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未知

我正准备开始查阅下一条信息的时候被老曲打断。他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看他的电脑。他检索出来的信息条没有那么多，扫了一眼关键词顿时有些雷人：“怪物伤人”、“围剿怪兽”、“怪兽吃人”，但一想到他的职业也就了然了。难怪检索结果这么少，四字关键词再加上这个清奇的思路，能有结果就不错了。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一旦有结果那就是准确的，值得深究下去的。像这种简单直接的办事方法，往往才真是解决问题的真谛，而我们从事科研筛查的方法就要漫长繁琐很多，想到这我我扭头审视了一下这个大个子。上级领导是英明的，不同职业有着不同的办事方法，大家结合在一起取长补短还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曲见我又在发愣，于是指了指电脑上其中一个信息条：

1918年，育湖东岸常有牲畜丢失，渔民组三船20余人沿湖寻找。6月18日下午，突遇水下大鱼撞船。鱼长约九尺，因鱼硕大罕见且游入浅滩挣扎，遂村民围捕。大鱼虽已带伤，但入网仍力量奇大，许久力竭即将捕捞上船时，水中突然有蛇形巨兽出水抢夺，使一船翻一船漏水，五人失踪。当地政府下令停止捕鱼，协渔民数日搜救，七日后停止搜索，无果。

1919年，5月初，渔民夜间捕鱼，突见一高大柱状物伸出水面高达数十尺。村民好奇靠近。其物极其警觉，扭动几下迅速沉入水底。村民驱船大胆追逐，行至东南沼泽处大船难行，驾小舟靠近。沼泽中忽起旋涡，小舟倾覆。三人被吸入，旋涡良久方息。附近村民相助打捞，两日后30里外村民牛蛋于栾湖水库边发现一人躺于泥中神志失常，系失踪三人之一。此人一直痴傻言语不清，不知经历细节。但其手中有一块片状雕刻石器，年代久远。另外二人杳无音信。

这条跟我检索出来的就已经重合，我回头看了看老曲问：“你的意思？”

老张和云杰在典志类查询都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突出的内容，虽然也有相关的内容但都是经过加工的文字，明显有很多杜撰、夸张的词句，明显是有邀功或可以显示文采的成分在里边。而且典志类多会被采纳进入历史传记，所以行文较为枯燥、制式比较统一。老张见我和老曲有讨论于是端着茶杯走过来：“怎么？有什么发现？”我一手指着老曲的显示屏，一手指着自己的显示屏，“两天信息同时录入，明显是当时较为重视，但因为没有系统的进行考证所以信息条录入重复。”

“嗯，真实性很高，我们可以从这件事入手查查看。”老张点点头。接着他就看到跟他所见非常相关的那条信息，伸手点指着说：“看这条，应该就是跟我所见是同一个生物，而且是在我之后见到，你们看，顺着河水行进20里左右，已经基本接近育湖入口了。如果大胆猜测的话，1918年、19年、以及我当年所见是不是可以考虑是同一种生物，甚至是同一个生物。”老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云杰也走过来插嘴道：“而且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巨大的生物其实从没有主动的伤人，都是人们自找的。这就非常奇怪了。”

经他一提醒我也突然醒悟，“对啊，作为一个食肉动物，当它体型远远大于人类的时候，人类是其食物范畴内的啊。”

“丢了七个！”老曲准确补刀。

“老曲，如果它真的吃人，这么多年来怎么可能只有七个？如果你知道每年丧生在鳄鱼口中的人类有多少你就不会这么质疑了。”老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云杰问：“可是他为什么不吃人呢？你看这条信息，它明显是再跟人类抢夺食物。”他说的是1918年抢夺大鱼的事儿。

“如果仅仅是猜测的话，我想应该是他了解人类有能力伤害它，它会趋利避害！当然这种猜测是往我们调研神兽这个前提贴近，因为神兽有神志。”

“素食！”这个语言障碍患者，一个词一个词的蹦，竟然还有心思幽默。就连一贯认真的云杰都没反驳他。他自己却一脸的憨笑。“你的语言障碍快治好了。”我用拳头怼了一下他肩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不管方向对不对，起码不再是没头的苍蝇——乱撞。可惜的是这两起事件都没有确切的地点和人名，一时间无从下手。古装美女王媛尽管很想帮忙，但是我们查阅的这些信息条基本都是被排在最后处理的，因为这种信息并没有什么科考价值和收藏价值，作为图书馆而不是怪谈小报，他们可没有过多的人力物力去处理这种似是而非的民间传说。没辙，只能靠自己，老张直接拿出手机要给吕秀才打电话，他打算让他们直接进入信息核实和地点人物调查。没想到手机自己响起来，老张还调侃说道：“呦，他们还挺主动……喂？……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先报警，我们这就赶过去。”老张挂掉电话，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夏飞尘，竟然和当地村民发生了冲突还伤了人，咱们先放下手里的事儿，赶紧赶过去。唉，这事情搞得。哦，对了，云杰你先留下顺着这两条线索找下去，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资料，我们三个先赶过去，他们俩已经被村民围住，电话里非常吵。”

当我们回到宾馆取了车就已经是20多分钟以后了，老张年龄较大，跑的气喘吁吁，直到出了城还没缓过来。老曲驾车技术娴熟，我则和吕秀才确定了位置关系，导航显示要走40多分钟。好在吕秀才说村长暂时稳住了村民，时态没有进一步激化，而且他已经报了警，只是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能到。

随着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对农业发展的重视，“村村通”工程落实的很是不错，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水泥柏油路，汽车一出了城反而快起来。老张虽然对于小夏很生气但还是非常担心他们出事儿，一个劲儿的催促老曲快点开。三十分钟多点儿，我们就已经进了沂瞳县甘石油村。村里并没有什么混乱的迹象，我们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引起众怒怎么都好。马上联系吕秀才，他让我们直接到村长家，电话里也没有之前吵闹的杂音。挂了电话告诉老张：“张老，估计没事儿了。那边没啥动静。”“那就好，那就好。”

村长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还有十几个村民或蹲或站的凑在一起抽烟聊天，情绪都比较平稳。我和老曲护着张教授走进村长家，吕秀才正给村长和警察同志递烟，有这个哥们在，现场一片祥和。一见我们，吕秀才马上给大家介绍，就跟他家似的。两名警察同志和村长热情的跟老张和我们握手。我偷偷的拉了一下吕秀才问：“小夏呢？伤员呢？”吕秀才用下巴撇了撇院子里那个“敞篷”马车，“没什么伤员，就是给了一个过肩摔，摔得还不实诚，小夏留着手呢，现在躺屋里装死。”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马车笼套都卸了，斜支在地上，车上有些的喂马的干草。夏飞尘躺在车上跟没事儿人一样架着二郎腿，脚尖还一颤一颤的。我看了看周围没我什么事儿，就溜达过去递给小夏一根烟。夏飞尘看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盯着天上的云彩。我笑了笑没在意，其实这几天我俩就一句话没说过，于是主动的搭茬：“老张很是紧张你啊，咋回事儿啊？不是你风格啊。”说着自己点着烟，嘬了一口。夏飞尘这次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自讨了一个没趣，我清了清嗓子转身要走，没想到他反倒说话了：“把他家那玩意买了。”我回头一看，这哥们手里捏着一沓子人民币，少说有一千多。但是这货依旧在看着天上。我被这个奇葩气乐了，“怎么，看中人家闺女了？这年头可不兴这个啊。”

他缓缓地扭过头，见我一脸的戏谑，原本的暴虐方才慢慢隐去，但仍旧保留着意思威胁的意味。我也毫无惧色，依旧吊着嘴角看着他。良久他才黑帮老大一样恶狠狠的屌屌的说：“不好笑。”

我点点头说：“可是你很好笑，我很认真的以为你在开玩笑。搞研究不是看谁拳头硬，正相反，拳头越硬你越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收回钱重新看着天空。

“我知道你一定有所发现，而且有你独到的见解，但是结果很明显，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正相反，现在你自己都知道要得到这个东西更困难了。”我发现这就是一个惯坏了的纨绔，自己也许有些本事但是却很不自信，于是我接着说道：“也许你也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团队每一个人都不同？每一个人都来自各自不同的领域？”我能感觉到他在听，但是我偏偏不说了，拍了拍车辕子转身去屋里看看伤员。

现在农村都是青砖大瓦房，屋里干净整洁。老张已经在警察同志的陪同下慰问伤员，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就是个无赖，难怪夏飞尘这种情商为负数还脾气火爆的人会动手。无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一个胳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这动作跟夏飞尘如出一辙，但一个是故作洒脱，一个是撒泼耍赖。我偷偷的拿手机拍了一张就退了出来，有老张、吕秀才和警察同志在解决这样的问题很容易，这里不需要我。但是我是一个很容易发现细节的人，刚才夏飞尘要买人家东西，我吊了吊他的胃口，现在再去气气他，希望能搞明白他到底要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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