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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修仙者

030章 去何速兮来何迟,是耶非耶两不知

向婵从定境中醒转过来时,林慎、田涓、陈琦等人早已经回来了,因见着向婵在入定,方才没有打扰,只留下成纪在门外守候,此时向婵甫一出定,成纪已经知悉,只是召唤一声,众人都各自来了,齐聚在向婵卧房之中。

向婵见众人这般用心,心下感动,微笑说道:“一次遴选却是去了数日,让娘亲与诸位叔伯担心了。”

众人一脸期盼的齐声道:“不担心不担心,遴选结果如何呢?”

向婵道:“没有选上杂役弟子,但是蒙智者垂爱,入了智者门下,如今我受优婆塞之戒,可算是半个唯识宗门人吧。”

众人顿时大喜,智者门下可比杂役弟子金贵多了,虽说杂役弟子有望成为外门弟子,从而正式拜入唯识宗,但这概率不过千中取一,更何况入了外门又如何,胡守信若要寻衅,岂是一个外门弟子的名头就能阻拦的。田涓如今已是内门弟子了,不过也就是保全己身,无法荫庇众人。

但是拜入智者门下成了嫡系,那就非比一般了。这几日,宗思与向婵在胡家道场之外的事情,早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众人自然也有耳闻,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此时听了向婵亲口证实,自然已是确信无疑了。

马峰性子粗豪,立时便说道:“以我们家向婵的资质,两年之后斗那胡守信,还不是手到擒来。依我看啦,两年的时间都多了。”

众人哈哈大笑,心下不禁平和宽慰了些。当日刚见得向婵被胡守信打得一身是伤躺在家里的时候,这些血性汉子连拼命的心思都有了,只是一直被向婵拦着,才没有去胡家道场闹事,这时见向婵有了个好的归属,自然心中大是放心。

田涓并没有如众人一般喜笑宴宴,他毕竟是入了唯识宗,领了法号的人物,对唯识宗的一些掌故颇有些了解,也知道如今智者一脉的尴尬景象,因而问道:“宝儿,据说那胡守信虽是纨绔,但天资却是甚好的,你有信心吗?”

向婵笑道:“田二伯无需担忧,小小胡守信还不足挂齿,倒是胡守成有些棘手,不过我与宗思师兄也已经有了计较,今日我回来便是与你们辞行的,明日我回转黄梁梦里之后,就会与师兄去一处地方苦修。”

林慎顿时脸现忧色,自向屠故去之后,她与向婵相依为命,从没有分开过,此次遴选不过是数日不见,她已是甚为思念,这一觅地苦修,更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回来了。

正所谓修真无岁月,有些人入了定境之后,直到身死道消也不曾出定,可见耗时的悠长。但林慎也是修行之人,明白闭关苦修的在所难免,当下也只是说道:“宝儿,修行是关键,必须心无挂碍,在师门中得要一心一意的参修,不必想念家里。”

向婵哪里有不明白林慎的心思的,但他并没有点破,只是说道:“此次苦修主要是为了应对两年的燃香会,因此最晚也便是后年的燃香会时,孩儿就会出关了。”

离愁别绪一起,便很难止歇,虽然众人尽力的插科打诨,但林慎心中仍是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事。出了向婵的卧房之后,已经很夜了,但她仍然没有一丝的睡意,辗转反侧只是想着关于向婵的点滴,从出生到现在,如此反反复复,甘之若饴。

翌日送别之时,林慎掩饰不住的有些憔悴,倒不是因为一夜不睡,修真之人生机强盛,数夜不眠也只是寻常之事,她这憔悴,全因为思念而至的心神不定。

向婵大感伤怀,只是不住的宽慰林慎,直拖延了两个时辰,方才告辞而去。心中更坚定了修真变强,守卫至亲之人的念头。

到了黄梁梦里之后,向婵径直寻到了广元,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想与宗思一道前往须弥幻境的心思,果然如方寸灵台中所料一般,向婵一番坚持之后,广元只是推脱说要考虑一番,便让向婵先行离开。

三日后,广元将宗思与向婵一齐唤进了那间古朴大殿。

“自洪全祖师薨在须弥幻境后,须弥幻境便成了智者一脉的禁地与绝地。百多年来,无一人再去幻境中走一遭。时至今日,为师仍然记得洪全祖师入灭之时的神情,那不是告诫后辈徒子徒孙时的警告,而是深深的不甘与希冀。”

广元的声音静静流淌,说道:“祖师的不甘,为师能够理解,可他入灭之时在希冀什么,为师一直都不明白,直到这几天,为师才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希冀能有后来人不顾他的告诫,敢于去闯一闯须弥幻境。我很欣慰,你们两个能有这么个胆量。”

向婵之前并没有将他要去须弥幻境的事情告诉宗思,此时听到广元所言,宗思不由得一愣,诧异的看着向婵,眼神中渐渐生出了一丝佩服。

广元顿了顿,脸色甚是严峻的说道:“须弥幻境之行,为师是同意了的。这几日,为师翻阅了很多典籍,找寻其中关于须弥幻境的记载。但无一不是语焉不详,为师综合所有,虽没有得到多少信息,但有一点却是肯定了的。那便是须弥幻境越来越危险了。”

宗思性子冷淡,听了这个消息虽然面容严肃,但并没有过多言语。

倒是向婵不明其中就里,便问道:“须弥幻境不过是难陀祖师自虚空中无中生有凝结而成,自身又不能生出变化,怎会越来越危险呢?”

广元道:“须弥幻境的根本是苍生之念,初创之时,其中的苍生之念不过就是难陀祖师攫取的一部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天地之间的苍生之念只会越来越多,相对应的,须弥幻境中的苍生之念也会越来越多……”

向婵恍然大悟,接过话头说道:“苍生之念便是天下有情所有的强烈执念,这执念愈多,外相与心魔便愈多,又加上须弥幻境已经有百多年没人进入过,外相与心魔只有增长没有损耗,故而才会越来越危险。”

“正是如此!”

广元点了点头,问道:“如此危险的所在,你们二人还决定要去吗?”

宗思与向婵均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去的。”

“既然如此,且都跟为师来吧。”

广元不再多说,自顾往东行去。大殿的东方是一条长廊,幽深冗长,一直向前延伸,其中只有一些不明材质的明珠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因此根本就看不到长廊的尽头在何方。

这条长廊出现的甚是突兀,向婵明明记得上次来说,这大殿还只是空空如也,除了蒲团便是当空的一幅难陀祖师的画像,哪里有这么一条幽深的长廊。

向婵跟在广元身后亦步亦趋,直走了一个时辰,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缕天光直灌而下,亮堂堂的一片清明,向婵抬头望去,却发现光明的尽头,只是一颗金灿灿的圆珠子,兀自旋转着,散发着无穷的光亮。

这时广元拿出一块身份玉牌,却不是他自己的,向婵斜眼看去,只见上面彩光盈盈,镌刻着四个小字,从上而下,正是:论师洪全。

广元神情肃穆庄重,执着洪全的身份玉牌,毕恭毕敬的对着那颗圆珠子说道:“徒孙广元,拜见洪全祖师。弟子惭愧,竟时隔百多年方才体悟到祖师入灭之前的深意,今有宗思、向婵弟子二人,愿去须弥幻境中一探,徒孙依照祖师的交待,前来取消禁法。”

广元说完之后,将一缕愿力激发到洪全的身份玉牌之中,顿时玉牌上原本朦胧的彩光大盛了起来,成了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柱,径直射向高空之中的金色圆珠。

那珠子被彩光一激,陡然生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浩瀚愿力,更在虚空之中凝结出了一个方面大耳,雍容尊贵的老僧,这僧人显化出之后,只淡淡的看了广元一眼,便转而望向了向婵,这一看之下,僧人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尽数转化成了骇异,似乎看到了这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半晌之后,老僧的目光中才收敛了骇异,转而成了疑惑,他喃喃的念叨着:“是他,也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感叹完之后,老僧又将目光移转到了宗思的身上,这一望,老僧竟是大喜,甚至有些急切的说道:“从没有进过须弥幻境,十四五岁便有了第三层首堂境后期的修为,真是好资质。广元,这孩子叫什么?”

广元毕恭毕敬的答道:“回禀祖师,他唤作宗思。”

老僧纵声大笑,看着宗思尽是欣喜,说道:“吾道不孤,后继有人。”

话音刚落,高天之上的那枚金灿灿的圆珠从天而降,呼啸间竟是直奔宗思而来,照准宗思的眉心位置便钻了进去,须臾间已是消失无踪。

向婵与宗思还有些懵懂,不明就里,广元却已经被惊得瞠目结舌,只是抬眼望着虚空中的老僧,呐呐无言。

老僧似乎大为快慰,开心的很,说道:“想不到我洪全化作这舍利子苦候了一百多年,终是等到了传承之人。宗思,宗思,不错,良才也!”

老僧说时,反手一挥,无数的光线在三人眼前闪现飞逝,只见这一方天地渐显扭曲,仿佛镜子一般的不断崩溃,不过半晌时间,竟然七零八落,化作虚无了。

这方天地崩溃之后,三人便看到一块高耸入云的界碑,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正是须弥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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