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漠极轨

从元转身，他翻转身后的白板，板的背面贴着一张漠乌系的示意图。

示意图基于常规版本，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违和的宽阔的空心锥体，锥体的顶点倚靠在漠星的南极上，很明显是后期加上去的。锥体很扁，母线向外辐射，乌天停靠在母线的尽头。

“本来是想做个小动画，时间不够，所以只能用更简单的模型解释。每个周末，尤其是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短波广播不得不关闭。曾经推测出的原因基本被证实，漠星过快的自转速度，导致这个锥体每隔6个小时左右会扫过乌天。”

“稍等，我知道南北极都有射电现象。”路荆意识到一个明显的问题，“但低频阵列只能发现南半球的射电爆发，对北极没什么效果，如果你们想扫描整个南半球，需要的是漠星北极的数据。”

“这不是问题，虽然听起来很不合理，但我们的深空探测器表明，两个极圈的射电爆发都具有大量的共性，这可能跟乌天不合理的极轨道有联系。”

“所以低频阵列的作用是确定所谓的分辨率？”

“要更复杂些，整个项目目前分为三个大课题，第一个是现在的‘漠电’，不算前期投入，实际投入成本非常低；第二部分的成本要高些，我们已经有了详细的极北高原的冰盖数据，技术的验证会在‘漠电’结束后启动，事实上，‘漠电’启动后，新一轮的极北高原冰盖测绘也在进行，如果最终结果和现有数据高度符合，启动第三部分；第三部分，绘制整个南半球隐藏在冰盖下的地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甚至想绘制冰层下的海底地貌；第四部分，细节没确定，所以明面上只有三个课题。可行性还没做，也许是地质结构和矿物资源分布，后面还会衍生出很多的课题。”

“电离层的影响？”

“是个问题，但南半球独特的气候，那里的电离层用团形容更好，分布很稀疏，都在向南半球低纬甚至赤道移动，电子密度是整个乌天的低谷，新集体建议我们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超过10MHz的电磁波都是能用的，冰的衰减才是最大的问题……影响的确有，但还有一种办法，着陆式的测深仪，把大量的探测器抛到冰盖上，然后待机等待短爆发信号，但会引出更多问题，技术和大环境一类。”

“回收？”路荆问。

“算是吧，共管协议里不允许留下垃圾，而且要覆盖整个冰盖，火箭发射的动静太大，新集体不可能允许数据共享……明面上，项目很快会被证明无可行性，我们要写两份论文，一份可行，一份不可行，这不重要，总之只有一条路。现在讲乌台需要做的事，进行联合探测，建立针对短爆发的噪声模型，长爆发更好，但技术做不到。曲教授跟我谈过乌台需要的计算力，勉强满足的话是甚长需要的百倍。最理想的，你们是想，做一个独占的运算中心？”

从元说的运算中心吸引了秋天水的注意力，她觉得这是很好的方向，旧多拉每年都留下不少没用的经费。

秋天水知道旧多拉的位置很危险，庞大的多拉有合并这个小观测站的实力。多拉知道乌台的方向，根本不适合培养研究员，意识到实习基地的重要性后，他们想起了被抛弃的旧多拉，从元收到了多次联合建立实习基地的邀请，意图浮于表层。

“简单说，想让阵列对各种形式的爆发做一个超长时间的积分，就像一个大型的静止卫星，只是个比方，对吗？”路荆的左前掌缓缓划过面前。

“对，这是增加模型可靠性最经济的方式，频率相对高的波段能滤除一些干扰，频率相对低的波段能增加分辨率，有一些矛盾，但不完全冲突，而且所谓的短爆发也能持续数秒，能给卫星的时间不到一秒。”

“我原来以为只需要给你们一个简单的谱线之类的，分析一下杂波，反正是算一下信号经过到返回的时间。”路荆突然觉得这个项目有意思起来。

“之前你说需要六个月，但你说的这些东西只需要一周，合作需要互相信任。”从元打断了路荆不切实际的描述，放出了有诱惑的结果，“我们也许能参与到后续的项目，乌兰发现新大陆的呜都在亚凉的中心石碑上留下了名字，还有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学校、公园或者博物馆，我想不应该放弃第二片大陆的记忆，最次也能让自己的后代在那边有个工作。”

“我可不想遭到亚凉原住民的怨恨，南半球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不过曲教授已经加入了课题，我会尽力。”‘漠电’好像弱水，路荆泛起的兴趣在河面上只溅起一点水花，新大陆和和平是一对天然的反义词。

“然后是漠星信号的成因，一个多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辐射表现不能完全参照常用的白噪声，也算是我们必须遵守的一部分。”从元说。

“你的意思是，目前能参考的文献都有问题，其中用到的函数放进算法前要做修改？”

“是必然，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根本不能用，天水。”从元看向坐在边上的秋天水，曲集签好字后，可能会用到的文献才开始复印。

“的确是这样的，我和老师整理了两个月的资料，资料上都做了标注。”秋天水询问从元，“应该打印好了，我去看看。”

“最后一个问题，理论上，深度分辨率能做到多少。”

“最理想的自相关，最理想的频率，差不多10米吧，跟全球定位一个精度。”从元笑笑，他又摆摆头，“不过第一个课题只是解决有无问题，现在硬件跟不上，500米能满足需求。”

路荆把视线转移向窗外，又有云闯入了多拉的天空，轻松地眯上眼。另一边急需二作毕业的师兄好像在跟从元聊些什么，听声音很认真，从元的回答也很认真。这是他的事情，有理由重视，路荆觉得‘漠电’只是过客，最后留下的只是一些不成熟的算法和程序，他带不走数据。对师兄，‘漠电’已是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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