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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 31 章 第 31 章

章怀秀意识到,他要去北京,第一道关——他大哥他大舅兄,都不会同意。

章怀秀明白,这是大哥和大舅兄不放心他的言行,生怕他在北京犯蠢,招致满门抄斩,他也没有办法去掐死那个刚醒来的自己,只能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尽力表现,努力吃苦,要大哥和大舅兄对他的印象改观。

可是要表现,吃苦,真不是嘴巴说说的。章怀秀面对各人各自忙乎的场景,真不知道,自己除了烧开水,还能做什么,就连捡柴火,他都是刚刚学会。

西域很美,冰岭雪山、蓝天白云、松涛林海,奔腾的巩乃斯河,星罗棋布的蒙古包,满山遍野的绿草山花,撒满山冈的珍珠般的羊群……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可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游玩,这里的落后超过想象,不说吃的穿的,每个人一双靴子好像穿一辈子,晚上也不洗脚。各个部落为了一口铁锅一袋盐巴厮杀,一不小心,路人就会无辜丧命,死了都没有谁知道。

又在一次亲眼目睹部族厮杀,满地尸体、残肢断臂,章怀秀吐得胆汁都出来,其他人却都是适应了。

文嘉和目光炯炯:“我怀疑,一直有人保护我们,从我们到肃州开始。”

他大哥他大舅兄装老实人。其他书生们反应过来,都知道是肃州将士在保护他们,一时更是激动。

章怀秀蹲在帐篷边,人木木愣愣的,他早该想到,这个年代,这样一群年轻书生一路朝西走,没有人暗中保护,不说安全,可能早就迷路不知道哪里去了。

既然有人,那就有他表现的机会!可他绞尽脑汁地想,他可以有哪些“发明”,越是急迫地想,越是想不出来。

这里的语言他也不会,学了十多年的英语用不到;这里的环境,他比江南书生还不适应,下雨天冷的他骨头缝儿都冒凉气。

他感觉,自己这幅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便试着天不亮起床,和一些书生一起打太极拳,天知道,坚持有多么难熬。

时间到五月份的时候,章怀秀才意识到,环境差是次要的,精神折磨才是要人发疯的。

这里远离人间,时间很慢。每天,早早亮起的青色天空温柔召唤,梦境中也不着急醒来,缓着性子;晚上,太阳落得慢,脸上的皱纹也来得更慢。因为他们有着最虔诚的信仰,丰富他们的精神,得以抵抗这无尽旷野的寂寞荒芜。

可是外来人如何受得?江南书生们有事情做,有空就复习他们的四书五经,研讨学问练习大字……章怀秀?别说手机,连一个看时间的手表也没有,他人真要发疯。

可他不会造手表啊。他大哥携带的简易滴漏,他也刚刚学会怎么看时间。

他大哥大舅兄争分夺秒认识当地贵族,为了将来做生意,不怎么盯着他,可这几天风大,谁都不敢走远,他更不敢有任何动作——自己回北京的事情,已非吴下阿蒙·章怀秀,想都不敢想。

他每天,为了不要自己发疯,抓着毛笔,写下软趴趴的狗爬字,简体中文和英语混杂,记录下生命中不能忘记的人和事。

这里早晚气温变化大,中午热的吃西瓜,晚上又是炖羊汤抵抗寒冷。章怀秀闻着羊汤的味道,和几个小厮跑到旷野里,手持小铲子撅着屁股,比当年高考还认真,硬是挖出来一篮子野菜。

暮色时分,大地沉静,唯有风声呼啸,吹动青草麦茬一般涌动。他看一眼天色,裹紧身上厚厚的皮袍,冻僵的手,挎着篮子来到一条流淌冰渣子的小河,费力地弯腰蹲下来,哆哆嗦嗦地,一颗一颗清洗野菜。

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不再浪费一颗青菜。

元和四年的五月天里,一百五十三个江南书生,一路朝西进发,人疲马倦,全靠一股子精神气撑着。路上遇到大明商队,搭个伙;遇到去北京的蒙古贵族,说说话儿;实在怀念人间烟火气,就跑到热情的蒙古包里,和当地人一起,围着篝火喝一个烂醉。

夏特古道,西域商路上最为险峻的一条隘道,冰缝、冰河,汹涌的南木扎尔特河,高原反应……一个个书生真的扛不住了,都是被迫露面的肃州将士,背着扛着。

马匹无法通过木扎尔特冰川,也没有桥或者船,只能靠人一步一步地涉水走。至于有桥的地方,几根滕条,几块木板连在悬崖峭壁的两头,谁也不能背着你,你只能自己闭着眼睛爬……

北京城,皇上听新科武状元讲书:“夏特古道,秦汉的和亲公主从这里远托异国;大唐玄奘从这里翻越千丈高的哈达木孜达坂,到达天山南麓的佛国龟兹……

一月份最为寒冷,冷的我们想象不到,积雪很厚,千年不化。六七月份最温暖,也只类似我们的初春,更有山谷邪风吹面,很容易邪气入侵,外地人一般很难承受。”

“人行走那里,最痛苦的不是环境,而是周围没有人烟。要过了木扎尔特冰川,翻过哈达木孜达坂雪山,至少五天才能看到一个蒙古包,一个月才能见到人群。”

皇上担心,他想象不出来,但听着非常艰难:“江南书生回来吗?”

新科武状元,俞大猷,稳重地笑:“回来。如果他们实在坚持不住,肃州将士会直接送他们回来。臣估计,最后能到达叶尔羌国王庭的人,不到三十个。”

皇上小胖脸严肃:“危险。”

俞大猷不吱声。皇上又说一句:“大明的公主不和亲……”

俞大猷一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和亲不和亲,如果是以前,他也觉得不和亲是骨气。他现在还认为这是骨气,可现实是,和亲,对于两个国家的联系,那是什么也无法取代的。

更何况大明的公主选夫婿的方式……俞大猷默不作声,皇上就看着他,很多人在他面前说话都是这样,小娃娃皇上有模有样地:“俞大猷,说话,恕你无罪。”

俞大猷鼓起勇气,说出一个自己担忧的事儿:“皇上,和亲有和亲的好处,不和亲有不和亲的骨气。

家国天下乃是大明儿郎们的责任。然女子之事,也不能忽视,关系到血缘和后嗣繁衍的纽带,联姻是必然。

血脉传承割舍不断。如今沿海的海盗团伙,有不少,都和日本诸侯家的女子联姻,以图在日本站住脚跟——大明和日本海战,大明上国威严深入人心,很多日本女子都梦想嫁给大明人。”

皇上迷瞪眼,和亲的好处,他不大明白,但是另一个事儿,他听懂了,眼睛微微睁开,非常不解:“日本女子嫁给大明人,日本本地的儿郎,也娶媳妇?”

俞大猷:“……”实在没忍住笑出来:“皇上,日本女子梦想嫁给大明人,不是一定嫁。一般人,梦想和现实,有很大、很大……的距离。”

顿了顿,面对皇上不理解的模样,补充道:“无法跨越的距离。”

皇上松一口气的模样,学着他的老师们“老气横秋”的语气:“阴阳和谐,男女婚配,才是稳定和长远。”

俞大猷:“!!!”“皇上说的对。”

俞大猷觉得,大明的好人家,不可能娶日本媳妇儿。就是打破祖制、联姻蒙古也没有希望——皇家几代子嗣单薄,也没有公主郡主。皇上三岁半的年纪,距离纳妃,远着那。

俞大猷想通了,准备接着给皇上读《汉书》。皇上的下一个问题冒出来:“为什么要学佛?大唐玄奘,为什么要去西域求佛法?”

俞大猷回忆自己看的书,谨慎回答:“《大唐西域记》,乃是大唐著名高僧唐玄奘口述,门人辩机奉唐太宗敕令,笔受编集而成。大约记载当时的实情。

有关于佛法,东汉时期佛法从印度传到中原,魏晋时期风靡一时,恰逢南北乱世人们急需信仰,到大唐时期,人人都以学佛为雅事,真正的贵族。”

“时至今日,佛法不断适应中原环境,不断变化,已然和印度的佛法,相去甚远。印度的佛教在二百年前消亡,被商羯罗赶出印度。华夏佛教形成三大系,汉地佛教、藏传佛教、云南上座部佛教……”

俞大猷知道皇上不喜佛道,细细地讲述,汉传佛教中的大乘佛教,提倡“发菩提心,行菩萨行”“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利益一切众生的菩萨道精神,强调人应报四重恩——父母恩、众生恩、国家恩、三宝恩。

“如今大明的汉传佛教,听从于皇上,服从于国法,融合民风世情,不敢再干涉朝政,为祸地方。”

皇上眉眼肃穆,小小的满意:“大明子民。”

俞大猷一愣,生怕皇上有“灭佛”的念头,重重点头:“对。他们首先是大明子民。‘四重恩’不报,何以自称‘出家人’?”

皇上的小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显然对于佛门和道门的作为,还是不大满意。只是他天性大度能容,只要佛家和道门都乖乖的,他也能容。

俞大猷在心里重重地舒出一口气,接着念《史记·汉高祖传》。皇上听得欢喜,汉高祖,他喜欢。晚上玩水的时候,和王守仁老师说:“俞大猷,好好。”

王守仁老师笑:“俞大猷,有忠心,有将才。臣正打算,出发的时候,带上他。”

皇上模糊明白,王守仁老师要教导俞大猷,高兴欢呼:“好好,好好。”王守仁老师乐呵:“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明文风鼎盛,然武将急缺。”

皇上点脑袋。三岁半的小娃娃,白白胖胖的,头上梳着两个小包包,浑身光溜溜的,在水里扑棱胳膊腿儿,特有活力。又因为骨骼还没长成,小身体软绵绵的,抱在怀里跟一团棉花一般,叫人一颗心软成一片。

王守仁老师给皇上擦干身体,穿好亵衣亵裤,想问问有关于豹房“修缮”的事儿,又觉得,皇上很可能不知道,随即换了问题。

“皇上要搬到豹房去住?”

皇上回答的毫不犹豫,小大人的模样:“搬啊。豹房好住,乾清宫热热。”小胖脸皱巴:“杨阁老不乖乖啊。”

王守仁:“!!”王守仁自然不会给杨阁老说好话,当即表示:“臣支持皇上搬家,明儿皇上搬家,臣来帮忙。”皇上果然高兴,躺到小被窝里,听一会儿《汉书》,眼睛一闭,呼呼大睡。

话说皇上在科举前,眼看柳树发芽儿,太液池的水波荡漾,就要搬到豹房去,群臣不同意,说倒春寒很冷,说乾清宫有火炕,小娃娃皇上也就答应了。

科举后,皇上高高兴兴地准备搬家,结果,因为大臣们的阻止气的“哇哇”叫。

杨阁老说:“豹房距离奉天殿颇远,来回大半个时辰,不方便……”他更生气,气得小眉毛竖起来。

小娃娃皇上瞪大眼睛溜儿圆,不明白他搬到豹房,和住在乾清宫有什么区别。奉天门里头议论声声,都是各种理由的不同意,他听着,气得要砍脑袋,又记得徐景珩说,群臣和他耍无赖,他也要耍无赖。

历史铭记的一天,元和四年四月十五日,小娃娃·皇上·朱载垣,坐在龙椅上,挺着小胸膛,小嗓门特大:“朕要搬,要去豹房,去豹房上朝,哇哇哇……”

小娃娃皇上一句话,就要把朝会地点也改到豹房去。

群臣震惊的无以复加,“扑通扑通”的全跪下。

豹房,有人传说那是先皇为了避开文臣的军事中心;也有人说那是先皇的风流窟,男宠女宠无数;有人说那建筑外面都是像豹纹一样,富丽堂皇,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所以叫豹房……

也有人说,那是先皇懒得起名字,指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宠物豹子,就叫豹房……

群臣一想起那个地方,就是先皇时期的各种折腾,义子满天飞,男宠遍地走,如何能同意?前两年,有太皇太后和内阁答应,考虑皇上不要上早朝,只初一十五大朝会,要住到豹房他们也忍了。

现在眼看着皇上一副千古明君的模样,三岁上朝有模有样的,怎么可能再搬到豹房?万一学坏了怎么办?

群臣一个个的面色坚毅,一副要撞柱子死谏的模样——我们不怕死,我们不能要皇上去住豹房。

小娃娃皇上生气加生气,嚎哭的惊天动地:“哇哇哇……朕要搬,朕要搬……哇哇哇……”

皇上这是,在耍无赖?!!!群臣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第一次面对皇上这般哭嚎,直接懵了,真懵了。

大臣和皇上之间的润滑剂——内阁,三位阁老也都跪着,三位阁老知道皇上的耍赖,可也在朝堂上第一次面对皇上这个架势,什么大道理都不说了,赶紧哄着。

谢阁老觉得大臣们就是瞎折腾,豹房怎么了?皇上就是在豹房出生长大的,哪里不好?瞧这哭得,谢迁心疼皇上的眼泪珠子,当即表态:“搬搬搬,臣给皇上搬。”

蒋阁老对豹房深恶痛绝,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可他也心疼皇上哭成这般模样,就更加痛恨使得先皇早逝的豹房,奈何他不会哄人,只干巴巴的:“皇上莫哭,皇上莫哭。”

杨阁老知道皇上就是耍无赖,可杨阁老也心疼皇上的眼泪。杨阁老没奈何,他相信皇上的性子形成,和住到什么地方不搭噶,皇上的身边也没有刘瑾那样的太监。

可他也知道群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实在是,先皇留下的阴影太大——他自己也担心。

杨阁老顶不住皇上哇哇哇大哭的小模样,在群臣和皇上之间那个为难。发现其他两位阁老都动摇,群臣里面动摇的也越来越多,生怕他们都答应了,事后又后悔闹腾,随即换一个方法。

“皇上,如今刚进入四月,天气尚且不热。浴佛节后就是武举,还是要皇上主持,要不,武举过后,搬到豹房?”

皇上当然不乐意。

皇上记得,他上个月要搬,杨阁老说马上科举了,需要他主持……皇上表示杨阁老也不乖乖。可是三位阁老都跪着求着他,他又关心三位阁老的身体——徐景珩说,杨阁老的身体,也不能久跪了。

小娃娃委屈巴巴地答应,收住眼泪,气呼呼地下朝,回来乾清宫后还是小胸膛气鼓鼓的,一看就是气不顺。

听到几位老师问他原因,“哇哇”大叫:“清明节后搬啊。”

几位老师最是了解皇上对乾清宫的不喜欢,自然是哄着:“清明节后也好,清明节的祭祀多,住在乾清宫更方便。”小娃娃鼓着腮帮子气还没消,到底他心大,清明节就清明节。

小娃娃·皇上·朱载垣,自觉他果然是“唐太宗”,大度,留着他们的脑袋。几位老师只瞧着皇上这“心大”的模样,只庆幸皇上不记得建昌伯了——若知道建昌伯这都大半年了还在审问中……

几位老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皇上聪明,到底是孩子心性,也对官场和朝堂中的道道不了解,一直也没问建昌伯砍脑袋的事儿……将来?将来再说吧,毕竟是亲舅爷爷,太皇太后还活着,大明以孝治天下……

科举过后是武举,心大的皇上看着武举打斗,兴奋的不能自己,武举过后就闹着要学武,要学飞飞飞,对自己亲选的武状元俞大猷,更是喜欢。

经常喊俞大猷来给他讲武功,俞大猷担心影响皇上学习,给他念《史记》,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清明节,大明两京十三省,男女老少,祭祀扫墓,担提尊榼,轿马后挂楮锭,粲粲然满道也。拜者、酹者、哭者、为墓除草添土者,焚楮锭次,以纸钱置坟头……

遇到没有纸钱的孤坟,好心的人家也命小娃娃去给送碗汤,哭一场。待哭罢,日暮也不归也,趋芳树,择园圃,女子儿童放风筝,男子列坐尽醉,畅饮通宵。

小娃娃皇上也按照礼部流程,祭祀奉先庙的祖先灵位,晚上回宫,特意到豹房,对着他爹的画像,自言自语说个不停——他出宫几趟,看到小孩子都跟着爹跑,他想他爹。

“朱载垣长大,去南京看爹啊。”小娃娃和他爹保证,他一长大,就去南京看爹。闻讯赶来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俱是泪眼朦胧,只捂着嘴巴不出声。

先皇早逝,皇上一个月大就登基,每天乖乖地学习,遇到大事就担起来,老师伴读们,玩伴们,一想起来就心酸。

可谁也不敢和皇上说,先皇驾崩了,驾崩,就是民间老百姓的“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能呼吸,不能吃饭,不能说话,再也见不到……

徐景珩赶来宫里,抱着要想要爹,要哭出来的小娃娃,温柔地哄着:“皇上的爹也想皇上。臣和皇上保证。皇上好好长大,皇上的爹,是世界上最欢喜的人。”

小娃娃就窝在他怀里,瘪着嘴巴,不说话,小身体一抖一抖的,徐景珩就更是心疼,默默抱着他,给他洗澡沐浴讲故事,好歹到晚上临睡前,他的情绪缓过来,安静地睡着。

圆月在西边的天空升起,夜幕降临,元和四年的清明节,算是过去了。满朝满宫的人都是抬头看天,夜色水洗一般的清亮,亮的人心里头更是迷茫。

下一个清明节,他们该如何和长大一岁,越发懂事的皇上,说,先皇驾崩了,再也见不到了?

历经三朝的老臣们,刘阁老这样历经四朝的老臣,都是心酸难忍。他们因为孝宗皇帝,先皇的寿数,这几年来都对皇上的身体状况提着心,皇上越好,他们越是担心。

老天爷睁开眼睛一回吧,他们皇上这么好,他值得人间最好的一切。刘阁老今儿扫墓累到,加上情绪激动,身体就受不住。临睡前按照太医的嘱咐用药,就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多活几年,多看着皇上几年。

皇上·朱载垣,自然不知道这些长辈们的想法。他听徐景珩说他骨头软,不能练武,每天和草上飞伯伯练习内功飞飞飞,飞到天上,看到春波荡漾的太液池,鸭子天鹅在里面玩水,又想起来要搬家的事儿。

以内阁为首的大臣们倒是不再阻止了,几位阁老见天儿哄着皇上开开心心的,满口答应给搬。

可是,钦天监监正说:“启奏皇上,最近没有适合搬迁的好日子。”司礼监大太监张佐说:“启奏皇上,豹房在建造泳池,还需要整修一个月。”

小娃娃傻眼了。

可是不能搬迁,是事实啊。他也没有办法。四月二十日,钦天监给出的适合出门的好日子,小娃娃隆重送走出发去奥斯曼的使节,一直送到城郊,面对使臣加护卫一千人的队伍,只叮嘱:“尽快回来啊,一起回来啊。”

奶声奶气的,说的一千个人哭声震天,小娃娃也哭,小娃娃感觉,他一直在送走他的大臣,一个又一个,“哇哇哇”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

进入五月份,端午节到来,初一到初五,大明人的女儿节,家家户户的未嫁小女儿,佩灵符,簪榴花,嫁人的女儿,娘家去接女儿归宁躲端午,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

大明女儿尽态极妍,好看。家家乎乎挂艾于门、绿葱葱的,好看。老少男子们都涂抹雄黄酒耳鼻,说是避毒虫,他看得稀奇。

他祖母也给他涂抹,他闻着身上的味道,更稀奇。

初三出宫,听满京城的人唱:“红映钏金黄,双缠腕玉香。闺愁千万里,羞比彩丝长。红縠剪金蟆,轻罗簇艾花……”更是好奇不已。

徐景珩知道皇上的岁数,刚刚有男女的意识,忍不住笑:“男娃娃和奶娃娃不一样。”皇上懵懵懂懂的,看着女子们身上的花花朵朵,男子们身上的雄黄酒,好似懂了,又好似更不懂。

到五月初五日,大明人独特的过节习惯,正午前,士族庶民百姓一起去天坛避毒,过了正午再出来,曰避毒也。

太皇太后、皇太后、满朝文武都说,皇上也去,皇上第一次被人鼓励出宫玩耍,特高兴地跟着徐景珩出门,和老百姓一起去天坛一趟。

皇上打扮的红通通闪亮亮的,一身初夏的丝绸缎子的大明童装,真真玉娃娃一般——他周围的人都夸他,他就更欢喜。

就是回来后,对比宫外头的广阔天地,宫里头四四方方的围墙,就更住不惯乾清宫。

司礼监大太监张佐对皇上,那是绝对百分百的忠心,发誓打包票,五月份,皇上一定可以搬,还说钦天监现在就可以选日子。

皇上一听高兴。钦天监说五月二十是好日子,他就眼巴巴地等着。皇上不知道豹房具体怎么修缮,但他凭直觉,相信张佐。

张佐那?张佐是一个阉人。对于大臣们来说,做臣子,是他们的人生理想,但到底有自己的家。对于阉人来说,皇宫是他们的家,唯一的家,皇上是他们的根,天大地大唯一的根。

自从一刀断了“家庭和后嗣”的那个根,一辈子的生死荣辱就挂在皇家这颗大树上,努力在皇家扎下新根,皇上好,他们好,皇上不好,他们不好。张佐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徐景珩的计划惊艳非常,操办起来那绝对是“妥妥当当”。

其他地方五月份当然来不及,疏通西山活水也来不及,但是皇上居住的寝殿,临时搭建一个泳池,来得及。马上夏天来临了,先给皇上住进去。

五月二十日,天气晴朗,明丽清爽,百花送香。小娃娃皇上·朱载垣,搬到心心念念的豹房,就感觉天空更高远、空气更新鲜、牡丹花儿更香甜……

“游太液池啊。祖母、娘,游太液池啊。”小娃娃欢呼一声,要祖母和娘一起游玩太液池,说着话,还自己脱衣服。

小孩子要分享自己喜欢的物事的模样,他祖母额和亲娘就笑,满朝满宫的人都笑。

太皇太后哄着说:“皇帝一天天长大了,可不能在女子面前光屁股了哦。”

皇太后弯身制止他脱衣服的动作,抿嘴儿笑:“明儿皇帝自己游玩,祖母和娘都累了,我们去宴席,好不好?”

皇上孝顺,一听祖母和娘都累了,立马带他们去做宴席。

当下里,豹房里挤挤挨挨的,排满了宴席桌子,坐满了人——皇上搬迁,搬到豹房,满朝文武内心深处还是不安的,今儿能来的都来了,都来看一看豹房的布置,豹房里的宫人情况等等。

既有皇家威严大气,又有江南的精致典雅。花草树木、亭林楼台,玩乐其中的小动物们……天然生成的诗情画意一般。

宫人们,太监宫女都是规规矩矩的,一举一动训练有素,彰显皇家风范,并没有长相妖娆的,眼神乱飘的。

群臣放下一半的心。

小娃娃皇上小小的疑惑,不知道今儿怎么这么多人都来。可他今儿高兴,也没问。

武定侯郭勋,想起司礼监太监张佐来找他,要收回他家园子的用途,恨不得多吃皇上几口菜够本儿,更恨不得其他人家的园子也都被收回,闷头猛吃。

杨慎也知道司礼监张佐的动作,可他也认为,西山这园子乱建的趋势,到底不好,主动奉上自己的园子,当然也不会提醒其他人家。

知情的人不说话,不知情的因为豹房,回忆起当年,也用美食安慰自己——膳房的宫人就纳闷今儿群臣怎么这么能吃,桌桌都光盘了,不过这是好事儿,不浪费粮食。

五月二十八,南海各小国,因为不同的宗教信仰闹起来,皇上在上午紧急召开小朝会,就在豹房前面的大殿。

群臣没觉得什么,时间紧张,豹房更方便。

六月初一大朝会,皇上通知在豹房前面的大殿,群臣觉得于礼不合,拒绝。可在奉天殿大朝会,面对皇上板着的小胖脸,也觉得皇上从豹房到奉天殿,两个刻钟,也确实太久了,心里愧疚。

小娃娃皇上——大明都是他的,在哪里上朝都一样,真就是单纯的要多睡一会儿。

六月十五,南海各国收到皇上“信仰平等,互相尊重”的圣意,对着北京的方向三呼万岁,各自派使臣来北京朝见,皇上在豹房接见他们,宴会也在豹房。

群臣,觉得,豹房就豹房吧,反正,藩属国也不知道豹房的事儿。

到了七月,大热的天,你要皇上去奉天殿上朝?那当然不能啊。还是豹房吧。七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不用专门通知,就在豹房了。

慢慢的,群臣心里对豹房的阴影慢慢消除,可到底是都觉得于礼不合。事关“礼”,礼部尚书意识到不对,更有司礼监的动作不停,担忧之下找到徐景珩。徐景珩看着他,语气慢悠悠的。

“先皇贪玩,喜欢住在豹房,但他经常去奉天殿和奉天门上朝听政。每天批答奏章,决定国家重大事件。即使不愿上朝,也是通过司礼监传达自己的圣旨,命内阁执行。

即使他远在宣府,还是特别强调奏章要一件也不许少地送到宣府。

先皇聪明,通晓蒙古语、藏语,也学藏传佛教,精通佛教经典和梵语,亲自披僧衣与藏僧诵经演法……礼部尚书,你们都说先皇大兴土木建造寺院,宠信重用藏僧,可你们也要承认,先皇对于国家外交的努力。”

“天子无小事。先皇喜好宗教在塞外各族有莫大的影响力,先皇终日与来自西域回回、漠北蒙古、朝鲜半岛的异域法师、番僧相伴,引得八方来朝,朝贡贸易日渐恢复,不是好事吗?

先皇通晓阿拉伯语,取名妙吉敖兰。大明国皇帝苏丹·苏莱曼·汗的身份被大食各国熟知,这是先皇的权威,也是大明的繁荣。

葡属印度总督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多次派人与大明接触,先皇深知外交失败就是国家的全面失败,亲自接见使节们,向随行使者火者亚三学习葡萄牙语,亲自了解欧罗巴各国……”

徐景珩一句一句的,目光也是慢吞吞的:“礼部尚书,你们都说先皇荒唐,不守礼仪,可大事方面,先皇哪次犯糊涂过?保守派们因为先皇去世,皇上年幼,一度要皇上宣布‘闭关绝贡’,他们不动脑想想,礼部尚书,你要想。”

“这一次南京方面的进士们都去拜会你,你更要想。你是大明的礼部尚书,不是苏州昆山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恍恍惚惚地离开,回到家,一头栽倒。

第二天,自己爬起来的礼部尚书,找到其他五部尚书,四位阁老,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臣对不起先皇啊。臣对不起先皇啊。臣糊涂啊。臣糊涂啊。”

礼部尚书一场痛哭,絮絮叨叨的,哭得这些老臣都大放悲声。

皇上住在豹房,在豹房上朝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

小娃娃不知道这里的内幕,他就是天生喜欢山山水水。发现大臣们不再念叨他,也不再管着他,高兴。

七月酷暑,他恨不得泡在太液池里不露头,老臣们担心皇上的安全,又担心皇上泡久了身体受不住,又担心其他人管不住皇上,一致要求徐景珩,什么事情都放下,就跟着皇上玩水。

徐景珩“无奈”:“各位,你们不热?”

各位大臣当然热啊,可皇上把他们的园子都收了,他们去哪里避暑?徐景珩:“各位,豹房前面上朝,朝房里面的布置,有建议尽管提。后面,当年的买卖街、校场、佛寺……都改建,有建议也尽管提。

豹房这么大,地方这么多,以前的大小园子只有小改,基本都没有拆除。各位可以和皇上请求。”

各位大臣,这才明白锦衣卫指挥使的险恶用心——可他们没有办法,皇上都住在豹房了,上朝也在豹房,他们当然要跟在皇上身边。

小娃娃皇上听他们请求住进来,也知道他们每天在紫禁城处理政务,再送来豹房给他批红,太过花费时间,小娃娃皇上大方地答应,只不放心:“要洗澡哦。”

群臣:“!!!”大夏天的跑来跑去的一身臭汗·群臣,一起大吼:“臣等一定天天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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