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未知

夏飞尘正歪着头看着村长家门口，估计也在惦记事情的结果。一见我出来，马上扭过头继续望天。我换上一种欠揍的表情拿给他看我刚刚拍的照片：“哝，你俩还真是有缘啊，不只是能打在一起，就连打完休息的动作都是如此相似，滋滋。”我咂咂嘴接着说：“喂，看见村民把你俩围住，你害不害怕？”

他轻蔑的撇我一眼，“切”了一声。本以为他还会继续高冷下去，我打算继续激将。没想到他接着说：“就他们？”听他接话，我立刻轻笑，还是年轻啊，这就开口了。

“呦，你以为你是侠客呢？农民可是团结的很，没看人家到现在都没散，手里都有农具呢。那玩意招呼一下就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啊。”

“打的着么？给他把枪都不见得伤着我。”

“迷之自信，你这是强盗所为知道不？那玩意就是再宝贝，那也不能直接抢啊。更何况也就千八百块钱的玩意。”

“我是盗门……咋啦，千八百块？在他这就是个泥坨子，给他千八百那是医疗费！”估计是说漏了嘴，连盗门都秃噜出来，挺大个人了怎么跟小孩一样好骗。

“那就更不值了，为了一个泥坨子，你这大帅哥看着挺正常的啊，怎么干这亏本买卖？”

“切，要不是那玩意有可能跟你们找的东西有关系，我才懒得理他。”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兄弟，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更重要的非常可能是这个泥坨子的来历，而不是泥坨子本身。”他见我说的认真，一翻身坐了起来，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我也毫不示弱，用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回敬着他。突然他眼神一软，重新躺在车上不说话了。“也许你真的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不能就这么跟他杠着。咱们这个队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重要性，比如你对线索很敏感，但是不善于套出来，可是别人可能虽然善于询问却没有你敏感的发现能力。比如老曲，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但是今天在图书馆他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突破口。”我不了解夏飞尘这个有个性的，骄傲的家伙，但是他的情商就是负数，甚至负数单位是万。就这么简单地几句话，我感觉他对待事情的处理都不如一个孩子。我好奇他的成长经历，一定是孤独到变态的，看来我们这个队伍还真是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是吕秀才飘飘悠悠的走过来，他走路不带声音，我是从夏飞尘的眼神中知道身后来了人。这厮拍了拍夏飞尘说：“你小子这回立功了。刚刚挨揍那家伙透漏了点儿消息，跟张教授他们找到的内容有了吻合。现在张教授和云杰在努力让他把知道的都倒出来，但是那哥们就是个滚刀肉，估计得给他点儿甜头。”

夏飞尘手里正好有现金，直接递到吕秀才眼皮底下。吕秀才一巴掌拍开他的钱，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脑子就一根筋吗？跟你说多少次了，动不动就点钱，你家有矿啊？就那个滚刀肉一看就是个酒蒙子，一会给他整半斤高度酒，啥都给你抖落出来。你师父除了你们门内的东西是啥都不交你吗？你就是能耐再高，没有人情世故也是个傻子。”

“你再说我师父试试？”夏飞尘扑棱一下坐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吕秀才。

“得得得，收起你那一套，吓唬谁呢？你这玩意那次起作用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你连他都没吓唬住。”说着瞥了我一眼。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百无一用了？你把火锅钱还我！”

“跟你俩就说不清楚，一对二百五，看着你俩就头疼，中午你多喝点儿，把那个滚刀肉喝好了。”说完一副看透一切的欠揍样子往屋里走去。

“算了，我可是百无一用，你跟他喝吧，你不是三瓶的量吗？”这事儿我能给他用一辈子。

他没理我，身都没回直接给我竖了一个中指。

“是不是特想揍他一顿？”我问夏飞尘。

“不容易！”

“别那么认真，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怎么？听老吕的意思，你这是刚被师傅放出来？现在这种社会，还有你们这种教育方式？”

“别套我话，你刚刚这句话很像吕秀才的口气。”听了这话我一愣，仔细品味还真是有点儿，看来这个家伙对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得，那我就不套话了，接触时间长了，你能告诉我的自然会告诉我，不能说的我问了也没用。不过还真得奉劝你一句，更刚才那个家伙多学学，你瞧那脸皮厚的。”

“切……”了一声就又倒下了，“师傅让我下山就是让我学习人情世故，他说他不懂也不想懂。”后边这句怎么听都有点儿没落的感觉。我也突然没了聊天的兴致，起码这家伙不是自闭症，只是不懂人情世故，这就是现今社会的一个另类。我又拍了拍车辕子然后啥也没说转身往屋里走去，去那边看看热闹。

酒蒙子并不用别人灌酒，自己一看见酒就忘了所有的不愉快，立刻热情主动起来。“嗨，我知道你们是干啥的，但是你们走眼了，我家里那个‘保家仙’的仙位不是什么古董。那就是我爹找人刻的，没几年。你们看着旧那是因为自从我爹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动过它。”说完又“滋溜”喝了一口，“喝喝，都别客气！”常年的饮酒，使得这个哥们不喝正好，一口晕乎。喝酒的人都知道，有的人只要一喝高兴了，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全桌子就这一个哥们在那唠唠叨叨的说起来没完，正好我们就在那看他说评书。之所以说是评书，因为真的是无巧不书。

这个大兄弟叫张国栋幼年的时候随父亲住在睦里乡，父亲是个识文断字的人，所以他才有了国栋这个高大上的名字。就因为张国栋的父亲认字，所以在乡里做一个文书的职务。之所以说巧，就巧在张国栋的父亲张全的身上。1968年，张教授赶着驴车带着老村长去县里开会，回来的时候在清泽河遇见巨蛇。没过多久，张全也遇见了，不但遇见了，还被带出去好几十里地。没错，我在图书馆里查到的那个信息就是此人。上午还在头疼找不到当事人，没想到下午就打了人家儿子。

当时作为乡里文书的张全因为急于找到走丢了的羊跑进了大雾。他没想到这个雾是越来越浓，没多大一会就啥也看不见了。用张全自己的话讲，不蹲下都看不见脚。没办法只能凭着感觉走，估计是后来转了向，一脚踏空掉进了清泽河。睦里乡在坞村的下游，所以清泽河水相对充沛一些，但是也没多深。张全扑腾了两下站起来发现才到肚子，但是试了几下却没爬上岸去，索性沿着河水往下游走，想要找个平坦的地方上岸。这个时候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一砸下来，大雾几乎很快就散了大半，但是雨下的太大了，淋的他睁不开眼睛。雨水落在地面溅起的水雾和之前的大雾完美衔接，同时还听见了巨大的雷声。听到张国栋讲到这，我估计他说的雷声就是劈了老张的那几个雷。雷声似乎来得太近，张全一个人泡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一不留神就趴在水里，顺势就往下游漂。本来想爬就爬不起来，没想到河水突然狂暴的翻腾起来，一浪接着一浪。本想借着水浪往岸上爬，没想到波浪太大冲的岸边泥土坍塌。为了躲开劈头盖脸的泥土，张全不得不拼了命的应着浪划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腰带就挂上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在水里不停地扭动，巨大的浪花也是这个庞然大物造成的。庞然大物在快速的前进，被挂住的张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了出去。前进的速度太快，强大的水的阻力打击的张全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河水突然变深，那个庞然大物不再是一半水下一半水上的扭动，而是突然扎进水底。张全也就在这时脱离了这个巨大的身躯。波浪的余波将张全送到了岸边，此时大雨虽然依旧不小，但是能见度提高了，遇到了当时万家屯的打捞队给救了上来。如果再往前二三里地，那张全就真的进了育湖了。

事后张全很难详细的回忆那个庞然大物的具体样子，因为他一路都是半昏迷状态。只是记得在忽上忽下的水里换气的瞬间，能闻见浓重的腥气。另外他期间试图解开挂住自己的腰带，但是触手之间都是冰凉滑溜的硬物，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而万家屯打捞队的人说，只是隐约间看见水面有一条宽大的水线，似乎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游动，加之当时天气情况恶劣，实在是没看见那家伙的真正面目。于是就有村里的老人联想到了早年前的几次传说，说是育湖里边有蛟龙。至此张全就觉得是蛟龙救了自己，把自己送到了万家屯打捞队手中。这事儿就禁不起琢磨，越琢磨就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张全就找村里的半仙用泥胎刻了一个蛟龙的仙位供在家里每逢初一十五上上香。但是这个供奉也没见怎么改变家里的状况，反而是张国栋长大后不务正业，不是偷了东家就是打了西家，最后被劳改了一年。张全觉得在睦里乡没了面子，这才搬到甘石油村住了下来。后来张全死了，家里一切都留给了张国栋。只不过张国栋不信什么仙啊神啊的，从此再也没有打理过这个雕像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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