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那是来自她娘亲的，她最熟悉的声音。

一把将慕婉婉从梦魇里拉出来，以粗暴的，残酷的方式，从那个震慑人魂魄的梦魇里，硬生生拉出来。

慕婉婉想起身，乏力的全身却无法支撑着她安然起身来，几乎是才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已经踉跄着摔下，好在两个小丫鬟机灵，及时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脆生生的声音呼唤着她的神智，“小姐。”

慕婉婉推开一左一右两个丫鬟，自己踉踉跄跄往秦氏床边走去，“娘，娘！”

“婉婉！”秦氏的声音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布满汗水的脸上，那双灵动的晚早已失去焦距，却因为慕婉婉这一声而重新慢慢聚焦，将视线定格在跪趴在自己身畔的女儿身上，“婉婉……”

她没有更多的力气能够说完剩下的话，原本被魇住了的慕婉婉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可却奇迹般地能够明白她那未能说出口的话来，“娘，你放心，婉婉没事，婉婉没有受伤。”

秦氏这才安心，扑腾在空中的手被慕婉婉抓住紧紧握着，浑身的力气有了着力点，下头生孩子也就顺畅了许多。

接生婆还在另一头喊着，“夫人用力，用力呀，看得见脑袋了。”

慕婉婉一只手让秦氏抓着，另一只手触上了秦氏的腕间，细细感受着她的脉象，之后扭头吩咐落花，“去药铺抓几副止血汤药来，越快越好。”

好在为了秦氏怀有身孕一事，她还跟徐勉学过些妇人生产时的用药，当时徐勉还笑话她，说脉象你都不学就想学着用药，你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药吗，好在一顿挖苦之后还是教了好些东西给她知道。

也幸亏是徐勉教了，不然秦氏如今的脉象，怕是生产之后就会立即血崩，这深更半夜的再去请大夫就来不及了，秦氏定然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

落花按着吩咐急忙出门去。

外头的暗三听到了慕婉婉的声音，知道她已经挣脱出那个梦魇，于是放下心来，几下蹿上屋顶，累得躺到在上头。

肩膀碰上了屋顶的瓦片，疼得暗三龇牙咧嘴的，暗四递了瓶药酒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算了，气味太大容易留下痕迹，我回驿馆再擦药就是了。”

暗四沉默了会，才轻声道，“你身上的血腥味也很重。”

方才打得狠了，自己流了点血，只是更多的都是对方身上出血时往他身上溅的，暗三自己没发觉，旁人一靠近他就被熏得受不了。

“是吗？”暗三闻言低头嗅了嗅，片刻之后露出尴尬的神情来，“那我先回去，你且盯着，若是有异样即刻吹响哨子。”

暗四应承下，自己趴到屋顶上听着底下的动静，接生婆喊着“快了快了再使劲呀”，想来是孩子已经生了一半了罢。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是个男孩，继承了将军的威武，将来培育成国之栋梁，就是最好别跟他一样蠢钝如猪就好。

暗四抬起头的时候，暗三已经消失得没影了，去而复返的落花带着几包药匆匆赶回，架上药炉在院子里煎药，，里头的接生婆还含着“快了快了”。

暗四有些困了，这快了快了都喊了多少句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秦氏力气耗尽，已经昏厥过去，接生婆无可奈何，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慕婉婉，“小姐，这夫人难产，孩子的肩膀卡在产道里头死活出不来，再这样这孩子就该窒息了。”

慕婉婉抬眼，凌厉的眼神瞥了过去，“催产汤药呢，这还要问我？”

“夫人体虚，怕是禁不住这催产汤药。”接生婆为难，若不是这样，她们早就将汤药灌给秦氏喝下了，可如今这样，若是真的灌了汤药，怕是秦氏也活不成了。

“只管取药来，我娘亲自有我救治。”慕婉婉的手还把在她腕上，仔细一瞧，还能看出她指尖微微颤抖。

她虽然跟着徐勉学医，也曾经独立完成替人诊治的任务，可沈清洲那会子，那是有着徐勉的药方子做她的底气她才敢那么胆大妄为，稍稍改动过的方子也给了其他几位太医瞧过，确认没有问题才敢用在沈清洲身上，可如今……如今她要救的是她的亲娘，徐勉不在，也没有方子可以给她参考，身旁更是没有太医可以帮着看看她的药方对或者不对，说实话，真要给秦氏治这个体虚血崩之症，她还真的不是很有底气。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慕婉婉也只得咬了牙狠着心硬上，毕竟她跟了徐勉一年多了，师傅是太医院之首，她这个徒弟总不能连个血崩都不会治，那简直是丢了师傅的脸，也违背了她自己的初心。

最开始，是她打定主意要学医救娘亲救弟弟的，若是一年多下来还是学不会，那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枉费了老天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

打定主意，慕婉婉便示意端来催产汤的接生婆将汤药喂给秦氏喝下，手上仍旧把着秦氏的脉不敢松懈，直到秦氏因为疼痛而从昏厥中醒过来，身上发力一口气将已经快要窒息的孩子产下。

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秦氏体虚果然禁不住催产汤药，好在落花的止血汤药已经煎好，慕婉婉吩咐她将药喂给秦氏喝下，又取了银针替秦氏针灸止血。

屋顶上的暗四探出个脑袋往底下瞧，看着底下丫鬟们一盆盆血水往外换，眉间一皱，想起慕婉婉的梦魇来。

据说她是梦见了弟弟落水才及时救了慕帆，难不成她也是梦见了秦氏难产血崩才会一直梦魇？那王爷想知道的答案不就在眼前么？

可是，慕婉婉真的有这么神吗，什么事情都能提前梦见，那她的梦境岂不是能够通灵？那她万一要是梦见大安江山震荡，或是其他什么有关朝政的事情怎么办，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去，岂不是大安的灾难？

暗四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又往下瞧了一眼，即刻起身奔向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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