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人难做
这真的是沈星吗？
他可是最胆小怕事的啊。
每次被人欺负他都只会默默的躲起来流眼泪，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
虽然名义上沈星是她的夫君，实际上两个人的婚姻有名无实。
云梦瑶根本不喜欢他，开始的时候恨他，觉得是他毁了自己的幸福。后来她明白了沈星也只是一个被人随意玩弄的棋子，她便不恨沈星了，甚至有些同情他。
不过对于沈星的所作所为，她却在内心非常鄙夷。
在她看来，一个男人无论面对何种境遇都不应该失去勇气，被打倒了就要重新站起来。
而沈星呢，他被命运打倒了，然后就...躺平了。
沈星弯下腰去翻小男孩的眼皮。
“你干什么啊！你哪里会治病？”云梦瑶不知道沈星想干什么，急忙上前阻拦。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每天出去喝酒只是假象，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学习医术。”沈星瞎扯道。
“我呸！你忘了我才刚把你从饭馆里接回来了么。”云梦瑶惨然一笑，“我已经完了，你赶紧走吧。”
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虽然还不知道孙家会如何报复她，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天水郡将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然而沈星没理她。现在距离孙灿昏迷还不到两分钟，正是抢救的黄金时间。
只见他把一只手放在孙灿胸骨的中下处，另一只手置于第一只手上，开始对他进行胸外心脏按压，每做次，再做次人工呼吸。
他做这一切的都显得娴熟无比，看得云梦瑶一愣一愣的。
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呢。
沈星也有些暗自得意，
开玩笑呢，他可是高材生好不好。
如此反复几次，原本已经昏迷的孙灿突然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浑浊的黑痰，接着再次哭了起来。
随后沈星将他抱起来，大拇指在他脖颈内侧稍微按压了一下，他的呼吸瞬间变得顺畅起来。
孙灿依旧却不停的哭闹，挣扎着想要离开沈星的怀抱，而且似乎带着强烈的惧意。
沈星感觉他身体里还要另外一个东西，而且这东西很怕自己。
当他靠近孙灿的时候，孙灿体内黑气流动的速度就变慢了几分。而他一旦远离孙灿，黑气流动的速度就会加快。
沈星很容易的联想到，孙灿的病很可能是黑气导致的。
如果黑气不去除的话，孙灿的病同样不会除根。
他在孙灿身旁又待了一会儿，黑气几乎已经不在流动，而是蜷缩在一个角落，可怜巴巴的，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而沈星却知道，它没有死，只是因为受到自己的压制，暂时蛰伏了而已。
还没等他想出去除黑气的办法。孙弘舒已经从他怀里抢过了孩子。
“有你这么抱孩子的吗？”他埋怨的瞪了沈星一眼。
沈星明明救了他儿子，孙弘舒不仅不感谢沈星，反而对沈星充满了敌意。
孙灿似乎松了口气，他抱住孙弘舒的脖子，急切地说道：“爹爹，我已经好了，我们回家吧。”
“好，乖宝贝，咱们这就回家。”孙弘舒一把抱起孙灿，转身就要出门，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反倒是姜柔有些过意不去，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你刚才用什么救了孙灿？”云梦瑶职业病犯了，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望着沈星，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心肺复沈。”
“心肺复沈？”云梦瑶一脸懵逼。
沈星也不解释，一脸傲娇的从她身旁飘了过去，拦住了正要出门的孙弘舒。
“请等一下。”
“怎么？你是要诊金吗？放心，明天孙府会派人把个银币送到慈宁医馆。”孙弘舒心中充满了鄙夷。在他看来商人到底是商人，浑身的铜臭味。
特别是沈星上赶着找他要钱，似乎是担心他会赖账一样，这让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沈星。
“我不是要诊费，我是说虽然你们的儿子暂时没事了，但是我感觉他的病并没有被治好。所以他现在不能离开我。”沈星很认真的说道。
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附在了小男孩身上，不过他知道自己可以克制那东西。
“不，爹爹，我已经好了。”孙灿看向沈星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你胡说道什么？你真把自己当大夫了？”孙弘舒忍不住训斥道。
其他人也都埋怨沈星没事找事。
他们今天都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巴不得孙家人早点离开。
“闪开，别挡着我们的路。”他一把推开了沈星。
“如果你儿子回去以后再有什么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星有些无奈，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孙弘舒非要不听的话他也没有办法。
“混蛋，你敢咒我儿子？”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孙弘舒猛地转过身，作势要打沈星，吓得姜柔急忙一把抱住了他。
“爸还在家等着呢，咱们快回去吧。”
孙弘舒这才勉强压住了火气，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一句，“你咒我儿子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诊金你就不要想了，这也算是对你乱讲话的惩罚。”
“哼，都怪你多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废物就是废物，还是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看他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不马上就现原形了。”
...
以莫守恒为首的众人都把矛头对准了沈星。
云梦瑶有些为沈星鸣不平，刚才如果不是沈星突然出手的话，孙灿绝对是要死翘翘的。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
沈星拯救了他们，他们却要过河拆桥，简直毫无良心可言。
“你别听他们胡说。”云梦瑶走到沈星身边柔声安慰道。
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只能违心的选择息事宁人。
因为墨守恒是慈宁医馆的一块招牌，现在的慈宁医馆离不开他。
“放心吧，我不会在乎这些挑梁小丑的看法。”沈星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对她报以一个微笑。
云梦瑶没来由的感到心跳加快了。
这一笑很温暖，很阳光，当然了，也很帅。
原来这家伙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云梦瑶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忘叮嘱道：“来看病的人心情本来就不好，他们比一般人要更加敏感。你以后说话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以后一定注意。”
沈星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都说好人难做，看来这句话在大衍帝国同样成立。
......
“都怪你非要去慈宁医馆，害得我儿子差点没命！”孙弘舒愤恨的骂道，“云梦瑶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庸医，还有沈星那个废物，竟然敢诅咒我儿子，我一定饶不了他！”
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一路了。
姜柔抱着儿子默然无语，内心里她还是感激沈星的，不过在强势的丈夫面前，她根本没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力。
孙弘舒夫妇带着男孩回家以后，孙启文和老伴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抱起了孙子，看到男孩一切正常，老两口这才松了口气。
可这一家人没高兴多久，孙灿就再次发病了。
只见他口吐白沫，身体剧烈的抽搐，脸憋得铁青，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姜柔哭着说，“相公，要不我们再回慈宁医馆吧？”
“回个屁！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要让云梦瑶和那个废物看我笑话吗？”孙弘舒咬着后槽牙说道。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灿儿的病...”
“固本堂的张春才老爷子医术高深莫测，他一定有办法救灿儿。”
半个时辰以后，孙家人忧心忡忡的来到固本堂。
名医张春才在内堂亲自为孙灿诊治，其他人就在外面候着。
所有人都不出声，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孙启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内堂的门，他相信孙子会没事，因为他对张春才的医术很有信心。
放眼整个天水郡，张春才在医界的名气无人能及，甚至还要压过云梦瑶一头。
此时内堂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张春才神色惊慌的跑了出来。
他定了定心神，然后满怀愧疚的对孙启文说道：“县令大人，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可孙灿小少爷的病却依然不见好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孙灿小少爷恐怕...过不了今晚。”
姜柔一听这话立马瘫软的坐到了地上，差点昏过去。
“怎么可能！你不是名医吗？怎么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孙弘舒一把扯住了张春才的衣领。
“舒弘！不得放肆！”孙启文呵斥了儿子一声，强忍着悲痛问道：“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张春才歉然道：“县令大人，我能力有限，不过天水郡也许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大夫，那样的话孙灿小少爷的病还有希望。”
他气恼孙弘舒对他不敬，所以这话要反着听，其实他是说天水郡没有人能比他厉害，他治不好的病别人更治不好。
孙启文当然能够听出来这一层意思，他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张春才是对的。如果他都束手无策，那整个天水郡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孙灿了。
“爸，我知道谁能救灿儿！”
姜柔被张春才的话提醒，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姜柔，你难道昏了头了吗？连那个废物的话你也敢信？”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出来反对自己的人是孙弘舒。
尽管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孙弘舒依然不愿意相信沈星。
“孙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云梦瑶那个丫头片子的医术能超过我吗？虽然我承认她的确是有几把刷子，不过她毕竟年轻，在经验方面远不如我，所以她恐怕没能力医治令郎。”张春才也忍不住开口反驳。
虽然姜柔并没有说出能救孙灿的人是谁，不过张春才却自动的认为那个人是云梦瑶，因为在他看来，天水郡唯一有资格被他放在眼里的医者就只有云梦瑶了。
现在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姜柔也顾不得丈夫的面子了。她鼓起勇气，把慈宁医馆沈星治疗孙灿的过程描述了一番。
“爸，姜柔她说的是真的。不过认为沈星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好而已。”面对自己父亲质询的目光，孙弘舒也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张大夫，您的意思呢？”孙启文沉吟半晌，然后目光凝重的望向张春才。
“呃...”张春才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事关人命，他还是实事求是的答道：“我觉得既然那个沈星可以提前断定孙灿小少爷的发病，那他说不定真有些本事，可以让他试一试。”
孙启文还在沉吟不语，孙弘舒却说道：“父亲，我今天下午和那个沈星吵架了，我们现在去找他，岂不是让我被他笑话吗？”
孙启文气的狠狠给了他一脚，厉声道：“放屁！跟灿儿的命比起来你的面子算个屁！”
说完他也顾不得身为一县之长的威严，小跑着往外跑去，边跑边喊：“备车！去慈宁医馆！”
现在的慈宁医馆总算恢复了平静。云梦瑶忙着给病人看病，沈星百无聊赖的拿起一本《温疫杂病论》翻了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取蜘蛛一枚，芦管中密塞，管中以绾颈，过发时乃解去也。
又方：取蜘蛛一枚，着饭中合丸吞之。
又方：鼠妇虫子四枚各一，以饴糖裹之，丸服，便断，即瘥。
......
鼠妇、蜘蛛、虫子...看到这些恶心的名字，沈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忍耐着继续朝下看。
反胃。用梁上尘调黑驴尿服之。
吐泻。用梁上尘，滚汤泡过，澄清后饮之。
小便不通。用梁上尘二指撮，清水送下。
脱肛。用梁上尘和鼠粪烧烟，放在桶内，人坐桶上熏之。熏数次可愈。
牙痛。用梁上尘，盐炒，研细。左牙痛，吹械鼻中，右牙痛，吹右鼻中。
噩梦至死。不要用火照，急以梁上尘塞入鼻中，可以救活。
缢死。用梁上尘，团成豆子那样大，放在筒子里，共作四筒，由四个人同时极力吹入两耳及两鼻孔。如人死不久，可望救活。
...
这些的什么破玩意儿啊。
沈星把书远远地扔到一边，然后开始认真的做起了眼保健操。
如果让他只能用一个词来评价这本书，那只能是辣眼睛了。
“呵呵，是不是觉得这本书太高深了？”墨守恒见沈星眉头紧皱，还以为他是看不懂医书里的内容，当下笑吟吟的走到沈星身边。
“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请教我。我可以看在云小姐的面子上指点你一二。”
“不用了，我只是想打死写这本书的垃圾。”沈星头也懒得抬，淡淡的说道。
墨守恒一愣，随即脸色狂变，怒吼道：“臭小子！你敢骂我恩师！”
原来这本书的作者不是旁人，正是墨守恒的老师柏崖子。
沈星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原来他是你老师？额，那就合理了。”
“小畜生！你马上给我道歉！否则我要杀了你！”墨守恒五官气得都扭曲了，本来他长得就不好看，现在更寒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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