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帝王的心术很快得逞，被捧得飘飘然的慕远终于犯了大忌。

小皇子沈翊的三岁生辰宴，沈谧宴请群臣同乐，准许他们带着家眷一同入宫，这样的场合上出现妾室偏房是不合适的，可偏偏慕远带了赵姨娘入宫。

赵舒心的出现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一双眼。

朝臣中也不是只要慕远一人的正房夫人回了娘家，可人家懂事，宁可自己孤身一人赴宴也绝不把妾室带进来，唯有慕远，携着赵氏入宫，身后还跟着正儿八经的嫡女慕婉婉，连带着慕恒慕芊芊这对庶子庶女也同慕婉婉并排着走一块。

大安极重规矩，正房的地位不可轻易亵渎，嫡出更是尊贵无比，慕远今日要带妾室也并非不行，只是需得让慕婉婉走在前头，妾室同庶出跟随在后，这样即便步入大殿，也不会有人过分非议，可慕远这样的架势走进去，群臣之中即刻便响起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大将军！”代相王大人率先走到他面前拦住他，阴沉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没眼看的神情来，“这样进去庆贺圣上可不合适。”

慕远瞥了他一眼，他一向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书生，觉得他们只会就着书本说空话，半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此刻见他竟然敢拦住自己，心中更是不快，只是面上尚还按捺得住，“小皇子的生辰宴，圣上宴请百官共贺，本将军不过是带着妻房儿女共同觐见恭贺圣上，有何不妥？”

“是妾室！”王大人气得几乎要跳起来，身旁的王夫人连忙悄悄按着他不让他太过冲动，王大人被夫人拉扯了一下才缓了缓自己的气焰，深呼吸一口气平息了心底的怒气，接着劝说道，“没有封号的妾室是不宜面圣的，您府中有正二品诰命夫人，夫人在还是一回事，夫人不在，却是妾室进宫来，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慕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年初宫宴时，赵氏已随本将军进宫面圣过了。”

“下官方才说了！”王大人觉得自己被气得有些头晕，背着的手悄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清醒，又道，“夫人在是一回事，如今夫人随秦相回了江南，您就不能带着妾室入宫来，这不合规矩，触怒圣颜只恐怕将军自己遭殃！”

“夫人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慕远懒怠同他继续废话，带着赵氏就要往里头走，“王大人，好狗不挡道。”

他带着人从王大人面前径直走过，赵姨娘还不忘挑挑嘴角给一个蔑视般的笑意，倒是慕婉婉，略停了停给王大人行了个礼，“大人莫怪。”

“小姐有礼。”见慕婉婉这般，王大人心里那口气稍稍舒坦了些，心里不免又开始可怜起这嫡小姐来，“将军这样越矩，实在是委屈小姐和夫人了，夫人远在江南不知这事尚还好，只是小姐……也不知秦相知道了会怎样。”

他这长叹一口气让慕婉婉更觉悲凉，只是这到底是宫里，自己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闹将起来，苦笑一声不再多说，跟上慕远的脚步往里头走。

王大人见她这样，转过身去冷冷地瞧着慕远的背影，提高声调喊道，“将军，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大祸临头，可千万记着下官今日曾劝诫过您，是您自己不知分寸，落得苦果，也是自作自受！”

慕远脚步不停，倒是赵姨娘不忿，“老爷，他就这么说您！”

慕远尚不及说话，身后的慕恒倒是轻笑一声开了口，“母亲何必管他，父亲如今在圣上面前得脸，这样的盛宠做什么都不过分的，他们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罢了。”

慕婉婉偏过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慕恒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嘴上说着奉承话，这话慕远是不会听出其中蹊跷的，她却是比谁都明白，慕恒这是巴不得慕远得罪了圣上早死，自己好坐将军的位置。

哼，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

慕远果然听不出他其中深意，只顺着他的话安抚赵姨娘道，“恒儿说得对，不必同这迂腐书生计较这些。”

说话间便到了大殿，一行人朝高位上的帝后小皇子行了礼，沈谧赐了座，一双眼在他们身上徘徊一圈，最终落在坐在后头的慕婉婉身上。

柳后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抱着小皇子看向沈谧，悄声道，“圣上，这……”

“无妨。”沈谧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收回自己的眼神，低头去逗弄了一下儿子，才继续说道，“朕就是要他放肆，越放肆越好，不过今日过后，皇后可要再照顾慕婉婉一些，今日慕远这番作为，就怕慕婉婉会不高兴，皇后多体贴体贴她，顺便——替朕打探一下她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柳后还想说什么，可隐约觉得这事不是自己一个后宫女子该管的，便闭了嘴不说话，过会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吩咐侍女，“玉儿，快去后殿将慕帆小少爷抱来，今日难得将军入宫，也教将军见见孩子。”

沈谧眼底笑意愈深。

慕帆被送进宫，朝臣中有不少人揣测这孩子是不是被当做质子才送进宫去，可若是作为质子，即便将军入宫也不该相见，柳后让他们父子相见，既可以打碎这样的揣测，又可以提高慕远的地位，毕竟亲生儿子被送进宫中同皇子一块长大这可是极大的荣耀，宫宴上相见更是证明了皇家对这孩子的看重和照顾，这样很是合他的心意。

年轻的帝王心满意足，又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坐在慕远对座的沈清洲身上，只见青年稍稍斜倚在座椅上，一双眼只盯着对面的慕远一家看，感觉到皇兄的视线投来，这才抬起头同沈谧对视。

兄弟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沈清洲很快理解了沈谧眼中的含义，目光越过慕远，径直看向了慕婉婉——

少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慕远的后脑勺，眼底的恨意根本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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