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会怜惜一个妖鬼

妖宫的建设如火如荼, 以往荒凉的妖宫，如今投靠的妖族，多得宫殿已经装不下, 只能再继续朝妖族旧址延伸。

妖族个个有自己的天赋，妖宫建设起很快，人间刚入冬，已经有了上一世妖族领地的雏形。

仙妖大战没再打起，只有长留的仙兵听命在外驻守。

起妖族们很害怕第二场战争的临, 没想到长留的仙兵, 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只留了个困守的样子。

风伏命本该因为上次没有得胜发兵，风伏命也没动静。

妖山平静得令人感到诡异, 留在妖宫的谋士们推测，能风伏命刚即位，上一任天君留下的烂摊子不少, 加上昆仑出了，他有更重要的情忙碌，妖族之暂且搁置下。

宿伦听了, 笑而不语。

晏『潮』生也沉默了好一阵, 不置否。风伏命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能自『乱』阵脚。

晏『潮』生也忙。作为妖宫主人, 他不得不考虑许多情, 譬如妖宫灵『药』贫瘠, 妖族士兵良莠不齐。不说四大仙境一并进攻，如今不成气候的妖山，对付任何一个仙境都够呛。

他拥有相繇王族血脉，知道自己接下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压远比风伏命还要大。

他派出许多机警的妖族，前往各仙境打探消息，必要时离间，不能让他们联盟。

晏『潮』生思索，长留仙兵固而不发，证明他们的境主在仙妖一上，有别的想法，并不如表面那样，对风伏命听之任之。

风伏命能也意识到了，于是不再强势命令其他仙境做，以防激起逆反之心。

识了妖族的凶狠，所有仙境都不愿折损仙兵。昆仑自顾不暇，算是一件好。至于琉双的父亲赤水翀，拥有一条新的灵脉，不能不滋生出与之相对的野心。

在妖族地位不稳固前，智谋远胜过用硬拼。

晏『潮』生心想，必要之时，挑唆赤水翀做天君，未尝不。

然而他没有和琉双说这些纷杂之，她到底是空桑的人。他答应过她，他日兵戈相，尽量对空桑留手。

蚕娘把嫁衣做好后，本有蚕娘要带琉双去看妖宫的宝库。

宿伦不知道从哪冒出，笑眯眯说：“我带仙子去。”

他主动请缨，琉双看了他一眼。宿伦笑道：“仙子请。”

“你没有修建宫殿啦？”

宿伦脸『色』一僵，叹气，幽幽道：“被那的妖们打了一顿，山主怕我被打死，又调回搬东西了。”

琉双忍不住声地笑。

宿伦大人混得也太惨了。

“请吧，琉双仙子，我带你去看看，妖宫如今的宝库，面有很多东西，还是从我这搜刮的。”

琉双第一次这，前山主积攒的宝库，大多沾染了残忍血腥，如今宝库堆放的宝，全都是晏『潮』生上山主以后，投靠之人送的。

晏『潮』生的全部身家，如今被装在了紫『色』的箱子，准备放进乾坤袋。

按礼制，全是给她作聘礼用的。妖们忙忙碌碌，正在清点。

“这么多？”琉双有些惊讶。

以妖宫如今的境况，竟然也满满堆了一屋子。宿伦笑而不语，凌空挑开一个箱子，道：“仙子看看，它们漂亮，仙子是否还中意？”

琉双转头，看箱子，满满一箱子鲛珠。

鲛珠流光四溢，暴『露』在阳光下，还散发这一股『迷』人的香气。

“仙子知不知道，鲛珠是什么？”宿伦。

“我记得，鲛珠是鲛人的泪。”

“不错，鲛人的泪。”宿伦弯唇，语重心长，“仙子虽然知道它们是什么，却恐怕不知他们的历，妖族鲜少流泪，收集一颗鲛珠，需要一段极其苦痛的经历。这样一箱鲛珠，汇集了鲛人们无数惨烈的过往。或许有的，需要在他们面前，杀害他们的父母子女。”

琉双看向宿伦：“为何同我说这些。”

“本这些东西，山主不允许再出现在八荒。”宿伦笑道，“有的，是妖族的内丹，有的，甚至是他们的眼睛，皮囊。这些东西做成的奇珍，是每一个妖族的奇耻大辱。对于山主说，更是如。”

琉双安静地听：“你是想说，为了我。”

“不错，为了你。”宿伦折扇点在掌心，唏嘘道，“你知道妖宫如今贫瘠，他没什么珍宝能给你，这些是妖族最好的东西。你是空桑尊贵的仙子，我们只有这些。他啊，一腔炽烈的情怀，付出一切想讨心上人欢心，若不是他身上没什么珍贵的，咱们的山主，说不定连眼睛都挖给你，做聘礼。”

最后一句话，莫名带上了讥嘲的意味。

琉双沉默，宿伦这话，其也没说错。因为晏『潮』生的确把比眼睛更珍贵的东西给了她，她的脖子上，挂了晏『潮』生护心鳞做成的珠子。

她不说话，宿伦折扇一拍自己的唇，眼带笑：“哎呀瞧我这嘴，和仙子说这些东西做什么。仙子看看，还却什么，我让人弄好了，一并送往空桑仙境去。仙子，我妖宫，虽然干的坏不少，不过……恐怕也不及，你……”

他的话音刚落，一柄长戟横空飞，『插』在宿伦衣袍上，把他带得往后拖了几尺，最后被钉在柱子上。

宿伦嘴角抽了抽，难得脸上出现惊恐之『色』，脸都黑了。

他低头，看离自己宝贝只差分毫的长戟，差一点，就断子绝孙了，妖族也怕这个好么！宿伦咬牙道：“山主，在下还什么都没得及对您的心上人做，您不必如狠决吧？”

晏『潮』生墨青『色』大氅走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他，去牵琉双的手。

他发现她手有些冰，快和自己的温度接近。走出很远，晏『潮』生皱眉道：“不管宿伦对你说了什么，都别信，明日我便再把他调回去修宫殿。”

琉双在心下定决心，摇了摇头，抱住他的腰。

晏『潮』生僵了僵，不自然地放低语调：“怎么了，宿伦欺负你了吗？”

“晏『潮』生。”她轻轻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东西都不急，我不回空桑仙境，要去一趟昆仑。”

他垂眸看她的脸：“我陪你去。”

琉双这次拒绝了他：“我知道妖宫有很多情要忙，你分-身乏术，之前昆仑出了，我没得及赶过去，如今，怎么也要去看看才放心，少幽毕竟是我故友，昆仑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能帮则帮。”

他皱眉，抱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即墨少幽，到底是他心一根刺。唯一令他有片刻安心的，是他妖『性』发情期，她选择了自己。

琉双读懂他的不安，说道：“你不必去，等开春，你空桑仙境接我。按礼制也该是这样的。”

少年妖君眉眼终于舒展开，他眼带出浅浅的笑意，低声道：“好。”

这样一点甜蜜，让他能答应她说的任何。

她看在眼，心，莫名浅浅涩了一下，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干这个。

“你放心，届时我一定会说服爹爹，让他对你不再有那么大的敌意。”

他笑笑：“没关系。”

少女眼眸倒映出他的样子，捧住他的脸，郑重道：“晏『潮』生，我不在妖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别莫名成了鬼修，届时或许真的八荒动『荡』，再难避免。

她语调软软的，落在晏『潮』生眼，爱极了。

他没再追宿伦对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心软成一片，身边往往都是忙碌的妖族。

他今日处理堆积的务，都没得及好好陪伴她。

才开荤的妖族，脑海心全是她，他用大氅一裹，低下头去，盖住了她玲珑的身躯和他自己。

琉双吓了一跳，环住他腰肢的手推了推，没能推得动。

身后宿伦还被葬天钉在柱子上，叹了口气，以手指作刀刃，划破衣衫，心远离葬天自己下。他试图拔出葬天，好家伙，不愧是山主，拔不动。

宿伦遂放弃，走出没多久，就看这一幕。

这个柔情似水的山主，和方才一柄葬天刺过，要狠戾杀人的，几乎不是同一个。

宿伦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摇摇头，拿折扇走远了。

这一次，晏『潮』生依旧把青鸾给了琉双。

让它陪琉双一起去，它虽然傻了些，个头不是长的，天材地宝养大，不弱，也勉强算得上大妖。

琉双坐上青鸾，冲晏『潮』生挥挥手。

“人间开春时。”她说。

晏『潮』生心突然一阵惶恐，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看她和青鸾的背影，仿佛要消失在他的世界。他一言不发，凌空飞上青鸾的背，拦住了她。

青鸾与他心意相通，即停下。

琉双偏头看他，不解道：“怎么了？”

他顿了顿，把自己的大氅解下给她：“带护心鳞，有什么，让青鸾回找我。”

她仰头看他，轻轻应道：“好。”

他『摸』『摸』她的脸颊，身后有人在催促，妖宫还有急。

他低眸看她，骤然狠了眸『色』：“答应我，一定要回。”

她本有很多话要说，是对上他的眼睛，突然什么都说不出。

说什么，说我很在意你，一定会回吗？这些堆砌起的东西，若不真诚，晏『潮』生不会信，若太真诚，她不免也会难过。

晏『潮』生她不说话，握住她手臂，不舍得用，又忍不住收紧：“别骗我，琉双，我就在这等你，等开春，我去空桑接你。届时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不怕。我不怕境主讨厌我，也不怕偿还追旭身死之仇，千刀万剐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愿意和我回。”

他眼中情愫浓郁得令人难以忽视，她怔然看，眼眸也情不自禁软下：“好。”

“我知道，仙子大多看不上我这样的妖族。”他语调低了些，半是威胁，半是冷，“你若不回，我会找你！抢也会把你抢回，既然答应过我，这辈子，都别离开我。否则我会恨空桑，也会恨你。”

说威胁般的话，她却一眼看透他的不安。

琉双知道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她若不回，他会很难过。

她点点头，本想推开晏『潮』生，也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一箱子鲛珠，一整个屋子的珍宝。那些原本少年妖君作为首领，觉得耻辱的，却选择心翼翼用讨好她这个仙族的东西。

因为她是仙族，在他眼中，仙族都喜欢这些珍宝，尽管这些是他们妖族的血肉皮囊，他依旧选择把这些给空桑。琉双一时也分不清，徽灵之心中，是温养的追旭灵魂发烫，还是她的心在发烫。

琉双推开他的手顿了顿，选择伸出手，抱了抱他：“好，我都记下了。”

都记，你的好，你的坏。

晏『潮』生手指颤了颤，也收紧了手臂。他几次想反悔，想与她一起离开，是身后是动『荡』不稳的妖宫，无数条跟随他的生命。

他只能发了狠般抱她，几乎把她『揉』进怀。

最终还是得分别，晏『潮』生看她和青鸾消失在天际。

别再想了，晏『潮』生敛眉，妖族与仙族的岁月，往往弹指一挥间，如今人间已进入冬日，离开春不过短短两个多月。

待开春，他准备好应付风伏命，就能接她回，长长久久地与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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