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惋惜
慕远如何肯信她这句话，在宫宴上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婉婉是如何勾搭上王爷的，是如何同王爷密谋的，又是如何因为和纪鲸川相识而举荐他成为这个潜伏在他身边的探子的，这些他都想好了，一步步，一环环，连环套就这么扣下来，还有之前那个假令牌……
他的书房，旁人要进来定是难上加难的，可慕婉婉是谁，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要进他的书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藏一块假令牌又有何难？
慕远从未觉得自己这样痛心过，功高震主被圣上疑心也就罢了，可婉婉……婉婉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闭了闭眼，慕远只想尽快问出这件事情的真相，“你若说实话，看在你我父女一场的份上，我还能宽恕你这一回。”
谁知道换来的竟是慕婉婉不屑的冷笑，“我说了，我没有，若是我有，我定不怕被你知道，可我没有，你就休想让我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我的好父亲啊，你又想疑心我一次吗？”
最后这句话，是慕婉婉刻意说给慕远听的，她能看出慕远对她的那点子愧疚，就算看不出来，慕远自己也说给她知道了，如今趁着他这点子愧疚还在，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属实是浪费了。
慕远果然顿了顿，他自然是疑心的，可是又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有慕婉婉如今的反常，都教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再思索一次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实在是太复杂太复杂了，凭他一个武官的脑袋实在是想不出这其中的所以然来，只好一桩桩一件件慢慢问，“你同纪鲸川交好，这是真的罢？”
慕婉婉抬头看着他，“是真，可是我不会为了跟谁交好就偏帮着谁，纪哥哥也不会因为跟我交好就将他要秘密从军的事情告诉我，他走之前确实给我留了书信，只是嘱咐我要好好吃饭听娘亲的话，诸如此类，并没有告诉我他要秘密从军，我也是直到今日见到他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同王爷交好，这也是真的罢？”
“是真。”慕婉婉已经大概猜出这人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了，是觉得她跟这两人都交好，所以得知王爷要找一个人秘密参军，她就举荐了纪鲸川？
真是可笑。
不由得冷笑一声，慕婉婉解释道，“父亲若是觉得是我举荐了纪哥哥，那可就太看得起我了，咱们家能同王府说上几句话那都算高攀，我也不过是在王爷生病的时候替师傅去照顾王爷罢了，师傅是太医院名医，瘟疫那会，师傅进宫伺候圣上和皇后娘娘了，恰逢王爷染病，我手中有师傅留下的药方，这才去的，之后王爷感念我曾经救过他一次，所以出巡江南的时候就带上我，我同王爷的交情，仅此而已。”
“父亲不会觉得这样的交情，就足以让我向王爷举荐一个人，王爷也接纳我的意见了罢？从来妇人不得干预政事，我知道，王爷更知道，他又怎么会听我一个小小女子的话。”
慕远闭了闭眼，很想相信她，却不知道从何相信，“那你头上的碧玉簪又是怎么回事，举国上下唯有这一根簪子，若非你跟王爷有旁的什么交情，他又怎么会送了你，这根簪子，原先可是在皇后娘娘头上的。”
慕婉婉在这一刻无比庆幸当初因为得知了师傅的身份所以跟王府闹了闹别扭，也是因为如此，王爷才会将这根簪子随手送给了师傅，师傅再赠给自己，真是幸好，真是幸好，“这根簪子，是师傅送的，王爷对这样的东西向来不屑一顾，所以得了簪子，随手就送给了师傅，师傅没有家眷，没有心上人，又是个孤儿，这才送给了他身边唯一的女性，他的徒弟我。”
趴在将军府墙上的徐勉悄悄看了眼身边的暗一。
老脸一红。
只是因为这人要过来探听将军的消息，他一时兴起就非要跟着来，谁知道竟然听到了这些，徒弟说得倒也不算全错，不过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那时候他估摸着王爷的意思就是要送给慕婉婉的，这才送了来。
暗一感受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热切目光，扭头过去跟他对上了眼。
徐勉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急忙撇过脑袋去。
底下的慕远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慕婉婉又是一声嗤笑，“我骗你作甚，若是不信，你大可去问问我师傅，你总能见着他的，若是有半点跟我说的不一样的，都算我骗了你，算我真的跟王爷跟纪哥哥勾结着坑你。”
“婉婉……”慕远并非真的不信自己的女儿，只是疑点太多，方才宫宴上她又那样的眼神，这才胡思乱想了起来，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只偏帮着自己呢，谁会希望女儿跟外头的人一块坑自己这个亲爹呢，“你既然没有做过，为何在宫宴上，听闻纪鲸川被封了骁骑将军，你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当然是嘲笑你啊。
墙上偷窥的两人跟慕婉婉的心思是一样的，慕远这个没脑子的，就这么让人算计了还不自知，那时候除了嘲笑他，慕婉婉还能露出什么神情来呢。
不过慕婉婉不会傻到将这样的话说给慕远听的，按着她跟沈清洲的计划，现在还不是跟慕远翻脸的时候，这人还有点利用价值，不能让他就这么跟自己撕破脸，于是便装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抽了抽鼻子，“那自然是替父亲惋惜。”
“什么？”她说话带了几分鼻音，慕远有些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了“惋惜”二字，心神不由得开始荡漾。
慕婉婉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重新抬起头，神情悲楚，“父亲就这么让人算计了，当女儿的自然替父亲惋惜，立功的又不止纪哥哥一个，圣上不仅没有赏赐父亲，还赏了纪哥哥这样的高位，这是将父亲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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