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藏武

第三十四章：火烧存生

“于狐狸、于狐狸，给我出来。”上官陆自医房出来，未到寨墙就大声喊道。

“旗头，旗头，在呢。”于二山听到上官陆的喊叫，慌忙从寨墙上小跑下来，边跑边应。

“謌克鞑子有何动静。”上官陆先是问及鞑子的情况。

“旗头，能有什么情况，这马上就是午时炎热难当，就算是鞑子攻寨估计也要到申时了，邪头方才已经吩咐火头造食了。”于二山说话声音放松很多，毕竟现在謌克鞑子不会进攻军所寨子。

“那就好。”上官陆也是松了口气，把手中的包囊交给于二山。

“狐狸，找几个手脚利索的，用皮囊子把这个拍成粉末，记住手脚利索的。”上官陆说话的语气松快了许多，但毕竟事关重大，再三叮嘱。

“好嘞，旗头你就放心吧，不过这什么东西啊。”于二山接过上官陆手中的包囊，转身离去。

上官陆故作神秘，看着于二山笑了笑却什么都不说。

上官陆回到寨门校场，见到那些挑选出来的军士训练还算可以，手中特意选定的石块，平抛也就能抛出二十丈左右，弓箭手始终无法做到上官陆要求的百发百中，命中率只有六七成，差距虽然缩小了，但还是不行。

“姜叔，这距离还是有些近了，謌克鞑子骑兵在三十丈才开始分散，必须在三十丈以外，若实在不行，就只要可以抛出三十丈以外的，弓箭手也是一样。”上官陆看着操训情况差强人意心焦的慌，虽说因为天气原因，謌克鞑子攻击停歇，但并未离去。

“你们都是被选中的神力、神射，难道就这点本领吗？军所生死存亡，还不值得以命相搏，如此敷衍。尔等定要刀斧加身，方知悔恨。还是指望鞑子的弯刀不会划过你们的脖颈，鞑子的铁蹄不会从尔等身上踏过。”上官陆语气严厉斥骂场内几十人。

“姜叔，半个时辰时候再次选人，不够的给我哪来哪去。”上官陆寒着脸，亲自盯着场内诸人的操训。

“江旗总，军所诸位大人有请。”狗头跑过来找到上官陆，到身边轻声说道，“估计说的是此次计划的事情”。

上官陆在前往军议厅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担心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变化，四位所属官这般正式。

“丙旗旗总江军，见过诸人大人。”进入血狼所军议厅，上官陆抱枪行以军礼。

“江旗总，你先坐下。”武镇受了重伤，还躺在医房，军所军议厅正座只有邪头闫文秀、知所胡贺宇、监卒潘威盛，除三人外，左右已经有三人在座。

“没有人了吗？”闫文秀艰难的睁开眼，见厅内久久没人再来，沙哑的说道。

“这是新来的丙旗旗总，你们三个老家伙一直没有见过，今日算是正式认识了。”闫文秀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喘气，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胡知所慌忙起身，不顾闫文秀的阻挠，下令让狗子搀扶下去疗伤。

“邪头如何，你们已经见到，一个上午九个旗总，阵亡五个。”胡贺宇说着说着，悲切的止住了声。

“胡头，日升时分狗日的鞑子攻击太猛烈，北寨门因江旗总的援救还尚好些，可东、西、南三面城墙几近于无，只因日中天气炎热，才给我们一喘息之机，若日仄鞑子再次进攻，该如何度过。”一身高马大的汉子轰雷般的说道。

“二雷子，都听得见，别竖着嗓门在这儿嚷嚷。”胡知所见狗子始终没有回来，担心邪头的伤势，心里有些急切，听到旗总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急了。

“江旗总，这三位，说话打雷似的那是乙旗旗总杨旭，丹凤眼的那位是壬旗旗总祝冯然，大耳朵是戊旗旗总时冉昱。”胡知所将军议厅内的三位旗总介绍给上官陆。

“江旗总，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你那锦囊妙计说说了。”胡知所说完，厅内几人都热切的看着上官陆，其实就算是上官陆为药郡国学府学子甚至是较校前百，他们并非是相信这位新上任的旗总，他们是病急乱投医也不过分，也是生死关头的无奈之举。

“胡头，却之不恭。不过还需三位旗总鼎力相助。”上官陆回了胡知所，就满是笑意的看着三位旗总。

“鞑子不管是头盔，还是皮甲都是用兽皮以特别手法腌制而成皮毡子，一般的火箭无可奈何，但我这有一法，可趁着謌克鞑子下马进攻还未分散之际，以油掺火金草叶末，浇淋其身，火箭随即射出，来一个火烧鞑子。”上官陆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整个计划。

厅内几人听完却皱眉不展，对上官陆的计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以。

“江旗总，火油之攻我等并非没有用过，鞑子皮毡子做成的盔甲箭矢难于穿透，防火更是优异，此策怕是会徒劳无功吧。”胡知所以为上官陆是初至边关血狼所，对謌克鞑子器具并不熟悉，即是解释也是提醒。

“胡知所，诸位同僚，火金草叶碾碎为末加入火油中，不仅使得火油极为粘稠，同时也会是火油触火既燃，诸位不管相信与否眼下也唯有如此。”上官陆对同僚怀疑自己的计策，并不气恼，毕竟自己初至军所，火金草叶的特性也只有熟知草药特性的人才知道。

“事已至此，暂依江旗总，不管你们有多大的疑问，必须一切听从江旗总安排，任其调拨你们人马，包括军所各属、各房。”胡知所一言而定，决定采用上官陆的计策。

“我等三人没有问题，遵知所令。”三人相互看看，尽管三人对于上官陆的计策依旧感到怀疑，但军令已下，都是苦涩的摇摇头。

“那江旗总，还有何问题。需要何种器具。”潘监卒问道上官陆的需要。

“胡头，潘头，三位同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急需可抛三十丈以外的神力军士，三十丈百发百中的神射。”上官陆也哭丧着脸，将他计策中所面临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等稍后，调拨于你。”胡知所说完就和三个旗总离开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不到，狗子就带着约有百人的军士过来。

“江头，这是在全血狼所给你找来的神力、神射士卒。”狗子笑呵呵的看着上官陆说道。

“邪头怎么样了。”上官陆见姜愧已经开始从中筛选，就没有再管，向狗子问起闫文秀的伤势。

“不是很好，那一箭应该是那鞑子牲口有意为之，箭镞上喂了毒药。”狗子见四周没人注意，就小声说道。

上官陆听完，顿感到无力，军所所正受伤，还是喂了毒药的箭矢，若邪头身亡血狼所的局势将更加艰难，不过那謌克鞑子这般拼命究竟在图谋什么呢？

就在上官陆苦苦思索之时，于狐狸于二山军头提着几个皮囊袋子过来。

“弄好了。”上官陆兴奋的问道，毕竟于狐狸手里的东西才是所有筹划的基础啊。

“江头，这什么东西啊，碾碎以后和鼻涕似的。”于二山高高举起皮囊袋，神色中对这玩意多有厌恶。

“哈哈哈哈，别看不起这鼻涕，可是救命的宝贝。”上官陆笑着接过以后递给狗子。

狗子早就知道上官陆的一切安排，接过以后就拿着皮囊袋去了装有兽油坛子的房间。

上官陆却拉着于二山走到一边。

“于狐狸，你诨名既是狐狸，那心眼挺多啊。”上官陆给于二山开着玩笑。

“呵呵、呵呵”于二山只能苦笑。

“可知为何謌克鞑子对血狼所这般感兴趣，我所知道的謌克劫掠我族边境都是在孟秋之后啊，我到血狼所三日不到，就已经遇到两次千人队的攻杀，血狼军所这个时候还有謌克进攻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上官陆见四下无人，轻声说出自己拉于二山出来的目的。

“旗头，你怎么不去问问邪头，所正大人总比我这军头知道的多吧。”于二山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句也没说，不软不硬的又给上官陆顶了回去。

“于狐狸”上官陆提高声调，略带恼意的说道。

“旗头，你这不是逼我嘛。”于二山干咳了一声，哀求的说道。实在是受不了上官陆严厉的眼神，只能低着头喃喃说道；“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是神雀350年，謌克鞑子全力攻打五羊各军寨，血狼所因路途较远，没能进入关内，当时邪头还是旗总，那时的所正老大，便带着我们离开血狼寨，深入謌克腹地，袭击了一个金毡部落，屠杀了所有人。”

“什么，金毡部落的所有人？”上官陆听到于狐狸的话，很是吃惊。

“恩，因为謌克汗王征调各部落的精壮打五羊关去了，留在那个金毡部落精壮很少也就百余人，多是老人和孩子，还有女人。”于狐狸面无表情的说着，没有恨也没有同情。

“那最近攻打你们的鞑子骑兵是不是就是当时你们屠杀的那个金毡部落。”

“不是，我们打的是灰熊金毡，这是青狼金毡，因为灰熊金毡加入青狼金毡的条件就是青狼金毡屠了血狼，所以青狼金毡才不管不顾攻打血狼军所。”于狐狸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灰熊金毡的青壮都还在，为何会加入青狼呢？从其他部落换取女人不就行了吗？再者说若都是现在这般攻势，你们是怎么撑过来的。”上官陆就觉得奇怪，謌克的习俗也逐渐有所了解，这不太符合謌克的传统啊，只有部落再建无望才会加入别的部落。

“旗头，为了防止行踪泄露，我们杀了所有人，所有牲畜也宰了，灰熊周边的小部落也是一样，尸体随地处理，没有掩埋，之前一直都是灰熊时不时来打一次，我们也习惯了。听说灰熊之前一直寄希望得到汗王金账支持再建灰熊金毡，都被汗王驳回，今年入春之后灰熊无奈之下放出风声，欲入其他金毡部落，灰熊存留的都是青壮勇士哪个金毡部落得到都会实力大增，可我们血狼军所就难受了。”于狐狸看着上官陆这才说出最终的原因。

“原来如此，那片草场已经无法生存，部落财富消耗一空，怪不得。”

“旗头，不是我们心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五羊关两位都督大人战死，曹郡府亲上关墙，身中多箭，各郡援兵了无音讯，靖王援兵遥遥无期，我们边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只是我们，现在五羊最惨烈的几个军所、军卫都是和我们一样，只是我们完成曹郡府的军令，大人他自己却不治身亡。”于狐狸说道曹郡府，声音就有些低沉，眼睛也有点红肿。

“也就是说当时你们是因为曹郡府的军令才那样做的吗？”上官陆吃惊的问道。

“恩，曹郡府令五羊所有没能进入五羊关的各寨，自行攻打鞑子部落。”

上官陆虽觉得边军不分妇孺老幼，尽皆斩杀，暴尸荒野的做法不太认可，但毕竟战事危机，五羊关边军还在苦苦支撑，援兵迟迟不来，五羊关看不到希望，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战争那是一场只有胜利者才拥有发言的机会和权利，自己为了今日的危局不也打算火烧敌兵，五十步而笑百步，何所有别。

上官陆拍了拍于狐狸的肩膀，没说什么，只是那无奈的笑容，只有进入边军成了边军士卒，才明白边军的做法无可厚非，上官陆也理解为何杀入謌克深处，斩杀部落根基这般大的功勋，五羊关并无军报报以朝堂之上，而是选择隐瞒了下来。

于二山看着上官陆拍的肩膀，明白上官陆只是想询问清楚，并不是查探什么，也放下心来，毕竟事关重大，一旦事发，边军不知多少舍命杀敌的汉子因为劳什子仁义道德丢了性命。

火头造食已好，分发到各旗，寨北小校场上官陆所选中的诸人额外有煮食兽肉，但并无人吵闹。

“嗷、溜溜溜溜，嗷溜溜溜溜。”吃了午食，还没消化呢，所寨百丈外謌克鞑子的临时营地就不断有几支百人骑飞奔而出，不断绕着寨墙策马奔跑，嚎叫不止，但却很是谨慎，从不接近所寨五十丈。

“士卒上墙、伍军归位，盾甲戒备。”胡贺宇胡知所呼喊四周，自己也上甲披袍，端架长矛上了寨墙。

“江旗总，謌克鞑子游骑已出，大举进攻也就盏茶之间，所需之物，是否准备妥当。”胡知所虽对战事担忧，却大声询问上官陆。

“禀胡头，一切准备妥当，只待鞑子来袭。”上官陆回了军礼肃声答道。

“好，若血狼今日脱险，江旗总功不可没，弟兄们，我等奋力拼杀，杀出一条生路。”胡知所环视四周大声高呵鼓舞士气。

“呜呜、呜呜、呜呜”謌克鞑子进攻牛角吹响，一对对骑兵呼啸而来。

上官陆总挑选八十名神力军士，六十名神射军士，其中东、南、西三面寨墙各15名神力、十名神射，寨门墙上有二十名神力、十五名神射，留余待命。熬制的特殊兽油，用稍大的皮囊子装好，衬上石块，每名神力分得十多个。

上官陆见东、西、南、北四处寨墙按照自己的布置行事，听禀各神力、神射已经准备妥当，这才来到胡知所身侧站好。

“牙卒，报。”上官陆对着牙卒喊道，报出双方距离。

“八十丈”

“七十丈”

“六十丈”

“五十丈”

“令卒，待命、传令。”上官陆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令卒大声喊道。

“四十丈”牙卒更是高亢的声音传出。

“准备”随着上官陆下令，早有准备的令卒相继高声喊出，寨墙上的神力军士高高举起手中的皮囊子，神射手也开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以待军令。

“三十五丈”牙卒按照上官陆的要求，开始丈报。

“三十四丈”

“抛”上官陆下令，令卒迅速传出命令，四方寨墙上立马飞出十几、几十、上百个皮囊子。

皮囊子在神力军士的奋力抛掷下，快速向远方飞去，上官陆紧握弓箭，始终盯着姜愧抛出的那几个皮囊子，皮囊子已经飞达謌克鞑子骑兵前方，鞑子们抬头看看以为是小型的抛掷机打出的石块，并不在意，三三两两下马得同时还指点头上的石块取笑。

“嗖、嗖、嗖”上官陆三箭连续射出，精确无误的射中姜愧最先抛掷的三个皮囊子，混合粘稠液体还是顺着皮囊子的箭镞口流下，浇淋在下方謌克鞑子的身上，地上。

“嗖、嗖、嗖······”上官陆得箭便是约定的军令，神射手也开始发威，一支支箭矢射中皮囊子，也有掉落在地的，但对謌克鞑子却并没有造成伤亡。

所有进攻血狼所军寨的謌克骑兵，全都已经下马，看着头顶上莫名其妙的东西，还在呵呵大笑，身上粘起白色黏块，闻着兽油的腥味，还在笑话血狼的人，有些鞑子还用手指沾起兽油放进嘴里尝试，鞑子中也有机灵之人，瞬间明白过来上官陆的意图，不仅高声呼喊，翻身上马向后撤去。

“火”上官陆对着令卒喊完，就张弓搭箭，箭镞已经包裹有油毡，在火盆扫过就呼呼燃烧，随着令卒的传令，四方寨墙上神射也更换准备好的火箭。

“嗖、嗖、嗖”上官陆开了头以后，一条条火光自血狼寨升起、划过，朝三十丈外的謌克鞑子快速飘去，第一支火箭飞出，寨墙上上官陆挑选出来的神射手立刻射出第二箭、第三箭，直到力竭。

謌克鞑子此次进攻的两千余人，其中有人感到浇淋的东西有异样，听着有人示警，再看到火箭的来临，是魂飞魄散，奔向后边马群，急于脱离这即将成为火海地狱的地方，但人力终究有限，随着第一支火箭落下，一拨又一波箭雨接连而至。上官陆特别调制的兽油，燃烧的同时更发出爆裂的声响，謌克鞑子不断奔跑、翻滚、褪甲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就算是那些早就反应过来的鞑子，依然无法逃脱，不是因为人数众多被堵在里边，便是火油黏着，无法去除，只有那些在边缘位置的逃出来一小部分。

早先出来的游骑见势不妙，一半依旧快速奔驰在寨墙四周，高度提防血狼出寨偷袭，另一半赶去救助，只是不碰还好，一旦碰到粘上兽油，自己也燃烧了起来，无奈之下只能不断射箭，击杀已经燃烧的鞑子，还有战马，防止他们跑动，制止火势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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