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横刀一夺金手指

“什么样的声音啊……”

少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形容自己听到的声音，骤然被问到，顿时皱起了眉。他用指尖拨弄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玉穗，冥思苦想了半晌，才有些犹豫地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形容：“我所听见的，大概，是哭声吧？”

这个答案，让秦宵没有抑制住自己脸上的失望之色。

“抱歉，哭声的话，我没有听见。”他很快收敛起异色，对着赵珩摇摇头。

“没听到就没事了……没听到的话，也挺好的。”少年一下子失去继续描述的兴趣，神色有点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兀自一个人又走到前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微妙，好微妙，自从他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气氛好微妙。”丰堰觉得他们两个在说谜语，结果在场的人里只有自己听不懂，于是它忍不住探头吐槽一下，“咱们能不能说些实际的东西？之前齐梦腾那次，我看赵珩也知道很多那个世界的东西，咱们可以问问他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呀。”

秦宵从它的话里体会到了深深的茫然。

他嘴角一勾，忍不住逗了逗它：“想知道什么？我替你问问他。”

丰堰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反而立即感觉到了他话中的笑意，气鼓鼓地说道：“难道你没有想知道的嘛，你问呀！”

“嗯，好。”秦宵其实也是知道丰堰想说什么的，逗完它之后，便一正神色，走到赵珩的旁边。

虽说这次出来的这位，看起来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但从他修真者的身份正经说起来，恐怕也不止外表这样的年纪了——更何况，他其实已经跟秦宵一样高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赵珩在这个年纪时的修为究竟是多少。

秦宵曾经听丰堰说过，金丹期的修士，便已经脱离了凡人，容颜不会再产生变化。

“怎么了？”少年疑惑地望过来时，眉目间的复杂已经消失了。

然后，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我叫秦宵。”

“啊……”赵珩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在他的身上看了一圈，“我还是知道的，你的名字。”

看来他所知道的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秦宵嗯了声，答道：“那就好。之前没有想到，现在，我有些事想问你。”

“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吗？”赵珩微微眯起眼。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里又带上了冰冷的审视感。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秦宵很快就捕捉到了这点，然后很平常地无视了他这有点危险的眼神，继续说道：“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也有关于你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我现在依旧是自己的灵魂，没有附身至他人身上，所以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知识，只是听说过……这里是‘地狱’。”

赵珩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再度笑了起来，示意秦宵看向他的身后：“嗯，会解释给你听的。首先……我能感觉到，‘地狱’的说法是真的。”

“然后，这里并不位于地狱的浅层，而是……已经最接近地狱底部的地方。”

自己所听见的呼唤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那片被血色完全浸染的雾，竟然把他带到了如此接近地狱之底的地方？

紧接着，赵珩告诉了秦宵，自己这个后手出现的契机。

“就算你，那个光点，以及所有碎片全部加在一起，都无法面对的‘特殊’情况出现，‘我’就会借由仙骨之中的力量出现，帮助你们。”

因此，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后，“少年赵珩”的意识就开始逐渐苏醒了。

在船上时所发生的，水手提到的地狱传说，是真实的。

在白雾出现之前，神秘的现象就出现了。白帆号上，所有的人同时昏了过去，无罪之人浮于海面，有罪之人与船一同被漩涡卷进去，一路拖往几万米深的海下，然后跨越了某个界限，穿过层层地狱，来到了这片黑水中，白雾才出现，开始吞吃具有实体的事物。

赵珩之所以在细长黑手出现之时现身，则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黑水之下的真正危险。

“也就是说，召唤着我的，很有可能就是黑水之下的某样东西吗……”秦宵听着，在心里暗暗思忖道，“这应当就是他所说的‘特殊’情况了。”

赵珩解释完这些东西，复又露出一个很柔和的轻松微笑。

不同于自己长大后的深沉性格，他看穿了秦宵在暗自想着什么后，就很直接地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跟你说，‘若是要寻找出去的方法，我可以继续帮助你们’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极其明显。

“是因为呼唤吗……？”秦宵神色一紧。

少年赵珩之所以对自己抱有警惕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呼唤了，他对那呼唤有所了解，所以明白这声音会影响到人的神智，那句话，是一个确认。

确认他们的目的依旧是离开，而不是顺从呼唤，沉入地狱底端。

“没错。”赵珩也没有隐瞒秦宵的意思，他伸手打了个响指，笑道，“你们对身处何处、如何离开毫无头绪，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这就是地狱的底部，没有听从‘呼唤’，因此不知道声音的具体方向罢了。”

“只要能知道的话，就会明白，离开的方法是与你所听到‘呼唤’相悖而去，仅此而已。”

丰堰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如果我脱离你的灵魂去检测的话，应该也能知道这点！”

但是它怕了，在五角馆里被捕捉的惨痛遭遇，让它不敢轻易离开秦宵的灵魂。

“所以，我们离开的路线就是远离黑水，然后向上？”秦宵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想苦笑。

他这样说起来，的确是很简单，但是秦宵总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顺利就是了。

毕竟地狱那么危险，毕竟，有“呼唤”存在。

“嗯。黑水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不过向上的路并不单纯是远离它的方向，所以还要再绕一绕，才能到。”少年大概也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不过没有把它们当回事，只是一耸肩，“不用慌，我知道路，就算不知道，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他还是那个成竹在胸的样子。

“差点忘记了，他是个拥有好运的男人。”连丰堰都想学秦宵揉太阳穴了，可惜它没有。

“也挺好的。”秦宵非常真情实感地在心里感谢了他的好运。

尔后，秦宵怀疑，这个时候的赵珩还没有遇到过那么多影响他性格的事。

但是和丰堰方才所说一样，他的表现，很微妙。

明明性格直接了很多，一路上的表情也挺轻松闲适的，但从他偶尔流露出的复杂表情，和他询问到的所谓“哭声”里，秦宵就是觉得，少年赵珩身上似乎压着什么负担。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回忆里变成小孩子时，赵珩伸手，很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秦宵再度产生了理解的心情，因为他刚刚也想摸摸少年赵珩的头。

嗯……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吗？

他表情淡淡的，忍住了伸手的冲动，自然地说道：“希望接下来的路顺畅一些，不要再让我们遇到黑水之类诡异危险的东西了。”

赵珩很是无所谓地继续带路：“应该不会的。”

“快住嘴，我在你的世界时听说了，这种话不能乱说的。”丰堰很是着急地与赵珩形成对照组，“好像是这些话拥有什么奇怪的魔力吧，总之一说就会出事。”

秦宵熟门熟路地安抚它：“有赵珩在的话，没事的。”

最终，“有奇怪的魔力的话”和赵珩的好运里，还是赵珩的好运占了上风。

地狱保持住了自己的荒芜，尽管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去，依旧没有什么隐藏着自己的诡异灵体从暗处跑出来，进行突然袭击，周围简直空荡得可怕。

在两人路过一片焦枯的树林时，赵珩告诉秦宵，船上跟着他下来的人里，似乎有人幸存下来了。

因为他感觉到后方有拥有“实体”的人类跟着他们的足迹。

秦宵闻言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无视这些人，仍由他们跟随。

他不想杀人，也不会在地狱里杀人，这些人也与他无关。如果说地狱终将吞噬“罪人”的存在，那么也算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每个人都终将走向自己的归路吧……

不多时，两人已经左拐右走，从这片焦枯树林里绕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并非微风，而是一阵刺鼻的臭味。

这种味道，秦宵只在医院里闻过。

“前面就是唯一一条向上的‘路’了，”到了此处，赵珩没有再急着往前走，他停下脚步，神色郑重地向秦宵强调了这条路的危险性，“依照我所听见的，无论是神、鬼、人、仙，还是其他什么身份，都将失去特殊之处，无论是什么，只拥有有一次从此处向上爬的机会，一旦无力支撑，掉落下来，便会被宣判永世不得超生，直到灵魂被消磨之前，都将沉于黑水之下。”

他的话让秦宵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经历：“所以黑水之下，都是不得超生的人类吗？”

“是的。”赵珩继续郑重地点头。

怪异地感觉又浮上心头，到了这时，秦宵反而轻松下来，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也很合理。”

赵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对‘罪人’来说，这条路会非常危险。”

“我会尽力爬上去的。”眼中没有半点犹豫，秦宵对他笑了笑，“继续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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