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徐勉不忍心开口，他知道王爷跟圣上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这样的话，他没法说给王爷听。

沈清洲已经站起身来，脚步缓慢，一步步走到徐勉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徐勉，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本王让你说，皇兄到底还有几年的命数？”

“精气已泄，圣上怕是……”徐勉的神情很是为难，可王爷的威压在前，他不能不说，“怕是活不过冬季了。”

沈清洲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徐勉扶了一把，眼神关切，“王爷，圣上之后只有您了，请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胡说什么？”沈清洲像是被这么一句话给刺激到了一把，猛地发难，朝着徐勉身边凑了过去，通红的眼直直瞪着徐勉，抬起手掐住了徐勉的脖子，一步一步将他往后头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皇兄定然会没事的，皇兄他会没事的！”

“王爷！”徐勉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身后的秦徵倒是反应极快，赶忙上前分开两人，扶着沈清洲，急促又轻声劝道，“王爷，徐太医年轻，怕是一时诊错了脉也是有的，王爷快些松手，让徐太医去太医院召集诸位太医过来会诊。”

沈清洲这才松开手，徐勉被松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又收到了秦徵拼命朝他使来的眼神示意，急忙告了一礼，匆忙跑出大殿。

诊脉自然是不会诊错的，多年来沈谧都是靠他精心调养着，只要保住了这一口精血就能延长沈谧的寿命，否则他年少费尽心神，早就损耗良多了，哪里还能保住性命到现在，可如今这一口精血吐出来了，这人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可是王爷不信，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请太医们来会诊，他一人说话王爷不信，所有人都这么说，王爷就没法不信了，这世间已经没了旁的法子可以治好沈谧。

叹了口气，徐勉加快了往太医院赶去的步伐。

屋顶上暗一的眼神晦暗不明。

慕婉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坐在屋顶上，她有些害怕，死死抓住暗一的衣角，生怕自己掉下去，“你确定我真的不会掉下去么？”

“不会。”暗一言简意赅，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慕婉婉悄悄松了口气，试图往下看，可才探了个头出去，就觉得双腿发抖软得不像话，急忙收回眼神，揪着暗一衣角的手又用力了些，“咱们下去罢，我还是害怕。”

“你在这等等。”暗一没有答应。

沈谧吐血的事情传进王府里，王爷正跟慕婉婉待在一块晒药草，听说这事，王爷急着就进宫了，慕婉婉反应慢了半拍，却能在王爷迈出梨花苑之后朝着屋顶上大喊着让他下去，他下去一听，才知道慕婉婉也想进宫看看。

可是送徐勉进宫要紧，他来不及回应慕婉婉的话，只能先将徐勉送了进来，办完了差事才赶出来接慕婉婉，这会子将人放在了屋顶上，却不能送她下去，因为下头不只有沈谧跟沈清洲，还有秦徵，还有白公公等一众内侍，慕婉婉这样的身份，不能见人。

他只能先下去替慕婉婉赶走下头的人，好让她进去瞧瞧，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跟着来，可慕婉婉在，好歹王爷还能心安些，一个女孩子家帮不上什么忙，能安抚安抚王爷也是好的。

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衣角，可慕婉婉扯得紧，他扯了一下竟没能扯开，只能回头默默看着慕婉婉，却得到了少女可怜巴巴的眼神，“不行，我害怕，我要是摔下去怎么办？”

暗一沉默着。

想着一个女孩子家确实不合适自己一个人在屋顶上待着，再想想下头都是跟着沈谧多年的内侍，就算有个秦徵，那也是慕婉婉的外祖父，约莫着不打紧，只能将人扛上肩膀，蹿落下地。

大步走进殿中，暗一才将人放下，眼看着少女小跑着扑向沈清洲，从一脸震惊的秦徵手里扶住了沈清洲的手，暗一默默背过身去望天。

“暗一！”可惜这样也没能让秦徵忽视他的存在，一声怒吼响彻在大殿中，顽固的老丞相几乎要气死，“你在做什么？”

暗一是个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口舌笨拙，不会说话，更不会解释，面对丞相的怒火，感受到他正往自己身边走来，暗一只能快步走出大殿，蹿上屋顶，不多时就没了身影。

秦徵追出来，对着明黄色的屋檐默默无语。

大殿中，见到慕婉婉的沈清洲彻底崩溃了情绪，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慕婉婉身上，泪水砸落在慕婉婉的肩膀上，“……徐勉说，皇兄怕是活不过冬季了。”

“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慕婉婉听不太清，下意识追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她不信，圣上平日里看着挺健朗的，怎么吐了口血就活不过冬季了，难道是中毒吗？

不，不，不对。

中毒这个念头才刚在她脑海中晃了一下就被她自己给否定掉，前世的沈谧也是英年早逝，离现在只有两年的时间，他还能活两年才对，虽然那时候她不知道沈谧是为何而死的，可这一世的事情大致上也应该跟前世一样才对，她改变的是将军府的事情，又不关沈谧的事，不可能会影响到沈谧的寿命才对。

那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口血吗，吐出来这一口血，沈谧就要早死两年吗？

那她岂不是很对不起沈清洲？

王爷对她那样好，王爷什么都尽心尽力地帮她，可因为她要扳倒慕远这一件事连累得王爷的皇兄吐血要早死，那可真是她的大罪过了。

“王爷。”觉得于心有愧的慕婉婉有些不安，拍了拍俯首在自己肩上的沈清洲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请求道，“可否让我给圣上把把脉？”

“婉婉……”沈清洲不信沈谧真的要死了，可是不代表他信得过慕婉婉能诊出什么来，她是个女娃子，跟着徐勉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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