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屋里两人顺着门开的声响望了过来。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慕远如今只剩下了无言。

他本该厌恶慕婉婉的，因为她的存在，让自己扳倒秦徵的路上多了许多阻碍，可如今他已经失了权势，已然没有可能再扳倒贵为丞相的秦徵，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整个将军府惹事闯祸的时候，慕婉婉作为唯一的例外，在王府建功立业，不顾瘟疫，只身进入王府替王爷治病，还夜以继日照顾王爷，如今王爷玉体安康，慕婉婉有一半的功劳。

她能不被自己拖累而留在京城，也是她自己攒下的功德。

怕是圣上没有处死自己，也是给了慕婉婉几分面子。

毕竟王爷那样受宠，治好王爷的慕婉婉理所应当要受到厚赏。

她是被王爷下令不得回将军府以防传染的人，可却在这个时候赶回了将军府……慕远有些感动，为自己有一个好女儿而感到感动。

“婉婉。”沙哑的嗓音响起，慕远奔波了一日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声音已然变了调，“爹爹有你这个好孩子，爹爹很欣慰。”

慕婉婉盯着他，很想笑，很想开口讥讽他终于沦落到这一天，可出门前沈清洲的说的那句话一直牢牢镌刻在她脑海里，慕远是还会回来的人，他终将有一天会重新入主将军府，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不要急，婉婉，不要急。

她这么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要慕远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等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出来，压抑在心里两辈子的话，什么都可以告诉他。

脑海中无数的想法转瞬而过，慕婉婉闭了闭眼，又睁开，换上了一副担忧模样，“女儿知道爹爹犯事，特意央求了王爷让我回府一趟，爹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要被贬去谓州？”

慕远松开赵姨娘，从床榻上站起来，大步走到慕婉婉面前，抬手似乎想揉揉女儿的脑袋，却发觉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如今已是少女模样，再做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悻悻放下自己的手，长叹一声。

“爹爹？”慕婉婉故作不知，追问道。

慕远又是一声长叹，“书房里搜出暗卫的令牌，是一块伪造的假令牌，圣上断言我有异心，才遭此横祸。”

“爹爹伪造令牌做什么？”慕婉婉觉得好笑，眼角余光瞥见赵姨娘的眼神，含泪的眼死死盯着自己头顶，怕是在看那根碧玉簪。

“怎么是我伪造！”慕远烦躁，“我没事伪造那玩意做什么，那令牌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可是从书房里搜出来，要我如何同圣上解释？”

抵死不认，圣上自会去查。

慕婉婉不屑，不过顺着他的话将话题接了下去，“女儿本想同王爷求情，可王爷说女儿家不许管前朝的事情，只允了女儿回来看看，爹爹，是女儿没用。”

这句话她是看着赵姨娘的眼神说下去的，赵舒心会演戏会将过错揽上身，难道她慕婉婉就不会了？不过是些小小阴招，博取慕远欢心罢了。

慕远替他扶了扶头上的碧玉簪，他不认得这些女儿家的玩意，这会子完全没想起来这根簪子曾经惹得沈清洲不快，还茫然不知，“这是王爷送你的？婉婉既讨了王爷欢心，就好好伺候王爷，你没有被爹爹连累是好事，以后爹爹不在京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伺候？

慕婉婉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不屑地撇撇嘴，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觉得肮脏，她进王府只是为了照顾染病的沈清洲，如何就谈得上伺候去了，果然慕远这人，从骨子里就是肮脏的，这样纯洁的事情也能往肮脏的地方想。

他身后赵姨娘的眼神越发贪婪了起来。

那根簪子她摸过，是个极好的东西，触手升温，听闻举国上下只有这一根，可很快就被慕婉婉夺了回去，她还没来得及摸够，就这样从她手上被慕婉婉彻底夺去。

如今她就要跟着慕远去那鸟不生蛋的谓州去了，慕婉婉却戴着这根碧玉簪在她面前招摇，看看这小贱人的神情是有多得意，简直让她恨得想咬牙。

这样的眼神让慕婉婉很是满意，顺嘴接过慕远的话来，“女儿知道，女儿会找机会同王爷说说，请王爷帮忙让爹爹重回京城，爹爹此去谓州，一定要保重自身，还有姨娘——”

视线彻底落在他身后赵姨娘身上，妇人的哭泣不知何时已经止住，正满眼怨恨地盯着她，不想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连忙收起眼神试图继续流泪，装出的楚楚可怜教慕婉婉险些憋不出笑出声来，“听闻姨娘今日曾到王府里找过我，以往倒是我不对，一直没把你当个庶母看，不想你还如此真心待我，如今离别在即，婉婉也没有别的能相送……”

手摸上了自己的发髻，在那根碧玉簪上顿了顿。

赵姨娘的眼泪都忘了流，一双眼死死盯住她的手，才掩饰下的贪婪被毫无顾忌地摆上台面。

慕远随着慕婉婉的声音也回头望了过去，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微微皱眉。

得逞了。

慕婉婉勾了勾嘴角，手滑过那根碧玉簪，拔下了底下另一根金簪，往前走几步，将金簪塞到了赵姨娘手里，“府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我记得姨娘是个爱美的，怎么能没根簪子戴着呢，就请姨娘收着这个，将来去了谓州，也能有个像样的首饰撑一撑台面。”

赵姨娘恨得咬牙，希望瞬间化作失望，手上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死死捏着那根簪子，说不出话来。

慕婉婉故作惊讶，“怎么姨娘不想要这根金簪？难道是想要我头上这根碧玉簪吗？可真是王爷所赐，婉婉实在不敢相送，不然拿来报答姨娘对我的真心，那倒是正好，只是可惜了，姨娘如今的身份，衬不起这根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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