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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

同病相怜

饮尽杯中凉茶,陈默一改在家中的痞样,冷冷道:“为何争辩?”

他的话很轻不加丝毫情绪波澜,却让众人顷刻间闭嘴

众人惊慌失措,赶忙起身叩首,再如何的巧舌如簧,此刻都变成结巴一般,磕绊道:“侯...侯爷...”

晌午的太阳毒的厉害,跪在地上的一群肉墩子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长宽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湿透到再也不能吸进去一滴汗,只好任由大汗珠子落到地上和了稀泥。

陈默一向喜欢看这帮肉墩子打嘴仗,越是吵的七荤素越是觉得逗趣好玩,可今天被甘渊那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夷蛮子搅了心情,肉墩子不香了,反倒微微泛馊味,只觉的恶心

他摇头赶走脑子里的夷蛮子,厉声道:“吵了这么久,到底所谓何事?”

麻子脸扯袖子擦了把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人栽种的粟米,一夜之间竟被人连根拔起”,说完指了指身后不足一亩的粟米田,青苗裹着黄泥,实在惨不忍睹。

类似于此种无聊的争吵,日日都要七场,陈默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谁干的,还不出来吗?”

凡是能踏进贤圣居门槛的,哪个不知侯爷的大智若愚,况且那些游走在各处的婆子丫鬟门卫小侍,个个眼珠子瞪得,插上翅膀就是那睁眼睡觉的夜猫子,任谁见了都是想躲却又躲不掉的无奈,自然没有哪个敢在侯爷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嚷嚷着人人平等,兼爱众人的皱纹男突然起身,拜了三拜,道:“小人做的”

“为何?”

“不合礼仪”

陈默扶额,叹道:“说来听听”

“众所周知,南院的院子所有人共用,地上长的粟米自然也归众人所有”

麻子脸怒道:“一派胡言”

陈默闭眼,轻叹一声,与此同时,远山两步上前,一脚将麻子脸踢出两米远

麻子脸一阵头晕目眩,嘴角挂血,含着两颗踢掉的门牙连滚带爬到原处,“谢侯爷不杀”

陈默眼也不睁,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再次续满,一口凉茶下肚,“既然是大家的,为何还要毁掉”

皱纹男看了眼被踢飞的麻子脸,只觉燥热四消,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跪坐的身体趴在地上,颤抖道:“我朝礼制卿大夫以上品级才有土地使用,贤圣居无大夫又怎可随意占用土地,再者奴隶出身都可以私自种粟,若放任不管,后人争相效仿,便一发不可收拾,祸事不止”

陈默睁开眼,平淡道:“以祸止祸,就是你所说的礼数?”

皱纹男僵在原地,以小米换大德的辩解堵的嗓子眼难受,但实在没胆子敢和侯爷辩论,讨口饭吃而已,跟前途地位相比还是命要紧

“侯爷勤政爱民,小人行为莽撞,确实不合礼数”

陈默叹气摇头,对麻子脸道:“私自种粟米,就这么看不上贤圣居的伙食?”

“小人不敢”,麻子脸缺了两颗门牙,说话吐风,含含糊糊。

如此‘嘴硬心软’,当真是贱骨头,陈默心道无奈,玄朝官制世袭,朝廷大小官员大多来自三大家族及其姻亲,普通士人奴隶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君王,为此很多能人志士隐没于市井。

陈默本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可十年来,机会散出去千百个,可真正抓住让他眼前一亮的五根手指头足以数清,况且一千多口人每日的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用老百姓种的粮来养一群废物,着实赔大发了

陈默回神,平淡道:“想来贤圣居确实委屈各位了,去查一下,凡是参与种粟一事的人请去北邑开荒种田,收成不到一千石不许出山。对了,本侯爷家底微薄,听你们说要一视同仁,便只好委屈你们把自己碗里的鱼分一分,没人每日半尾,可有异议?”

众人无话,虽说平日里只懂吃喝斗嘴,但没点识人知趣儿的本事也进不了贤圣居,侯爷今日火气大,异议只会变本加厉,一个个老实如猫,蔫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今日起,每十日辩一次,每次十人,正方反方各五人,输的一方就送去荒山劳作,将几年内在贤圣居吃的用的还回来才能下山,下山后何去何从,各位自己瞧着办吧,贤圣居此后不养闲人”,陈默起身,对一旁的柳饯岁道:“这事就麻烦柳大夫了”

柳饯岁躬身行礼,一本正经道:“老夫定当尽职尽责”

屏退了众人,陈默慢步走到西院最边上的一间小屋前,从远山手中接过一坛上好的花雕,独自一人进屋

屋内布置简单,一张雕花松木软榻卧于南面,东面墙壁是一整面书架,书架下摆张一米长半米宽的红木香案,香案旁一位身着麻衣,头发半白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翻看一本典籍,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道:“可是屠苏?”

“不是”,陈默在那人对面席地而坐,“怎么?难不成还要将我赶出去?”

“侯爷地位显赫,我一地位低贱的奴隶,哪敢对侯爷不敬”

陈默见对方只顾看书,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抓起书随手一扔,将酒坛子摆上桌,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两只粗瓷大碗,“十年的花雕,刚到昭关那会儿就埋在城外桃林下,不比屠苏好?”

男人罕见笑意,掀开盖子闻了闻,抱起坛子倒了一碗,自顾自一饮而尽

陈默也没指望对方会给自己倒酒,独自斟满,不像对方牛饮,而是小口抿着酒香

“喝个酒也婆婆妈妈,当初的豪气全无,真不知道怎么就被你骗了”,男人抱怨道,又灌了两碗

“因为你笨呗”,陈默趴在香案上,单手托腮,酒碗在鼻尖晃了晃,又抿了一口,“这酒啊,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我如今娇妻在怀,儿子绕膝,身体金贵的很,可不能伤着了,不然可要让他们心疼死了。反倒是你,一把年纪了就知道窝在这里瞎琢磨,成家立业,酥胸美人一概不问,没劲。我那有几个不错的小丫头,个个柔骨水灵,只要你出去,西邑就封给你,也好体验一遭荣华富贵,妻妾成群”

“我出不出去,还不是侯爷说了算”

“我可没拦着你,腿在你身上,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儿”,陈默懒懒的躺在地上,手臂交叉垫在脑后,左腿弯曲,右腿放在左腿膝盖上,困意来袭,自认酒力大不如以前,一碗就如此上头。

“沈喜雪~~”,陈默语气平淡,却让对面男子浑身一僵

沈喜雪倒尽坛内最后一滴酒,一饮而尽,躺直身体,叹气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多,除了你沈氏嫡长子的身份外,关于你为何会沦落为奴便一概不知了,想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生下来就是碍别人眼被嫌弃的存在”,陈默语气坦然,唠家常一般将沈喜雪不忍提起的往事搬到台面上

沈喜雪苦笑,若是十年前他自然不信陈默有能力查到他的背景,今非昔比,以如今陈侯爷的实力,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两人认识十多年,自是彼此熟悉对方的脾气秉性,陈默没有细察他的底细,已经给足了他体面

“同病相怜?”,沈喜雪苦涩道:“侯爷再不济还有这昭关城,而我早就是已死之人”

“若我说羡慕你呢?”,陈默歪头与沈喜雪对视一眼,见对方脸色微红,心想才一坛花雕,以沈喜雪的酒量,没个十坛定不会如此。

当年臭名远扬的洛二公子混迹市井黑市,最喜欢的消遣便是去奴市挑货。货比三家,挑来挑去无外乎相貌美丑,体格强弱,时间久了便没了意思。好在洛二公子钱多人又闲,礼乐诗经一窍不通,但没事找事的本事在辰阳称第二,还没哪个敢排在他前头。

千金围猎,一千金奖赏,自认武功高强的皆可报名,凑齐三十人开一围猎,围猎场设在城郊,场内有三狼一虎,场外有十名手握弓箭的士兵,一炷香的时间,能够躲过狼爪虎口,成功逃脱流矢利箭的人可平分一千金。

豺狼虎豹,刀枪箭雨皆不可怕,洛二公子到底可怜这帮奴隶,没将饿惨的虎狼丢给他们,只不过人人都想独吞那一千金,即使躲过了猛兽攻击,也难逃脱同伴的背后一刀。

千金围猎前后开设五十余场,唯有一次活着走出三人,便是远山,云山,晓山三兄弟。

真人象戏,以人为棋子,双方对局,洛二公子一方的人根据所代表的棋子握有不同分量的黄金,对方每个奴隶代表一个棋子,双方互吃,吃掉洛二公子的棋子便可以得到棋子手中的黄金,若是被洛二公子吃掉,有钱给钱,没钱就用命尝。这种博弈深受握有奴隶的商贩喜爱,每天都有不少商贩拉着奴隶上门挑战。为此洛二公子免费得了不少老弱病残,厕所没扫几天便见了阎王,到头来发丧费用还要自己出。

除此之外,还有白金投壶,醉死方休等等对赌方式,可谓花样百出,乐趣不同。

洛二公子不缺酒,但缺与之痛饮之人。醉死方休一局十人,唯有一人得以胜出,胜出者可得十金奖赏,输得人怎么喝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吐不出来便打到吐干净,然后扔去挖河筑墙,干足了一年才能回到黑市,继续任人买卖。

陈默已经忘记是哪一局醉死方休,毕竟是十几年前得事情了,虽说已过而立之年的侯爷身体还算健朗,但记忆力一年不如一年,只是依稀记得那时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沈喜雪一身单薄破衣,披头散发,赤着双脚踉踉跄跄走上擂台,裸露在外的身体满是鞭伤冻疮,感觉轻薄的雪花打在身上都能将他压倒。

就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喘不停的直接喝趴下其它九人,胜出后依旧猛灌不止,就好像是断头前最后一餐,吃喝多少都不嫌够。

当时的陈默并没有制止,反倒是取了两坛屠苏上前,不顾众人异样眼光与其痛饮起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二人坐于其间对饮,何等肆意洒脱。

直到后来,沉默才后知后觉,这人当真是命不久矣,拼酒只不过是借口,为的就是求一个解脱。

百足蛊,中蛊者日日忍受蛊虫啃食筋骨之痛,百天之内七窍流血而亡,好在当时云若梦正巧住在洛府,没等洛二公子多说废话,本着救世济民的虔诚之心,云梦若熬了一个通宵逼出了沈喜雪体内的百足虫,为此洛二公子醋意大发,如此拼命相救莫不是看上这个奴隶还能是哪样,没等对方清醒就要将人扔出去。

可蛊虫虽逼出,但伤了人的精元,洛二公子看到艾发衰容的人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突然于心不忍,破天荒的将人留了下来。

“听说你们沈氏主公一生一世只能有一位夫人,真的假的?”,陈默收回思绪,扯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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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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