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砻

“凤翔节度使帐下列将李晟见过雍王殿下。”

“朔方节度使帐下军司马李抱真见过雍王殿下。”

李晟与李抱真两人分别过来见过李适，他们知道，李适是当今皇上的长子，自然哪天就是太子，而他们年纪又相仿，自然想多了解一下李适。

“两位将军的威名，本王早就听说过，李晟将军十六岁时，跟随王忠嗣王将军抵御吐蕃之时，一箭射杀吐蕃将军烈尔豹，名闻天下。”

“哪里，哪里。”李晟拱手致谢。

李适转过头，对李抱真道：“抱真将军满门忠臣，令兄李抱玉为国改姓。而将军你更是，年纪轻轻，文韬武备，忠君爱国。国家的将领，如果都是二位这样的将军，何愁国事疲靡，军备不兴。可惜，可惜。”

说完，深深叹了了一口气，仿佛对当下的时政并不满意。

李晟与李抱真听到李适叹气，更是不敢妄加揣测，朝李适行了礼便立在一边。

“见过雍王殿下。”杜济挣扎着，站起身，在苏白云的搀扶下，两人带着苏侗朝李适行礼。

苏白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李适似乎没有认出来，估计小孩子半年的时间变化大，又或者皇宫之内又不似平民百姓之家，子女之间日夕相见。李适这几年又经常在外征战，困此对苏侗并未在意。

“杜将军，你辛苦了。”说罢，李适便将杜济扶了起来。

“杜将军你且放心，父皇和我交代过，也派出了几个心腹在找你，意思是让杜将军暂时躲避一段时间。父皇碍于政事，不得不悬赏通缉于你，也希望杜将军能够理解。”

李适心中亦自带着愧疚，毕竟杜济跟随皇帝多年，忠心耿耿，杜济大李适十余岁，从小对李适亦是极其爱护。

“殿下多虑了，我杜济对皇上，对殿下，忠心可鉴，纵使肝脑涂地，又有何妨。”杜济声音有些沙哑，却是豪气干云。

苏白云带着苏侗，却故意离远了一些，甚至将苏侗掩到身后。

杜济向李适介绍了苏白云和苏侗，只说他们是自己的表妹和外甥，见李适浑然不似在意，苏白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其时已过晌午，大家经此一役，李适看出来，大家都有些饿了。附近又没有村庄小镇，李适怕众人拘谨，便让兵士们扫了道上的雪，拿出一些干粮，李适和那名宦官便同李晟他们席地而座，就地咀嚼着干粮。

李适将身边的那名宦官窦文扬介绍给大家认识了，接着便说出了他此次途径黑河的原因。

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吐蕃虎视，回纥巧取豪夺，史朝义死灰复燃。河西各路军队之中，国家敕令往往难以速达。史朝义借此时机，便修书回纥牟羽可汗，言道中原连丧两帝，一时无主，相约一同出兵收州纳府，自然可以得到很多财富的疆土。

回纥牟羽可汗本就对中原心存异志，史朝义一番说辞，不免心动起来。当即引兵向中原进发，欲图中原。

朝廷接到密报，皇帝李豫便遣仆固怀恩前往安抚，仆固怀恩二女与回纥联姻，自然是不二人选。

李豫怕失礼节，又派雍王李适统领天下兵马，封雍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雍王此时正在安康统率军队攻打史朝义部，听此消息，连夜从安康出发，赶往陕州，去迎接回纥可汗，希望止息兵戈。

“依我看，回纥狼子野心，殿下此去，实是危险之至。一切还须小心。”李抱真道。

“抱真将军所说，我又何尝不清楚，然而国家动荡，身为皇子，身为雍王，如果只顾贪图享乐，不思为国出力，只怕我李唐覆灭，便即不远了。”李适黯然道。

李晟闻言，道：“依在下所看，倒也未必，殿下你看，回纥虽然觊觎我中原大地，却也畏惧吐蕃的侵犯，这次出兵，实是受到了史朝义的鼓惑。我看我们只需先拖住回纥，然后趁史朝义没有防备之时，全力攻击史朝义所部，只要史朝义部覆灭，回纥之困，自然可解。”

“西华兄此言，实有道理，然则也是冒险之至。试想当下，我唐军就是总体算来，亦不过十几二十万，还要抛去一些老弱病残。合各部众之力，全力进攻史朝义，胜算是有把握，但是如果回纥反悔，在背后捅刀子，我们岂不是万劫不复。何况西南还有吐蕃，南沼，一直在观望。”李抱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杜济听李晟与李抱真关于行军打仗，讲的头头是道，心下极为佩服。

李晟思虑片刻，道：“太玄所顾虑也确实很有道理，然则兵者，诡道也，如今国力不盛，只能凝聚成一块，也许能力挫强敌，只要一战能盛，必定士气高涨。如果分散，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又岂能长久。至于回纥，我觉的他们受史朝义的鼓惑，说我大唐天下无主，只需殿下与牟羽可汗见面说明，他们必定也会投鼠忌器。我以为，殿下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西华兄这么一说，我也认为这个主意确实可行。尤其是抓住时机，歼灭史朝义，更是兵贵神速才好。”李抱真点了点头。

李适听得两人的争辩，心道：“这两个人，对军事见解如此深刻，如果哪天自己能够登基，这两人，一定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两位将军之言，我甚是赞同，尤其李晟将军之言，极合我心，我看大体，完全可以朝这个方向。不过还是等见了牟羽可汗，仆固将军他们再议。两位可否陪同本王一起去陕州，与牟羽可汗和谈。”

“既是殿下所示，西华无有不从。”李晟道。

李抱真道：“我正好准备去朔方仆固将军营里任职，如今与殿下也正好顺路。”

“老奴跟随殿下多年，今天殿下见到二位将军，心中的喜悦之情，老奴都感觉的到。”窦文扬道。

李适听了窦文扬的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好。”

李适又征求了杜济的意见。

杜济负伤严重，苏白云又带着苏侗，暂时也只能随同雍王卫队，先去陕州休养，再图后事了。

众人填饱肚子，便随军向陕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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