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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

第 12 章 (十一)浴炉醒花

日上三竿,相思小筑门前却被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长史大人领着河南府差役,将后院那方陈旧的花圃一寸一寸地挖开。掘地三尺,不过如此。河南府今日可谓是倾巢出动了,之所以安排了如此大的阵仗,竟仅仅是因为一个木头箱子。这个木箱看起来质地颇为精良,应该是由上好的楠木芯所制,外表方方正正足有一尺之高,然而箱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却委实骇人。

箱子里竟是一颗人头!

云鬓乌发兮肤瓷貌玉,杏脸桃腮兮唇朱齿皓。这颗头既无一丝血渍,也没有半点腐烂痕迹,从那灵毓容貌便知它的主人是一位秀丽佳人。可她那一双漆黑湛亮的眼睛却圆鼓鼓地睁起,甚至流露出几分死前的惊恐,而那两道颜色浅淡的细眉斜向上横起,悲愤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这就是死不瞑目啊……”洪文茂好一阵感慨,他当刑捕当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碰见如此古怪的事情。“离开身体足有七年之久的头颅,怎么可能会完整无缺地保存下来,没有一丝一毫腐烂或损毁的痕迹。”

说着,他凑过去勾了勾孟东祥的手,“老孟,该不会真是鬼魂索命吧……”

“无稽之谈。”孟东祥嫌弃地甩开他,却抬眼朝叶棠音瞥去,“请叶大当家与钟公子移步河南府协助调查。”

叶棠音依旧低垂眼眸,不声不响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话,却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尖儿。

钟朔皱着眉点了点头,勾着她的小指悄声道:“玩这么大,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叶棠音冷不丁地抬眸,虚目盯着他呛声回道:“人命关天,你竟觉得这是玩笑,真没人性。”

钟朔委实无语,也不知道是谁,杀人不眨眼……

却见这个时候,长史趋步上前,对孟洪二人拱手一揖,又指着院子继续道:“二位大人容下官回禀,相思小筑后院的花圃,面积不足半间屋大,我等掘地三尺全力搜查,一共发现了一颗人头,和十二具陈年尸骨。”

洪文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裹尸布蒙了整整两排,那死寂的白将后院铺得满当。

乍一看去,好不瘆人!

钟朔已眉心紧锁,事态竟如此严重,整整十二具枯骨,这显然是桩性质恶劣的埋尸案。

叶棠音眸色幽沉,默然凝望着地上那一具又一具尸骨,虽然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但胃里却早已阵阵酸涌,指尖也绷得发白。她静默地望着,潭眸深处,是怒火。

洪文茂摸着下巴,后背却一阵发凉,“仵作怎么说的?”

长史仔细回答道:“仵作初步检验,发现十二具尸骨的苦主,分别为六男六女,年龄在八到十五岁不等。尸骨的骨架均比较瘦小,而且骨头颜色灰中带黑,死前应该中过毒。”

不想叶棠音闻言,右眼皮猛地一跳,竟然直接追问道:“你确定是六男和六女?”

长史不由得一愣,心道这报案人对案情居然如此关心,倒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刺儿头啊。东都近来不太平,三起红海棠血案尚未告破,竟又翻出一桩花圃埋尸案,可怜他这小官儿当得胆战心惊,恨不得有多远便躲多远,偏偏还有人吃饱了撑的,非要过来凑热闹。

“问你呢,快说!”洪文茂瞧见长史愣了神,便忍不住掐着腰一声呵斥,他最见不得说话心不在焉之人,话痨就得有话痨的精神,必须敬业!

“下官失礼,大人勿怪!”长史一阵赔不是,却不明白洪文茂为何发火,不禁腹诽京门的捕头怎么都这般难伺候。这姓洪的也不知是哪条气不顺当了,说翻脸就翻脸,那姓孟的也不咋样,一直摆着副冷脸色,像谁欠他银子似的,一点不近人情。

你们京城来的了不起啊!

孟东祥微微地咳了两声,“长史大人很喜欢愣神么。”

长史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青一阵红一阵的委实精彩。

“二位大人容禀,尸骨的原主确为六男六女,而除却尸骨外,我们还发现了一颗人头…”长史忽地顿了顿,迟疑着说道:“正是七年前,赵氏消失的头颅。”

“乖乖大老爷喂!谁能想得到赵长乐的头埋在这里!”洪文茂话音方落,却见孟东祥又拿嫌弃的眼神看他,素有小傲气的洪捕登时不乐意了,“老孟你几个意思,有话就说话,别总用眼神点怼我!”

“你话那么多,不口干?”孟东祥不用眼神怼,直接用嘴怼。

“我就是话痨,怎么着!”洪文茂双手掐着腰,一脸你能奈我何的奸笑。

孟东祥委实不想搭理他,径自朝廊檐走了过去,“看来秋楼主须得到衙门走一趟了。”

秋婼离早已等候多时了,便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妾身自当配合官差大人问讯调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孟你真是冷硬心肠!”洪文茂过来安慰道:“秋楼主你可莫要害怕,我们不过是例行调查而已,绝不冤枉好人。”

“也绝不会放过坏人。”孟东祥冷声道。

“你成心拆我台是吧!”洪文茂瞪着眼,一个劲儿地对孟东祥使着眼色,话里话外提醒道:“事情尚未定论,你可别小题大做,仔细沈大人……”

不想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孟东祥厉声打断,“休得胡言,大人公正严明,岂会徇私枉法!”

洪文茂被他气到跺脚,抖着十根手指头问道:“你可知大人今日为何不来?”

岂料孟东祥鼻子一哼,完全没打算接他的梗,“反正肯定不是为了避嫌。”

洪文茂气得一甩袖子,和这死性的榆木疙瘩根本没法沟通!

秋婼离连忙过来相劝,“二位大人莫要再做无端的争论了,沈大人肩负重任,二位既是他的心腹,应当同心协力为他分忧解难才是。”

“沈大人的事情不劳秋楼主费心。”孟东祥对秋婼离可没有好脸色,“秋楼主只需安分守己,不该操心的事情,还是不要操心。”

秋婼离依旧面若春风,温声细语地点点头。不过,孟东祥看得清楚,她的眼神发着狠呢,那副绵里针笑里刀的虚伪模样,不愧得了叶棠音的真传。

“多好的一张王牌啊……”洪文茂一声哀哉长叹,不得已清了清嗓子,只好公事公办,而后默默地替沈岸求起了菩萨。秋婼离这么一张又好看又好用的挡箭盾牌,放眼两京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对付杜旻那条毒蛇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兄弟上上下下还都指望着,东都的丽色芍药能灭一灭杜旻那母夜叉的嚣张气焰。这下倒好,全让孟大疙瘩搅合黄了,他回去可怎么和弟兄们交代啊!

“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世而制,老孟你……”洪文茂瞧见孟东祥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登时便气儿不打一处来,甩下一张比茅坑还臭的脸子,转身直接走了,榆木疙瘩就是榆木疙瘩!

……

短短三日,骇人命案却频频出现,河南府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官差们累断了腿,仵作忙到脚打后脑勺,饶是东都的百姓再有胆色,也不禁满城哗然。

叶棠音走出衙门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边的红云滚滚涌动,血色的金晖喋洒人间,灼痛人们干涩的眼眸。她站在台阶上,举目望着红灿灿的街道,轻轻地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孟东祥抬手一招呼,候在道旁的马车便缓缓驶来。他与车夫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诸位,孟某要随大人查案,就将几位送到这里。几位暂时不得离开东都,以便能随时协助调查。”

叶棠音竟冷声呛道:“孟捕头不必担心,我等庶民问心无愧,自然会积极配合,只盼官家能早日破案,还枉死者一份迟来的公道。”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匆疾的脚步声。叶棠音循声望过去,金红的余晖洒在那人随风鼓动的黑袍上,模糊了她的样貌,却遮不住那干练挺拔的身形。她大步流星地走来,却像是一片乌云,带着十足的阴霾压抑,遮蔽了周遭的光亮,将晦暗拍进人的骨子里。叶棠音打量的功夫,那女子已近至眼前,身后还跟着一众人高马大的玄衣差使。女子理了理玄色锦袍,侧过头直接迎着叶棠音探究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孟东祥却变了脸色,拱手恭谨地拜道:“刑部孟东祥,见过杜大人。”

叶棠音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黑袍女人就是响当当的赤帝子,毒蛇杜旻。

杜旻瞥了孟东祥一眼,转而看向叶棠音,定睛打量了片刻,缓缓笑道:“姑娘你大可放心,公道虽然来得晚,但是绝不会缺席。”

叶棠音竟微微一愣,杜旻看似冷厉干练,不想声音却如黄鹂鸟鸣一般,异常地清脆婉转,倒是与那赤帝子的狠练名头格格不入。她抿唇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停靠在道旁的青蓬马车已经缓缓驶了过来。叶棠音清了清嗓子,吩咐道:“梨雨,先送秋楼主回去。”

梨雨跳下车上前扶住秋婼离,却不料一声高呼竟匆匆而至:“秋楼主,请留步!”

洪文茂手臂一边夹着一盆花,脚下垫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追了出来,二话不说,吭哧吭哧地先将两盆花搬上马车。孟东祥一瞧见那两盆九华菊,竟登时冷下脸色,揪着洪文茂的后领子,提溜鸡崽似的将他拎过来,“你还嫌不热闹?”

可怜洪文茂负重小跑了一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被人这样提溜着,脸顿时涨红得像是猴屁股,叽叽歪歪地叫嚷道:“大人特意吩咐我,挑两盆品色俱佳的九华菊,送秋楼主这个知音,不信你去问大人啊!”

“你竟然敢搬出大人来压我,即便大人让你送花,也没让你当着杜大人的面儿送。”孟东祥想着想着心里那叫一个气,反手便揪住了洪文茂的耳朵骨,贴着根狠劲一拽,疼得他哇哇大叫。

他们二人斗嘴斗得好不滑稽,但是也就在这一刻,叶棠音彻底理解了孟东祥。他为什么不惜代价,也要脱离她的庇护,又为什么放弃现成的捷径,而选择荆棘的征途。

这样的人生对他和南枝而言,才是正途。

叶棠音默然地笑了笑,抬眸望向那繁茂的九华菊,余光微瞥却发现杜旻两只眼睛已然冒火。她不动声色地咳了咳,眼睛却又悄悄地瞄向钟朔,竟恰好对上了他同样无奈的目光,于是两个人达成了前所未有的一致,不插手,不八卦,闷声看热闹,大热闹!

岂料,秋婼离竟朝杜旻笑了笑,“劳沈大人费心了,妾身一定悉心照料这两盆名花,不负大人厚爱。”

这清浅一笑,饶是一带而过,却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多娇。杜旻见状眼神当即冷下几分,那如芒的目光毫无顾忌地刺向秋婼离。杜旻一言不发,定睛盯了半晌,最后竟嗤鼻一笑,转身便领着一众下属进了府衙。一众玄衣使前脚刚跨进大门,洪文茂后脚便笑出了声,还越笑越欢实,活生生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恨不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连带着看秋婼离的眼神都变得佩服了。看来要治住这毒蛇母夜叉,就必须得请一条更毒的出马!

洪文茂啧啧道:“瞧杜大人那眼珠子瞪得哟,恨不得一口咬死我,可怜我舍生取义,又帮咱大人挡了这朵烂桃花,杜大人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盘古小说网首发 www..

孟东祥抽了抽嘴角,撂下俩字:“活该。”

……

残霞如血,余晖流金。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彻底黑了,那被风吹散的红云,又将以另一种面目重回天际,遮蔽住皎月辰星,让光晕再无法挣脱夜的桎梏。推开窗轩,即将逝去的一线残阳仍在垂死挣扎着,燃尽那金红余晖,竭力在殒灭之前留下最后一抹壮烈颜色。

霞光刺眼,叶棠音拂起衣轻轻袖挡了挡,另一只手伸向桌上的瓷碗,抓一把晶红的蜜饯塞进嘴里。楼底下正唱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戏码,咿咿呀呀哭哭啼啼的声音,闹得叶棠音好生头痛,她拎起酒壶将桌上两个杯盏斟满,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便快些说,我可没心情陪你坐在这里赏日落。”

流光悄然洒照她瓷白的脸颊,那些渐渐淡却的金红光晕,将她整个人映衬得越发明丽光彩。

“吃那么多甜的,不怕牙疼?”钟朔笑了笑,伸手去拿她刚斟满的酒杯,却被人家一巴掌给挡了回去。叶棠音这一巴掌劲道十足,他的手背顿时肿起了红檩子,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倒了两杯,没我的份儿?”

叶棠音抬起胳膊往桌上那么一趴,直接将桌上的酒水连杯带壶地圈进怀里,理直气壮地反问道:“酒是我花钱买的,为何要带你的份儿?蜜饯也是我花钱买的,凭什么要带你得份儿?”

她一副老母鸡护窝的阵势,好像他是来偷鸡崽的黄鼠狼。钟朔悻悻地举起双手投降道:“我不碰就是了,酒是你的,蜜饯是你的,屋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叶棠音凉声笑了笑,“那得问问食为天的老板答不答应。”

东都最红火的酒楼非这家食为天莫属,开了整整二十年,堪称牡丹街上资历最老的店面,单单是这楼身便建了足有七层之高。掌勺的大厨手艺精湛,食为天老板更是砸下重金,请了戏楼的名角前来捧场助阵,生意便常年红火到一席难求的地步。

“你别一副得了便宜还装委屈的熊样,我没朝你要房钱,已经算很厚道了好吧!你还敢没皮没脸地讨酒喝,也不觉得臊得慌!”天知道,她为了定下这个雅间,费了多大牛劲,又花了多少银子。

“树无皮必死无疑,人无脸天下无敌,我一点也不害臊。”钟朔一本正经地辩驳了两句,却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金亮亮的请帖,啪地拍在桌子上朝她推了过去,“你委实有面子,盟主亲自写送贴,邀大当家到景明山庄小聚几日。”

叶棠音动了动眼皮,挑开请帖看了看,嗤笑道:“倾武林正道之力,就只为提防一个我,白盟主还当真是看得起我。”

“你莫要妄自菲薄,以你现在的身价,你的江湖地位恐怕不再世家家主与各派掌门之下。”

叶棠音挑了挑眉道:“你指哪个身份?”

钟朔嫉妒地看着她,“你说呢。”

叶棠音得意地笑道:“你们商量着如何对付我,还让我去出谋划策,你的脑子被驴踢了?”

钟朔却摇了摇头道:“这次的英雄大会日期早就定好了,白叔父已经邀请各路正道人士,于三月底前赶到景明山庄,共同商议江湖大事,本意却不在针对你。”

“那你们要对付谁?”

“西域教王。”

叶棠音的目光登时一颤,“你说谁……”

钟朔微微皱起眉头,斟酌片刻道:“有些事想必你有所耳闻,西域圣雪宫这几年已经基本掌控了西境,却不甘安于西境冰寒之地,遂着手渗入我中原腹地。他们门徒众多,以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为主,他们杀人越货,掠夺妇孺,为祸武林,荼毒中原,近来更是越发地肆无忌惮了,早已经成为我们不得不铲除的毒瘤了。白叔父得到线报,魔尊千宁打算亲自西来。”

钟朔定睛看着叶棠音,“笔剑阁曾放出消息,左锋臻昀乃是魔尊千宁的大恩人。不知他亲自西来,是否与你有关,但你的的确确重回江湖了。”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有趣的笑话。”

“魔道两大高手,先后来到中原,有几个人会相信这只是巧合。我当然希望与你无关,你既然选择做了叶镖头,就不要再走回头路。”

叶棠音淡淡地笑了笑,“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钟朔闻言一愣。

她却笑吟吟地摇着头,低低念道:“左锋臻昀,原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亡命狂徒,是金盆洗手止杀匿迹,是重拾屠刀血染青锋,原本也不重要。只要能达成所愿,什么样的路不能走?”

钟朔眉心渐深渐紧,“那你所愿为何?”

叶棠音却指尖点唇,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抬眼望向街市的拐角。“能者多劳,寻你的人来了。”

钟朔朝窗外望了望,却见洪文茂迈着大长腿,朝酒楼这边跑了过来。叶棠音忍不住摇头,举杯灌了杯酒,啧啧道:“洪捕头这一双好腿,不习轻功真是可惜。”

钟朔眼皮登时一跳,“透个口风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棠音低垂着眼眸,盯着另一只斟满的杯盏,那微微波动的酒面倒映出她精湛湛的眼神。“那些尸骨骨头的颜色灰中带着黑,可见苦主临死之前的确中过毒,他们的骨头上还留着暗黄色的花纹。”

钟朔略微迟疑片刻,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棠音,“难道是……”

“你也难以置信,他们还都是孩子,却被种下此等毒|药。”叶棠音的脖子上暴起青筋,竟一巴掌将桌上那半碗蜜饯扫落于地,晶红的含桃遍撒四处。

“那是浴炉醒花散,多歹毒的心肠,才会做下这般罪孽。”叶棠音直视着钟朔,一字一句地痛诉道。

钟朔从未见过她如此激动失态,想要出言来安慰她些许,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浴炉醒花散是民间不得流传的禁药,它是一种欢好之药,人服食过后会情|欲大增,然而它同时也是一种侵心蚀骨的致命毒|药,服用之人活不过三个月,而且从骨髓到皮肉都会留下暗黄色的花纹,如同藤蔓一般蔓延全身,像极了盛放的醒酒花。一株一簇的花纹渗入肌肤烙印骨髓,除非将人挫骨扬灰,否则那春时盛放的痕迹,生生世世都不会褪却。

究竟什么人,竟会将此等媚毒种在一群孩童少年的身上。

“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别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叶棠音似乎缓过劲来,平静了许多,拍了拍钟朔的肩膀,没头没尾道:“女儿家最重容貌,和心上人幽会之前总要装扮一番,仙姿玉貌,以悦君心。”

“什么意思?”钟朔听得一头雾水。

“就这意思。”叶棠音端起那满杯,竟直接往地上浇去,复又笑吟吟地看着钟朔,伸手掸平他的衣襟,而门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却听咣当一声躁响,洪文茂已推门而入道:“炎旭公子,我们有重大发现,大人请你到刺史府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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