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撞进那双眼里，慕远只觉得自己想不通这其中道理的脑子更混乱了些，他从未见过自己的长女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婉婉一直都是伶俐可人的，她心思单纯，虽然有时候是被自己纵得放肆了些，可也不算太过，慕远何曾见过她这样嘲讽的神色。

他的婉婉，本就因为先前回京没有先去接她的事情而对自己满怀怨恨，如今是因为见到他被人压了一头而幸灾乐祸吗？是在说他活该有这么一天吗？

对了，他记得婉婉是同纪鲸川交好的，他从前倒是听说过的，只是未曾见过纪鲸川这个人，也不曾多想，到底是两个孩子，纵然男女有别，孩子之间也不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曾想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疏忽，他如今竟然就让纪鲸川给算计了，潜伏到军营里一步步爬到他身边，让他有了跟随自己上战场的机会，然后立下军功，居然连官位都比自己来得高了。

纪鲸川，纪鲸川，好一个纪鲸川！

慕远自然是恨的，这份恨又连带在了慕婉婉身上，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了，这两人交好，慕婉婉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纪鲸川要秘密参军，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有爬到这个高位的这一天，所以才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他的婉婉，这个陪伴他最久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想要他难堪吗？

对座的沈清洲一直盯着慕婉婉，如今见到慕远也看着她，不免有些不高兴，可他不好在大殿上说些什么阻止这一切，只好悄悄在底下掐了自己一把，很快便因为吃痛而闷哼一声，声音倒是不大，不过足以将一直担心他的慕婉婉的心思转移过来。

见慕婉婉看向自己，沈清洲心满意足，故意抬手揉了揉伤口的位置，其实早就好了，只是因为毕竟是被刀划伤，伤口不深但是长，结痂之后又痒得很，他怕自己不慎伸手去挠，未免挠坏了结痂，这才让随行军医仍旧每日给他缠上纱布。

这一揉倒也不怕揉着自己的伤，左右都是按在纱布上头，只要面上装得疼些可怜些，慕婉婉就会露出像现在一样十分担忧的眼神。

高位上的沈谧将一切都纳入眼底，对于弟弟的幼稚行径不由轻笑出声，想起自己还在大殿上，忽然一笑倒是不好，只好借着纪鲸川当借口，朗声道，“纪卿这是高兴傻了么，还是不愿意当朕的骁骑将军？”

纪鲸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谢恩，急忙行了大礼，高声叩谢，“臣多谢圣上隆恩。”

“赐座。”沈谧手一抬，纪鲸川的位置便被安排在了沈清洲下方的座位上，他又谢了恩，这才起身落座沈清洲身侧，又朝沈清洲点点头露出几分笑意来。

沈清洲才没心思搭理他，要是早让他知道这人跟慕婉婉还有几分交情，他就是死也不会挑了这人送去战场上的，如今倒好，这人还立下战功，身份比之前贵重了许多，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慕婉婉，这事倒是不好办了。

于是越发嫌弃这人就坐在自己身边，身子竟然往旁边挪了半分。

慕婉婉就坐在他们对面，自然能看清二人的动作，想起之前沈清洲就曾经为了她跟纪哥哥交好的事情发过一通小脾气，那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想起沈清洲心里怀揣的那点子心思，倒是觉得有意思得很，不由笑了下。

居然笑了！

沈清洲不高兴，斜眼瞥了身边的纪鲸川，这人坐在这里，就这么让慕婉婉高兴么？

方才不是还在为了他的伤势担忧？这会子见到纪鲸川，她就这样高兴？

对于王爷身上忽然散发出来的浓浓恶意，纪鲸川能感觉到几分，却不能理解，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怒视自己一眼？捧自己上位的难道不是王爷吗？还是说，王爷原本没想让自己当上骁骑将军，只是盘算着随便安排个什么职务便罢了？可是不能啊，王爷和圣上兄弟情深，自己上位这件事，兄弟俩应该早就商议好了才对。

怎么也想不通的纪鲸川又不敢一直盯着沈清洲瞧，只好回过头望着面前，倒是正好跟对座的慕婉婉对上了眼，想起从前的情分，又见慕婉婉也看着这边，纪鲸川便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一笑不要紧，慕远瞧见，更肯定自己的想法，高位上的沈谧也瞧了个分明，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算是个什么事，这两人难道认识吗，要是真认识那还了得，那清儿可怎么办才好？

慕婉婉倒是没想那么多，这辈子她还没跟纪哥哥见过面，上辈子……上辈子因为那些事，最后也没能看他一眼，如今再见，她也很是怀念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缘分，不由得也回以笑容。

沈清洲彻底不高兴了。

慕婉婉的笑太过灿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是她居然不是对着自己笑，而是对着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纪鲸川！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捧他上位了，随便找个阿猫阿狗都比这家伙强。

满怀恼怒的沈清洲撇开视线不愿意去看这两人，这也就错过了慕婉婉在对着纪鲸川回以笑意之后重新回落到他身上的关怀眼神。

一场宫宴，因为纪鲸川的上位而让众人各怀鬼胎。

沈清洲没了心思继续待下去，只好借口身上的伤还未康复，坐久了不太舒服要出去走走，沈谧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不多时，又看到慕婉婉趁着没人注意也悄悄溜了出去。

沈清洲是王爷，又是凯旋归来的功臣，多少眼睛盯着他，不得不跟他说一声，可官员们的家眷要离席，只需要悄悄离开即可，不需要请示他，慕婉婉这一走也没人知道，唯有一直将心思徘徊在她身上的慕远知道，和什么都知道的沈谧也看在眼里，除此之外，大殿之上无人发觉。

而慕婉婉要去的地方自然不言而喻，沈清洲那痛苦的神色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就这么让他一个人离席，她怎么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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