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传闻
“我不是人类吗？”安迪霍尔幽幽地问。
“你是少数分子。”
“莉莉，安迪霍尔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败类……”奥利弗忍不住为自己的朋友辩解道。
安迪霍尔摆摆手，说：“不用为我开脱。我承认做一个黑暗魔法师，难免会受到一些冒犯。只要我比那些乐意找我麻烦的人，过得更潇洒快乐，有什么样的话，能真正冒犯的我呢？”
莉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个一般人……”
“等等！莉莉·诺曼这个名字注定会成为传说，成为世界闻名的奇迹，你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
“奇迹吗？”
“没错，你身上有一种注定会成为传奇的宿命。如果你对此感到不解，就去质问宿命吧。”
莉莉猛地蹲下身，双手撑着太阳穴，大叫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众人皆知的传说！”
奥利弗无语地望着这两个自顾自说话的人。莉莉和安迪霍尔都能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抽风的节奏也能保持一致，大概不是件坏事。
但，他还是有些困惑。
“莉莉，你不想成为传奇吗？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女孩子是多种多样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咳咳，其实是因为我只想展开一段不知道前路未知的大冒险，生命属于我自己，而不是属于别人口中的传奇啊英雄啊什么的。”
面对奥利弗的困惑不解，莉莉给出了她心里真实的答案。
为名声所束缚，就像被金钱、权力困住一样。所有人都在追逐的东西，多半是好东西，但未必适合自己。
“说起来，遗留在路塔夫的那顶传说中的王冠，重现在世间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有人找到它了吗？”莉莉歪着脑袋，问。
“传说中的王冠？”
光辉勇士曾将它献给教皇，作为一件举世闻名的特别的礼物。复位后的科尔奥斯王储则将它作为惩戒的象征，随同失败了的反叛军队伍一起流放。
“不是说，大家都想要这顶王冠吗，我记得奥利弗也想要呀。”莉莉定定地望着红发少年。
烂泥和蝴蝶的博弈仍在进行中，但莉莉的目光已经不在那上面流连。
莉莉决心抛之脑后的混账老师奥尔托夫曼爵士，已经抵达路塔夫多日。
最近，他隐姓埋名蜗居的那家小旅馆中的诸多旅客，无一不在谈一件事情。
行走的小商贩，四处游历寻找素材的蹩脚诗人/作者，被老婆赶出家门的酒鬼，只能租住住廉价楼房的贫穷推销员等人，近几天总是聚在平常都空置的茶水厅，点了一壶又一壶的淡茶水，闲聊个没完。
“被光明神教会发出神之口信向七大国全境通缉的那名黑魔女，出现在路塔夫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的消息太落后了，这事儿我们都说腻味了。最新出炉的小道传闻，说是那名黑魔女和魔王有关。”
“切，和魔王有关太扯了。但我听说路塔夫的一个执法小队的队长，被她轻而易举地干掉了。”
“那家伙叫安格尔？”
“没错。”
“黑魔女轻轻打个响指，一道骷髅门从天而降，将那支执法小队吸进旋涡里。在场的人，无一被她恐吓……”
“你这说法也不靠谱，黑魔女要是有那么强，当时就没人能活下来。”
“一不做二不休。”
“嗯嗯……能被光明神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通缉的少女，果真是非同寻常。”蹩脚小说家蹲在地上，身上的衬衫皱巴巴，鞋子破破烂烂打着好几个补丁。此时此刻，他正拿着一个笔记本，在上面不停书写。
蹩脚小说家兴奋地扫一眼纸张上记录的和少女有关的种种传闻，满足地畅想等到他的优秀潜力遭到挖掘，成为了不起的小说界大人物的未来。
他兴奋得一个手抖，笔记本掉落在污迹沉积已久的瓷砖地板上。
小说家连忙弯下腰，准备将笔记本捡起来。
“你在写什么？”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小说家想要仰起头，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去被一只长靴踩住去捡笔记本的手背。“我在写一个故事。”
“写谁的故事？”
“最近名声大响、无人不知的黑魔女。”蹩脚小说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写的怎么样？”那个踩住待成功小说家的人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压，让他不敢贸然进行反抗，心跳的快极了。
“没人赏识我，我还在收集素材。”
“把你的素材给我看看。”
蹩脚小说家听命地把笔记本递给那个穿着一套风格严肃的黑西装的男人。
男人灰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一副得体的有钱乡绅的打扮，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入这样破损便宜的小旅馆。
“写的不错，就妄加揣测这方面尤其的有天赋。”男人的话听不出来是夸赞还是讽刺。
蹩脚小说家兀自红了脸，讪讪道：“艺术作品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加工。”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好像，没人知道吧。”
“莉莉·诺曼。记住这个名字，你以后会有机会和她见上一面的。”男人带走了青年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写满素材资料的笔记本。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消失不见，仿佛这个发色灰白、一身黑衣的男人从未来过。
蹩脚小说家久久地愣在原地，他失神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想，见鬼，那个品味不俗的古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莉莉·诺曼……这就是近来搅动起一阵风起云涌的黑魔法少女的真实姓名吗。青年握紧手中的笔，太阳穴青筋直跳。
路塔夫的破败小旅馆，夜深时，昏黄的油灯一盏盏点亮，夜色模糊的晕影在暖色的火光映射下被渲染开来。
风声很响。
守夜人在月光下行走巡逻，他们穿过街巷，如同踮起脚尖走路的猫咪。无声无息。
这些巡视街道守卫夜晚宁静祥和的守夜士兵，在匆匆跨步的途中，与同伴们也聊起了神秘的黑魔女。
“听说上面的人对黑魔女的现身，感到很是重视。要求我们小心留意，一旦发现黑魔女的踪迹，便立刻报告给更高级别的长官。”
“我听说布朗和一家大商行的雇员的女儿恋爱，那真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布朗和我的关系不错，他告诉我，他从女友的口中听到了一段疑似黑魔女的传闻。”
“真的？商行雇员的女儿，怎么会和黑魔女有交集？”
“是啊，布朗那家伙骗了你吧。”
不可置信的质疑声，打破夜的沉寂。
守夜士兵们交头接耳，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刚刚说话的青年。
“不，我相信布朗说的是真的。他说女友父亲所在的那家大商行，曾派出一支运载丝绸的商队，途径伯纳山谷附近的一个小镇时，在那里遇上一位老朋友。黑魔女似乎和商人们的朋友认识，便跟着商队的人一同踏上前往路塔夫的旅程。”青年闷声闷气地垂着头辩解。
同行的守夜人士兵发出啧啧称奇的惊叫声，“你说的要是真的，那家商行的人，多半要遭到一场无妄之灾。”
“为什么？”
“现在，和那名黑魔女有关的事情，已经引起了高度的警戒和重视。”年纪稍长、经验丰富的守夜人士兵伸出拳头，翘起一根手指头对准闪烁着星光的夜空，意有所指道。
商队的人如果不清楚事件的严重性，没有一口咬死他们那儿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位听上去很像那位遭到光明神教会通缉的黑魔女的话，来自教会、政府官员和魔法师协会的纠察人员就会找借口实施强硬手段，将发展势头蒸蒸日上的大商行粉碎成一滩满是硝烟和尘埃的废墟。
黑魔女莉莉的事迹，隐隐有作为口口相传的小道秘闻传播开来的趋势。
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沙利亚那天在赏金交易所制造的混乱，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那种无法言喻、不可言说的恐惧力量，让在场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久久不能忘记。
什么是真正的让人跪拜臣服的恐惧。
骨龙、骷髅门、血色的天空……只存在于异教徒虚构的故事中的黑暗生物，在那一天，于人们眼前一闪而过。
另外，则是由于重伤昏迷的光明神教会圣子艾斯利·斯科特，他终于恢复意识，苏醒了。
象征着慈悲与博爱的圣子，在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一定要找到莉莉·诺曼，她是光明神想要得到的祭品。”
可想而知，口含神谕而生的艾斯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教会内部引发的震荡是多么的强烈。
神……想要得到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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