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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丽江当盟主

第12章 马帮路上

第二天清晨,马帮准备出发,三百多匹高头骡马和十多名马帮汉子,精神抖擞地聚集在马场,昂首挺立整装待发,就像即将奔赴沙场的大军。马帮最前头的头骡,头戴红绒彩花,脖挂大圆铜铃,背上配着锃亮的黄铜镶边马鞍,马鞍上斜插着两面三角帮旗,旗上写着”印记”两个篆字,旗子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二锅头来了!”马场上有人高呼,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一名中年汉子。那汉子长得与和印龙有几份相像,身材壮硕结实,身着白色对襟皮袄,腰挎长刀,脚扎绑腿,亲切地与身边汉子们打着招呼。这人便是和印龙的亲弟弟和印虎,前几日去大研厢采办货物,今日马帮出发终于露面了。

初次见到马帮二锅头,许彤好奇地问:“阿布大哥,二锅头这人怎么样?看他好像会武功哦!”

“哟,二锅头可是个不得了的人!”阿布脸上充满仰慕,“人家在你我这个年纪,已经在昆明的镖局做了镖师,你看他腰上那把斩马刀,使起来可是虎虎生威,还有他的罗汉拳,啧啧,更是凶猛得很!这些年印记马帮一直平安无事,便是因为路上那些盗匪忌惮二锅头的本领,无人敢来招惹……”

两人正小声嘀咕,和印虎钻出人堆,向他俩这边大声问道:“阿布,你身旁那汉子是谁?”

“二锅头,这是新来的许兄弟!”阿布赶紧回答。和印龙使唤许彤道:“许兄弟,这是马帮的二锅头,他分管你的账簿之事,过去打个招呼!”

许彤小跑着来到和印虎面前,恭敬地道:“二锅头,我叫许彤,刚加入马帮不久,请您多多关照!”

和印虎狐疑地看了许彤两眼,侧过头望向和印龙:“大哥,这就是你招的那个外地汉人?我听说你还让这个人管了账簿?”

“对,秀才做事太过拖沓,我将账簿交给了他!兄弟你不知道,这许兄弟可不得了,前天才一天时间……”

“大哥,账簿之事何等重要?你将它交给一个新来的外地人?我觉得不太妥当……”和印虎打断了和印龙。

“哈哈,兄弟糊涂了!”和印龙笑出声来,“马帮的钱文都在你我兄弟手上,管账簿的人管的是数目,你担心什么?以后有钱文开销和货物进出,许兄弟负责做好收支记录,我俩与他核对账簿数目,不就很清楚了?”

“大哥……”和印虎还有话说,却见和印龙与他做了个手势,招呼他到马场另一边说话。两人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窃窃私语片刻,声音渐渐剧烈,争吵了起来。

许彤忐忑不安地等着,这两兄弟一个是主管领导,一个是业务分管领导,两人意见不合,接下来他要面对的这个马帮职场,绝不是那么能轻松应对。两位马锅头争吵片刻,和印龙先行走了,和印虎则仰着脸膛返回来,冷冷地说道:“既然我大哥那么说,我暂且依了他!不过,以后你给我放聪明点,若是哪里惹到我,我绝不会手软!”

许彤惶恐不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吉时已到,和印龙大喝一声“出发!”,马帮汉子们赶着骡马鱼贯离开马场,浩浩荡荡地开始上路。马帮穿街过巷来到四方街上,锣鼓震天喜气洋洋,束河百姓闻听印记马帮出发,纷纷来到街上观望送行,莫不称赞马帮的威风气派,嘱咐他们平安归来,和印龙、和印虎兄弟二人双手抱拳,与父老乡亲谢别。

马帮出了村子,去往束河西山方向,翻过几座山头,已来到束河后山顶上。驻足回首,整个丽江坝子赫然跃入眼底,近处村舍俨然,远端云山雾霭,迷离的景色令人心生留恋。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马蹄声声,铃儿叮当,上百匹骡马逶迤前行,延绵有两三里之长。“啊嘿嘿嘿,砍柴莫砍葡萄藤,嫁女莫嫁赶马人,三十晚上讨媳妇,初一初二就出门……”有人大声唱起了赶马调,声音粗犷又透着悲壮,在山林里回荡不绝。

因为许彤初入马帮,群头阿布只给他分了两匹骡马,让他跟在队伍后头。许彤走这些山路本不是问题,只是他因为身上受了掌伤,行动便不敢过分剧烈。他暗暗祈祷身上伤痛能赶快好转过来,不要成为马帮的累赘,阿金留给他的三粒药丸,他隐隐觉得不像寻常之物,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敢轻易浪费服用。

马帮沿途遇到水草丰足的地方,会歇下来休息打尖进行补给,遇到村寨人家,会与当地村民购换些马料,到天黑看不清路,便找背风避雨的地方休顿下来。走走停停,第二天黄昏时分,马帮穿过拉市坝,翻过雄古坡,来到“长江第一湾”石鼓。

金沙江自青藏高原奔流而来,在这里突然掉头转弯,形成“长江第一湾”的壮观景象。时值盛夏黄昏,黯淡的夕阳下,石鼓江边柳林依依,江波粼粼,清冽的冷风从江面刮过,卷起几片白光耀眼的浪花,令人怦然心动,心生旅途的惆怅。马帮经过一天艰苦跋涉,已是人困马乏,停下来在柳林里休息过夜。马帮汉子们支搭帐篷埋锅造饭,骡马则涌到江边,饱饱地饮起了水。

许彤将自己两匹骡马的驮子卸下后,长喘一口气,闭目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休息片刻。每逢休息,他脑海中总会闪出束河的几段经历,想起与阿金的相识,他的嘴角就浮出微笑,但是一想起弄丢了她的钱囊,他又惴惴不安心生愧疚,更加痛恨起那位趾高气扬的木小姐来。

回过神来,他又想起一事:昨天早上二锅头回到马场时,好像还带回来一批货物,因为忙着出发,他把入库登记的事情忘记了!

许彤四处询问一番,终于找到和印虎带回来的七袋货物,货物用粗布麻袋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也不知里面是何东西。他稍稍拨开其中一袋的口子,想要记录物品名称,突然“啪”一声,后背后脑勺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剧痛,他抬起头,和印虎一手叉腰,一手持根马鞭子,目光阴冷地瞪着他,恶狠狠地问:“你做什么?”

许彤摸摸头顶,手上沾满鲜血,头皮已裂开一道口子!平白无故遭到鞭打,他胸中腾地涌出一股怒气,便要与和印虎讨个说法,但想到对方的领导身份,又咬咬牙忍住了,答道:“二锅头,我在登记你昨天带回来货物!”

和印虎见许彤没有反抗,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饼茶六袋,共十石,盐巴两袋,共六石,给我记好了!以后做事必须听我吩咐!”背着双手趾高气扬地走了。

过了石鼓,马帮开始沿金沙江北上,江两侧是莽莽苍苍连绵不绝的大山,一条三尺来宽的栈道横缠在山腰,蜿蜒曲折直至视线尽头。栈道左侧是悬崖峭壁,不时有山石滚落下来,右侧是汹涌湍急的金沙江,稍不留神便会失足坠下。除了道路的艰险,马帮还得应对恶劣的天气,滇藏一线气候变化多端,上坡还是炎炎烈日,下坡已是滂沱大雨,令人疲于应付,苦不堪言。

此外,马帮还得提防匪患贼寇的骚扰,每到林深路窄的地方,几名哨头便会走到队伍前头,敲响铓锣,示威壮胆。好在印记马帮往返滇藏线多年,早已威名在外,二锅头和印虎在江湖上也略有名头,所以自马帮出发以来,一切倒也风平浪静。

许彤已渐渐习惯这样单调漫长的生活,虽然一路餐风宿露,但赶马汉子大多淳朴和善,大家处得一团和气。和印龙晓得许彤是马帮新人而且兼任账簿工作,抽空也会来问问他的情况,鼓励他坚持下去。

但二锅头和印虎则是例外,对于石鼓挨鞭子之事,许彤本已渐渐淡忘,和印虎反而像是心存芥蒂,平日处处对他苛责辱骂,像是把他视作眼中钉一般。许彤骨子里本有几分文艺青年的倔强,见和印虎这般态度,除非有事迫不得已,平日就绝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马帮出发三天后,许彤的胸腔疼痛开始加剧,他打开白色瓷瓶,壮起胆子服了一粒药丸,那药丸果真神奇,服下片刻,只觉神清气爽,身上痛苦便缓轻很多。他猜测等服完剩下两粒药丸后,他这伤痛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出发十天后,印记马帮经过格子、巨津和下亨土等地,来到进藏路上极富盛名的塔扎村,这里地处一个平缓的江湾,地势平坦水草肥美,依山而建的村舍旁,立着一棵棵硕壮的柿子树。和印龙见人困马乏,下令马帮在这里打尖歇息,许彤忙完手上事情,与阿布来到江边歇息片刻。

金沙江从旁边汹涌而过,江水碧绿清亮,中央露出一座黑黢黢的礁石,样子像是一尊“山”字形的巨型笔架,阿布指着那礁石说道:“我听以前赶马的老人说,好几百年前,这江面上本来还修着一座铁桥,马帮到此就过桥往东走,然后就可进入中甸,只是后来因为打战,这座桥就被毁了,你看中间那座礁石,就是当年桥墩毁坏后留下的样子……”

和印龙端着根烟杆过来,加入两人的话题:“阿布说的这次战争,发生在百多年的唐朝时期,那时吐蕃人占领了中甸,为横渡金沙江攻占洱海地区,就强迫这一带的纳西工匠修建了一座铁桥,又在塔扎村设立了神川都督府,派驻了士兵,塔扎村从此人烟兴旺,成为马帮路上的大集市。后来南诏国不堪吐蕃人的欺凌勒索,出动精兵来到此地打败了吐蕃人,为防吐蕃人卷土重来,南诏国的一名将军就用利剑斩断了这座铁桥,毁了交通要道。听当地人说,每逢冬天江水清亮的时候,还能看到当年沉落在江里的铁链……”

许彤顺着和印龙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江对面的山壁上,依稀留存有几个熔铁系链的洞穴,可以想象上百年前,这座铁桥横跨大江连通滇藏的壮观景象。

这座铁桥又名“神川铁桥”,始建于公元六百十年,堪称世界上建造最早、跨度最大的铁索桥。铁桥的建造连通了吐蕃与南诏,增强了两地的贸易往来,但也给处于夹缝中的纳西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战争灾害,南诏国取得“铁桥之战”胜利后,采取强制移民的政策,将金沙江畔的五六万纳西人迁徙到滇中地区,让他们饱受了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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