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婉婉。”沈谧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男人的声线柔和，是跟沈清洲完全不一样的调子，听着就让人如沐春风，他就在不远处朝着慕婉婉招手，明明没有血缘关系，慕婉婉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亲切。

好似什么的委屈都能朝着这个人诉说一般。

她就着这个跪着的姿势，往前挪动着，扑到了沈谧床畔，伸手揪住了那条绣着金龙的被子，含糊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沈谧递过一块丝帕来，那是御用的，若非他亲手给出，没人可以瞎碰。

慕婉婉没敢接，又听得他柔声安慰着，“拿着罢，擦擦眼泪再说话。”

慕婉婉这才将自己揪着人家被子的手空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块丝帕，谢恩的话噎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容易将眼泪珠子抹干净了，她喉咙好似堵住了什么一般，张了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谧能明白她的意思，抬手在她头顶快速揉了一把，就好似他往常揉沈清洲的脑袋一般，这一动作让他自己都惊了惊，片刻之后，竟绽出笑意来，“你倒是跟清儿很般配。”

慕婉婉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沈清洲这会子不在这儿，没有参照物，偏生圣上就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句来。

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在这句话之后就挪开了。

年轻的帝王一贯温和，这一次，他的视线却好似带着刀尖，凌厉无比。

连说出口的话都好似带着冰，“徐勉，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说着这话，沈谧自己动手，牵起慕婉婉从进门之后就没有松开的那个小拳头，一根一根手指头慢慢掰开，扯出了她手心的东西，自己展开看。

帝王温润的声线轻声念出了揉得皱巴巴的纸张上的字，“婉婉爱徒，若你能找到这封信，想必我已经永远地离你而去了，但是你别哭，师傅只是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必须面对的结局，另附解药一方，希望能帮上你一点。”

下一张纸，沈谧也抖开来看了，是一张字迹清秀的药方，却不是徐勉往日的字迹。

“谁写的？”他将那药方递到徐勉面前，俊美的脸蛋上毫无一丝波澜。

徐勉没有开口。

沈谧也不急，按捺着自己的性子，又问了一次，“徐勉，你伺候朕多年，你的字迹朕不会认不得，这不是你的手笔，告诉朕，谁写的。”

一直在旁待着的暗一忽然开口了，“圣上，可否让属下瞧瞧。”

“不可以。”徐勉终于开了口，他猛地站起身，挡在沈谧面前，拦住了暗一想上前的步伐，“你不可以看。”

说罢好似怕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徐勉又再度跪在沈谧面前，哀求道，“圣上，臣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让他出去，臣什么都可以招。”

“徐勉！”暗一咬着后槽牙，声音听起来已经隐隐有些怒意，“你做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出去罢。”见暗一逼近上前，沈谧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放心，不会有人可以伤着朕，你出去候着。”

“圣上！”

“出去！”

沈谧的口气不容反驳，暗一或许敢驳回沈清洲的命令，却永远不敢驳回沈谧的圣意，这人是救了他性命的恩人，他这条命都是沈谧的，主子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最后也只能含恨看了徐勉最后一眼，转身出去。

高大的身影离开大殿，徐勉颓然坐倒在地，苦笑出声。

沈谧闭了眼，他知道，他已经什么都不需要问了，徐勉自己会交代一切的。

果然，下一刻，在略显凄厉的苦笑声过后，他信赖多年的太医终于说出了一切，“这封信，我原本是藏好了的，今日特意去翻出来垫在柜子底下，我知道，婉婉一定会发现的。”

“我给您下了那么多年的慢性毒药，一直以来，都告诉王爷不能让人气着您，不能让您动怒，谁成想您竟然吐出了那口毒血，这么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可我的主子，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您呢，主子命我给您下猛药，立马就送您上西天，什么毒杀，什么慢慢来，他已经顾不上了。”

“那土荆芥，用多了就能对肝脏有负累，要解倒也不难，婉婉就能做到，可我下了多年的毒药，还是有些残存在体内的，那药方就是解药。”

沈谧还是闭着眼，倒是跟他猜测的大致相同，只是还少了一步。

下一刻，徐勉就将那最后一步从怀里掏出来，是一个药瓶，只是瞧不出里头是什么。

“这是绿阳草。”徐勉将药瓶塞进慕婉婉手中，“上回师傅给你讲过的，记得吗？”

慕婉婉记得，那次师傅忽然给她再讲了一次毒药，她还笑话师傅黔驴技穷了来着，原来，那就是为了今日做铺垫的。

徐勉又是一声苦笑，“今日臣毒杀圣上不成，被爱徒婉婉拦下，可臣早有算计，已经给您下了巨量的损害您肝脏的药，也算臣没有辜负主子，只是事情败露而已。”

慕婉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她睁着眼，只看着手里的药瓶。

沈谧却睁开眼了，扭头看着一旁的徐勉，他开了口，“你的主子，是西域敌国的王？”

“是。”徐勉笑着，已经无所谓了，他的身份，根本瞒不住了，“王爷忽然失踪，怕就是去调查臣的身份罢，他一定很快会回来，婉婉，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慕婉婉张着嘴，伸手想去抓徐勉，却被男人轻巧躲开。

“朕只是不明白，既然清儿回来，你的身份就瞒不住，为何要避开暗一？”沈谧倒是不在意旁的那些，从慕婉婉闯入大殿打翻他药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一切，唯有这个，他至今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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