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忍者不太冷

清晨，第一缕阳光垂落下来，透过细长的树叶，在她那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上留下淡绿的浅影。

风儿吹动绿叶，让几缕晨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溜了出来，许是这阳光太过明亮，隔着眼皮也有些晃眼，她那纤秀的眉头微微皱起。

“嗯……”

扶着额头，南轻轻睁开了眼睛。

天色蒙蒙亮，早起的海鸥展开翅膀，在空中来回飞舞，等待着退潮后寻觅猎物。海浪排空，耳边尽是哗哗的水声，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带有几分海水的咸腥。

肩膀上缠着洁白的绷带，伤口早已停止流血，只剩下些许微弱的刺痒感。但，昨夜礁石上那个弹琴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是梦吗？”

南如梦呓般呢喃一声，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傻笑半声。

“……我也是忍者，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稀缺的医疗忍者。”

记忆里，响起了那个男孩的声音。

“医疗忍者……吗？”南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这么说，他拒绝为我弹琴，却是救了我一命呢。”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口气，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黯然。

她是泷忍村的忍者，从小资质尚佳，做事比较机灵，又懂得变通，因此被委派边境，作为斥候，负责探查土之国的情报。

在这份秘密的工作中，她并不是孤独的。

为泷忍村搜集情报，至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因此，她结识了不少前辈、伙伴，大家同为斥候，相互帮助，同气连枝，尽管这份工作并不安全，尽管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伤亡，但最后，大家也组织、形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斥候小队。

三年里，这支小队屡获奇功，为本部送去众多土之国边境的情报。而最让他们崭露头角的一次，就是截获了一条运送讯息，泷忍村亲自来人，将土之国的一批重要战略物资劫掠、收入囊中。

为此，她所在的斥候小队得到本部嘉奖，待遇也好了起来。

但，世事难料。

“当代忍者之神千手柱间以火之国木叶村的名义，欲联合五大国其余四个忍村，召开五影会谈！”

不知何时，这条消息不胫而走，在泷之国境内疯传，后经过各国动向多方证实，这是真的。

在这之前，各国集合各个部族，征战四方、掠夺资源、发动大大小小的战争，期间战火纷飞蔓延四方，仇怨的种子疯狂滋生，世间生灵涂炭，这片残破的大地上，惨剧伴随着哀嚎、怨念随处可见。战争持续了上百年，忍者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世间，便是炼狱。

这不仅与之前那无序的乱世毫无两样，而且战争规模更大，伤亡也更加惨烈。

族与族之间的讨伐，演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乱世前的家族争斗是用棺材来清点死者的，可现在的忍村战争却是尸横遍野，遍地荒凉。

这时，千手柱间，一个被称为“神”的男人，出现了。

他率领千手一族，击败宿敌宇智波，用大义感化当时宇智波的族长——宇智波斑，并与其强强联手，以星火燎原之势快速整合各个族群，建立木叶忍者村、制定规则、划分阶级制度、宣扬和平，迅速结束了整个火之国的战争。

现在举行五影会谈，估计是要终结五大国的战争，为整个世界带来和平。

很遗憾，泷之国太过弱小，并不在邀请的行列中。

所谓会谈，这个“谈”字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会谈之后，“战争”二字估计要从世间抹除，各国的发展，不能再倚靠这个手段了。

那么，如何在保证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得到更多资源，从而免受他国针对，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很明显，参与会谈的五大国会得到更多的利益，而被忽略掉的边境小国则会沦为鱼肉，被执掌刀俎的大国挤压、剥削，逐步蚕食，最终沦为傀儡。

泷之国地势特殊，虽然在地图上不太起眼，但好歹是一个国家，也有着自己的信仰及文化，在千百年间孕育了数不清的泷国人。

为了得到话语权，泷之国大名制定对外方针，暂时放下一切仇恨，与距离最近的土之国友好建交，开放资源，并收敛各处战线，对邻国火之国施放善意，表示自己极力支持和平。

此方针一经提出，便从上到下一条条执行，由内而外逐层改革制度，泷忍村上下一片喧闹。

而变革的背后，免不了流血牺牲。

几乎是一夜之间，曾经的主战派官员尽皆遭到忍者暗杀，与之相近的忍者部门也没能幸免，泷之国官场势力重新洗牌，留下来的，都是“友好”的亲和派。

南所在的斥候小队虽然偏远势微，但作为曾经刺探“友国”土之国情报的罪人，掌握的资料、黑历史简直太多太多，断然没有饶恕的道理。

毕竟，这边还指望着土之国能在五影会谈中替自己说上几句话呢。

当晚，泷忍村派出两名特别上忍、四位中忍，外加作战部队的十二位下忍，远赴海外，对他们这个为数三十几人、且没什么战斗力的斥候小队发起了围剿。

最终，整个斥候小队拼死提抗，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南一个人逃出升天。队长牺牲自己，在浑身贴满起爆符的情况下，带走了围剿小队大片“高端战力”，但还是漏掉了一个中忍。

……

两行清泪，顺着南苍白的小脸轻轻滑下，滴落在脚下的礁石上。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用右手紧紧按住肩膀——那个缠着纱布、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

那里，正隐隐作痛。

“我是叛忍？还是罪人？这到底是我新一轮的炼狱，还是……新生？”

南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海，有些无力地蹲了下去。

相隔此地三千里，土之国，一座名为“旧宿”的小城。

“大人，火之国那边传来消息，土影大人和无大人已经成功抵达火之国木叶村，叫我们安心，并做好边境防备，随时警惕敌人来犯。”

池野双手交叠，食指和中指并竖在一起，结了一个标准的“未”引，他面前的金色小猴瞬间变成一阵白烟，消失不见。

“这么快？”空端着一盏茶杯，还没等喝上一口，就被这突然传来的消息惊到了。

“我记得，他们是前天才出发的，短短三天就到了火之国，老师这一路一定一直飞，没停过吧?”

池野笑着说道：“想必二位大人是心系和平，这才急着赶到那里呢。”

“嗯，此言不虚。”空微笑点头表示认可，下一秒却暗暗腹诽，‘切，明明是猴急了，想着快点去瓜分利益吧。’

他喝了一小口茶水，侧头望向窗外，在手下二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里是一间茶馆，鉴于忍者身份的特殊性，三个人一进门便受到了老板的热情款待，直接被安排到二楼的一间“精致”包厢中了。

土之国的建筑毫无美感可言，远远望去，那一排排房屋如同一座座防空碉堡，圆柱形的墙壁，圆锥形的屋顶，建筑思路单调、枯燥且没有内涵。

墙壁由各种形态不一的石头堆砌而成，而且是清一色的棕黄色，仅有少许富贵人家采用青石搭建房屋，倒也平添了几分绿意。但稍微离远了看，就好像戈壁中的灌木丛。

其实这也不能怪辛勤的土之国人民，毕竟人是社会性动物，喜欢模仿、追逐潮流，而这种建筑风格来自某位大人物的喜好。就连岩隐村都被岩石高山包围，正好迎合了土影大人口中的“易守难攻”。

嗯，的确，简直硬的像块石头。

令某位琴师惊讶的是，这种千篇一律的建筑风格，居然在土之国大受追捧，就好像“你不一样，你就是异类”似的。

土之国人的审美观，空足足吐槽了十五年……的说。

“嘎吱，嘎吱。”

良太从碟子上抓起一把瓜子，直接塞到嘴里咀嚼起来，也不吐皮，就着一杯茶水直接咽了下去。

“喂，良太！你这蠢货！”池野瞪了他一眼，“在大人面前能不能斯文一点！你这就搞得我们也是粗人一样。”

空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让他自然一点吧，在我这没那么多拘束，随性而为就行。”

说完，他撩起长袖下摆，另一只手端起茶水，对着杯口吹了口气，慢悠悠地小呷一口。

优雅，淡定，且从容。

“就是就是，池野你破规矩忒多。”良太憨憨一笑，也学着空的样子，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

不一会儿，他便感叹道：“我们土之国地大物博，百姓能在这乱世中安身，真的不容易啊。

唉，希望这次五影会谈之后，战争能停止，不要再波及普通人民了。”

空轻笑一声，“放心吧，打不起来了。”

“哦？”池野惊疑道：“为什么？难道大人你能预知未来吗？”

“咳咳！”空突然被茶水呛了嗓子，他锤了锤胸口，等待舒出一口气后，解释道：“这事很简单，稍微了解过世界局势的人都能看出来。

从形势上分析，各国征战多年，现在已经进入了疲惫期。就拿我们岩隐村来说，前几年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跟雾忍掐架，又跟风之国那群平头哥抢地盘，现今既要和跨海的云隐远交近攻，还要时刻防备泷之国、雪之国、鬼之国雨之国等等小国家的偷袭，现在早已外强中干了吧。”

池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叹道：“的确如此，这些年，我们岩忍东北西走，还要时刻注意周边小国，实在苦不堪言。”

空说道：“其实各个国家、各大忍村都一样，资源实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进入休战期整顿自身了，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照这么说，万一哪个国家恢复的快，岂不是还会继续发动战争？”一旁的良太挠了挠头。

“这就要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了。”空露出一个略显神秘的微笑，“良太，我且问你，千手柱间是什么人？”

良太顿时肃然起敬：“他是忍者之神，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也是我的偶像，是我毕生追寻的目标。”

“对呀，你想想，那可是忍者之神啊。他一个人推平五大国都不是问题，这样的人，却只求一个和平。”空取出一个手帕，一边擦拭衣袍上的水珠，一边说道：“莫说我不尊敬自家石河大人，就凭千手柱间的实力，他说一句‘求和’，试问当今四影那个敢不给面子。”

良太思索片刻，小小的眼睛突然绽出光芒，惊喜道：“那……这么说的话，从今以后，岂不是太平盛世了！”

“当然，各国、各大忍村需要休养生息的形势，再碰上千手柱间这样的人杰，和平是迟早的事。”空说道，“所谓时也，命也，此番和平，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我们，也只是恰好赶上罢了。”

两位手下闻言，都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良太更是激动的搓着手，眼中隐有泪花。

空静静看着这一幕，似乎心有所触，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生存，又有谁喜欢战争呢。’

片刻后，池野先一步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做回座位，眉头紧锁，有些怅然地看了空一眼，欲言又止。

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也不开口询问，反而不急不缓地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继续慢条斯理地品着。

终于，池野忍不住了。

“大人，虽然即将到来地和平让我很兴奋，但……这种趋于武力的和平，真的是长久的吗？”他看着空，诚恳地发问。

“聪明人都只看不说。”空轻笑一声，似乎有意调侃了他一下。

“这……”池野陷入苦恼。

“好啦，不逗你了。”空略微正色，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永久的和平是不存在的，尽管一代代人为此辛劳努力，甚至付出生命，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永久的和平。

你们二人要记住，在这个时代，和平需要用实力来约束、制衡，没有武力威慑的和平，都是虚假的。”

池野有些迷茫，又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难道，这个世界只有弱肉强食这一条规则吗？除此之外没有希望、没有……爱？”

“是这个时代只能弱肉强食，世界还是有爱的。”空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个黄发少年的身影。

他轻声道：“或许，在并不遥远的未来，真的有人能用爱拯救世界，真的有人能因为羁绊放下仇恨。

但是现在……做不到。生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说着，他站起身，略微整理一下衣袍，又端起桌子上的琴箱，解开上面的肩带，轻轻背了起来。

“所以，实力是根本。当有一天你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时，莫说和平，整个世界的秩序都需要由你来拟定。”

空迈动脚步，兀自走向门外。

“走吧，实力也需要天长日久的修炼，而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到岩隐村，跟师兄会和。”

“啪哒”一声，他拉开门，身后的两人这才如梦初醒，相互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4月日到4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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