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的召唤

*5

在所有讲述地底世界的故事里，没有任何一个主人公可以活着回来。

它们诉说着恐惧、饥饿与虚无。

如果有人不幸撞见虚空，等待他的绝不会是好的结局。

……

……

虚灵不断从伊贝莎脚下的虚空裂隙中爬出来，赖安知道，还有更可怕的怪物潜伏在这深渊黑暗之中。

它们等待着祭祀仪式的落幕，等待着虚空的大门洞开。

一只和赖安一般大小的虚灵扑了上来，但被他的尾巴拍折了脖子——

至少对于其他生物来说可称为是脖子的部位。

而在下一个呼吸，又有两只虚灵冲他奔袭过来。

赖安没有丝毫犹豫，也径直朝虚空裂隙的方向夺步。

“砰！”

“砰！”

两声枪响，赖安面前的虚灵应声倒地。

这座由广场修缮而来的祭坛有着层级的台阶，除了最中间的伊贝莎和虚空裂隙，在第二层平台上守着的，是虚空教团的祭祀法师们。

当虚灵从地底深渊涌出的时候，第一批遭殃的，就是这些祭祀法师。

赖安的耳畔又响起了深渊的低语，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赖安不时能听到这个声音。

他撕碎不断向他冲来的虚灵，走向祭坛中心。

越靠近虚空的源头，这个声音就变得越发清晰。

就如同那日在古恕瑞玛遗迹内的深渊记忆，那独眼的谗言。

一种强烈的欲望涌上赖安的心头，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

一只虚灵将一名祭祀法师扑倒，很快又有另外的虚灵围聚上来。

虚空不懂什么叫手下留情。

它们在那名祭祀法师在嚎叫声中将他分食，它们不吃东西就会死。

伊贝莎的骷髅法杖被一股紫色的能量拖起，飘在她的胸前。

她念出一段法术咒语，一名存活下来的祭祀法师便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的身体逐渐扭曲，借着昏暗的火光与地底的紫色黑光，赖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祭祀法师体内不停在撕扯着，扒开酥脆的躯壳。

那东西有长角的外壳和剃刀般锋利的爪子——

新生的虚空怪物怪叫着，嘶吼着，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

然后，这个身形庞大的虚空怪物向赖安袭去。

赖安也冲向它，比起虚灵，它更加高大，同时，也更加残暴！

他和它扭打在一起，恐怖的利爪在他的身上划出数道抓痕，但这无法令他退却，他用拳头砸向怪物的脑袋，传出声声沉重的震响。

怪物被赖安的攻击打的晕头转向，于是在口中凝聚起一股能量喷吐而出，试图以此终结缠斗。

但赖安的动作很显然要更快一筹，他凌空跃起，右脚自下而上升起，落在了怪物的下巴。

虚空的能量在它的口腔里炸开，把它的上下颚分成了四五块，都搭在脑袋下方。

正当赖安打算用尾巴尖端的尖刺给予这个怪物最后一击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从他的身后袭来，他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啸，另一只虚空怪物从破体而出！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股巨力便将他扑倒在地。

怪物的嘴角不停流出紫色的液体，气味令人作呕，毫无疑问，赖安在它眼中就是用以填满永远没有尽头的饥饿的猎物。

与此同时，赖安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刺痛愈发激烈。

在极短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无垠虚无中的世界，它的存在凌驾于时间和空间，凌驾于意志！

它是最纯粹的欲望，最纯粹的饥饿！

——无人能将其阻止！

扭曲的犄角从他的额头两侧生长，体内的虚空血液在燃烧，他的视野变得怪异，地面离他远去。

于是饥饿的本能支配他行动，尖牙利爪，嗜杀成性！

并且比那些怪物还要高大。

现在，它注意几个可口的猎物：伊贝莎和她的虚空教团法师。

所有的虚空造物都不再向它发现进攻，它们从它的身侧蹿出去，都扑向祭坛里几乎唯一的人类：莎弥拉。

赖安毫不费力的来到那群祭祀法师面前，他们看着它，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它伸出手，利爪划过祭祀法师的身体，瞬间便将其分作两截。

然后，它再次挥舞尾巴，扎进了那名祭祀法师的体内。

那名祭祀法师的血肉之躯被赖安的怪异力量腐化，在剧痛之中扭成一团。

淌着紫色微光的怪物从那名祭祀法师残余的身体中破膛而出。

而他的血肉早已扭曲成一团惨白的硬壳，流出粘稠的液体。

传闻是真的——

赖安化身的怪物足足有三公尺以上高，并且完全是一副虚空生物的可怖模样。

看着那些从被赖安所杀的祭祀法师尸骸里爬出的虚空怪物，伊贝莎像发了狂一般高呼：

“索罗克！虚空的厄召！最终无尽的伟大造物！”

当赖安将一名祭祀法师化作虚空怪物以后，仅存的几个法师们全都向它屈膝下跪，犹如朝拜神明的化身。

他们的态度如同最低下那一等的奴仆，似乎只要赖安愿意，就能随意取走他们的性命！

而这时，莎弥拉也处理掉了一只由祭祀法师转化而来的虚空怪物。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的双枪已经瞄准伊贝莎的脑袋；“为什么在大塞各地制造恐慌？”

只要下一秒的回答不合她意思，亦或是不作答，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即使她十分想亲眼看看虚空裂缝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看看人们又敬又怕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但仅仅是现在的虚空所展现的力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必须尽快阻止虚空的裂隙继续生长——

两颗子弹被射向虚空裂隙上的伊贝莎，却被一道紫色的能量给阻挡。

莎弥拉自顾骂了一句，却也必须应对再度向她袭来的虚空造物。

而在伊贝莎的面前，赖安已经一步步逼近。

它感觉到了，心头那股欲望的终点就在这个女人脚下深渊之中，就是那个声音！

这个女人将成为它为虚空中的独眼献上的祭品！

它用尾巴刺穿了她，虚空的屏障接纳了它。

当赖安将尾巴从女人的身体里拔出，鲜血便从她的伤口中绽放，就像是被摔碎的玻璃。

随后，她的身体慢慢化为烟尘消散于空中。

赖安没有理会这个突发的变故，现在，终点就在身前，但它的身侧还有另一个幸存者：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在虚灵的攻击下，她身体已经没有了遮掩物，除了伤痕再难找到完好的地方，下体不停淌着血水。

她张开双手，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不，对她而言，那是虚空的救赎，终极的湮灭，是先知预言中的福音。

没错，麦妮是虚空教团中的一名祭祀法师。

但她所期盼的一切迟迟没能落下。

莎弥拉一个箭步跃出虚灵的潮群，端起的黑火药手枪瞄准了赖安，打断了它的“处刑”。

她快步上前，用手中的钢刃夺去了麦妮拥抱虚空与真理的机会。

“你就是这样毁掉岩石山谷的？”

而回应莎弥拉的，是一阵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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