恼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日音娘的发簪忘在了海棠池,后来音娘还借此将我赔了好些首饰给你,你挑了一对金镯和银镯戴着。后来我能在洛阳寻到你,倒还要多谢那只刻有暗纹的银镯子。”

时至今日,施晏微方知自己是在何处留下了蛛丝马迹给他。

正想着,头顶上方又传来他的声音,轻松的语调里带着点点喜悦,“音娘,你可知道,我当时发现你跑了,除开愤怒和惊讶,还有惊喜。在此之前,我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勇敢果决的女郎。或许早在那时候,我就不仅仅只是喜欢你那样简单了。”

宋珩说着说着,却又暗自神伤起来,用极轻的语气问她:“倘若我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没有做下那些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也喜欢我一些?”

施晏微心不在焉地听他说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起六局二十四司的情况。

宋珩素日里鲜少过问后宫的事,但对于六局缺编少人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因问她道:“音娘欲要选人?”

施晏微颔了颔首,同他表达心中所想,“我想要继续完善女官制度,另外再设一局,负责撰写女史,自然是要再择一些出色的女官出来。”

宋珩闻言,当即表明立场,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如今音娘有皇后玺绶在手,想做什么,自可尽情去做;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音娘尽可告知于我。”

“好。”施晏微没有同他客气,记下他的话。

二人泡得久了,施晏微率先有些头胀,身子发软,催促他快些松开她,放她出浴。

宋珩道了声“遵命”,却是将她竖抱起来,让她整个人离开水面,还在他的邀上。

薄唇包裹住她的丹唇,腾腾雾气中,二人的唇齿复又纠缠在一处。

施晏微热得双颊通红,豚夏不大对劲。

刚才至少有三次。

这人今晚没完了。施晏微愤愤地舀住他的舌头。

宋珩任由她舀,直到舌尖都沁出血珠,带着些许铁锈味。

当晚闹到近三更天,施晏微实在累极,伏在他怀里小口喘气,胃也开始闹脾气。

“知道你会饿,已叫人备下小食了。”宋珩帮她穿好里衣,披了纱衣,往正殿进。

方才还凌乱的床榻早被收拾干净,案上置着几碟精致的小食。

怕她腻着又要吐,让拿甘梅熬了酸味的饮子送来。

施晏微用了几块点心,吃些肉脯,又和了酸饮,胃里舒坦许多,她方用青盐刷牙。

一整个晚上,宋珩就没怎么让她的腿下过地,吃东西和刷牙也是在他身上,这会子去床上安置,仍是由他抱着。

翌日,施晏微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宋珩一早就上朝去了,怕吵醒她,轻手轻脚跑去外殿洗漱穿衣。

群臣见圣上昨日立后,今日不在皇后身边歇着,反倒按时早朝,不免暗叹他勤政。

身上的痕迹未消,施晏微拿脂粉遮住脖颈处的,挑了领子高些的坦领穿。

炎炎夏日,宫娥着齐胸襦裙的居多,刘尚宫被人请来大业殿见她时,不免被她的装束吸引,略看两眼,便知是圣上昨夜与皇后殿下温存所致。

殿下已有四个多月身孕,腹部已然显怀。

刘尚宫忆及四年前,殿下不过二十有一,在尚仪局为尚仪,阖宫上下,谁又能想到,她会成为圣上的中宫,为她虚设六宫。

“臣拜见皇后殿下。”刘尚宫屈膝行礼。

施晏微忙叫平身,让她坐下说话就好。

“吾许久不在紫薇城中,六局中事,尚有许多不能详尽之处,将来还要请刘尚宫多加提点。”

刘尚宫面容沉静,复又叉手施礼,恭敬道:“殿下言重,为殿下效命乃是臣的职责所在,如何担得起殿下这句请臣提点。”

施晏微对刘尚宫的印象不错,在施晏微的记忆中,刘尚宫对待下属素来严慈相济,且她的尚宫之位乃是凭着真才实干搏来的,能够服众。

“六局二十四司中,还有多少空缺?”

刘尚宫不过稍加思索,随后便给出了大致的数字,道是尚宫局和尚仪局空缺较大,因中宫之位空缺多年,直属皇后的尚宫局有近半数的官位皆空。

施晏微听后,思忖片刻,便叫刘尚宫将这几年选拔女官的考题整理成册,另外再将前朝的考题收集起来,十日后,她要看到纸质的东西。

刘尚宫领命退下后,施晏微又在殿中见了姚尚仪,令她将一应宫规悉数理清,亦在十日后将其送至大业殿。

宋珩在朝元殿见过几位大臣,饶是他因着昨儿立后的事心情不错,却还是被他们的话气得不轻,这会子见了施晏微,火气才消了一些,脸色也不像在来的路上那样难看。

施晏微猜到约莫有大臣惹他不高兴了,少不得问上两句,也好看看要不要替那人描补一二,免得君臣离心。

宋珩倒也不避讳她接触朝堂之事,一五一十同她说清楚了,施晏微听完后微微一笑,竟也顺着那言官的话劝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他说得是否全然是错。

经她这样引导一番,宋珩方肯静心想想,气自然也就顺了。

杨筠抱着兔子来寻他二人时,宋珩正问她今日可有见六局的人,施晏微便也将自己的苦恼说与他听。

十日后,刘尚宫和姚尚仪将厚厚的一塌册子送来大业殿。

施晏微将宫规过了一边,标注出不妥当的地方,请宫正来大业殿询问不解之处,欲要等到选拔过后,组建起一支修改宫规的队伍。

至八月,宫中举办女官的选拔考试,施晏微挑了各局中得力的女官监考、阅卷,高分和低分的题卷皆需由她再过一遍。

九月,录用的人选初步拟定。

宋珩怕她累着,帮着她一起把关。

这日晚膳过后,宋珩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一阵子,只觉得她的肚子似乎比寻常孕七月的大了一些。

想起胎大难产一说,不免感到担忧。当天离开大业殿后,请来王太医问及此事。

“朕每日都会陪皇后饭后散步消食,皇后胃口向来都不是太好,每日用的饭食亦不算多,却不知为何还是会如此胎大?”

王太医略打量宋珩身形一番,拧眉道:“圣上身量太大,殿下与您相比,似乎过于瘦弱了一些,龙嗣随了圣上的骨骼身形,自然就要比寻常胎儿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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