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那年她十二岁，纪鲸川十六岁，那是他参军的第二年，年少的小将军立了战场上的头功，那场战役打得很漂亮，全靠纪鲸川一箭射中敌方首领的喉咙。

纪鲸川立功之后回京城，纪大人很快替他找了一门亲事，当时她因为娘亲的事情已经常常往相府里头跑，纪大人眼看着她身份尴尬，生怕慢了一步纪鲸川就要跟他提想迎娶她的事情。

这一世，娘亲安然无恙，纪大人不会再纠结那个问题，那也就是说，等纪哥哥归来那一日，她还有机会嫁给他？

沈清洲瞧着慕婉婉明显亮起来的一双眼，心底泛起的那点酸意似乎更浓郁了些，逼着他继续追问下去，“婉婉？可是想起了什么人？若你当真惦记她们，或是觉得闷得慌了，本王可以为你召她们入王府陪伴你，也可以许她们随意进出王府。”

慕婉婉含笑摇摇头，“不必了，他已经不在京中了，多谢王爷美意，臣女在王府一点都不闷，每日可以跟着师傅学医，还可以经常看王府的侍卫大哥们蹿屋顶。”

沈清洲根本不想听这些，他只想追问那个人究竟是谁，不在京中，现在不在京中的不就是写信的纪鲸川吗？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可他没法再问了，慕婉婉的话已经说成这样，他不可能再瞒着书信的存在而问出自己的问题了，只好从衣袖中掏出那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来，“这是御林军在将军府搜到的，说是给你的，只是因为你近日不在将军府所以一直收着，这，一路传进来，这信纸就这样了。”

生怕慕婉婉看出来这封信被他拆过的沈清洲还撒了个谎，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他在等着慕婉婉给出一个答复，等着她看到信的内容会是什么反应。

慕婉婉倒是不在意那封信被揉成了什么模样，前世纪鲸川秘密参军之前也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半个字都没有提及参军一事，反倒是絮絮叨叨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若非他在沙场上立了战功，她还不知道所谓的外出游历其实是秘密参军。

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上，写着同前世一模一样的字句。

慕婉婉不自觉笑出声来，这人怎么总把自己当小孩子看，每次都嘱咐她要多吃饭才能快些长大。

她笑得欢快，却没见到面前的沈清洲脸色已经阴沉到不行了。

天晓得他现在有多么后悔，方才皇兄问他愿不愿意的时候他就应该大声告诉皇兄他愿意，皇帝的赐婚比什么都好使，要是有皇兄的赐婚，慕婉婉现在就不会对着这么一封破信在这里傻笑！还笑得这么碍眼！

“婉婉。”出声提醒了一句，沈清洲不想让她在自己面前为了别人笑得这么灿烂。

“嗯？”慕婉婉叠好信纸，抬头看向沈清洲，“王爷不高兴？”

沈清洲耍无赖，“在王府同旁人私通书信可是大罪。”

“……”慕婉婉无言，盯着他许久才回了一句，“可是这信是王爷您亲自交给臣女的，想必您也一定看过这书信里头的内容了，无非都是些家常话，哪里有半分外泄消息的话。”

沈清洲被堵得胸闷，继续耍无赖，“总之你一个姑娘家同外男书信往来就不是很好，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臣女知道，臣女现在在王府里待着，自然事事都要听从王爷您的吩咐，王爷您放心，您不让臣女做的事情，臣女一定不会做的。”慕婉婉乖巧，看得出他不高兴了，也不去逆他的意思，自从沈清洲再次染上瘟疫之后她就发觉这人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故而事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肯安心，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安抚两句，其实这人也很好哄的。

沈清洲这才满意了些，又瞥了一眼那被叠好的信纸，故作漫不经心，“你同纪鲸川从前交好么？”

“是啊。”慕婉婉没有打算隐瞒，“将军府的别院跟纪大人府邸比邻，臣女小时候去别院玩儿就常常能碰上纪哥哥，说来也算一块长大的好伙伴了。”

纪哥哥！

沈清洲恨得暗地里磨牙，只恨自己没将纪鲸川丢去更远的地方，还一时失察，让他在走之前还留下这么一封书信给慕婉婉，简直可恨。

“王爷这是做什么？”慕婉婉见沈清洲的神情又开始有几分扭曲，觉得很是不解，“臣女说错什么了吗？”

沈清洲抬眼瞪了她一眼，不满道，“你一个姑娘家同男子一块玩就不妥当，还是去将军府别院这样的地方，无人知晓是不是玩得更高兴了？”

慕婉婉觉得莫名其妙，“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长大之后臣女就很少去别院玩了，同纪哥哥就算见面也是在城中饭馆里头，或是街上碰着了便说说话，怎么就不妥当了，再说将军府别院也不至于无人看管，多少奴役仆从陪着我们玩儿的，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沈清洲有苦说不出，心中的烦闷几乎将他逼死，于是起身就要走，才走了两步就又扭头回来，正好碰上了打算起身行礼恭送他的慕婉婉，胸膛撞上了慕婉婉的脑袋，怀里传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沈清洲便伸手去扶着她的脸，细瞧了瞧，见慕婉婉没磕疼了才将手绕到后头去，拔了她那满头的珠钗，连同方才拔下的几支一块拿走，“这太难看了，王府里不许这么难看的东西出现，一会本王叫人给你送些来，以后只许戴着本王送你的，其他的不许你戴了。”

说着便撤去身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慕婉婉拢拢自己散落下来的长发，觉得更莫名其妙了些。

王爷今日是疯魔了不成，怎么说话怪异，行为也怪异，难不成出门撞邪了？还是瘟疫还未退尽，脑子不甚清醒，亦或是……发烧时烧坏了脑子？

越想越可怖，慕婉婉连忙起身往外头赶，急着要去找师傅给王爷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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