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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

第 55 章 (十)投我木桃

凝云遮蔽天际一汪清辉,深邃的夜幕已是星光黯淡,本该宾主尽欢的档口,竟传来一阵又一阵鬼一般的厉笑声。宴堂大门突然敞开,烛火又在瞬间复燃了。寒寂与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红玉!”路伯惊恐地叫道。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红玉已面色青紫,嘴角带血地倒在地上,眉心那一朵娇艳红花,也染上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暗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回不过神来,而门外的厉笑声却越来越近了。

霎时,利箭破窗而入!一层又一层黑影在破碎的窗栏后浮动,却见一道道黑衣人自门楣倒挂而下,个个头戴玉质面具,如鬼似魅飘进宴堂。

“林老夫人的寿宴,排场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呢……”

黑衣玉面的不速之客们持剑而立,首先将大门封堵。叶棠音冷眼望去,眸色渐渐幽沉,那样的幽深让万年淡漠的不虞也不禁肃然,因为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在这幽深背后,涌动着她百转千绕的心思,极力遏制的盛怒,以及心狠手辣的杀意……

“何方贼子!”却听林擎挚呵道:“谁借你的胆子,敢来我林家放肆!”

“林擎挚……”苍冷的声音如同厉鬼轻吟,有一人自重重包围中走出,相较于其他黑衣人,此人身形略显矮小,然而他的面具却色泽纯正,质地无暇,显然是他们的头领。夏夜里,他穿着一身貂氅,还抱着一暖手小炉,似乎十分畏凉,缓缓走到林擎挚面前,“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逞什么威风。”

“你是谁。”叶棠音突然开口道。她的声音清冷而凛冽,仿佛能将人心动裂,原本璀璨的眼眸,此时已彻底幽暗。

那黑衣头目甫一见到她,却笑道:“叶大当家还真是江湖新贵,什么事情都不落下。”

“你们是苍山蓉素的人?”这一次问话的是钟朔。

“公子炎旭也在,幸会。”黑衣头目扬头笑道:“不错,我们正是蓉素门人。”

林擎挚愤然道:“苍山蓉素与江宁林氏素无瓜葛,尔等若是蓉素门人,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林擎挚,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

“老朽确实不知尔等的来意,但你们必定不是前来贺寿的。老朽奉劝尔等,来者不善,却也要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来者不善……岂止不善,今日怕是要流血。”却听黑衣头目冷笑道:“把人带上来,给林老夫人瞧瞧。”

“顶天!”林老夫人一声惊叫,又气又急,险些晕倒过去。

“小瓷!”同时发出惊叫声的还有孟北宵。

林顶天和钟忆瓷被反绑手脚,押跪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锋利的钢刀就架在二人的脖颈上。钟忆瓷尚有挣扎,而弱不禁风的林顶天已然晕厥。

“林擎挚,这一大一小都在本座手里攥着。”黑衣头目看着二人脖子上的钢刀,笑道:“先用谁的血来喂刀呢?”

“你!”林擎挚怒极,连腮帮子都在颤抖。

“哦!后院还有一个,挨了两刀,也不知死了没有。”黑衣头目竟看向薛锦珍,“薛大小姐,本座帮薛夫人除掉眼中钉,以后薛家就是你亲弟弟的,你们该如何感谢本座?”

薛锦珍面色惨白,紧紧攥着绢帕,强作镇定地喊道:“你休要含血喷人!你将我大哥怎样了!”

“你将少闻哥哥怎样了!”孟西晴同时喊道。

“孟小姐对薛大少真是一往情深。”黑衣头目笑道:“不如等一下先拿你开刀,好早些送你去见情郎。”

“放人!”孟北宵直接拔刀,刀口对准了黑衣头目,“放开他们,否则本王定将你碎尸万段。”

孟北宵鲜少在外自称郡王,可见这一回动了大怒,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逆鳞,而孟北宵的逆鳞就是钟忆瓷。

“念靖郡王,稍安勿躁。”黑衣头目轻笑道:“不知郡王的刀,与本座的刀,哪个更快。”

“呜……”就在这时,钟忆瓷费尽力气,终于将嘴里的破布吐出去,啐了一口血沫子,哑着嗓子骂道:“王八蛋!薛大哥若有三长两短,我要你满门陪葬!”

“五小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瞧瞧,你家哥哥的脸都白了。”

钟朔面色青白,沉声道:“放开他们,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黑衣头目呵呵道:“你说放就放,那本座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我呸!王八蛋!在座这么多高手,你们还敢来撒野!”钟忆瓷无惧刀口,挺着脖子,破口大骂,“你敢动我们一根头发,他日姑奶奶一定将你剃成秃驴!”

“他日?”黑衣头目仿若听了个笑话,“有没有明日,都未可知呢,你还想什么他日。你们这帮浪得虚名的废物,还不够抑诛啃满三刻。”

“抑诛……”钟忆瓷瞪圆眼睛,“抑诛蛊!”

黑衣头目将暖手炉缩进袖中,笑道:“就从你们敬酒开始算起吧,已经过了两刻钟。林擎挚,你要是再不说,那今晚来你林家贺寿的人,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林擎挚神色一震,“你……你竟给我们下了抑诛蛊!”

惶惶场面,顿时哗然。在座习武之人纷纷暗自运功,结果却如黑衣头目所说,竟是提不起丝毫的气力,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无二。孟北宵拍案怒呵:“卑鄙恶贼!你究竟何时下的毒!”

黑衣头目轻笑道:“本座身为蓉素少主,怎么会亲自去做这些小事,自然是命细作将东西放在酒里,你们一个个贪杯恋盏,可见这滋味还是不错的。”

林擎挚大为惊愕,“你!你竟在我林家安插了细作!”

“林擎挚,动怒又有何用,还是把东西交出来,留这些人一条贱命。”

“呸!你个丑八怪还敢冒充左锋臻昀!真是好不要脸!”钟忆瓷怒怼道:“你一个猥琐矮子,也好意思冒充那般灿若星辰的人物!”

钟朔瞄了瞄叶棠音,忘了有没有说过,钟忆瓷是左锋臻昀的忠实崇拜者……

黑衣头目眼露凶光,“林擎挚,这菩提老祖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林氏,还是物归原主,免遭祸事。”

林老夫人道:“林家世居秦淮,从未涉足川蜀之地,何来菩提之物,尔等休要胡言乱语。”

“呸!你个死矮子说漏嘴了吧!”钟忆瓷咬牙骂道:“蜀中菩提之物需要还给苍山蓉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黑衣头目眼神一沉,钟忆瓷和林顶天脖子上的钢刀顿时紧了几分,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划破喉颈。“林擎挚,你的儿子儿媳惨死苍山,难道你想让孙子到阴曹地府去和他们团圆。小儿少女的血鲜美可口,拿来喂刀刚好。”

“住手!”钟朔孟北宵以及云尽晖同时喊道,而刀刃已然贴紧人质的皮肤。

“林桓夫妇死在你们手里……”叶棠音一步一步走上前,沉眸直视黑衣头目的眼睛,声音万分冰寒。她攥紧双拳,目露杀意,“你若敢伤他们性命,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黑衣头目笑道:“你以为,你们会像上次那样福大命大。”

叶棠音一寸一寸展开利扇,眸光如剑,寒烈骇人,“上次袭击我们的人,自称来自望尘门。”

林擎挚怒呵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头目自知露了马脚,索性叫嚣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反正你们今晚都要死,乖乖地将东西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叶棠音冷声道:“鬼门九堂,阁下隶属哪一堂。”

黑衣头目闻言浑身一僵,叶棠音甚至能察觉到他惊骇的眼神。而此刻,钟朔的视线却从红玉的眉心,移向叶棠音幽暗的眼睛,她的眸中没有飞扬的神采,只剩下深邃与叵测,这般陌生的叶棠音,竟让钟朔微微心悸。红玉虽是对方的细作,却是今晚第一个被杀死的人,而杀她的人绝不会是这些黑衣玉面人。叶棠音既知道红玉有问题,必然知道那酒有问题,所以他们桌上的那一壶,根本就不是什么酒……

“现在嘴硬,也没关系,反正早晚是要交代的。”叶棠音竟抬眸望向了房梁,微微虚目,“等一下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求阎王给你们转运。”

话音方落,却见一道慑眼的金光破瓦而出——

那金光直击黑衣头目的玉面,一击便将面具打成碎渣,落了一地霜白。鲜红身影自房顶落下,叶君竹一手捋着红绫,一手握着焚香,稳稳落于地面。

“红颜祸水,从天而降……”不虞抬眼往房顶上一瞥,上面果然破了好大一个洞,“啧啧!白瞎了顶上好瓦哟!”盘古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黑衣头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君竹手中金光,不敢妄动。叶棠音沉声道:“圣司此番可是来清理门户的?”

“前少主左锋臻昀,早已被蓉素除名。”叶君竹缓缓抬手,焚香杵直指黑衣头目的额心,“尔等冒充蓉素作恶,万死难辞其罪。”

黑衣头目神色一紧,“罗刹红佛,你只有一个人……”

“你瞎么。”叶棠音举起兵刃,冷眼睥睨。

“你没喝!”黑衣头目瞳仁一震,叶棠音曾在英雄大会上,力克魔道两大高手,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实力又怎能不叫人忌惮。“看来叶大当家是要与罗刹红佛联手,成为魔道的一员了。”

“不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今日情形,自有公断。”钟朔横箫身前,冷声道:“放人。”

黑衣头目脸颊抽搐,气得不轻,“老子就先结果了你们三个,在慢慢折磨他们!”

“你知道逆鳞么……”叶君竹沉声道:“三刻钟,早就到了。”

黑衣头目心下一紧,“什么……”

这时梨雨搬来一方方正正的炉鼎,不紧不慢地浇上一壶酒。却听“嗖”的一声——

裹着烈焰的箭矢破空射来,一下子点燃了炉鼎,也将宴堂映得明晃。铭锋站在宴堂门口,虚目睨视着前方,手中弯弓犹在颤弦。烧腾的火焰,燃亮了叶棠音的眼睛,她掏出一牛皮纸包,掷入炉鼎里。火焰腾地窜得老高,劈里啪啦爆着花,瞬间便将那纸包吞没,也将黑衣头目眼中最后一缕狂妄蚕食干净。那厢边,叶君竹随手取过桌上的半杯酒水,竟用指甲划破手指,往杯中挤入一滴血,鲜红缓缓晕开,再无变化。

“止功散。”叶君竹攥紧红绫道:“果然不入流。”

“不可能!”黑衣头目大为惊怒,竟虚目盯着叶棠音,道:“是你!定是你偷换了抑诛蛊!”

叶棠音冷笑道:“药是你的细作所下,与我有何干系。”

止功散是一种能暂时压制武功的药物,不会伤及性命,药劲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时辰,过了劲便可恢复如初。黑衣头目气急败坏,竟指着叶棠音的鼻子叫骂道:“你为了出风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都做得出!”

“你是在怪我,没有着了你的道?”叶棠音笑道:“本大当家不喝酒,是因为没有酒量,一口就会上头的。”

“我夫人确无酒量,除了竹叶青,旁的一口不碰。”钟朔提起他们那桌的酒壶,往地上浇了浇,“天热人躁,凉茶消火。”

钟朔倒出来的浆液,果然是淡褐色的茶水。叶棠音啧啧笑道:“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真是有趣。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放人,要么我们就过过招,一个时辰的工夫,我自信还是耗得起的。”

黑衣头目自然不能任由她拖延时间,拖到止功散过了效,陡增劲敌。“双拳难敌四手,你们只有三个人。”

“看来,你是真瞎。”叶棠音啧啧道:“你还没有回答我,鬼门九堂,哪一堂养出了你这么个矮矬的瞎子。”

却听“砰”的一声响,黑衣头目将手炉砸向地面,挥刀命令道:“杀!一个不留!”

炉灰洒落一地,黑衣人闻令迅速举刀进攻,杀气瞬间扑面袭来。众人纷纷向宴堂里退拢,毕竟眼下手无缚鸡之力,谁都不想做刀下亡魂。叶君竹抽紧红绫,焚香杵破空劈去,金光流转,红影翩然,弥散的沉郁怒气,直击人心与感官。焚香悔三生,三声见阎罗。金辉红影缠绕之间,早已分辨不清飘飞的是绫带,还是鲜血……

然而,叶君竹并未孤注一掷地搏杀,反倒有所顾忌,竟在拼力保全防线后方的无辜众人。奈何敌方人多势众,任她本事如何了得,终归有漏网之鱼,随着厮杀越来越凶疾,她的防线也被渐渐撕开了。不过谁也没料到,危难当头,化身守护者的,竟是世人口中的魔头。红绫带砰然断裂,一块块飞向四周,昭示着防线被彻底撕碎。这个当口,钟朔直接提刃扑上去,不虞则主动将陈瑾瑜和林擎挚夫妇护在身后,而梨雨和铭锋一前一后地与敌缠斗着,只有叶棠音依旧在观望。眼见黑衣人蜂拥而上,叶君竹一声冷呵:“你若再冷眼旁观,他们可就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这话显然是对叶棠音说的。然而,叶棠音却未有所动,竟冷嘲热讽地笑道:“罗刹佛爷果真慈悲,不知当初痛下狠手的时候,是否想起过慈悲二字。”

“劝我放下屠刀的是慕泽。”叶君竹一句话,令叶棠音瞳仁一震。叶君竹孤冷的眸色竟染上几许悲戚,“他说,他这一生,只问真心,希望我也能为真心而活。他说,我的心本不该怀有杀戮。所以我放下屠刀,为了他选择止杀。”

叶棠音双手微颤,喉间咽了咽,道:“你明明就是后悔杀了他,所以才放下屠刀,真是可笑!”

叶君竹叹了叹道:“身为姊妹,你不懂慕泽,也从未明白他的真心。”

“我只知道,他的下场是被杀。”叶棠音猛地腾身跃起,挥转利扇,逆着黑衣人的进攻奔去。“叶君竹,你也从未懂过我。”

叶君竹眸色一震,却见叶棠音冲入敌群中,蚕丝利扇裹挟着寒凉的锋芒,利落地划过敌人的喉颈,鲜血喷泵足有数尺之远。叶棠音的周身浑散着幽寒之气,双眸更透着不死不休的恨意与执着,她犹如地狱鬼差,屠戮阳间命,敌人甚至未近她的衣角,便血溅三尺,做了扇下亡魂。她全然无视扑上来的喽啰,不顾忌无力自保的众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黑衣头目!

那厢边,不虞只凭桌上的杯酒,便将一众黑衣人拦在五步之外。云尽晖看得目瞪口呆,讷讷道:“厉害!真是厉害!”

“这就厉害了?”不虞轻笑道:“真没见过世面呐。”

云尽晖难为情地笑了,“侄儿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便有劳姨丈露两手,给侄儿瞧瞧?”

“姨丈?”不虞顿时瞪大双眼,“谁是你姨丈,我有那么老嘛!”

“姨丈,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尽晖惊叫道:“小心!”

却见不虞将杯子一倾,紧接着手腕一个翻斗,杯中浆液便连成一线,如利箭一般射出,直接插进了侧后方偷袭者的心口。原本欲偷袭的黑衣人,顿时血浆喷涌,箭矢就在他殷红的胸前,化为虚无,酒水与鲜血混在一起,轻轻溅落在地上。云尽晖彻底被震住了,竖起大拇指,结结巴巴地道:“姨丈……牛……”

不虞却依旧轻谈笑语,仿佛这场凶险的厮杀,与他毫无关系。“小小把戏,甚是无趣,还有不要叫我姨丈。”

“那叫啥?”

“叫二哥。”

“你叫他二哥,以后便喊我二嫂。”陈瑾瑜不惊不惧地望过来,眉目端秀,笑意平和,仿佛这场厮杀也与她毫无关系。

“陈姨母……”云尽晖愣了愣,这辈分不大对劲啊。

视线交汇,陈瑾瑜平静的神色一下子涌起了波澜,“公子,我舍了脸面,非君不嫁。”

“物是人非,你何必如此执着。”

“于我而言,一切如旧,我对公子的心意,一如从前,不曾改变。”

“我没想到,我们有机会再见。”不虞默了默,淡淡地道:“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们。”

陈瑾瑜微微蹙眉,“人生一世,生死难料,唯有眼前,值得珍惜。”

不虞看着陈瑾瑜,轻轻地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须得非卿不娶?”

“公子看着办吧,总之我不会再退却。当初我退一步,却错过整整八年……”陈瑾瑜眼中含着泪光,却笃定地笑道:“这一次,我不退。”

云尽晖愣愣地看着面前二位长辈,心道这周围还掐着打干着仗呢,自己怎么就被强行塞了狗粮。叫起真来,正经打架的只有钟朔,拳拳到肉,不靠气劲。可不像那边两位女同胞,散着真气与人对攻,好像真气都是白捡的。白玉冠华泽流转,碧玉箫抖转凌厉,钟朔脚下凌然迅疾,玉箫直击黑衣人周身要穴,招招干脆利落,不见一滴鲜血,碧色所过之处,再无敌人肆动。

炉鼎烈焰快要燃尽时,这场厮杀终于停止了。黑衣头目难以置信,他苦心谋划多时,带着数十名门中高手突袭,打算里应外合,一举成功。但此刻,满地的尸首却都是他们自己人……

“阳间无路不留命,但叫厉鬼假做人……”叶棠音合扇冷声道:“昔年猖獗一时的鬼门,也不过如此,是我高估了你们,看来用不了一个时辰。”

“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震骚动声。

“姐姐!都搞定了!”珝璎站在宴堂外,笑嘻嘻地喊道:“该抓的耗子一只都不少!”

“你!你!”黑衣头领眦目欲裂,“原来……如此……”

“你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太晚,最起码能做一只明白鬼。”叶棠音沉了沉眸色,却见珝璎一手拎着一只“耗子”,身后还跟着一帮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们,正是长安镖局其余的镖师。

“烦死个人。”缄言将手上几只“耗子”往地上那么一扔,伸着懒腰道:“可累死你三爷爷我了!”

缄思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双生哥哥,心道这老哥就没个正经的时候!“禀大当家,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内鬼,还有几个有嫌疑的,被我们绑了扔在备膳坊的酒堆旁。”

叶棠音满意地点了点头,拱手道:“诸位英雄,止功散的事情,算我叶某人对不住大家,日后定逐一登门请罪。”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叶棠音竟是在布局,要借此危机抓住藏在林家的细作。

“先生!”缄思转而对不虞道:“薛家公子受了伤,还请先生移步,他……”

“他怎么了,被人打个半死么。”不虞挑眉问道,口气相当直接,丝毫不给薛峥留面子。

“呃……”缄思顿了顿,回道:“薛公子腿受了伤,被老五和老六抬回春江暖阁了,先生快过去瞧瞧吧,别让薛公子落下遗症。”

缄思还是很给薛峥留面子的,没直说他确实被打个半死,腿都被人打折了……

“得了,医者仁心,我还是去瞧瞧吧,这里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不虞冷眼盯着那黑衣头目,道:“你给我听好了,那个小娃娃是我大侄子,那个女娃娃是我亲徒弟,他们二人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再剃成秃瓢。”

钟忆瓷眼神一亮,高声喊道:“师父放心,弟子绝不给你丢脸!”

“消停点消停点,一个女娃娃怎的这么闹腾。”不虞看着陈瑾瑜,道:“劳烦陈姑娘带几个人随我一道过去,薛家姑娘若是记挂兄长,也一起。”

薛锦珍红着眼睛快步走过来,施礼道:“有劳先生,救我兄长!”

“我也去!”孟西晴从人后挤了出来,“求您让我一起过去吧!”

不虞眉头微蹙,看了看陈瑾瑜,道:“都交给你了。”

“放心。”陈瑾瑜看了看两位姑娘,“快别伤心了,镇静些随我过去吧。”

却听叶棠音道:“大侄子,先扶林老夫人回去。”

这次云尽晖反应过来,大侄子是在叫自己,便欲搀扶林老夫人,却被老夫人制止住。“孩子们尚未脱险,老身哪也不去。”

“一个时辰也快到了,那便劳烦几位公子护好老夫人。”叶棠音朝黑衣头目缓缓走去,“现在放人,我留你一命,让你滚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林桓夫妇的血债,我定要鬼门血偿。”

“叶大当家,我果真小看了你!”黑衣头目警惕地盯着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我,林家的孙少爷和钟家的五小姐,两条命在我手里,你们便是再厉害,也没我的刀快!”

钟忆瓷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你敢伤她!”孟北宵握着刀跳了出来,虽然现下功力尚未恢复,却也阻挡不了他救人的迫切之心。

叶棠音眸色一紧,冷声道:“你伤他们一刀,我就在你身上还十刀,若他们的命没了,你也休想活着走出林家。”

“叶棠音,你可别激我!”黑衣头目刀指人质,“大不了一起死,有他们两个当垫背,我也不吃亏!”

叶棠音虚目盯着对方,却又问了一遍,“阁下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鬼门九堂,阁下究竟属哪一堂。”

黑衣头目冷笑道:“大当家运筹帷幄,不妨猜一猜。”

“哦,你承认了。”见那头目眼神一紧,叶棠音心下更有把握。“据我所知,鬼门组织森严,只有两堂负责行杀令,长风与夜逻。你可认得妫葳?”

那黑衣头目闻言浑身一僵,睁目盯着叶棠音,却不言语。

“看来,你不是妫葳的人。妫葳虽然狠毒,却也是一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汉子。她意在我,而你们意在林家。我倒是好奇,罗刹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叶棠音转而看向叶君竹,唇边扬起诡秘的笑意,“莫不是,意见相左,起了内讧。”

叶君竹眸色一冷,“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打着她的名号,玷污她的名声。无论她是不是蓉素少主,都曾是我敬之重之的伙伴。”

“杀了人而后缅怀,你们一贯如此荒唐。妫葳乃是汀兰殿前女将,那么他们背后的主子又是谁……”叶棠音盯着那些黑衣玉面人,以及外面一众小厮丫鬟,准确的说是被安插的细作,缓缓道:“答案在我这里,已经呼之欲出。你们夫妇俩还真是有趣,一个派人作恶,一个亲自阻拦。”

叶君竹面色微冷,依旧默不作声。叶棠音却转而看向黑衣头目,肃肃地笑了笑,“阁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却见她旋扇而起,竟朝黑衣头目劈脸砍去,浑厚的气劲顿时斩裂了对方的面具!黑衣头目登时闭眼,以躲避浮尘,待再睁开之时,发现叶棠音正笑意森凉地盯着自己。

她冷笑,“此去经年,矮将军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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