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未知

入住酒店一路无话。下午大家开了一个动员会，老张一改之前的兴奋，很是详细的解释了我们此次走访任务的工作，以及工作重点。这种工作可以说是无聊至极，简单的说就是大家沿着既定的路线和区域，搜集当地各种关于奇异生物的传闻，这里边包罗万象，比如：歌谣、故事、传说、见闻，最重要的就是从当中汇总、分析、归类以便确定其中的真实性，在从重点中找到突破口。这种工作我之前参与过，但那是传统文化的一次走访，当时是在江西，为当地的一个非物质文化申遗做走访工作。

我对这类工作基本是熟门熟路，所以兴致缺缺。云杰在认真的记着笔记，如果不是笔下不停地记录着，我会认为他在走神，因为他低着头却从没看过自己的本子。（我在这里绝对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实在是太无聊了。）那个帅哥夏飞尘似乎比我更无聊，如果不是因为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那他一定会摆一个标准的“葛优躺”，再有个手机在手上那就完美。老曲一贯是军人的作风，直溜溜的坐着，似乎认真的在听讲。吕秀才这个外号不是浪得虚名，他是唯二在记笔记的，一手行草笔体漂亮极了。仅就这一手顿时让我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他发现我在看他写字，刻意的换了个角度。最后一眼我看到三个字，似乎是“生牛肉”。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老张的动员会里没有这个词。于是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他熟视无睹，依旧抬头虔诚的看着老张，然后低头写字。

明天当地的考古研究所和分局会各支援我们一辆越野车，以便于我们开展工作，但是人员就没办法支援了。我原以为这次老张攒了这么多人有些兴师动众，现在看来基本是不够的，大家要非常辛苦，因为一个村子就有可能走访好几天。这一系列安排的过程中，只有一点让我比较诧异。那就是老张当时有着神奇经历的地方，并没有放在走访的第一站，而是系统的进行了排查。从这一点上，我非常地佩服这个老教授，兴奋之余仍旧能够谨慎的按部就班规划工作进程，这是一个严谨的、成熟的、经验丰富的科考工作人员必须具备的。因为这种工作需要记录、拍照、绘图、录音、录像等工作，所以我们两人一组。云杰做事勤谨所以跟老张一组，老曲跟我一组，估计这是考虑老曲和那个自闭症小夏一组没办法展开工作。而剩下的自然就是吕秀才和夏飞尘一组。我们的路线是沂瞳县向南，进入距县向东南，进入盈泽县，然后延清泽河向西进入大育湖。整个路线以村镇为主，市县为辅。因为越是文化和经济发达的城市，这种传统的近似于神话传说的东西就只能口口相传或者正式记载，所以在市县城市我们直接与当地的文化部门沟通即可，他们基本已经有类似县志等文字记载，我们在通过县志的记载往下摸，进入村、屯再撒网展开，最后回归“志”的记载和统计。

这类工作刚开始是特别有意思的，只要是你没有社交恐惧症，你都会感觉到各种故事给你带来的新奇，但是几天过去之后，你就会觉得无聊、千篇一律，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还要回来再看一遍录像或听一遍录音，一边查漏补缺一边系统的整理文字和素材。

第二天，大家就兴致勃勃的出发了。果不其然，这一天大家搜集了无数故事，什么狐狸跟猎人的恩恩怨怨；什么黄大仙缠上村头二赖子让其上吊；还有老谁家那老谁头七的时候回来害了他不孝顺的二儿子……第一天大家就忙活到晚上将近十点，但是大家都比较兴奋。

只不过经过筛选没有一条信息是有价值的，也没有一个故事和县志里的记载有联系，大都是村民茶余饭后的老故事，其实这些故事在任何一个地区都能找到无数类似的版本。

老张并不着急，因为他和我都知道，头几天对于新的走访人员是新鲜的、好奇的，所以所有的信息都会认真对待，几天之后就好了。甚至我偷偷看到老张都没有把今天的材料正式入档，只是鼓励了一下大家的劲头。我很无聊，但是老曲这么一个经历过战争的铁血战士却有些活跃，这是我始料不及的，看来每个人都保留着一份童真，只不过没有被发现。我只是再次跳跃着看了看今天的录像，没有发现什么价值，所以只是跟老张交流了一下，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整理报告，老张微笑着表示明白。从老张房间出来，老曲还费劲吧啦的指责我工作态度不好，我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释了半天但是他比较较真，最终我认为这是军人的特点，于是表示下次一定认真。由于我俩没有在报告上花太多时间，所以一起在酒店的小餐厅喝啤酒。

“老曲，今天你有什么收获？唉，说实话，这样的工作其实就是在碰运气，但是还必须要去碰。”我没指望老曲能回应我，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听。我喝了一大口啤酒，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怎，讲？”

我听他说话有些想笑，听起来有些像刚开始学中文的老外，“我们的目标是缥缈的，甚至大多人都不认为这些东西的存在。关键是在近现代这些神秘的物种的确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确实存在。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在东北的那个迷宫小镇里遇到的那个巨大的蛇骨，十有八九就是这种生物。所以我们在没有线索的时候似乎只能这么大面积撒网，制造重点捕捞得机会。”

“……”

“其实我能理解张教授的想法，他是想从他已知的消息周边获得间接的证实，这样他就可以画出一个区域，对了，你知道他当年的际遇吗？”

“乱撞……不行……方法。”

“这不是破案，也不是围攻敌人。”我尽量用他这个门外汉能理解的方式来解说我们这个行业的行事风格。“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你是军人，当你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的时候怎么办？”我停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说：“你隶属于什么部门？为什么会介入到这个项目里？”我说的太快，问题太多，以至于他一时没法回答。

“他所在的部门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简单来说他们也在找东西，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这个项目是最有可能帮助他们取得进展的一个领域。”吕秀才一脸颓然的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直疑惑我和正成（老曲）加入的原因。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和我之前跟你提及的那个委托盗门寻找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样的，这也是之前在东北你们俩能遇到的解释。至于我，很简单，我们负责解决飘忽在制度之外各种势力之间的问题。所以，很巧我们有了交集。”说完他拿过我的杯子一口干掉。“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品，用别人用过的你就没有心理负担？”

“你就确定在你之前这个杯子没人用过？你就确定酒店洗过？而且我们还在一个火锅里涮过口水筷子，换个角度说，你正在用的应该更加安全。好了，今天老哥我再一次提醒你，云杰和夏飞尘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你小心点。”说完召唤服务员再加两个扎啤。

老曲终于憋出一句：“对！”

我也不知道这个“对”是确定他加入我们这个临时组织的原因还是吕秀才刚才说的云杰和夏飞尘，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反正这个回应让我和吕秀才都冲他发出会意的笑声。没想到老曲却接着说道：“图书馆……”

“图书馆？”我一开始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突然灵机一动，“你说的是图书馆里收藏的早期的旧报纸或者资料？”

老曲点点头没再出声。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啤酒。“您要的啤酒。三位是要去图书馆吗？我们这的图书馆可是很出名的，三位要去还得提前预约呢。”

“图书馆要预约？”

“是啊，我们这的图书馆是很早就存在的一个历史建筑，现在不只是图书馆还是一个旅游景点，虽然不要门票钱但是要预约的。”

“哦？你说说，图书馆有什么特别的？”

服务员看了看寥寥无几的客人，估计聊一会主管也不会有意见，于是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图书馆是国家挂牌的历史保护单位，具体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听说应该是明朝的一个王爷修建的，最开始是古代考试和选官的地方，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很多了不起的书籍，再后来就一直是个藏书很多很古老的地方，据说清朝乾隆皇帝还来留过诗提过词，表扬当地官员能保留这个很有学问的地方。咱们建国之后不少国家领导人都来过这，后来越来越大，书也越来越多，于是在路对面又建了一栋新馆。老馆里边只放老书。”服务员自豪的很，尽管似乎学历不高但是不妨碍他引以为豪。

我们仨对视了一眼，看来去图书馆碰碰运气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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