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十日后，远在谓州的沈清洲对着被派来的暗七，抽了抽嘴角。

暗七回以无辜的眼神，他哪里说得不对了么，为何王爷是这么一副表情？

沈清洲扶额，对这帮暗卫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感到无奈，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才慢悠悠地开了口，“秦相惩治的那个贪官，是当街处斩，不可能有机会买凶报复。”

“还有婉婉——她的梦魇本王已经知道了，不是因为这个。”指尖在眉心揉了揉，沈清洲觉得很是头疼，“还有其他事么？”

“王爷。”暗七还未说话，外头却有人未经禀告就推门进来，神色捉急，“请恕臣冒犯，臣方才在外头听到王爷说话，婉婉怎么了？”

暗七手快，将挂在腰间的令牌藏起。

沈清洲抬眸同他对视，眼神凌厉，“谁准你进来的？”

来人站在门口，被这么一冷声质问给唬住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可脑海中充斥着沈清洲方才的那句话，又让他顾不上其他，“王爷，臣知罪，王爷要惩罚臣不敢说不，只求王爷告诉臣，婉婉究竟怎么了？”

“纪鲸川！”沈清洲直起身子，浑身散发的怒气让他气场全开，一句低斥就让守在他身旁的暗七抖了抖，“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

被沈清洲这么斥责，纪鲸川还是面色不变，只是撩开衣袍跪在他面前，“臣知罪，但请王爷宽恕，臣同婉婉从小交好，将她视作自己亲妹一般，如今妹妹有事，臣心中实在难安，还请王爷告知婉婉究竟怎么了。”

“你没有资格过问。”沈清洲站起身，蹲到他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颌逼着他抬头同自己对视，狭长的美目眼尾上挑，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你现在不是慕婉婉从小认识的那个纪鲸川，你是化名徐三潜伏在慕远身边的一个将士，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等你哪天功成身退再重新站到婉婉面前也不迟。”

“至于现在。”捏着那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沈清洲一把将人的脸甩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多问，你只需要汇报你所要说的事情即可。”

“王爷。”纪鲸川喉间滚动几下，凄然苦笑出声，“臣远走谓州，就是为了将来能满身荣耀站在婉婉面前，如今婉婉有事，臣难以心安，还请王爷告知。”

沈清洲瞧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如今的心情如何。

跪在他面前的纪鲸川又哀求了一遍。

“本王不会告诉你。”沈清洲最后还是没有说，他看着纪鲸川这么在意慕婉婉就觉得难受，没由来的一股怒气直冲大脑，让他简直想抄起搁在一旁的长剑一把刺穿这人的喉咙。

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言语中包含着的怒气已经翻了好几倍，“但是本王可以同你明确地说一句，即便你满身荣耀站在婉婉面前，她也绝不可能嫁给你。”

“她是丞相的外孙女。”纪鲸川听不下去这样的话，急着反驳，“即便如今将军垮台了，只要丞相还在，婉婉就能……”

他的话被沈清洲无情地打断，“但是她早晚会是本王的王妃。”

急着辩解的话曳然而止，纪鲸川的瞳孔在短时间内剧烈放大，他想起自己远走谓州之前，婉婉已经搬进了王府，虽然传出来的消息都说她是不顾己身安危亲自入王府照顾沈清洲，他自然也是信的，婉婉那么善良……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事情竟在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发生到这个地步。

他的婉婉，已经喜欢上了王爷吗？

所以什么不顾己身照顾王爷其实只是因为心上人病重所以才……根本不是因为她师从御医徐勉才有济世为怀的菩萨心肠，而是因为王爷是她的心上人，早晚会是她的夫君，所以才要奋身进王府吗？

她会像拉着自己的手那样去拉着王爷的手吗，也会像对着自己笑那样去对着王爷笑吗？

心尖上泛起的一阵痛感让纪鲸川几乎不能维持着自己的姿势，若不是沈清洲还在他面前，他几乎就要以手撑地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如今只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念才能勉强支持。

“皇兄的圣旨很快就会昭告天下，只要本王一句话，说想迎娶慕婉婉，她就立马会是本王的王妃。”沈清洲偏偏还在这时候一句一句无情地打击着他，“所以纪鲸川，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觊觎本王的王妃，等你满身荣耀站在婉婉面前的时候，本王会承认，你是婉婉从小一块长大，形同亲兄的伙伴，如果你愿意，本王亦可以让婉婉认你做义兄。”

纪鲸川的手撑到了地上，男人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跪倒在面前居于高位的青年面前，无力再去开口说一句什么。

他已经不配再说什么了。

“好好跟着慕远操练，将来你功成名就，除了人心，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沈清洲招呼了一下暗七，“我们走，回江南，婉婉一定想本王了。”

那个散发着压力逼迫着自己的强大气场随着沈清洲的离开而消失在屋里，纪鲸川终于卸下了支撑着自己的唯一力道，颓然倒在地上。

沈清洲的话说得很明白，除了人心，他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权和钱都不是问题，可他想要的，偏偏就是那个得不到的、慕婉婉的心。

可是他又如何能去强迫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呢，那颗心给了沈清洲，已经不属于他——不，或者从来没有属于他过——是他自己没有挑明，婉婉或者只是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将来嫁给了王爷，或许还会同从前一样，笑着喊自己一句“纪哥哥”。

暗七跟在沈清洲后头，有些不安，“王爷，您就不怕纪公子因此暴露吗，他是为了小姐才从军的，这会子告诉了他这些，难保纪公子会有异心。”

沈清洲站定，回头看他，“你回去领二十大板。”

暗七受惊，“属下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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